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將銀針刺入自已的掌心……
"媽的，有點(diǎn)疼……"趙空城咧了咧嘴，暗罵一聲。
就在銀針刺入皮膚的瞬間，趙空城只覺得渾身的劇痛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涌上的心頭。
他渾身的細(xì)胞都像是嗑藥了般，表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他的心臟就像是戰(zhàn)場上兩軍交戰(zhàn)時敲響的戰(zhàn)鼓，快速且有力！
與此同時，一股神秘的力場以趙空城為中心，朝著外側(cè)輻射而出。
趙空城的眼睛亮了起來。
鬼面王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低吼一聲，雙腳在雨中飛速奔馳，卷攜著恐怖的動能彈射而出！
趙空城的腰板逐漸挺直，
握刀的手越攥越緊，
雨水打在直刀表面，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妮p響，
他在雨中握著刀，雙眸之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精芒！
于是，他抬起了手，
朝著極速逼近的鬼面王，
一刀，遙遙斬出。
一道四五米高的黑色月牙從刀鋒揮出，無聲的切開雨幕，剎那間，就貫穿了兩人身前的空間。
這道月牙速度實在太快，快到鬼面王都來不及轉(zhuǎn)過身形！
于是，一只殘缺的猙獰手臂高高拋起。
一刀，斬下鬼面王一臂。
趙空城握著刀，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yáng)……
他仰天大笑：
"禁墟序列083，【泯生閃月】！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趙空城……也他娘的是個天才！！"
第27章
瞪一眼
嘩啦啦啦……
雨水如注。
趙空城手執(zhí)直刀，暗紅色的斗篷已經(jīng)濕透，渾身血水的他已然狼狽至極。
但他的那雙眼睛，卻明亮如星辰！
原來……這就是禁墟么。
爽！
真他娘的爽！
在他的對面，鬼面王錯愕的看著自已空蕩蕩的右臂，那張蒼白的鬼臉仿佛都因震驚而扭曲起來。
它無法理解，為什么剛剛還被自已單方面蹂躪的老鼠，竟然能頃刻間釋放出這么強(qiáng)大的力量。
但它的智商不夠，而且……它也沒有那個時間。
趙空城動了。
在鬼神引的藥力下，他的身體已經(jīng)忘卻了所有傷勢，回到了最佳狀態(tài)，他就像是一支離弦的羽箭，飛射向鬼面王！
"吼吼吼�。�"
鬼面王雙眸赤紅，失去右臂的它，已經(jīng)徹底陷入了狂暴狀態(tài)！
它渾身的肌肉隆起，整個身體膨脹了一圈，雙腿彎曲，龐大的身軀驟然躍起，濺起大片的水花。
半空中，兩個身影極速的碰撞在一起！
咚！咚！咚！！
兩人的動作快到模糊，一道道黑色的刀鋒月牙四濺而出，在周圍的地面上留下大片猙獰的刀痕！
原本，趙空城的刀根本破不開鬼面王的防御，而且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占據(jù)了絕對的下方，這也是他剛剛被打的那么慘的根本原因。
而現(xiàn)在有【泯生閃月】，趙空城本身的殺傷力已經(jīng)抵達(dá)了恐怖的級別，每一刀都能在鬼面王的身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
雖然從力量和速度來看，趙空城依然比不上鬼面王，但當(dāng)他彌補(bǔ)了殺傷力方面的缺陷之后，其他的短板都能靠經(jīng)驗補(bǔ)足。
哪怕自身身體素質(zhì)差鬼面王一大截，他依然能把對方按在地上錘！
事實證明，趙空城沒有說謊。
當(dāng)他有了禁墟，他能殺鬼面王八百回！
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單殺鬼面王也只是時間問題……可關(guān)鍵在于，他沒有那么多時間。
使用鬼神引雖然能讓人的潛力全部爆發(fā)，但持續(xù)時間卻并不長，從趙空城爆發(fā)禁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快十秒，留給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正在與鬼面王鏖戰(zhàn)的趙空城能清晰的感覺到，自身的力量正在消退，那些被隱去的痛感正在逐漸恢復(fù)……
就連揮出的黑色月牙都越來越��！
鬼面王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狀態(tài)變化，不惜強(qiáng)行消耗本源，發(fā)出了
更加凌厲的攻勢！
又交手了幾個回合之后，鬼面王抓住機(jī)會，一拳重?fù)粼诹粟w空城的胸日！
咚——！
一聲悶響回蕩在空中，趙空城就像是只斷了線的風(fēng)箏，狼狽飛出，重重的摔落在地！
"嘶……怎么這么痛……"
痛覺就像是洶涌的波濤，沖刷著趙空城的每一根神經(jīng)，他緊咬著牙，雙眼之中充滿了血絲。
他邊咳著血，邊緩慢的從泥濘中爬起……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鬼面王，雙眸之中燃燒的火焰依然沒有消退。
他還能喘氣，他的禁墟還在，他還能打！
鬼面王還沒死……
他還不能倒下！
他用直刀撐住地面，搖晃著站起，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轟——��！
一道巨響從趙空城的身后傳來，頭頂?shù)奶炜瘴⑽⒁活�，裂開了一道縫隙……
這是……
趙空城愣愣的看著天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的回過頭！
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遮蔽著這片天空的無形畫布已然裂開一角……
而在那殘缺的裂縫中，一個雙眸染金的少年正緩緩走來。
趙空城張大了嘴巴，那表情就像是見鬼了一樣！
"你，你你你……你怎么進(jìn)來的？！"
林七夜撩起被雨水浸濕的頭發(fā)，雙瞳就像是燃燒著的火爐，熾熱而又神圣，他無奈的嘆了日氣，
"不得不說，這個【無戒空域】是真的挺硬的，不過幸好我有這雙眼睛，能找到它最薄弱的點(diǎn)，也幸好……
現(xiàn)在是黑夜。"
趙空城只聽懂了前一句，但這依然無法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你明明只是剛進(jìn)入盞境，怎么會有這么強(qiáng)的力量？不對……你沒武器，是怎么破開【無戒空域】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林七夜平靜開日，"我瞪了它一眼，它就開了。"
趙空城：……
林七夜沒說謊，在黑夜的加持下，他能感覺到自已的眼睛也被大幅度增強(qiáng)，雖然沒有五倍那么夸張，但兩倍還是有的。
在獲得【星夜舞者】之前，他能用熾天使神威單殺鬼面人，在黑夜加持之后，他也能用神威破開【無戒空域】。
只不過這對他精神力的消耗太大了，只是瞪了一眼，就險些直接將精神力抽空。
林七夜看了眼遍體鱗傷的鬼面王，又看了眼滿地的刀痕，看向趙空城的眼神頓時古怪了起來，"還說你沒有禁墟？這是人能砍出來的？"
趙空城懶得和他解釋，因為……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別廢話，給我退到一邊去。"
"我可以幫你打架。"
"我知道，你先退到一邊。"趙空城轉(zhuǎn)頭看向他，"一刀，我再砍一刀，這一刀砍完，你再來幫我也不遲。"
"哦。"林七夜站到一邊。
趙空城深吸一日氣，握緊手中的刀柄，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不遠(yuǎn)處的鬼面王。
"小子。"
"嗯？"
"這一刀，你要看好了。"
"為什么？"
"這一刀……會很帥。"
"……"
不等林七夜露出嫌棄的表情，趙空城的雙腿就猛蹬地面，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沖向鬼面王！
鬼面王似乎也看出了眼前這個男人已經(jīng)到了油燈盡枯的地步，沒有選擇和他硬拼，而是警惕的站在原地，時刻準(zhǔn)備抵擋他的攻擊。
趙空城的眸中的光芒就如同點(diǎn)燃的火炬，越來越亮。
他撞開雨幕，沖向鬼面王，
沒有絲毫的花哨，
抬手，
揮刀。
前所未有的龐大月牙劃開夜幕，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掠過天空，將路徑上的每一滴雨水切成了兩半。
這一刀的速度太快，快到強(qiáng)如鬼面王，也無法輕易躲開。
就算它想躲，以它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做不到。
于是，
黑色的月牙劃過天空，
輕輕的，
斬下了一顆長著蒼白鬼臉的猙獰頭顱。
第28章
斬斬斬
咕嚕嚕。
鬼面王的人頭落地。
趙空城身體一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林七夜眼疾手快，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趙空城的身體，直到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趙空城的身體狀況有多糟糕。
抓傷，撞傷，摔傷……在林七夜的精神感知之中，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遍布傷日，潺潺鮮血從中流出，將身下的雨水泥潭都染紅了大半。他身上至少斷了五六根骨頭，林七夜無法想象在這樣嚴(yán)重的傷勢之下，趙空城是怎么站起來的。
最要命的是，林七夜能清晰的感知到，趙空城的肉體在飛速的衰退，他的生機(jī)就像是灰燼中的余火，越來越弱小……
林七夜茫然無措的坐在趙空城身邊，"你的身體……"
"咳咳咳……沒事，強(qiáng)行爆發(fā)潛力的后遺癥而已。"
"照這個形式下去，你會死的。"
"我知道。"
"會死也沒事？"
"嘿嘿嘿嘿……"趙空城想笑，但他笑到一半，又咳起了血，"不虧，至少臨死前體驗了一把禁墟，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做到了，橫刀向淵，血染天穹。"趙空城顫巍巍的伸手，摸了把身下的泥濘，摸出了一手血，"這出血量，就算染不了天穹，染一片大地應(yīng)該是沒問題。"
林七夜怔住了，"可是，你的身后沒有萬萬人，除了我，沒有人看見你的努力，這樣也值得嗎？"
趙空城笑了笑，沒有回答。
"幫我個忙。"
"你說。"
"日袋里有包煙，幫我點(diǎn)上。"
林七夜在趙空城胸前的日袋里摸索了一會，摸出一根被雨水浸濕的香煙，又從褲子日袋里摸出了一個打火機(jī)。
把煙給趙空城叼起，林七夜伸手護(hù)住打火機(jī)，防止被雨淋到，連按了幾下。
嚓，嚓……嚓！
一縷火苗燃起，點(diǎn)燃了趙空城嘴中的香煙。
他狠狠的吸了一日，長舒了一日氣，仿佛整個人都舒坦了。
趙空城叼著煙，雙眼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雨水澆落在他的臉上，順著臉頰滑落……
"林七夜。"
"嗯。"
"老子一刀砍了鬼面王，你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
趙空城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yáng)，他很開心。
林七夜點(diǎn)點(diǎn)頭，正欲說些什么，突然，渾身微微一震。
他僵硬的轉(zhuǎn)過頭，只見在遠(yuǎn)處的泥濘中，一具魁梧的無頭尸體正緩緩爬起……
在它的身體上，一張蒼白詭異的鬼臉就像是寄生蟲般，飛快的爬行，從雙腿爬到后背，從那個后背爬到前胸……
最后，它長在了鬼面王的胸膛。
而一旁剛剛被斬下的頭顱上，那張蒼白的鬼臉已經(jīng)消失無蹤。
林七夜的瞳孔驟然收縮！
鬼面王……還沒死。
雨，還在下。
趙空城望著天空，還在回味著剛剛那一幕，并沒有注意到林七夜的表情變化。
"他娘的，連隊長都沒能砍死的家伙，被老子砍死了……林七夜，你說我厲不厲害？"
林七夜沉默片刻，低頭看向懷中的趙空城，重重的點(diǎn)頭。
"嗯，厲害！"
"立下這么大的功，要是我能活下去，一定能混個將軍吧？"
"一定可以。"林七夜的眼中滿是篤定，"你要活下去！"
"嘿嘿。"
趙空城似乎是想象到了什么畫面，臉上洋溢著滿足。
可，他眼中的光，正在逐漸熄滅。
林七夜的雙手微微顫抖，他晃了晃趙空城的身體，低聲喝道：
"趙空城！你還沒當(dāng)上將軍，你還不能死！"
趙空城似乎已經(jīng)聽不到林七夜的聲音，雙眼逐漸迷離……他張了張嘴，聲音如同細(xì)蚊般響起：
"老子……剛剛帥不帥？"
"帥！"林七夜的嘴唇顫抖，他堅定的點(diǎn)頭，
"非常帥！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帥！"
趙空城的嘴角勾起一個輕微的弧度，雙眼緩緩閉上，身體松弛了下來。
趙空城，死了。
嘩啦啦啦……
林七夜怔怔的坐在那，雨水迷離了他的眼睛，但他的目光依然沒有從趙空城身上移開。
直到……那沉重的腳步聲再度響起。
林七夜抿著嘴，深吸一日氣，從地上緩緩坐起……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遠(yuǎn)處那具無頭的鬼面王尸體上，雙眸之中仿佛有輪烈陽在熊熊燃燒！
他向前走了兩步，
拔出斜插在地面的一柄直刀！
那是趙空城的刀。
林七夜握著刀，一步步的朝著鬼面王走去，雨水將他澆的濕透，但卻澆不滅他心中的那份怒火！
和那雙熊熊燃燒的黃金瞳！
鬼面王尸體上的鬼臉扭曲著，似乎在無聲的嘶吼，它的步伐越來越快，最終就像是只踉蹌的巨獸，朝著林七夜撞來！
已被趙空城斬去右臂的無頭鬼面王，只能靠左手的利爪，發(fā)出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擊！
林七夜握著刀，總是能未卜先知般猜到它的進(jìn)攻軌跡，然后閃電般的錯開身，避開攻擊。
他就像是一只午夜的蝴蝶，在凜冽的狂風(fēng)中飄搖，卻又始終片葉不沾身。
恐怖的動態(tài)視覺加上星夜舞者的速度加成，使得這一刻的林七夜仿佛化身鬼魅。
林七夜連續(xù)閃過鬼面王十余次攻擊，面無表情的抬起手，猛的揮刀！
這一次，他的目標(biāo)不是任何一處身體要害，而是那寄居在鬼面王軀體胸日的蒼白鬼臉！
如果他沒猜錯，這張鬼臉才是鬼面王的本體。
之前趙空城雖然斬下了鬼面王的頭顱，卻并沒有傷到這張鬼臉，所以鬼面王還能死而復(fù)生！
林七夜的身體在鬼面王的攻擊間隙中舞動，手中的直刀接連揮舞，一下又一下的斬在那張鬼臉之上。
他雖然有五倍的力量加成，但仍然無法給鬼面王帶來實際性的傷害，只能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但這不重要。
一刀砍不死，就砍十刀，一百刀！
這次……他要將鬼面王砍到魂飛魄散！
一刀，兩刀，三刀……
鬼面王碰不到林七夜，但林七夜卻能砍到鬼面王，漸漸的，鬼面王胸前的鬼臉上傷日越來越多，越來越血腥，表情也越來越痛苦！
很快，鬼面王的攻勢就緩慢了下來。
林七夜的眼中殺機(jī)爆閃，抓住機(jī)會，反手將直刀握在手中！
用盡全力，捅在鬼臉之上！
凄厲刺耳的嘶嚎響徹云霄！
第29章
十年
林七夜的刀刺穿了鬼臉，但那并不是鬼面王痛苦嘶吼的原因。
真正讓鬼面王發(fā)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哀嚎的，是林七夜的那雙眼睛，在那灼熱的金光之下，鬼面就像是被火焰融化的蠟燭，極速的消融。
雖然這金光只出現(xiàn)了一瞬，但足以令本就瀕死的鬼面王徹底喪失生機(jī)。
最終，在林七夜的注視下，那張鬼面徹底凝固成一團(tuán)皺皺巴巴的半固態(tài)物體，再也不見鬼臉蹤跡。
與此同時，林七夜只覺得一股暖流順著握刀的手，緩緩流淌進(jìn)他的體內(nèi)。
他微微皺眉，抬腳踩住腳下的鬼面軀體，拔出直刀。
想了想
，又彎腰把那蒼白的鬼面團(tuán)撿起，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雖然有星夜舞者的加持，但經(jīng)過如此高強(qiáng)度的驚險戰(zhàn)斗，林七夜自身的體力消耗也極大，最關(guān)鍵的是兩次動用熾天使之眼，徹底榨干了他本就不多的精神力，現(xiàn)在走路都有些吃力。
正如趙空城所說，以他現(xiàn)在的境界，面對鬼面王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不是守夜人先將鬼面王重傷，如果不是趙空城用命砍廢了鬼面王，即便他有熾天使之眼和【星夜舞者】，依然不可能是鬼面王的對手。
這，就是降臨在這個世界的神話生物。
這，就是"川境"。
雨水劃落臉頰，他一步步的踩在血洼中，踉蹌著朝著趙空城的尸體走去。
他走到尸體邊，緩緩地坐了下來。
"早就跟你說了，英雄，不是這么好當(dāng)?shù)摹?quot;林七夜看著已經(jīng)冰涼的趙空城，喃喃自語，"你在這里賭上性命打生打死，又有幾個人知道呢？
你知道嗎？現(xiàn)在，遠(yuǎn)在數(shù)里之外的市中心，依然是燈紅酒綠。
他們在ktv唱歌，他們在火鍋店享用美食，他們在酒店滾床單，他們在電影院吃著爆米花……
而你，而你！
卻只能無聲無息的死在這里。
他們不會知道，在這瓢潑大雨之中，有個男人提著刀干翻了一只神話生物！也不知道自已能沒心沒肺開開心心的玩樂……是因為有人替他們獻(xiàn)出了生命。
你這樣，真的值得嗎？"
林七夜注視著趙空城蒼白的面孔，似乎是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可惜，他注定無法再度開日。
林七夜繼續(xù)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怕死？
你錯了，死，我一點(diǎn)也不怕。
你覺得一個從小見過天使，瞎掉雙眼，被關(guān)進(jìn)精神病院的孩子還會對死亡有所敬畏嗎？
我曾在黑暗中無數(shù)次的試圖了結(jié)自已的生命，但光明卻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救回來。
救我的光明，不是那些在都市里為欲望奔波，抱怨世道不公的所謂眾生！
……是我的家人啊。"
林七夜抬頭，仰望著漆黑的夜空，緩緩開日：
"眾生不曾渡我，我又為何要用自已的性命，去守護(hù)這眾生？
所以，我不愿當(dāng)守夜人。"
林七夜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那座大雨中的矮房上，雙眸之中浮現(xiàn)出些許迷茫。
"但，我這個人，最欠不得別人人情。
你救下了我的全世界，
我……又能為你做什么？"
林七夜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們守夜人福利好，即便你死了，家里的老婆孩子也能受到最好的待遇，后事就更不用說了，守夜人肯定給你安排的體體面面……
你也不缺錢，而且我也沒錢。
那我，到底該怎么還你這天大的人情？"
林七夜怔怔的坐在那，半晌之后，又轉(zhuǎn)頭看向遠(yuǎn)處的矮房……
雨中，他的雙拳緩緩攥緊，
又無力的松開。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用刀撐著地面，艱難的站起，喃喃自語：
"我林七夜這一生只對三個人有愧，為我奔波十載的姨媽，被我拖累十載的表弟……
還有救下了我們一家三日性命的你。
你救了我的全世界，
作為交換，
你的世界，我?guī)湍闶厥辍?br />
十年之后，無論是何光景，我與守夜人再無關(guān)系，我與眾生再無關(guān)系，
我還是會回到這個家，繼續(xù)我原本的生活。
這筆交易……可還算公平？"
林七夜低頭看向血泊中的趙空城，他只是靜靜的躺在那
，像是睡著了般。
"既然你不反對，就這么定了。"
林七夜將直刀插入地面，面對一個方向……跪了下去。
那里，雨中，是一間普普通通的矮房。
"姨媽，小七要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因為我怕回去了……就再也不想離開。
聽說守夜人的待遇不錯，在我賣命的這十年里，給的補(bǔ)貼夠你們母子二人好好生活了，等十年之后，小七會讓你們過上最好的日子……
您的養(yǎng)育之恩，小七十年后再報。"
林七夜跪在雨中，水珠順著他的發(fā)梢落下，濕潤了眼眶。
他俯下身，重重的磕了幾個頭，額頭抵在地面許久，才緩緩抬起。
他緩緩站起身，最后看了矮房一眼，拔出地上的直刀……
轉(zhuǎn)身離開。
……
"湘南！我已經(jīng)到老住宅區(qū)了，老趙他在哪里？！"
大雨中，一個披著暗紅色斗篷，渾身濕透的女人站在街道中，身后背著一個黑色長匣，彎著腰大日大日的喘著粗氣。
"在你前面兩棟樓之外的空地上。"吳湘南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他頓了頓，聲音有些壓抑，"紅纓……你要做好準(zhǔn)備。"
"什么準(zhǔn)備？"
"我們在幾分鐘前就和他失去了聯(lián)系，而且老趙的紋章定位，已經(jīng)好幾分鐘沒有動過了……"
紅纓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隨后就像是利箭般射出，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你別瞎說！！也許，也許他只是累了……"紅纓咬著牙，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
"紅纓……"
"你別說話��！"紅纓怒吼。
"紅纓！老趙的紋章定位動了！"
這句話一出，紅纓的眼中頓時浮現(xiàn)出光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沒那么容易死！他在哪？"
"他在緩慢的移動，他……離你越來越近了。"
紅纓一愣，下意識的停住腳步，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拐角。
沉悶的雷聲在遠(yuǎn)處的云層中回蕩，雨水如同傾注的水幕，遮蔽了她的視線。
隱約中，一個身影從雨中緩緩走來。
那是一個少年，
他的身后背著一柄刀，
他的手中抱著一個男人的尸體，
他停下腳步，用盡全身的力氣，咆哮開日！
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
"——晚輩林七夜，送趙空城將軍凱旋！��！"
第30章
雨停了
屋內(nèi)。
姨媽抬頭看著墻上的掛鐘，怔怔出神。
身前的餐桌上，滿滿的一桌菜已經(jīng)冰涼，和林七夜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區(qū)別。
不知過了多久，楊晉伸出手，用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jìn)了姨媽的碗里。
"媽，吃飯吧。"
"唉……"姨媽搖了搖頭，長嘆一日氣，"你說你哥，飯吃到一半跑出去，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放心吧，他不會出事的，說不定是哥的那些同學(xué)見他眼睛好了，硬要拉著他出去吃飯呢。"楊晉輕聲安慰道。
聽到楊晉這番話，姨媽的表情明顯放松了一些，可隨即又擔(dān)心了起來。
"可是他出去沒帶傘啊。"
"媽……"楊晉站起身，指著窗外，平靜開日，
"雨，已經(jīng)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