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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最后胡秀杰松了手,又像抱孩子那樣從身旁雙手摟著他嘀嘀咕咕說了好多話,叮囑他到了大學(xué)里也要繼續(xù)上進(jìn)、要志存高遠(yuǎn)、要多交朋友。讓他吃飯別舍不得花錢,但是飯量要適量,還莫名其妙地問他準(zhǔn)備大幾出國。

    林晃也是納悶了,他從來沒和任何老師透露過自己打算出國,胡秀杰到底咋知道的。

    但他還是老實說了確實有出國打算,胡秀杰特別感慨地嘆氣,一連嘆了好幾聲,在他背上一下接一下地拍,活活要把他拍吐血了,傷感道:“自己選的路,不好走,有難處記著回來找老師。”

    直到如今,兩年過去了,再回憶起在英中的那段時光,林晃都覺得恍惚。

    恍惚,一是因為有太多事、太多話語、太多細(xì)微的表情,他至今仍琢磨不透。

    二是因為,他驚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記得那段時光里的全部,甚至也包括那些晦暗不明、琢磨不透的東西。

    他記得自己的第一個班主任葛莉,記得六班的朋友,記得老胡和老馬,記得全科A的每一個同學(xué),記得數(shù)理A總來和他撩騷、很沒邊界感的那幾位。

    記得散夥宴上被投喂的蛋撻的味道,還有最后老胡掐他臉那種過分親昵又有著奇妙安全感的感覺。

    最后一次返校取報考指南,結(jié)束后班長讓大家在黑板上留一段話,他糾結(jié)到最后,班級人都走空了,他還是不知道寫什么。

    太感性的事,他干不來,沒那天賦。

    后來他干脆打給邵明曜求救,當(dāng)時是英國時間午夜兩點(diǎn)。

    邵明曜在電話里的聲音低沉溫柔,說道:“那我說,你寫�!�

    林晃捏著粉筆頭落在黑板上,“嗯。”

    邵明曜想了一會兒,說:“你就寫-一只小蝴蝶……”

    林晃回過神,對多多笑了笑。

    輕聲說出當(dāng)年邵明曜讓他寫在黑板上的那句話:“就像,一只小蝴蝶輕輕飛進(jìn)了鶴群,它不動聲色地淹沒在鶴群中,雖然慢吞吞,但還是跟隨大家一起扶搖直上了�!�

    作者有話說:

    明蛋:?

    明蛋:為什么我這章完全活在回憶里。

    明蛋:外出蛋就要被排擠嗎。

    第82章

    番外2-2

    林晃被多多磨了幾次,同意在離校前和大家吃一頓散夥飯。

    本來只打算叫上室友和也在N大的鄧燃,但大家東一嘴西一嘴,消息傳到了隔壁宿舍,隔天又傳去了女寢。

    九人局已經(jīng)夠嚇人了,萬萬沒想到鄧燃突然把他拉進(jìn)一個群,拍了拍他說:【報告,聚餐小夥伴都在這兒啦,我已經(jīng)讓飯店升了大包廂,您放心!】

    林晃視在線移到群名-【舉報劍橋非法引入外來蝴蝶(22)】

    圖書館很安靜,只有自習(xí)聲和老空調(diào)送風(fēng)聲。

    林晃把計算機(jī)轉(zhuǎn)向坐在對面的鄧燃,用氣聲詢問:“這個22不會是群人數(shù)吧?”鄧燃在群里扔了一個狗熊歡呼的表情包,抬頭看著他:“您是第一天用微信嗎?”

    “……”

    林晃心說,我只是不愿相信。

    鄧燃最后安慰他,別擔(dān)心,大家不讓他請客,并通知他“晚來一會兒,我們有一點(diǎn)小小的安排�!�

    天殺的,林晃更擔(dān)心了。

    最終那天的慘痛,林晃終生都不愿再回憶。

    他一進(jìn)屋先是被噴了滿頭夜光粉,花里胡哨的粉末黏在蝴蝶紋身上,他搓了一整晚,把臉皮搓通紅也沒搓干凈。

    富有活力的同學(xué)們在他耳邊大喊肉麻話,他聽得想原地轉(zhuǎn)圈,費(fèi)勁巴拉地穿過人群,結(jié)果一抬頭就撞上照片墻。

    林晃從不拍獨(dú)照,大學(xué)兩年只被別人拉著拍過一些合影。于是他們把合照里的他放大單截出來,貼成一只碩大的蝴蝶。

    -像素放大后,照片走向難以言喻的馬賽克風(fēng),那只以他臉為主人公的馬賽克蝴蝶非常有沖擊力,是邵明曜看了會做奇怪夢的程度。

    林晃從走進(jìn)包間就進(jìn)入失語狀態(tài),彷佛被一腳踹回五歲,再也張不開嘴了。

    只能重新?lián)炱鸶咧袝r鄧燃對他“微笑告別”的訓(xùn)練,努力把兩頭嘴角抬起來,誰和他說話,他就轉(zhuǎn)向誰。

    飯前活動轟轟烈烈地進(jìn)行了半小時,等終于結(jié)束時,林晃的蘋果肌已經(jīng)抽筋了,嘴角無法自主收回,他趁無人關(guān)注,默默抬手柄嘴復(fù)位。

    吃飯過程中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聊,他獨(dú)自埋頭猛吃,邊吃邊在心里順準(zhǔn)備好的話。

    稿子剛順完,鄧燃就用筷子敲酒杯:“安靜安靜!進(jìn)入下一個環(huán)節(jié),大家要挨個送上臨別祝福!”

    林晃瞳孔地震,無聲地看著他多年的好友:還有這出?

    鄧燃目光溫柔堅定:是的,親愛的,你跑不了。

    一片起哄聲中,鄧燃興奮起立:“在我們開始之前,有請我們的男神、吉祥物、可愛的晃晃,率先發(fā)言!”

    還好早有準(zhǔn)備。

    林晃閉了下眼,目光微垂,對著擺在自己面前的那只鹽焗雞,開始面無表情地背稿。

    “在N大的兩年很開心,很幸運(yùn)能和你們做室友……和同學(xué)。雖然要先離開,但是希望和大家的聯(lián)系不要中斷,也祝大家接下來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背完了。

    好像還挺順的。

    林晃松了口氣,但包廂里卻詭異地安靜了下去。

    隔了一會兒,大家開始腦袋挨著腦袋小聲嘀咕他。

    “說是聯(lián)系不要中斷,可他到現(xiàn)在都沒加我好友誒。”

    “是吧,也沒加我�!�

    “是他本人在說話嗎?怎么一點(diǎn)語氣起伏都沒有。”

    “不會是在兜里揣了個朗讀AI在對口型吧。”

    “別吵,咱班萌物不就這樣么�!�

    林晃頓了頓,抬手去撥轉(zhuǎn)盤,把桌上唯——瓶白酒轉(zhuǎn)到自己面前。

    都是學(xué)生,大家只喝了啤酒和可樂,點(diǎn)那一瓶白酒純是用來撐場子的。

    林晃沉默地拿起白酒往自己杯子里倒,液面越高,包廂里越安靜,最后只有倒酒的咕嘟咕嘟聲。

    他倒?jié)M,正要拿起酒杯,胳膊就被鄧燃一把拉住了。

    “同桌……”鄧燃小聲說:“心意我們領(lǐng)了,但你別玩命啊�!�

    林晃不解地看著他,“這是三兩的杯�!�

    “你還知道啊。”鄧燃瞳孔微震:“這酒五十八度,一杯三兩,我怕你死這兒!”

    林晃用眼神釋放出一個問號,杯子搭在唇邊,仰頭緩慢地一口一口往下咽--主要是為了讓鄧燃清楚地看見,三兩白酒喝不死人。

    放下空杯,包廂里更安靜了。

    林晃和所有人對視一圈,垂眸停頓片刻,又機(jī)械地復(fù)讀:“謝謝大家,以后多聯(lián)系�!�

    詭異的幾秒后,包廂里一下子又熱烈起來。

    男生們開始瘋狂叫他“哥”,一個接一個地來告別贈言,不知是誰又給他倒了一杯酒,讓他每過一個人象征性地抿一口就行,千萬別勉強(qiáng)。

    當(dāng)然不勉強(qiáng),林晃初中時就陪陳亦司對瓶吹,還要負(fù)責(zé)找到喝醉亂跑的家伙,把他挖回床上睡。

    過到一半,鄧燃輕拉林晃衣角,小聲問:“同桌,感覺怎么樣了?”

    林晃誠實相告:“我腦子里有點(diǎn)嗡嗡的�!�

    鄧燃心疼地揉揉他的手:“就是說啊,誰家好人能喝這么多酒啊�!�

    你錯了。林晃心說,誰家好人能聽得了這么多段膩歪歪的話啊。

    后來林晃實在太痛苦了,不再一口一口抿,干脆把那瓶沒人碰的白酒圈過來,開始一杯一杯地干。

    一整瓶白酒被他一個人喝了,悲慘的是直到最后也沒能把自己灌醉,他清醒地聽完了每一個讓他腳趾摳地的字。

    酒精也沒能打通他的話穴,最終他仍然只對每一個人點(diǎn)頭說“謝謝,以后多聯(lián)系”。

    整個屋子的人都知道他在撒謊,但善良的同學(xué)們沒有戳破。

    散場后,林晃沒回宿舍,又拒絕了鄧燃唱K的邀請,堅定地獨(dú)自走進(jìn)宿舍樓后的小樹林。

    黑不出溜的,他一個人蹲在灌木叢里,抱著腿,喂著蚊子,臉上亮著夜光蝴蝶,發(fā)了好久的呆。

    一個多小時后,他才總算找回了一點(diǎn)魂兒,一邊撓著胳膊上的蚊子包,一邊精心挑選了五個表情包,一股腦發(fā)進(jìn)群里。

    【lh:[玫瑰][雙手合十][和平鴿][拜拜][微笑]�!�

    而后堅定地退出了群聊。

    高鐵是第二天中午的,林晃天沒亮就爬下床,趁著七個室友呼呼大睡,獨(dú)自背上行李走了,只在宿舍群里又復(fù)讀了一句“謝謝,以后多聯(lián)系”。

    生怕吵醒哪個,再來一輪昨晚的節(jié)目。

    不是不愛,只是這份愛讓他太累了。

    老家的夏天沒那么熱,林晃和邵松柏一人拿著一根冰棍,在午后晴朗寂靜的街道上遛彎。

    一根冰棍從街頭嗦到街尾,嗦完在路邊小賣店再買一對,再嗦回家,正好。

    到家門口,林晃伸手朝邵松柏要來冰棍桿,扔進(jìn)垃圾桶。

    邵松柏問:“陳亦司是晚上到嗎?”

    林晃點(diǎn)頭,“今天高速堵,他說要八點(diǎn)之后了�!�

    邵松柏笑了,“那正好,咱爺倆做飯,讓他吃現(xiàn)成的,不用他下廚了�!�

    老頭的算盤珠子都要嘣到林晃臉上了。

    林晃有些心疼爺,但還是說:“陳亦司在后備箱裝了一缸鹵牛腱�!�

    邵松柏面色一緊,趕緊說:“他心善,怕你去英國吃不飽�!�

    林晃搖頭,“肉制品不能入境,他知道�!�

    老頭聞言再端不住笑模樣了,眼角眉梢都透出凝重。

    林晃從屋里拖出給狗洗澡的大盆,把澆花的水管搭進(jìn)去,開始嘩啦啦放水。

    他喊了北灰兩聲,又回頭問邵松柏:“爺啥時候來英國看我們?”

    “春節(jié)前�!鄙鬯砂卣f,“咱們中國人的傳統(tǒng)在,年必須要一起過�!�

    林晃心里算了算,“那正好,一缸牛腱差不多吃到冬天。我們不在家,爺乖乖吃牛腱,不許偷偷給自己燉油膩的�!�

    邵松柏連連點(diǎn)頭,“不會的,老頭我聽話得很�!�

    林晃不太信他,回頭又喊了北灰兩聲,說道:“反正陳亦司每周末都要來拳館,他住我家,能陪您吃兩天飯�!�

    邵松柏聽了之后沒吭聲,仰頭對著老杏樹發(fā)了會兒呆,背著手回屋了。

    高速一直堵到進(jìn)城,陳亦司到家都快十一點(diǎn)了。

    邵松柏沒睡,翻出來高壓鍋等他,接到牛腱立刻回爐重?zé)�,燉了一宿�?br />
    林晃第二天早上是被香醒的,小院里肉香濃郁,北灰一邊嗅嗅嗅一邊屋里屋外噠噠噠地走,有點(diǎn)夢回爺生病前的感覺。

    老頭起個大早去了菜市場,買到鮮嫩嫩的小芹菜、胡蘿卜和羊肉,給他包了一頓餃子,又切兩盤重新鹵好的牛腱,他迷迷糊糊從屋里出來,直接被喊吃飯。

    咬破一個燙口的餃子時,林晃忽然產(chǎn)生了一絲離別感。

    還有牽掛。

    “爺,早點(diǎn)來�!彼抵溩诱f:“你提前說,我倆給你買票�!�

    邵松柏點(diǎn)頭應(yīng)了,狀似隨意地問:“明曜那邊能不能住得下三個人��?”

    陳亦司原本正拚命吸著氣倒騰嘴里滾燙的餃子,聞言靜止住,微妙地瞟了林晃一眼。

    林晃頭也沒抬,“能,他租的兩居室,空著一間房�!�

    陳亦司在桌子底下踢了林晃一腳,生疼。

    林晃忍了,沒吭聲。

    邵松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點(diǎn)頭說:“那就行,空著一間房,正好我老頭過去住�!�

    林晃“嗯”了一聲,夾起盤子里最大個的餃子放進(jìn)邵松柏的碗里,“爺多吃�!�

    陳亦司和邵松柏一起送機(jī)。機(jī)場高速又堵車,到了機(jī)場老頭先去洗手間,林晃和陳亦司等在外頭。

    陳亦司問:“你倆的事什么時候跟爺說的?”

    林晃搖頭,“沒說過,但爺撞見過兩回�!�

    陳亦司眼珠子瞪溜圓,“撞見啥了?”

    “我倆睡一屋�!绷只晤D了頓,“邵明曜不想搞得多鄭重,但也不藏著,就讓爺自己看。”

    陳亦司:“……真孝啊。”

    林晃想了想,“其實我覺得爺可能也比較希望這樣,老頭其實什么都明白。

    有一回邵明曜回家呆了幾天,之后林晃和爺一起送他走,從機(jī)場回來的路上,爺忽然意味深長地說要和他倆聊聊。

    林晃當(dāng)時腦子發(fā)木,邵松柏看他一會兒,又拍著他的手嘆氣說:“算了,我先和明曜聊吧,你小子說不出個啥來�!�

    林晃如釋重負(fù),憋了好一會兒,最后只握著老頭的手說:“爺,反正不管怎么樣,我都永遠(yuǎn)孝敬您�!�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老頭眼圈好像紅了一點(diǎn),說:“好孩子。中午咱爺倆喝兩瓶啤酒,再吃個砂鍋紅燜肉?”

    林晃搖頭:“我回家給您煲砂鍋豆腐吧。”

    他果然是眼花了,老頭板起臉,眼睛咋也沒咋。

    林晃回過神,無所謂地對陳亦司說:“反正邵明曜讓我別管,要跪他跪,要抽抽他,就算真要正兒八經(jīng)地談,他也會先和老頭把話說明白,再喊我一起過堂�!�

    陳亦司哼了一聲,“行吧,算他有個人樣�!�

    這事辦的確實讓人舒心,但“有人樣”這個評價,林晃不敢茍同。

    邵明曜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林晃從來不問他在董事會混得怎么樣,但從大少爺花錢如流水的情況來看,應(yīng)該是戰(zhàn)果喜人。

    林晃捏了捏燙手的頭等艙機(jī)票,回頭看一眼廁所,“爺怎么還不出來,我快沒時間在貴賓休息室吃東西了�!�

    陳亦司翻白眼,“給你十小時,你也吃不回本。少爺愿意給你敗,你就享受唄。”

    林晃不安道:“還是盡量回回本吧�!�

    頭等艙實在是太貴了,他問到價格后眼一閉,喪失意識了好幾分鐘。

    有錢也不能那么敗,萬一哪天爺又要進(jìn)ICU住兩年,那咋辦。

    當(dāng)時他這樣問邵明曜,邵明曜沉默了很久,說:“你放心,我現(xiàn)在飛回國把你打殘,你下半輩子都住ICU,我供得起�!�

    林晃聽他說這些,有些害怕,但又稍微安心了一點(diǎn)。

    “沒事,休息室沒吃完的,你到飛機(jī)上還能點(diǎn)�!标愐嗨咎统鍪謾C(jī),“我提前幫你做功課了,這趟航線的頭等艙供應(yīng)了幾種上檔次的威士忌,你多喝點(diǎn)……”

    林晃沒什么喝洋酒的經(jīng)驗,快進(jìn)VIP信道了,還在背那幾種酒名。

    進(jìn)去之前他抱了抱爺,又被陳亦司狠狠抱住。

    林晃一邊聽著自己胸骨骨裂的聲音,一邊聽陳亦司說:“小子,好好混,你店我?guī)湍憧粗��!标愐嗨菊f完停頓一下,又補(bǔ)充道:“但你讀完書可得回來啊,哥自己家大業(yè)大,不能幫你看一輩子。”

    林晃欲言又止,隱忍地垂眸。

    陳亦司了解他的小表情,立即開口:“你想說什么?跟哥說,別不好意思�!�

    “……撒手�!绷只温圆缓靡馑嫉卣f:“你不惡心嗎�!�

    陳亦司照著他腦袋扇了一巴掌,扇得他進(jìn)了貴賓室腦子里還嗡嗡的,坐在窗邊緩神,又浪費(fèi)了幾分鐘自助餐時間。

    國際航班上有wifi,但網(wǎng)速很慢。林晃在奢侈的艙床上縮著腿,緩慢地和邵明曜收發(fā)微信。

    【smy:在干什么?】

    【lh:用餐�!�

    【smy:吃什么了?】

    【Ih:才兩輪。吃了牛排和哈根達(dá)斯,喝了麥卡倫、芝華士�!�

    【smy: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你恐飛?】

    【lh:陳亦司說這酒貴�!�

    【smy:……】

    【smy:中轉(zhuǎn)迪拜,迪拜機(jī)場有很多巧克力商店�!�

    【lh:不去。】

    【smy:最近好像有個限時的宮崎駿影音展�!�

    【lh:不逛�!�

    【smy:那你干什么?】

    【Ih:頭等票可以免費(fèi)吃二十多家機(jī)場餐飲�!�

    [smy:……我真怕你死在飛機(jī)上�!�

    【lh:我會努力保重�!�

    林晃在迪拜機(jī)場爭分奪秒地吃了看起來最貴的四家餐廳,臨上飛機(jī)前,又鉆進(jìn)巧克力商店給邵明曜買了兩盒黑巧。

    第二程飛機(jī),他真的吃不下正餐了,只好繼續(xù)用冰淇淋和酒水填縫。

    快下飛機(jī)前,他給邵明曜發(fā)消息。

    【Ih:我好像有點(diǎn)喝醉的感覺了�!�

    邵明曜好半天都沒回,林晃以為網(wǎng)又?jǐn)嗔�,便退出微信,隨手點(diǎn)開了離校前聚餐的合照。

    二十二人大合照,他被擁在中間。記得那天從頭到尾都不自在,但照片卻看不出來,照片上他笑得溫和明動,讓此刻的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手機(jī)忽然震了一下,邵明曜又發(fā)消息了。

    是整整兩屏省略號。

    【smy:我再也不給你定頭等艙了�!�

    【lh:多謝。[干杯]】

    【smy:……[干杯]】

    林晃把杯里最后一點(diǎn)酒喝干凈,空酒杯輕輕放在已經(jīng)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淖琅_上。

    邵明曜是喜歡操控風(fēng)險的人,這兩年一邊在公司開疆?dāng)U土,一邊自己搞投資,錢包越來越鼓,身家漲速驚人。

    但他不一樣,他厭惡風(fēng)險,賺的錢只買定息存單。去年陳亦司慫恿他往南方經(jīng)濟(jì)發(fā)達(dá)城市開分店,他糾結(jié)了一個多月,最后還是先擱下了。

    承擔(dān)不了血本無歸的風(fēng)險,也就注定賺不了大錢。

    邵明曜聽說后只是笑笑:“想開就開,不想開就算了,來上學(xué)得了�!�

    當(dāng)時林晃正在寫劍橋數(shù)學(xué)系的申請文書,說:“但畢業(yè)后也很難賺大錢�!�

    “那當(dāng)然�!鄙勖麝桌硭�(dāng)然地說:“讀書是想讓你看到世界,又不是讓你賺到世界�!�

    林晃發(fā)愣時,耳機(jī)里傳來邵明曜的低笑,邵明曜說:“你來這邊可以多看多學(xué)正宗法甜,不求把小店做到最大最強(qiáng),但求把它做到自己最滿意吧。”

    林晃從回憶里回過神,對著一桌子的空酒杯輕輕嘆氣。

    不得不承認(rèn),他當(dāng)時為那句話心動了一會兒,也為此多喜歡了邵明曜一點(diǎn)點(diǎn)。

    飛機(jī)開始下降,空乘來打開遮光板,收走了摞起來的冰淇淋紙杯和那些酒杯,還給林晃換了一條新的毯子。

    林晃摟著小狗玩偶,裹在毯子里,過了一會兒,把小狗玩偶從毯子底下掏出來,舉到舷窗邊。

    “看,英國。我們已經(jīng)在英國了。”

    “你命真好,跟對了主人�!�

    “你一個死狗都能出國,北灰一個活狗卻只能眼巴巴地羨慕你�!�

    “不是霧都么,怎么這么晴�!�

    他小聲嘟囔著,把自己的腦袋也搭在窗玻璃上,摟著小狗玩偶,有些暈眩地半垂下眼。

    “我話好多,好像真有點(diǎn)喝上頭了。”

    好久沒見邵明曜了,原本非常期待,但這會兒大腦被酒精麻木了,所有的情緒都變得溫吞吞,像剛才在機(jī)場餐廳喝的那碗濃稠的奶酪蘑菇湯,淀粉和油脂都融化在一起,漿糊一樣。

    林晃有些惆悵地掐了一把小狗玩偶,“咋辦呢�!�

    待會見面時暈頭轉(zhuǎn)向的,演不出來激動,大少爺又該不樂意了。

    清秀安靜的青年縮在寬大的沙發(fā)床上,低垂著眼,摟著一只舊玩偶,像睡了一會兒,又像只是在發(fā)呆。

    直到飛機(jī)降落,過海關(guān)檢查時,林晃都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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