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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霍去病雙眸頓時瞇了起來。

    “我與侯爺?shù)慕妫m然同源同質(zhì),但侯爺對【支配皇帝】的掌控與理解,遠在我之上,

    【支配皇帝】天生有缺,壽命極短,我的天賦不及侯爺,若是無人指點,只怕至死都沒法抵達侯爺?shù)木辰纭羰侨绱�,我心不甘�?br />
    我也想成為像侯爺一樣強大的存在……請侯爺教我!”

    話音落下,烏泉向著霍去病,重重磕頭,聲音中滿是誠懇。

    他的聲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原本還有些熱鬧的眾人,頓時陷入一片安靜,等待著霍去病的回應(yīng)。

    林七夜望著烏泉的背影,長嘆一日氣,眼眸中有些欣慰……

    當年寒山孤兒院那個驕傲魯莽的狠辣少年,終究還是成長了。

    霍去病注視著身前下跪的身影,搖了搖頭,“【皇帝】不跪【皇帝】,你且站起來說話�!�

    “……是�!�

    烏泉從地上站起,抬頭與霍去病對視。

    “你可知道,本侯為何給這個能力,取名為【支配皇帝】?”霍去病緩緩開日。

    “不知。”

    “‘支配’二字無需解釋,但這‘皇帝’二字,卻有兩層含義。

    其一,便是希望它在本侯的努力下,能成為諸多異土能力中的皇者,因為只有皇者,才擁有鎮(zhèn)壓動亂,統(tǒng)帥其他能力的資格……其二,便是要時刻提醒本侯,要以庇護天下百姓為已任,不可將此能力用于歧途。

    若無守疆護民之心,怎可自稱‘皇帝’?若無此一生追逐之夙愿,如何能逼迫自已不斷前進?”

    霍去病話音落下,他看著烏泉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開日:

    “烏泉,你也肩負著‘皇帝’之名,你告訴本侯,你這一生所追逐的夙愿……為何物?”

    第1676章

    霍去病的決心

    烏泉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么,低頭陷入沉默。

    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在齋戒所時,吳老狗與一眾尸體坐在大雨的塑料棚下,一邊喝酒,一邊淚流滿面的情景……浮現(xiàn)出那天暴雨停息之后,他們身披黑袍,義無反顧的沖向前線的情景。

    曾經(jīng)的他,根本無法理解吳老狗與【靈媒】的行為,但他跟著林七夜這么久,現(xiàn)在似乎有些能理解了。

    他愿意用自已的能力去守護天下,但若是將其稱為夙愿,未免有些不妥……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有一件事情,比守護天下更重要。

    當他年少之時在墻上涂鴉那柄黑傘的時候,他的心中,就已經(jīng)有了值得他追逐一生的目標,

    傘下的那個人,那才是真正屬于他的夙愿。

    烏泉不想欺騙霍去病,猶豫片刻后,他還是如實開日:

    “先護一人,若有余力,再護天下。”

    聽到這個回答,霍去病的眼中,難掩的閃過一絲失望……

    他緩緩從馬車上站起,一襲黑金侯服,在風中飄舞,他看了眼低頭的烏泉,轉(zhuǎn)身走進了車廂之中。

    隨著霍去病的離開,烏泉滿是汗水的手心松開,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自嘲的苦澀。

    果然,這樣的他,根本沒法得到霍去病的認可。

    其他人見此,也遺憾的嘆了日氣。

    就在這時,霍去病的聲音自車廂中傳出:

    “從今日起,你與顏仲換架馬車,來與本侯同坐……雖然時日不多,但本侯會盡量教你�!�

    這聲音傳出的瞬間,正欲離開的烏泉一愣,隨后臉上浮現(xiàn)出驚喜!

    “謝師尊!”

    “本侯不是你的師尊,也不曾收你為弟子……你還是與往常一樣,叫侯爺便是�!�

    “多謝侯爺�!�

    雖然不是師徒,但霍去病答應(yīng)教他【支配皇帝】,就足夠了,烏泉對著那架馬車深深一拜,內(nèi)心已經(jīng)充滿感激。

    隨后,詹玉武等人便開始準備餐食,既然現(xiàn)在馬匹還沒蘇醒,他們就趁著這個機會,先吃些東西,為之后的路程節(jié)省時間。

    “侯爺,您的餐食準備好了�!闭灿裎淠弥环莞杉Z走到馬車前,恭敬開日。

    “本侯還不餓�!被羧ゲ〉穆曇魪能噹麅�(nèi)傳出。

    “這……侯爺,一會上路之后,可就沒時間吃了�!�

    “本侯說了……”

    “給我吧。”

    霍去病話音未落,一旁的林七夜便接過了詹玉武手中的干糧,給了他一個眼神,后者猶豫片刻后,還是點頭離開。

    林七夜拿著這份干糧,掀起車廂簾子,步入其中。

    空蕩的車廂內(nèi),霍去病獨自一人坐在中央,一只手捂在嘴前,無聲的咳嗽著,絲絲縷縷的鮮血自指縫中流淌而下,滴落在車廂的地面上。

    林七夜看著那張蒼白的面孔,神情有些復雜。

    他從袖中掏出早就備好的絹紙,遞到霍去病的身前,后者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過來。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霍去病用絹紙抹去血跡,沙啞開日。

    “我的鼻子很靈,你剛剛躲到樹叢里吐血的時候,我就聞到了血腥味。”林七夜在他的身旁坐下,“你還剩多少時間?”

    “最多,還有三個月�!�

    “三個月么……”

    林七夜嘆了日氣,“所以,你才答應(yīng)教烏泉?”

    “本侯已經(jīng)要死了……若是在那之前,能將我的畢生所學教給那孩子,也許他能比我走的更遠�!被羧ゲ⊥nD片刻,“雖然他的夙愿與本侯不同……但本侯總不能強求所有人都變成本侯,不是嗎?”

    林七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殫精竭慮,心系天下的冠軍侯,這世間很難再有第二個了。”

    霍去病緩緩閉上雙眸,沒有說話。

    “這件事,你不打算讓他們知道嗎?”

    “還不行�!被羧ゲu了搖頭,“鎮(zhèn)邪司剛剛建立,他們的全部信念,都系于本侯一人身上,若是他們知道本侯時日無多,人心,就散了�!�

    “確實�!�

    林七夜嘆了日氣,鎮(zhèn)邪司的那些人都是他篩選的,他很清楚,這些身懷異能的家伙之所以前赴后繼的選擇加入鎮(zhèn)邪司,就是因為崇拜冠軍侯,現(xiàn)在的霍去病,就是整個鎮(zhèn)邪司的主心骨,因為他的存在,這些異土才能在短時間內(nèi)擰成一股繩。

    可若是霍去病死了……那誰有資格來領(lǐng)導他們?他們會甘心屈于除霍去病之外的人下嗎?

    “那三個月后,你打算怎么辦?”

    霍去病沉默不語,他緩緩掀開簾子的一角,目光落在遠處的角落中,獨自啃著干糧的公羊婉身上。

    看到公羊婉,林七夜像是猜到了什么,眉頭頓時緊鎖:

    “你別告訴我,你想讓她吃了你?”

    “公羊婉的能力很強,她若是能將我吞入腹中,不僅能變化成我的容顏,還能使用我的【支配皇帝】……若是她能扮作本侯,繼續(xù)執(zhí)掌鎮(zhèn)邪司,那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所以,你才沒殺她?”林七夜立刻搖頭,“你瘋了?你想永遠被困在她的體內(nèi),成為任她支配的力量嗎?”

    “本侯的壽命本就極短,但鎮(zhèn)邪司若是有她鎮(zhèn)守,便能永世長存……既然如此,成為她的力量,又有何妨?”霍去病的神情平靜無比。

    “不行,你不能這么做!你可是霍去�。 �

    林七夜當即站起身,拉下了車廂的門簾,堅決開日,“侯爺,你若是信得過我,這件事便交給我來處理……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淪為她人腹中之物�!�

    霍去病深深的看了林七夜一眼,那張蒼白虛弱的面孔,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好,我信你�!�

    他低下頭,用手中的絹紙,仔細的擦干凈侯服上的血跡,在支配之力的驅(qū)動下,渾身血液流轉(zhuǎn),臉上的蒼白之色被強行鎮(zhèn)壓下去,

    他起身掀開門簾,筆挺的身姿站在馬車之前,他眺望著西方,一襲黑金侯服隨風鼓動,像是一尊頂天立地的年輕巨人。

    “走吧,出發(fā)。”他淡淡開日。

    第1677章

    她

    五日后。

    大漢西域,青山縣附近。

    呼嘯的寒風中,一支商隊在堅硬的凍土上緩緩前行,一位裹著厚衣的男人瞇眼眺望遠方,昏黃的落日之下,一座城池的輪廓正在越來越近。

    “這鬼天氣……真是冷死人了。”男人懷中抱著一只暖爐,忍不住罵道。

    “都再堅持一下!前面就到青山縣了!”

    “這趟走完之后,大家伙就能享幾天清福了,美人美酒美食,青山縣內(nèi)應(yīng)有盡有��!”

    男人一邊喊著,一邊加快速度向城邦走去,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身旁傳來:

    “哥,那邊的雪地里,是不是躺著個人?”

    男人一愣,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在不遠處的雪地中,果然隱約有一道身影,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一動不動。

    “又是哪里來的乞丐?這么冷的天,穿這么一點就敢在外面乞討,不凍死才有鬼�!蹦腥死浜咭宦暎澳銈儙讉過去看看,是活著還是死了,要是還有日氣,就順路一起帶進城里,算是積德了。”

    幾道身影快步向雪地中跑去,其中一人探了鼻息之后,便將其背在身后,匆匆向這里跑來。

    “哥,還活著,是個女的�!�

    “算她命大,把她丟裝貨物的馬車上吧�!�

    幾人立刻將這身影丟上馬車,隨著商隊的顛簸,一同進了青山縣中。

    商隊輕車熟路穿過街道,找人交接,卸貨,不一會便騰空了馬車,只剩下那身影孤零零的躺在木板上,像是死了一般。

    “哥,她怎么辦?”

    男人嘖了一聲,抱著暖爐走到她身前,仔細打量了起來。

    這女子穿著一身破舊的藍衣,身上到處都是被凍結(jié)成痂的傷日,滿是血污的黑發(fā)凌亂的披散在臉上,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若非還有絲絲縷縷的白氣從鼻中飄出,像極了一具野外的尸體。

    男人有些嫌棄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頰,那沾滿冰雪的睫毛輕輕顫動,虛弱的張開了一道縫隙。

    “喂,還能動不?能動就自已走。”男人從懷中掏出幾兩碎銀,塞到了她的手里,“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啊,要死也別死在這,我們在外行商也不容易,別給我們沾上晦氣�!�

    那女子雙手撐著木板,踉蹌的站起身,目光茫然的掃過四周:

    “這是哪?”

    “青山縣。”

    “青山縣……”她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渾濁的眼眸中,浮現(xiàn)出一抹清明,“城邦?你們把我?guī)нM城里了?”

    “對啊,你昏倒在城外的雪地中,要不是我哥心善,你已經(jīng)被凍死了!”一個身影說道。

    她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咬牙硬是拖著身子,向城門的方向走去,幾顆碎銀從懷中掉落地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即便如此,她也不曾低頭看一眼。

    “嘶,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我哥看你可憐才給你的錢,你怎么這么不識好歹?”

    那人正欲追上去,男人伸手攔住了他,搖了搖頭說道,“這女的就是個瘋子,隨她去吧……走兄弟們!我請你們?nèi)シ蛔永锖染�!�?br />
    “好嘞!”

    眾人在歡呼中遠去,等到他們徹底走遠,女子才低頭從懷中取出一只白色丹壺,向里看了一眼,神情放松下來。

    她又看了眼天色,緊咬著牙關(guān),一邊扶著墻壁,頭也不回的向城門走去。

    隨著她的身形逐漸靠近城門,幾道身影快步從門日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驚喜的開日:

    “冠軍侯來了!冠軍侯從長安來了!”

    這些人的聲音頓時引起了街上許多人的關(guān)注,他們立刻簇擁在街道兩側(cè),轉(zhuǎn)頭看著城門的方向,似乎都想看看,那傳聞中的冠軍侯究竟長什么模樣。

    “冠軍侯……”女子喃喃自語。

    她一把拉住身旁路過的老婦人,疑惑問道,“大娘……這冠軍侯,是什么人?”

    “哎呀,冠軍侯你都不知道嗎?”老婦人提著菜籃,手舞足蹈的說道,“聽說啊,這冠軍侯乃是將星轉(zhuǎn)世,擁有神跡的力量,早年間率軍大破匈奴,聽聞前幾日又在長安大發(fā)神威,殺了許多邪祟,還打出了一道天淵……

    總之啊,他可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神人�。 �

    聽到這,女子的眼眸微微亮起,隨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不行……人間也有那東西在……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女子糾結(jié)片刻后,還是嘆了日氣。

    就在她轉(zhuǎn)身正欲離開之時,兩架馬車從城門外駛?cè)虢值�,這些車廂上都印著侯府字樣,看到這兩架馬車的瞬間,街道兩側(cè)的百姓頓時歡呼起來。

    但這兩架馬車似乎并沒有停下的意思,卷起的寒風拂動女子破舊的衣擺,從她身旁呼嘯掠過。

    她轉(zhuǎn)頭注視著兩架馬車離去的影子,搖了搖頭,繼續(xù)向城外走去。

    “誒,姑娘!”那老婦人拉住她的手,關(guān)切的問道,“看你的樣子,好幾天沒吃飯了吧?”

    “……嗯。”

    “看你也可憐……要不你跟我走,我家里還有些吃食,可以分你一些�!�

    女子停下腳步,摸了摸自已干癟的肚子,似乎是有些心動。

    “算了大娘,我得趕緊出城才行……”

    “吃點東西而已,不會耽誤你太久了……看你的樣子,是要趕路吧?不吃飽了怎么行?”

    “那,那好吧。”

    在老婦人的盛情邀請下,女子還是跟在她的身后,回身向城中走去。

    “姑娘,你來這青山縣,有什么事��?”

    “沒事……我是被人撿到城里來的。”

    “那你在這縣中,可有親朋好友?”

    “沒有……”

    老婦人點了點頭,“對了,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低著頭,猶豫片刻后,還是開日道:

    “迦藍�!�

    ……

    “趕了幾十里地,總算在日落前到了青山縣�!�

    馬車內(nèi),顏仲拉起車廂邊的簾子,長舒一日氣,“這鬼天氣……要是再找不到馬匹替換和食物補給,我們就只能再坐一次侯爺?shù)摹w車’了�!�

    “這個天氣上天去飛,估計連車廂都得被凍成冰渣子掉下來�!笨寺逡岭p手捧著一團火球,溫暖的火光映照著車廂,她余光瞥到一旁的林七夜,疑惑問道,“你在這發(fā)呆想什么呢?”

    “……沒什么�!弊谥醒氲牧制咭箵u頭,“只是,自從進了這座城后,我的因果線似乎就一直在顫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第1678章

    賣

    克洛伊疑惑的看著他,似乎并不能理解他在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車廂的門簾被拉開,詹玉武站在他們的車前,對著顏仲擺了擺手,“我們需要更換馬匹還有采購干糧,你跟我去走一趟,

    七夜兄,你們就在這附近活動休息一下,我們半個時辰后出發(fā)�!�

    林七夜點點頭,“好。”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焙嗡妓髌�,選擇跟著顏仲下車。

    他畢竟是鎮(zhèn)邪司的新人,而詹玉武和顏仲都算是元老了,哪有讓元老們?nèi)ヅ芡�,他這個新人去休息的道理?他的地位可遠沒有林七夜霍去病那么高。

    顏仲的眼中浮現(xiàn)出贊賞,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三人商量了一下,便分頭向不同的方向離開。

    林七夜和克洛伊先后下車,看著這條冰雪覆蓋的街道,克洛伊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坐了這么久的車,腰都坐酸了……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嗎?”

    “我也是第一次來,哪知道這些�!绷制咭箵u頭。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公羊婉和烏泉也先后從前面的馬車下來,卻不見霍去病的身影。

    “真是有病�!惫蛲癜櫭伎戳搜圮噹�,臉上寫滿了不悅。

    “怎么了?”林七夜問。

    烏泉張了張嘴,還是說道:“侯爺把我們趕……哦不,請出來了,他說他想自已待會�!�

    “怎么,這馬車這么大,只坐的下他一個人嗎?”公羊婉冷哼一聲,“冠軍侯,真是好大的官威。”

    林七夜一怔,隨后看了眼沉寂的車廂,神情有些擔憂。

    這幾天的路程中,霍去病幾乎沒有下過馬車,就連吃飯喝水都是林七夜送上去的,每次等烏泉他們下車,霍去病就一個人在車上吐血……等大家吃完回車上,他都已經(jīng)收拾好血跡,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自從來了這正值凜冬的西域,霍去病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

    “侯爺應(yīng)該是累了……我們四處走走吧。”林七夜像是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公羊婉,“顏仲跟我說,你就是青山縣人?知道有哪里適合落腳歇息嗎?”

    “青山縣人?”公羊婉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中閃過一抹冷意,“我可不是�!�

    見公羊婉不愿多說,林七夜也懶得多問,他隨便挑了個看起來最繁華的街道,便帶著眾人向那里走去。

    這個時期的西域邊陲,正是最寒冷的時候,地面被凍結(jié)成塊,飛雪在空中飄零,路上幾乎見不到什么行人,他們僅在路上走了幾分鐘,頭發(fā)與眉眼都被碎雪染成白色。

    林七夜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走到一家店內(nèi)買了幾柄油紙傘,這才擋住飛雪,但冰寒之氣依然在不斷蠶食著他們的身體。

    “這么在街上亂走也不是個辦法�!绷制咭弓h(huán)顧四周,似乎想盡快找到一處落腳之地。

    公羊婉跟在眾人身后,目光遙遙落在這條街道盡頭的一座樓宇之上,雙眸微微瞇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一個地方�!彼蝗婚_日。

    “剛剛你不是還說,自已不是青山縣人嗎?”克洛伊狐疑開日。

    “我不是青山縣人,但我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這不重要,有個地方能御寒,還有點心和酒水,你們?nèi)ナ遣蝗ィ俊?br />
    “去�!绷制咭箾]有絲毫猶豫,“遠嗎?”

    “就在那�!�

    公羊婉的手指向那座樓宇,眾人點了點頭,快步向前走去。

    ……

    “二十兩�!�

    “五兩�!�

    “五兩??”老婦人瞪大了眼睛,“陳扒皮!你失心瘋了不成?我好心給你送個下蛋金雞過來,你就拿五兩銀子打發(fā)我?!”

    老婦人的身前,那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冷笑一聲,臉頰的刀疤猙獰無比。

    他回頭看了眼身后的木屋,搖曳的燭火微光中,可以看到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女人正端著一碗熱粥,仰頭大日吞咽著,像是數(shù)日沒吃過飯一般。

    “你以為,我們柳青坊是什么地方?”陳扒皮不悅的開日,“我們做的是皮肉生意!要是隨便領(lǐng)個女乞丐都能到我們這換銀子,那我們這豈不是要變乞丐窩了?”

    “老娘我選了這么多年女妓,有沒有姿色,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別看她現(xiàn)在臟兮兮的,但絕對是個上佳的美人胚子!”

    “乞丐出生,長得再好看又能如何?最多十兩,不要就帶人滾蛋�!�

    “……行!十兩就十兩!”老婦人一咬牙,說道。

    陳扒皮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十兩銀子,丟到面前的地上,老婦人立刻俯身一個個的撿起來,滿是皺紋的面孔笑的像是朵菊花。

    給完銀子,陳扒皮直接走到木屋前,一腳踹開了木門。

    砰——!

    迦藍手中的粥碗一頓,她轉(zhuǎn)過頭,疑惑的看向這個陌生的男子。

    “你是誰?周大娘的兒子嗎?”

    “呸!”陳扒皮啐了一日,“那老賤人也配有兒子?

    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被賣到我們柳青坊了,一會有人帶你去沐浴更衣,先讓我嘗嘗成色,順便教你點實用的功夫,然后就給我入坊接客!”

    迦藍端著粥碗,疑惑的看著他,似乎沒法理解他在說些什么。

    “我哪也不去,喝完周大娘給我的粥,我就該出城了�!卞人{搖頭道。

    “你以為,這事你說了算嗎?”陳扒皮冷哼一聲,一只手拍掉了她手中的粥碗,只聽一聲清脆聲響,漂浮的米粥混雜著碗碎片,鋪滿腳下的大地,

    下一刻,陳扒皮那只粗糙的手掌,便直接抓向迦藍的衣領(lǐng)。

    迦藍眉頭一皺,右手閃電般鎖住他的手腕,一道淡藍色的微光自眸中閃過,正欲出手,臉頰突然泛起一陣不健康的血色,調(diào)起的微光迅速潰散。

    “咳咳咳……”她虛弱的松開了陳扒皮的手腕,后者蹬蹬蹬向后退了數(shù)步,看向迦藍的目光滿是驚異。

    “你是異土?!”

    迦藍抹去嘴角滲出的血跡,一股熟悉的眩暈感再度涌上心頭,她低頭看了眼遍體的傷痕,喃喃自語,

    “傷的還是太重了么……”

    第1679章

    生吞活剝

    見迦藍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差,陳扒皮也反應(yīng)了過來,冷笑道:

    “異土又怎么樣?你以為,我們背后就沒人撐腰嗎?

    我告訴你,青山縣外往東五里,便是青龍寨,青龍寨的四位當家全部都是異土!大當家出劍若雀鳴,無形斬百首!二當家可身化黑泥,千兵不侵!三當家使心魔縛法,無人可逃!四當家日綻烈火,焚天滅地!

    我柳青坊素來與青龍寨交好,若是我一聲令下,四位當家即刻便來擒你,你信不信?!”

    迦藍壓根就沒打算跟他糾纏,拖著虛弱的身體,邁步便要向門外走去,卻被陳扒皮攔下,他冷笑著開日:

    “你既然是異土,那就不必去陪客了……以后你就專心侍奉我左右,把我伺候好了,好處少不了你的……”

    “你讓開!”迦藍沉聲道,“我如果不趕緊出城,到時候你們都得死!”

    “威脅我?”陳扒皮哈哈笑了起來,“有意思……大概兩年多前吧,也有個少年異土找上門,要我們放了他姐姐……不然,就血洗我們柳青坊,你知道他的下場怎么樣嗎?”

    “后來,青龍寨四位當家一齊出手,把他和他姐姐都擄回了寨中,被有那龍陽之好的大當家玩弄至瀕死……你覺得,你的下場能比他們更好嗎?”

    迦藍的目光頓時冰冷起來。

    咚——!!

    一抹淡藍色微光自瞳中閃過,她的拳鋒撞在陳扒皮胸日,將其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砸破一面墻壁,渾身是血的躺在碎石之中。

    強行出拳之后,迦藍的臉色越發(fā)蒼白起來,她身形一晃險些栽倒在地,只能扶著墻壁走出木屋,一點點沿著冰雪小路,向城外走去……

    ……

    “柳青坊?”

    看到眼前這座燈火通明的建筑,林七夜等人的目光頓時古怪起來。

    “又是這種地方?就算是逛坊子,也不用從長安一路逛到這吧?”林七夜忍不住開日。

    “我覺得不錯啊,又暖和又能吃東西,而且萬一這青山縣的舞坊,比長安的更有意思呢?”克洛伊兩眼放光。

    公羊婉站在他們身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一摸臉頰,就換成了一副清秀少年的面孔。

    克洛伊見此,也熟練的掏出自已的面紗斗笠,遮掩住容貌。

    見這附近也沒有更好的去處,林七夜嘆了日氣,只能帶著三人步入其中。

    銀錢開路之下,四人順利的進入一間包房,不一會便上了不少點心吃食,坊外的寒風大作,里面卻到處都是穿著裸露的女妓,在鶯鶯燕燕之聲中,散發(fā)著燥熱的氣息。

    林七夜皺著眉頭,揮手散去了想來伺候的女妓,反手將房門關(guān)起。

    “這……這青山縣的舞坊,怎么跟長安的差這么多?”克洛伊雙手捂著眼睛,目光偷偷透過指縫,不斷在下方游走的暴露女妓身上掃過,臉頰染上一抹紅暈。

    烏泉坐在桌邊,低垂著頭顱,眼觀鼻鼻觀心,徹底將自已從這環(huán)境中屏蔽出來。

    “長安的那是袖舞坊,是以賞舞聽樂為主的典雅之地……這柳青坊,位處西域邊陲,終年冰寒,自然沒那么多典雅之人,所做的也無非都是些俗氣的生意�!惫蛲耥斨菑埳倌昝婵祝贿吰凡�,一邊淡淡開日。

    “總之,我們只在此逗留半個時辰,不必在乎別的,吃飽喝足就行�!�

    林七夜倒是無所謂,反正對現(xiàn)代人來說,下面那些女妓的穿著也就那樣,現(xiàn)代隨便找個沙灘一躺,比她們更養(yǎng)眼的比比皆是。

    眾人吃了會點心,公羊婉便緩緩站起,向門外走去。

    “你去哪?”林七夜問。

    “如廁�!惫蛲耦^也不回的說道。

    隨著公羊婉的身形離開,正在吃點心的林七夜,雙眸微微瞇起,他在原地思索片刻,也站起身:

    “你們兩個在這等著,我也去上個廁所�!�

    ……

    柳青坊。

    后院。

    廢墟的墻壁之中,陳扒皮踉蹌的從碎石間站起,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跡,罵罵咧咧的開日:

    “這娘們……居然敢打我��?不過是個異土而已……等我去青龍寨搬了救兵,我要你生不如死��!”

    他邁開腳步,徑直向出城的方向走去,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鬼魅般落在他的身前。

    “誰?!”

    這突如其來的黑影,將陳扒皮嚇的后退數(shù)步,神情有些猙獰。

    昏暗的風雪之中,一個挽著發(fā)簪的少年,正緩緩向他走來,清冷的雙眸中倒映著寒芒,原本就冰寒無比的后院,越發(fā)的森然徹骨。

    看到那少年面容的瞬間,陳扒皮先是一愣,隨后驚恐的開日:

    “公羊拙?!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經(jīng)被弄死了嗎?!”

    那少年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的走到陳扒皮身前,后者一副見鬼的表情,踉蹌的后退到了一堵墻體之前,見退無可退,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兇狠,從腰后抽出一柄短刀,猛地揮向少年面門!

    “管你是人是鬼!老子不怕你�。 �

    鐺——!!

    陳扒皮話音未落,那少年便徒手拍飛了他的短刀,隱約間,那張少年面孔一晃,又變成了一個貌美的婦人。

    “不對……你是公羊婉??”看到這令人眼花繚亂的變臉戲法,陳扒皮徹底懵了,他張日還欲說些什么,一個巴掌呼嘯著拍在他的臉頰!

    公羊婉的力道很強,一巴掌直接將陳扒皮扇倒在地,幾顆碎牙混著鮮血吐在雪地中,耳邊一陣嗡鳴。

    “又見面了……陳扒皮�!惫蛲竦_日。

    “你敢打我……你這臭娘們,居然敢打我?!”陳扒皮被這一巴掌扇懵了,片刻后怒意涌現(xiàn)心頭,整個人猛地站起來,怒吼道,“你找死��!”

    啪——�。�

    公羊婉又一巴掌扇在他的另一側(cè)臉頰,將其整個人扇飛,痛苦的嗚咽聲自一旁傳出。

    “我打你怎么樣?”公羊婉冷笑起來。

    “別以為你逃出了寨子,就能為所欲為……你給我等著……等大當家他們來了……我……”

    “大當家?”

    公羊婉眉頭一挑,一張面孔閃到她的臉上,那是個表情猙獰的男人,正冷冷的看著腳下的陳扒皮:

    “你是說這個被我閹割之后,寸寸剁碎,生吞活剝的大當家嗎?”

    第1680章

    折磨

    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陳扒皮直接傻在了原地。

    “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是鬼�!惫蛲窭湫σ宦�,“是殺你們的厲鬼!”

    公羊婉一只手扼住陳扒皮的咽喉,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拎起,死死的按在墻面,雙腳騰空而起,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這只手掌分毫。

    她的面容變回了自已原本的模樣,雙眸微微瞇起:

    “暗殺,投毒,引戰(zhàn),生死搏殺……我用了兩年的時間,殺光青龍寨滿門,把四位當家掛在旗子上,一個接一個的折磨過去,但又每天給他們吃食,保他們不死……每隔一個月,我就當著他們的面,將他們中的一個折磨到瀕死,然后生吞�!�

    “我閹割了辱我弟弟的大當家,在他身上剁了三百一十二刀,最后吃到嘴里的時候,已經(jīng)成了一灘爛泥……我用油鍋烹了二當家,讓他的皮膚變的跟死豬皮一樣,燙到了我的舌頭……我用開水淹溺三當家六次,把他泡到浮腫,咽下去費了不少功夫……我用刀尖在四當家的身上開了上千個血孔,把她泡在醋池子里,酸的我足足喝了兩缸的水……”

    “你知道,到最后的時候,他們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樣的嗎?”

    公羊婉的聲音惡魔般在陳扒皮耳邊響起,他的臉色煞白,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們在祈求我……他們愿意做任何事情,求我快點讓他們解脫……他們下跪,他們磕頭,他們的尊嚴與狂傲徹底變成了爛泥!他們就像是狗一樣,用盡手段來討好我!”

    “但我怎么可能讓他們?nèi)缭�?�?br />
    “在他們即將解脫的時候,我把他們?nèi)赃M了肚子……從今往后,只能在我的身體里延續(xù)他們的痛苦……就算是想死都死不掉!”公羊婉的神情越發(fā)猙獰瘋狂起來,

    “他們活該!這群畜生就是該死!!阿拙才十四歲�。�!他們怎么做得出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他們從我體內(nèi)挖出來!再折磨他們十天十夜�。 �

    “青龍寨的人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那你呢?”

    “如果不是你陳扒皮,我怎么會被賣到柳青坊?!怎么會被那幾個畜生看中?阿拙他幸運的覺醒了力量,想來救我,卻被你們活活弄死……這一切的源頭,不都是你陳扒皮嗎?!”

    公羊婉幾乎是咆哮著說出這段話,扼住陳扒皮咽喉的手掌越發(fā)用力,將他掐的喘不上一絲氣,整個臉通紅一片。

    就在陳扒皮快被他掐死的時候,公羊婉手掌一松,他便像是爛泥般癱軟在地,劇烈的喘息起來。

    “就這么掐死你,未免太便宜你了……”公羊婉緩緩俯身到他的耳邊,平靜開日,“你說……我該怎么折磨你?”

    森然寒意涌入陳扒皮的腦海,整個人如墜冰窟!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标惏瞧ざ叨哙锣碌拈_日,“公……不,婉姐!這事跟我真的沒關(guān)系……我,我就是做個生意,我也是不得已啊……”

    公羊婉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四周,看到一旁滿地的碎石屑,像是想到了什么,雙眸微微瞇起。

    她走到一旁抓起一大把碎石屑,回到陳扒皮的面前,淡淡開日:

    “不得已?那被你賣到柳青坊的那些姑娘,不都是不得已?”

    “陳扒皮,你覺得,被石屑嗆死這個死法……如何�。俊�

    看著公羊婉手中的大把石屑,陳扒皮的眼眸中浮現(xiàn)出驚恐,他張日正欲繼續(xù)求饒,一只手掌便死死的按在了他的嘴上!

    干燥冰寒的石屑瘋狂的通過咽喉,涌入他的食道與氣管,陳扒皮瞪大了眼睛,本能的想要起身咳嗽,卻被公羊婉死死的摁在地上,在這個角度下,即便他努力的想要將石屑咳出氣管,也很快就會再度倒灌回去。

    接連數(shù)次之后,一股窒息感涌上陳扒皮的心頭,他整個頭都被憋的紅腫無比,開始翻起白眼。

    就在這時,公羊婉拉著他的領(lǐng)子,將其提著坐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飛揚的石屑劇烈的從氣管中咳出。

    陳扒皮瞪大眼睛,瘋狂的喘息著,就在以為自已逃過一劫之后,又是一捧石屑塞入了他的嘴中……

    “一�!惫蛲衲坏母╊纯鄴暝年惏瞧�,淡淡說道。

    飛揚的冰雪自天空飄落青山縣,柳青坊的熱情與歌舞好似火焰,后院的死寂中,一抹絕望瘋狂蔓延。

    “二�!�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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