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白先是比較遺憾:
“我不記得了�!�
緊接著又開始期待起來:
“那我還能找他們玩嗎?”
“可以�!�
夏天回答她,可是很快又加了一句:
“但是現(xiàn)在不行�!�
“為什么?”大白很失落,她想和同齡的小熊在一起玩兒。
讓小熊失望是一件過分的事,夏天決定把回答這個問題的責任交給果宓,誰讓她白天打壞心眼兒逗弄大白,于是悠悠道:
“因為他們是果宓的小熊崽,所以你要經(jīng)過果宓的同意才可以�!�
大白聽了以后立刻迫不及待開始左右尋找起來:
“那果宓呢,果宓在哪兒?”
一旦想起小時候的事,小熊崽自然而然就會覺得果宓變得親切起來,態(tài)度變化得很快。
只不過她的問題同樣也是夏天心里擔憂的問題。
她現(xiàn)在開始考慮要不要順著氣味去尋找果宓了。
強行沉下氣來又等了近半個小時,正當夏天站起身準備尋著味道找過去時,“啪嗒”一聲脆響,伴隨著沉重的血氣,披著月光的白熊出現(xiàn)在了兩頭熊的視野。
大白眼睛一亮,剛想過去問果宓自己可不可以和小熊玩,看清她身上的血跡又停了下來。
夏天擔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又遇到狼了?”
圓臉盤子熊身上的血腥味濃重了不少。
果宓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唔”了一聲,語氣隨意:
“白狼帶著狼群追上來了,周旋了一會兒�!�
說的倒是很輕松,但光是看她身上的血,就知道實際沒那么容易了。
夏天嗅了嗅,又問道:
“受傷了嗎?”
果宓抬起爪子,厚重的爪墊上多出了兩個深深的牙齒�。�
“被咬了一口,頭狼咬的�!�
夏天沉默了,半晌道:
“頭狼的報復心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重許多,這里不能久待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能追上果宓繼續(xù)撕咬,那只白狼已經(jīng)是極度記仇了。
這樣的狼不可能就此放棄,一定會卷土重來的。
夏天朝小熊逃走的位置看了看,低聲道:
“那兩只小熊崽朝那邊逃走了,味道還在,順著味道的話很快就能追上�!�
她的意思是現(xiàn)在情況特殊,果宓的“特別訓練”是時候告一段落了,不然容易出意外。
但果宓好像有別的想法,只是低頭聞了聞身上的血腥味,輕聲道:
“不用追,他們會回來的�!�
夏天對她的話保持懷疑:
“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他們怎么還有膽量跑回來?!”
果宓卻語氣篤定:
“會回來的�!�
她的模樣太過自信,夏天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里的質(zhì)疑:
“好吧,那是你的小熊崽,你來決定�!�
兩熊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直到一聲小小細細的,略帶忐忑的稚嫩聲音在她們身下想了起來:
“果,果宓,我可以和你的小熊一起玩兒嗎?”
熊崽天真樸素的愿望打破了沉重的氣氛,果宓愣了愣,低下頭來笑瞇瞇地道:
“你想起我來啦?”
大白“嗯”了一聲,有些愧疚:
“我還吃過你的魚,對不起,我那個時候年紀太小了,不太記得了�!�
果宓發(fā)現(xiàn)所有的小熊性格都很率真,而且總是很擅長誠懇的道歉,并不會因為自己的錯誤惱羞成怒,簡直太可愛了!
大白垂著頭愧疚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抵不住玩兒伴的誘惑,又問了果宓一遍:
“那我可以和你的小熊玩嗎?”
“當然可以!”
果宓立刻就同意了,并且主動向大白介紹:
“他們是姐弟,姐姐叫鮭魚,弟弟叫魚骨,你下次見到他們可以叫他們的名字�!�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一大一小兩只熊看過去,直接夏天強忍笑意,調(diào)侃果宓:
“你養(yǎng)的小熊名字和你一樣奇怪�!�
果宓立刻鄭重聲明:
“我的名字不奇怪!所有的小熊都叫大白才奇怪!”
夏天不服氣:
“所有的北極熊小時候都叫這個名字!”
“所以才奇怪��!”
果宓突然一頓,緊接著似笑非笑地看著夏天道:
“你小的時候不會也叫大白吧?”
夏天高高昂起了頭:
“那又怎么了,我現(xiàn)在的名字比大白好聽多了!”
明明是大熊的爭吵,到最后卻只有小熊受到了傷害。
大白小爪子抱著頭,氣悶道:
“我以后會起我喜歡的名字!”
兩只熊這才想起來苦主還在場,頗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為了照顧小熊,默默結(jié)束了這場爭論。
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兒,夏天又問了一遍:
“你確定你的兩只小熊崽會回來?”
果宓目光平靜:
“會回來的,而且會回來得很快�!�
夏天大嘆一口氣:
“好吧,那我們就再等等。”
【第136章
走吧,她會看著我們的】
當小熊趁著月色偷偷返回這里時,夏天看果宓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前所未有的神奇生物。
果宓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她就這么躲在暗處,看著兩只小熊不顧危險要折回來,明明害怕得渾身顫抖,卻仍舊強撐著左右張望,一聲一聲的叫著:
“果宓?果宓……”
“果宓,你還在這兒嗎?”
小熊一聲聲的呼喚,就連夏天聽著都要動容了,她都尚且這樣,果宓對幼熊比起她可要心軟得太多了。
就在夏天以為她會出現(xiàn)在小熊面前時,卻發(fā)現(xiàn)她只是沉默地看著,坐得筆直。
不遠處的小公熊低著頭,企圖從那些雜草糞便血跡中尋找出更多果宓留下的蹤跡,鮭魚順著他聞過的地方又聞一遍,眼睛水光閃動。
她聞到了,真的是果宓的味道,原來他們不是失去依靠的小熊,那一聲熊吼真的是果宓的,她一直跟著他們。
小熊順著味道一直在原地兜圈子,暈頭轉(zhuǎn)向怎么也找不到果宓的位置,只能一聲接著一聲地叫她。
夏天眼底有意外,那兩只小熊嗅覺還算靈敏,離得這么近,怎么會找不到呢?
她掃了一眼果宓,這才恍悟:
“你故意的?”
身上涂了這么多狼血,甚至回來的時候肯定還用了很多時間去攪亂自己留下的味道,為的就是讓小熊被迷惑,最后找不到她在哪兒?
果宓沒有吭聲。
魚骨嗅覺很靈敏,鮭魚也很聰明,他們見過她和別的熊打架,當然也聽到過她的吼聲。
所以她從出現(xiàn)在狼群面前那一刻開始就知道小熊一定會意識到她沒走遠。
夏天這會兒都有些不認識果宓了,她連看到小熊狩獵失敗都會心疼,這會兒卻一反常態(tài)地就看著兩只小熊拼命找她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魚骨開始痛恨自己的鼻子為什么不能更靈敏一些,這樣就能找到果宓。
縱然當初的決定再堅決,直到現(xiàn)在也想讓果宓回到她的家,可是晚上經(jīng)歷了那么多,在察覺到果宓在身邊的那一刻,所有的勇敢和堅強都崩塌了,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待在她身邊都好。
可是現(xiàn)在,他們明明知道果宓就在附近,卻找不到她。
魚骨還是不想放棄,幾乎找遍了每一個角落,最后垂頭喪氣地看著眼前被肆意踩踏傾斜,爛在泥土里的雜草,呢喃出一句滿是鼻音的
“果宓……”
已經(jīng)是深夜,厚重的云層遮擋住月亮,世界霎時間暗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籠罩上一層深色的陰影。
蟲鳴陣陣在這樣空曠的地方還能蕩起又一次的回音,就仿佛是未知的未來,一遍一遍的回響卻永遠只是同樣的聲音,聽不到回應。
兩只小熊心里空蕩蕩的,就這么呆坐在原地。
遠方突然傳來一聲狹長的狼嚎,驚得小熊皮毛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用忐忑驚慌的眼神掃視著周圍,生怕下一秒草叢里就會跳出數(shù)十只張著血盆大口的狼來。
魚骨倉皇地左右張望著,迫切想要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聲音都破碎起來:
“果宓,果宓……”
“魚骨�!滨q魚站在他身后叫他,卻嚇得他從地上蹦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鮭魚很無奈,因為她知道魚骨
小熊孤單無助的模樣映入兩只大熊的眼睛,大白原本迷迷糊糊靠著夏天睡著了,也被小熊的叫聲吵醒。
她很懂察言觀色,醒來之后也能察覺到氣氛似乎不太對,所以乖乖跟在媽媽身邊,沒有急于去找兩只小熊玩耍。
夏天用探究的眼神不住打量著果宓。
果宓從一開始就坐在那兒安靜地看著小熊,無論小熊呼喚她多少次都一動未動,夏天覺得果宓大概在等什么東西。
魚骨又可憐巴巴地叫了果宓很久,遠處每傳來一次狼的嚎叫聲都會讓他瞬間繃緊身體炸毛,然后聲音變得更加焦急和哀求。
可果宓一次都沒有回應過他,到最后小熊只能選擇放棄。
鮭魚心里也很無助,卻沒在魚骨面前流露半分,只是安靜地在旁邊陪著他,聽著魚骨絕望地問:
“果宓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只有這個問題,她幾乎沒有一秒的停頓,語氣堅決:
“當然不是!”
要是不要他們,果宓早就回到森林了,怎么會還要一直跟著他們,又怎么可能會為了他們沖進狼群呢。
只是鮭魚也不明白,為什么他們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果宓了,她卻不愿意見他們。
此時云層被風吹走,皎白的月光先是透露出一線,最后又揮灑在了大地上,重新照亮小熊的整個世界。
鮭魚看著被狼群踩踏,低到泥土里的草葉,枝干被壓的深深彎曲著,卻在某一刻掙脫了束縛,突然彈了起來,又重新挺直了枝干,在月光中肆意舒展著傷痕累累的柔弱葉片,一片狼藉中綻開著生機勃勃。
小熊眼睛閃了閃,突然笑了起來,低頭對弟弟說:
“走吧,魚骨。”
那一刻,夏天轉(zhuǎn)頭,只看到果宓在那一瞬間也笑了起來,目光同樣閃動著,好像盛了滿天的星星在里面。
魚骨抬頭望了望鮭魚,語氣很不情愿:
“我不想走�!彼沒看到果宓,還不想走。
鮭魚想舔一舔他的小耳朵,但是夠不到,所以退而求其次舔了舔他的鼻頭,語氣很輕快:
“還記得我們的夢想嗎?要成為一頭像果宓那樣合格的成年熊!”
魚骨開始松動:
“可是……”
可是成為一頭合格的成年熊,并不代表他想放棄去見果宓。
鮭魚朝他眨了眨眼:
“沒關(guān)系的,果宓會在我們身后一直看著我們的�!�
魚骨先是困惑,隨后意識到了什么,眼睛越來越亮,主動站了起來,答應道:
“好!”
夏天已經(jīng)懵了,她聽不懂兩只小熊在說什么,什么看著他們,為什么要說好?
而果宓已經(jīng)徹底笑開,眼睛里的欣慰和柔和都快要溢出來了。
魚骨又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大聲地道:
“果宓,我不知道你在不在看,我想讓你相信我,我會成為好的小熊!”
不要最厲害,也不要最勇敢,只要成為自己心里最好的樣子。
這就是果宓最期待看到的小熊長大后的樣子。
【第137章
被傳染的熊媽媽】
有了狼群的威脅,就算兔子平原能提供大量的兔肉,鮭魚和魚骨也不敢再在那里逗留了,只想快點趕路。
他們花了很多時間才重新回到原來的路軌上,憑借著腦子里那點微薄的記憶繼續(xù)前行。
夏天已經(jīng)決定帶著大白和果宓同行了,反正都要回去,她當然選擇更有意思的路程。
果宓身上的狼血都開始發(fā)黑了,大概因為氣溫原因,隱隱散發(fā)著一股臭味。
夏天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聞到那股血液發(fā)臭的味道,一連幾次終于憋不住,朝著果宓控訴:
“你能不能想辦法把你身上的血跡清理干凈,味道太齁了�!�
果宓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狼狽一些有礙觀瞻,聞的時候好像也聞不出什么味道來。
夏天頓感嫌棄:
“你都被浸入味兒了,當然聞不到了,你不想讓那兩只小崽子找到你才搞得這一身,現(xiàn)在都開始發(fā)臭了,比你本身的味道還要明顯�!�
抱怨的話也說了一堆,還不如說點實際的,此話一出果宓立刻改變主意:
“好吧,我想辦法弄干凈�!�
不過一想到那些積聚的水洼現(xiàn)在也快干得差不多了,就算沒干透的,里面發(fā)臭的水跟她現(xiàn)在身上的味道也不遑多讓,果宓又開始為難起來,嘀咕了一句:
“要是能找到活水就好了�!�
她嘴巴里經(jīng)常蹦出夏天沒有聽過的詞,包括那兩只小熊,說的一些話夏天也完全聽不懂。
“什么是活水?”
糾結(jié)了幾天的母熊,好奇心最終占據(jù)了理智高地。
夏天決定不恥下問。
果宓也總是很耐心和她解釋:
“就是流動著的水,水如果是流動著的話會把水里的一些小蟲小魚小蝦,微生……呃,一些更小的我們幾乎看不見的東西不停帶走�!�
“更小的東西,真的有這些東西嗎?”夏天對此表示懷疑。
果宓怕這個問題再下去她要和夏天解釋微生物和細菌以及藻類,連忙繼續(xù)道:
“總之,如果水不流動的話,那些魚蝦和小生物就會在固定的水源里不斷的繁殖,然后排泄身體不需要的東西,然后水就會發(fā)臭……”
她說的很委婉,但是夏天還是聽懂了,瞪圓了眼睛:
“你的意思不就是說,要是水不流動,水開始發(fā)臭我們喝的就是它們的糞水嗎?”
嗯……意思大差不差,不過那些低水洼還沒來得及發(fā)臭的時候果宓也沒少喝,這會兒聽夏天說這個突然有點反胃了。
夏天開始暴躁了,一想到果宓待會兒要是在糞水里洗澡,那豈不是更臭了,立刻催促她:
“去找河水,快去!”
她怕果宓偷懶,甚至上爪子拍了拍她,又是一連串催促:
“快點去找河水,我去給你看著小崽子!”
果宓“盛情難卻”只能一步三回頭,被夏天眼神驅(qū)趕著去清理自己。
大白跟在夏天后面偷眼瞧著她,總覺得媽媽好像性格活潑了不少,而且她幾乎無條件的相信果宓,不管果宓說出什么難以置信的話她都會當真。
小熊低著腦袋在心里吐槽,萬一哪天果宓說她可以離開媽媽生存了,說不定媽媽轉(zhuǎn)眼就能把她和鮭魚魚骨塞一塊兒。
想到兩只小熊,大白心里大嘆一口氣,她想和他們玩兒,但是媽媽說要是想和他們在一起就得像他們一樣自己找吃的。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狼群大白就直打哆嗦,再貪玩也不肯去找兩只小熊,被夏天嘲諷“沒出息”。
大白咬了咬牙,還是死死跟在媽媽身后,唯恐她突然改變主意。
突然聽到身邊夏天“豁”了一聲:
“又找到一個。”
大白抬眼去看,就看到兩只小熊拼命的在地上刨坑,沒一會兒又是一堆漿果種子散落出來。
這已經(jīng)是他們遇到狼群以后找到的第三個地松鼠倉庫了!
打劫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多挖幾次地松鼠的窩,鮭魚魚骨現(xiàn)在找地松鼠的洞簡直是爪到擒來,只要想找,立馬就能找到。
他們還是保持了之前的“良好習慣”,吃完漿果和比較方便打開的種子以后,幫受害地松鼠重新挖一個更大更牢固的倉庫。
夏天看到好幾次最后問果宓為什么教小熊做這個。
果宓不敢吭聲,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偷完地松鼠的倉庫,隨性挖的,結(jié)果被小熊當做“生存寶典”如獲至寶地學了下來吧。
那她多沒面子。
于是圓臉盤子熊清了清嗓子,高高昂著頭,冠冕堂皇道:
“收了它的勞動成果,當然就要有所回饋,要不然我豈不是厚顏無恥之熊了?”
得知理由的夏天沉默了兩秒,突然夸張地“哇哦”了一聲,然后壞笑著問:
“你吃了那么多只馴鹿,全部都是馴鹿媽媽辛苦養(yǎng)大的小鹿,你有沒有給馴鹿媽媽說謝謝?”
果宓頓時沉默了,花言巧語沒能成功反被嗆了一口,硬著頭皮道:
“我當然感謝它了!”
夏天不依不饒:
“你怎么感謝的?”
“……送它領(lǐng)略棕熊腹內(nèi)風光。”言下之意就是吃了。
夏天嗤笑一聲,沒好氣地轉(zhuǎn)過頭。
只有大白知道她媽媽晚上偷偷聞了好久才終于找了個地松鼠洞,學著兩只小熊刨坑爪子都開始酸了才把漿果刨出來,只挑甜的吃了兩個就全部留給她,然后自己偷偷去刨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