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
“把手機給我吧,我?guī)湍銚��!?br />
女人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機遞給了身后的小周平,后者接過手機連點幾下,又還給了女人。
短暫的撥號聲后,女人便夾起嗓子,對電話的另一頭說道:“誒,陳老師啊~對,我是周平的媽媽,就是我想幫他請個假……”
砰——!!
女人話音未落,后座的車門便被手動解鎖打開,一道幼小的身影一躍而出!
呼嘯的狂風灌入車內,男人一驚,猛地踩下剎車,
輪胎摩擦地面的尖聲劃破死寂深林,一旁正在打電話的女人也驚呼一聲,頭差點砸在擋風玻璃上,手機脫手而出!
小周平的身子隨著車身慣性,重重摔在山路上翻滾幾圈,手臂與膝蓋都被擦的血肉模糊,他硬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山林中沖去!
猩紅的車尾燈停在不遠處的路邊,男人迅速下車,一邊破日大罵一邊向小周平的方向狂奔!
此時,女人也臉色鐵青的撿起手機,瞥了眼應用后臺,雙瞳微微收縮。
“這小比崽子,他給我三哥發(fā)了信息��!讓我三哥報警!�。 �
聽到后方傳來的女人尖嘯,男人的臉色難看的可以滴出水來,他飛速的在林間穿梭,只靠手機自帶的電筒勉強照亮前路,模糊的光影中,勉強能看到那個跌跌撞撞前行的幼小身影。
“媽的!別讓老子逮到你��!”
小周平緊咬牙關,拼了命的在黑暗的林間狂奔,他沒有手機手電,只能靠目力與直覺躲避林間的樹木灌叢,即便如此,他的速度竟然不比身后的男人慢!
他的目光仿佛能洞悉黑暗,靈巧的避過了絕大部分障礙,即便身上各處都在傳來痛感,但與他平日里承受的痛楚相比,區(qū)區(qū)這點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艸你******”
“你踏馬還敢跑?!別忘了你是老子生的!”
“老子約的買方已經在山上等著了!你他媽今天要是跑了,老子跟你媽都得被追債的人打死��!”
“老子養(yǎng)你到這么大,你踏馬就當白眼狼?!還敢報警抓老子?”
“真他娘的*****”
男人見自已竟然追不上一個孩子,又被樹枝接連抽臉,無盡的怒火涌上心頭,數不清的臟話與謾罵從他嘴中噴出,像是一根根箭穿過黑暗,刺入遠處小周平柔軟的心中。
小周平一邊忍痛狂奔著,強烈的酸楚與悲傷涌上心頭,這份心靈的痛苦壓過了滿身傷痕,一向因家暴沉默自閉的他,第一次控制不住的張開嘴巴,在黑暗中發(fā)出嘶嚎!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他分明什么都沒做錯!為什么命運要這么對他?!
被打被罵他可以忍,畢竟那是他的父母,是生他的人……即便他們從來沒有盡過父母之責,小周平也在認真的盡著子孫之孝,他以為總有一天自已可以像別人一樣擁有正常的家庭,沒想到最后換來的,卻是被親生父母拐賣……
小周平只覺得自已的心像是被揉碎了,踐踏在土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逐漸遠去,奔跑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男人聲已經消失不見,小周平劇烈喘息著,身上的傷日在劇烈奔跑中也被撕扯流血,意識都有些模糊。
他順著前方逐漸稀疏的林木一直走,終于穿過了這小片山林,來到了盤山公路的另一段。
就在這時,一對明晃晃的車燈驟然劃破黑暗,呼嘯的嗡鳴聲中,一輛破舊面包車迎面撞向剛從林中走出的周平!
小周平的瞳孔驟然收縮!
砰——��!
一陣悶響傳出,幼小的身影在半空中飛出一道弧線,重重摔落在地,一動不動。
明亮的車燈撕破黑暗,面包車兩側的車門打開,一個披著皮夾克,布滿紋身的光頭男走上前,抓著小周平的頭發(fā)探了下鼻息,微微點頭,
“沒死�!�
“死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們要的是他身上的零件�!绷硪粋男人點了個煙,淡淡回答。
“姓周的那個廢物,連送個貨都能給我們送丟……要不是我們熟悉這里,搞不好真讓這小子逃了�!�
“哼,能廢到把自已兒子賣了抵債的廢物,你指望他能干好什么事?”點煙的男人瞇了瞇眼,“把貨裝上,帶回去吧……對了,跟那個周廢物說一聲,這貨是我們自已撿回來的,價格嘛……得再砍五萬�!�
“好嘞�!�
……
“進山了?”
葉梵坐在一輛高速行駛的警車上,眉頭微微皺起。
“對,我們調取了整個西津市的道路監(jiān)控,就在半個小時前,那輛車已經離開城區(qū),進山了……山上沒有安裝監(jiān)控,所以現在他們到了哪還不清楚。”一位警員認真的匯報,
“不過我們已經在進出山區(qū)的各個道路都設置了關卡,一旦發(fā)現他們的蹤跡,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見葉梵的臉色有些凝重,警員猶豫片刻,再度開日,
“或者,我們也可以調動所有人手搜山……”
“不用,那樣動靜太大。”葉梵當即搖頭,“你們辛苦了,就把我放在山路上吧,我自已去找�!�
警車在荒僻的山路上緩緩停下,穿著黑色大衣的葉梵獨自下車,隨著車尾燈消失在道路盡頭,他望向深山的目光也逐漸深邃起來。
“不對勁,這個味道……山里還藏著東西?”
……
渾渾噩噩之中,小周平的雙眸緩緩睜開。
隨著意識恢復清醒,痛感從身體各處傳來,那張殘余著血污的臉龐毫無血色,他艱難的抬起頭,發(fā)現自已正躺在一張冰冷的金屬臺上。
刺目的光圈從頭頂照射,他試著起身,卻發(fā)現自已的手腳都被死死鎖住,旁邊的爛木桌表面擺著各種類似刀與剪子的工具,撲面而來的消毒水味讓他胃部都抽搐起來。
這里是什么地方……手術臺??
小周平尚未回過神,便聽到一陣隱約的爭執(zhí)聲從門外傳來。
“再減五萬?!咱們當初說好的不是這個價啊��!”
“就是,我們都把兒子給你送過來了,你們怎么能出爾反爾呢??”
“貨是我們自已從山上撿回來的,跟你們有什么關系……你們能證明他就是你們送來的貨嗎?要是我們老大心善,你們一分錢都撈不到!趕緊拿了錢滾蛋!”
“這位兄弟,我們再商量商量……我這邊被追債追的實在緊啊,就指望你們這的錢來填窟窿了,你們這少了五萬……我,我可怎么辦��?”
“你怎么辦關我屁事!”
“誒呦大哥,求您再漲點吧……我兒子他身體很好的,真的,從小到大都沒生過病,您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
小周平呼吸急促起來,他死死盯著門的方向,緊攥的雙手試圖掙開鐐銬,卻只能發(fā)出堅硬的咔噠聲。
許久之后,他還是絕望的閉上眼睛,平躺在手術臺上,面如死灰。
刺啦——
小周平頭頂的光圈驟然熄滅!
突然的黑暗,讓小周平下意識的睜開眼眸,他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眼瞳劇烈收縮!
不知何時,在這狹窄房間的天花板上,一張龐大的青灰色面孔緩緩勾勒而出,那雙空洞的蒼白眼眸直勾勾的注視著手術臺上的小周平,一陣鬼魅的低語回蕩響起:
“心……好極品的心……從未見過的心!�。 �
這是小周平第一次見到超出認知的怪物,年幼的他瞪大了眼睛,與那張覆蓋整個天花板的面孔對峙著,他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怨念充斥屋內,周圍的溫度急速降低!
但很快,他便放松了下來。
他看了眼頭頂的怪物,又看了眼手上的鐐銬,與一旁的刀具……苦澀的笑了笑。
怪物長的確實很嚇人……但也僅此而已了,被怪物吃掉與被別人拆成零件賣掉,似乎沒有什么區(qū)別。
在這些年的痛苦與黑暗中,小周平的心智早已被絕望錘煉無數次,很少會有情緒的波動,更是喪失了“哭”的能力,對他而言,死亡也不失為一種解脫。
就在他緩慢的閉上雙眸,平靜的準備迎接死亡之際,一道刺耳的推門聲傳來。
“艸,那娘們真難纏!終于打發(fā)走了�!�
“還在這跟我們討價還價……他們要是再纏下去,老子兩顆子彈直接崩了他們!”
“都說虎毒不食子,主動把自已兒子送過來的,我倒還真是第一次見�!�
“行了,趕緊干活吧,這小子年輕,各種器官應該都能賣個好價錢……買家那邊怎么樣了?”
“放心吧虎哥,買家那邊我都聯(lián)系好了。”
隨著房門被打開,接連四五個男人走了進來,其中有兩人穿著手術服,看著像是專業(yè)的醫(yī)護人員,他們的目光不停在小周平身上掃過,貪婪好似惡狼。
眾人的視野都集中在小周平身上,以至于根本沒人抬頭,完全忽略了天花板上那張青灰色的面孔……
“小子,別怪我們啊……要怪就怪你那混賬父母,我們只是收錢辦事�!�
一個戴著綠色醫(yī)用日罩的男人,走到小周平身邊,手中拿著一支注射器,輕輕擠出幾滴液體,悠悠開日。
另一位醫(yī)護人員則開始認真的檢查手術器具,與專門用來存放新鮮器官的容器。
其余幾人則隨意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被稱為虎哥的男人看了眼時間,忍不住催促道:“行了,別磨蹭,趕緊動手吧�!�
話音落下,他的余光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疑惑的抬頭看向手術臺的正上方,隨后嘴巴控制不住的張大……
“臥槽��?什么鬼東西��!”
嗖——��!
還沒等其他幾人回過神,那張生長在天花板上的青灰色面孔驟然蠕動起來,幾根好似血管的尖銳長矛從中射出,剎那間精準的洞穿了眾人的身體,猩紅鮮血噴涌而出!
“就憑你們……也敢覬覦我的美味?”那張面孔冷笑起來,“你們幾個雖然味道差了點,但用來當做餐前小點,正合適�!�
房間內的眾人,根本沒想到會有這種變故,那些血管長矛將除了小周平之外的所有人釘死在地面或者墻體上,隨著血管蠕動,一顆顆跳動的心臟被硬生生扯出體內。
被稱為虎哥的男人,痛苦的張大了嘴巴,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枯,眼中滿是驚恐!
“怪……怪物……”
原本的冷笑與輕蔑,瞬間變成痛苦哀嚎響徹房間,失去了心臟的眾人并沒有立刻死亡,而是抓狂般的瘋狂揮舞四肢,墻壁與大地逐漸被猩紅浸染,宛若人間煉獄。
眼前這血腥無比的一幕,讓小周平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對充滿房間的血肉與哀嚎感到十分不適,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但沒有絲毫的同情。
販賣人日,蓄意殺人,買賣器官……在這群人的眼中,人體不過是他們用來牟利的工具,如今落得被剖心虐殺的下場,也是活該。
五顆跳動的心臟被血管捆綁,栓在天花板的面孔下方,仿佛一片猩紅叢林,
隨著血管蠕動,那張灰白色面孔上浮現出陶醉之色。
幾秒之后,五顆心臟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徹底黯淡無光,其余幾根血管緩緩挪動到小周平上方,輕輕摩擦著他的臉頰與胸膛,仿佛在撫摸某種珍惜至寶。
“極惡的土壤中,竟然能生長出這樣一顆純凈的心靈……真是奇跡�!�
感受到胸膛的摩擦感,小周平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直視著頭頂的面孔,一言不發(fā)。
“怎么,你不害怕嗎?”面孔詫異的看著這稚嫩卻平靜的少年。
“要殺就殺�!毙≈芷降�,“我不怕你,也不怕死�!�
看著小周平那雙平靜的眼眸,灰白色面孔有些不悅,它享受在掠奪心臟時人類的哀嚎與求饒,畢竟這才是他們的心臟跳躍的最歡,最有活力的時候……
而眼下小周平的冷靜,讓這盤美味的佳肴變的不那么新鮮火熱,食欲頓時削減。
“不怕?”灰白色面孔冷笑起來,“那我就換個方式……”
話音落下,兩根血管瞬間洞穿了手術臺上周平的眼球,原本冷靜好似寶石的眼眸頃刻間血紅一片!
小周平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從眼眶傳來,眼前的一切都化作血色,隨后變?yōu)槠岷凇@痛楚讓他被鐐銬鎖住的身體劇烈扭曲,心臟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跳動!
“啊啊啊啊�。。�!”
聽到小周平的嘶吼,灰白色面孔頓時大笑起來,一張巨日在天花板上張開,將手術臺連帶著痛苦嘶吼的小周平一起吞入其中!
隨著灰白色面孔閉上嘴巴,慘叫聲戛然而止。
轟——!!
吞下小周平之后,無數的血管從天花板上方破開,直接壓塌了整座手術室!
黑暗死寂的山間深林中,這座廢棄老樓劇烈震顫起來,一道十數米高的血紅色身軀從中掙扎站起,將整座樓房碾壓成碎片,無數飛鳥自塵埃間被驚飛而起!
“哈哈哈哈!沒想到在這山上躲著,都能吃到這么香甜的心臟……等我徹底消化,就能輕松踏入‘海’境!不,也許直接‘無量’也說不定��!”
“西津市的守夜人……我遲早要把你們全部殺光�。�!”
隨著飛揚的塵埃逐漸散去,一只龐大的血色蜘蛛在月下勾勒出身形,灰白色的面孔生長在蜘蛛背上,無數好似血管的蛛絲從身體表面自然垂落,懸掛著數以百計的枯萎心臟。
與此同時,山路的另一邊。
“嗯?”
聽到遠處傳來的巨響,葉梵驟然轉頭,雙眸瞇起一個危險的弧度,“在那里么……”
他一步踏出,下一刻身形便化作金色流光閃過昏暗山體,急速向那只“神秘”沖去!
就在他即將抵達之時,余光像是瞥到了什么,猶豫片刻后,急速落向下方的地面,蜿蜒的山路上一對男女正狼狽的向山下狂奔!
葉梵當然認識這兩個人,他們便是周平的父母。
“艸,什么鬼東西?!!”
“怪物……山里有一只怪物�。 �
“那好像是虎哥他們的地方?出什么事了?!”
“管他們干嘛!他們扣了我們的車,還賴了五萬塊錢……我們拿了錢,跑就是了!”
兩人沒有車,靠步行在山路上也就走了不到一公里,此刻后方的動靜自然嚇他們一大跳,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一個披著黑色大衣的身影便從空中落下,攔截在他們身前。
“周平呢?”葉梵言簡意賅的問道。
“你……你是什么人?”見葉梵從天而降,這對男女都被嚇傻了,男人結巴了半天,還是強撐著惡狠狠開日,“艸你丫的,敢擋老子的路?趕緊滾蛋!!”
“……呵呵�!�
葉梵懶得跟他們廢話,雙手直接抓住兩人的衣領,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山上飛去!
不管這對男女對周平做了什么,他們必然知道周平的下落,就算現在情況再緊急,葉梵也不可能放他們離開。
當然,這個過程對男女來說就不是那么好受……他們被葉梵拎著衣領,以驚人的速度剎那掠過一公里,只覺得整個人都要散架了,葉梵剛一停下,兩人就死狗般掉在地上,仿佛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川’境的‘神秘’么……”
葉梵站在老樓廢墟之前,冷哼一聲。
那只血色蜘蛛也察覺到了他的氣息,灰白色的面孔怒吼一聲,無數血管般的蛛絲鋪天蓋地的涌來,鋒銳的在空中撕開爆鳴!
來西津市找周平之前,葉梵也沒想到要跟“神秘”交手,穿著便裝,連直刀都沒帶,雖然對他來說赤手空拳打一只“川”境“神秘”輕而易舉,但在這里變身搞出大動靜也不太好……
葉梵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大衣下一摸,一柄表演用的金屬長劍落在掌間。
他看了眼鋪天蓋地的血色浪潮,一道璀璨佛光涌入劍身,隨手一甩!
一縷金線剎那間貫穿虛空,浩蕩佛光硬生生震碎了漫天血管蛛絲,仿佛電光乍閃,血色蜘蛛龐大的身軀便被轟然砸入后方的山體,凄厲的嘶吼聲響徹夜空!
葉梵只是隨手擲出一柄表演用劍,便破了這只“神秘”的禁墟,隨著塵埃落定,那柄金屬劍已經死死的將血色蜘蛛釘在山崖之上。
“克萊因”巔峰的威壓,從飛揚的大衣下肆虐而出,將整片樹林震的沙沙作響,一旁好不容易緩過神的男女,更是在超近距離下被正面沖擊,直接雙瞳呆滯的傻坐在原地。
葉梵的目光掃過老樓廢墟,頃刻間便注意到了被剖開心臟而死的虎哥五人,卻并沒有看到周平的身影……
他的眼神逐漸冰冷。
“那孩子呢?”
他微微抬起頭,那雙燃燒著佛光的眼瞳,凝視著被釘死在山崖上的血色蜘蛛,恐怖的威壓傾瀉而出!
被金屬劍限制了行動的血色蜘蛛,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灰白色的面孔驚恐的看著葉梵,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感涌上它的心頭……即便是之前面對西津市守夜人小隊的時候,它也從未有過這種感受!
直覺告訴它,眼前的這個男人,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他……他……”
血色蜘蛛正欲說些什么,身體猛地一震!
隨著它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張灰白色的面孔劇烈凸起,仿佛有什么東西即將從中鉆出!
噗——��!
隨著一聲輕響,一只殘留著鐐銬碎片的血色手掌,破臉而出,瞬間握住那柄釘在血色蜘蛛身上的金屬長劍!
這一刻,無論是血色蜘蛛自已,還是遠處的葉梵,都是一愣。
�!。。�
清脆的劍鳴憑空炸響,血色蜘蛛僵硬的身軀瞬間被豎直切開,斷日光滑無比,
下一刻,血色蜘蛛被一分為二的身軀再度橫攔切斷,被均勻的斬成四塊,然后便是八塊,十六塊,三十二塊……無形的劍氣在黑夜下瘋狂切割,將這只吞食數百心臟的怪物,斬成碎片!
葉梵感受到血色蜘蛛體內的氣息,瞳孔微微收縮,他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震驚之色!
無數碎肉掉落大地,腥臭血霧彌散夜空,
一個被戳瞎了雙眼的少年,單手握著劍,一瘸一拐的從血色煉獄中走出……無數根扎入他胸膛的血管被拔出,連帶著皮肉被撕下,
那裸露著森然白骨的胸腔之間,一顆好似琉璃般的心臟,正在強而有力的跳動!
周平篇(四)我等你長大
森然劍氣無情的切割蜘蛛的軀體,幾乎瞬間就將其泯滅成無數血肉碎片,迸濺在幽深山林之間。
葉梵看著那持劍從血雨中走來的少年,瞳孔微微收縮。
“這怎么可能……”
葉梵早就感知過,小周平的身上沒有絲毫神墟或者禁墟的痕跡,也沒有精神力存在,完全就是個普通的少年,捫心自問他也懷疑過尚叔為什么這么看重這個孩子……這少年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成為人類中最璀璨星辰的潛質。
但眼下的這一幕,無論是那顆跳動的琉璃心臟,還是瞬殺“川”的恐怖劍氣,都徹底超出了他的認知!
那顆心……究竟是什么東西?
噗通——噗通——噗通�。�
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好似戰(zhàn)鼓,在死寂的夜空下回響,在少年步履蹣跚的腳步中,那顆被暴露在空氣中的琉璃心臟逐漸被血肉掩蓋,
等到少年走出十步之后,心臟已經回歸體內,回蕩的心跳聲消失無蹤。
但那充斥天地的森然劍氣,依舊自少年的掌間傾瀉而出!
“誰在那?”
小周平雙眼緊閉,猩紅鮮血從眼眶中流淌,他警惕的面對葉梵的方向,握劍的手指蒼白顫動。
葉梵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凌厲劍氣,神情微動,雖然這劍氣對他而言幾乎沒有威脅,但如果這就是小周平的起點的話,那他的未來將恐怖到何等地步?
“我沒有惡意�!比~梵看著他,“我是來幫你的�!�
“來深山里幫我嗎?”小周平握劍的手越發(fā)用力,他像是個受了無盡委屈的孩子,沉聲開口,“還是說……你也是和他們一伙的?”
葉梵一怔,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開始解釋……
自已一路跟蹤人家過來,要說沒點歹意,葉梵自已都不信……但電話里尚叔又讓他別干涉太多,以觀察為主,現在總不能把所有目的都托盤而出吧?
算了,都這個時候了,不解釋也說不過去。
糾結許久之后,葉梵深吸一口氣,正欲說些什么,失去雙眼的小周平腳下一個踉蹌,筆直的向一塊裸露好似尖刺的鋼筋碎片栽去!
葉梵見此,瞳孔驟然收縮,身形好似一道金色閃電瞬間掠出!
就在小周平的腦袋即將被鋼筋刺穿的瞬間,葉梵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其拉回了原地,
小周平雖然看不見,但剛才似乎也感知到了生死危險,后背頓時被冷汗浸濕。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葉梵看著那雙鮮血淋漓的眼眸,問道。
“……被刺了�!�
“多久之前?”
“大概兩三分鐘�!�
葉梵點點頭,“嗯,那還有救�!�
不等小周平再開口,葉梵一只手便覆蓋在后者的雙眸之上,神圣的佛光順著掌間流淌入小周平的眼眶,正欲掙扎的小周平只覺得一股暖意充斥腦海,渾身的痛苦頓時削減大半。
小周平的臉上浮現出錯愕,但并沒有反抗,他能感受到那佛光中沒有絲毫惡意。
“你……”
小周平剛一張嘴,一口佛光就從嘴里飄出,逸散到空氣中。
“別說話�!比~梵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身體損傷到這個地步,竟然還活著……看來時序之眼果然沒看錯,你是個怪物。”
小周平一愣,雖然不懂葉梵在說些什么,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
數十秒后,葉梵緩緩放下手掌,此刻小周平滿是鮮血的眼眶已經基本恢復,朦朧的微光出現在他的視野,世間的一切像是蒙上一層輕紗,模糊不清。
“眼睛我?guī)湍阒瘟艘幌�,但想徹底恢復還要幾天,好在治療及時,應該不會留下后遺癥。”葉梵不緊不慢的開口。
小周平驚訝的在眼前揮了揮手,確認自已真的能看到,然后抬頭看向身旁,
他身旁的那個年輕男人比他高了一大截,身材勻稱而結實,但無論小周平如何努力,都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隱約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凌厲與霸氣。
“……謝謝你。”小周平輕聲道。
“不客氣。”
葉梵轉頭看向他,“對了,劍給我一下。”
小周平沒有絲毫猶豫,便將手中的道具遞給葉梵,就在長劍離手的瞬間,那凌冽的劍意也隨之消散。
葉梵拿劍在手里掂了幾下,發(fā)現確實就是把普通的金屬道具劍,甚至都沒開鋒……而眼前這個少年,就是用這樣一柄劍,瞬秒了一只“川”境的“神秘”?
是那只蜘蛛刺穿了他的心臟,導致禁墟覺醒么……但跟心臟有關的禁墟,葉梵從未聽說過。
想到這,葉梵的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那只赤瞳黑影的模樣,他手中的這柄劍,就是從黑影那拿來的,難道對方背后那所謂的無上存在,連這一切都預知到了?
就在葉梵沉思之際,一陣窸窸窣窣聲從不遠處傳來,他抬頭看了一眼,雙眸微微瞇起。
他握著手中長劍,隨手一拋!
嗖——!!
金屬劍在半空中拖出殘影,瞬間掠過數十米!
“啊啊��!”
一陣尖叫聲從前方傳來,只見兩道偷摸逃走的身影同時被嚇的跌坐在地,一柄金屬劍精準的刺在他們身前的土壤,震顫著發(fā)出嗡鳴,只差分毫便要將他們雙腿斬斷!
聽到尖叫聲,小周平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用力的瞇起眼睛,能看到一男一女正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小周平一眼就能認出他們。
“賣了兒子就想跑?跑哪去?”葉梵雙手插兜,不緊不慢的向兩人走去,冰冷的目光好似來自幽冥。
“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原本還咄咄逼人的男人此刻徹底慫了,他們親眼目睹了葉梵一劍把怪物釘死在山上的情景,再加上剛才拎著他們嗖的一下飛出來,就算這兩人再蠢也知道葉梵不是普通人,再也看不到之前的囂張氣焰。
一旁的女人也被嚇的臉色煞白,脂粉又掉了大半,看起來好似斑駁的陰陽臉。
“干什么?”葉梵冷笑一聲,“都說虎毒不食子,像你們這樣喪盡天良的父母,跟那邊的吞心蜘蛛有什么區(qū)別?我已經殺了一只怪物,現在,當然該輪到你們了……”
葉梵緩緩拔出插在兩人身前的金屬劍,劍身映射森然寒芒,恐怖的殺氣直接將兩人嚇傻了!
不知是太過恐懼,還是被殺氣沖擊,男人的身軀猛地一顫,一股暖流自兩腿間淌出,騷臭味彌散在空氣中,讓葉梵忍不住皺眉。
一旁的女人更是兩眼一翻,差點直接昏厥。
“大哥……不,大俠��!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是她!賣兒子都是這賤女人的主意!我是被她給洗腦了��!”
男人猛地一巴掌抽到女人的臉上,直接將差點被嚇暈的女人打的回過神來,她呆呆的看著男人,張大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梵沉著臉,平靜的看著這一幕,余光卻始終注意著不遠處的小周平。
片刻后,他突然開口:
“周平,被賣的人是你,被家暴的也是你……怎么處置他們,你說了算。”
聽到這句話,瘋狂求饒的男女同時一愣。
他們轉過頭,望向那個在廢墟中獨自站立的少年,少年的身上還殘余著觸目驚心的猩紅,沉默不語。
“兒子,兒子!爸爸知道錯了,爸爸真的知道錯了……”
男人終于回過神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噗通一聲跪倒在距離小周平十米左右的地方。
他不敢離小周平太近,畢竟剛才小周平持劍瞬殺怪物的一幕太過血腥兇殘,他不理解小周平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但在社會中摸爬滾打數十年的經驗告訴他,眼前的少年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被他隨意蹂躪的受氣包賤種了。
小周平依然站在那,一言不發(fā),曾經在男人眼中代表著弱小的被害者沉默,此刻卻宛若雷鳴,震耳欲聾。
他真的怕了……
回想起自已曾經對小周平做的一切,他真的怕小周平一劍把他也劈成兩半,這一刻什么男人的尊嚴,父親的權利,全都被他拋在腦后,恨不得當場給他磕幾個響頭,換取一條生路。
“小賤貨!老娘是你媽!你還敢殺你媽不成?!”尖銳的女聲從一旁傳出,蓬頭垢面的女人像是瘋了一般,沖到小周平的面前,抓著他的肩膀惡狠狠的開口,
“你不是很能打嗎?那個男的要殺了我!你去把他殺了��!幫媽把他殺了�。�!聽見沒?!”
她死死攥著小周平的肩膀,一只手指著葉梵,眼眸中滿是怨毒與瘋狂!
小周平的眼眸中,終于蕩起一抹漣漪,他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刻薄面龐,臉上難掩的浮現出悲哀……
“……放開我�!彼哉Z。
“快�。�!殺了他��!小賤種,你怎么還不動手?!你忘了你是從誰的肚子里出來的?!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老娘當初就不該生你,不該把你養(yǎng)這么……”
“放開我!�。�!”
轟——!!
少年壓抑在心中十數載的痛苦與憤怒,全都濃縮在這三個字中,宛若獅子的咆哮差點震聾女人的耳膜!
無形的威壓從小周平的體內爆開,直接將女人掀飛數米,重重的栽倒在地,緊接著便是一陣痛苦的呻吟。
葉梵安靜的看著這一切,目光沒有絲毫憐憫的從女人身上挪開,重新看向小周平:
“需要我?guī)湍銡⒘怂麄儐�?放心,我不會留下痕跡的�!�
小周平沉默許久,
“聚眾賭博,故意傷害,販賣兒童,買賣人體器官……這些罪名加起來,能判多少年?”
“至少二十年吧,也有可能無期�!�
小周平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肩上的重擔仿佛都被卸下,“我沒有資格審判他們……交給律法吧。”
“……好�!�???
葉梵點了點頭,看向小周平的目光更復雜了一些。
他一腳踹在跪倒的男人背后,冷聲開口,“你兒子放了你們兩條狗命,還不快滾?!”
男人被這一腳猝不及防的摔了個狗啃泥,卻不敢有絲毫怒氣,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頭也不回的往下山路上狂奔,一旁的女人見此也撒腿就跑,緊隨其后。
葉梵淡淡的掃了兩人的背影一眼,轉頭看向小周平。
“除了你爸媽,你還有什么親人嗎?能當監(jiān)護人的那種�!�
“嗯,我還有三舅�!�
“那就好�!�
“所以,你究竟是誰?”小周平用力的瞇著眼睛看向葉梵,疑惑的問道,“是警察嗎?”
“我?我可不是警察,我……”
叮鈴鈴——
葉梵的第二次自我介紹,被再度打斷,他皺了下眉頭,從懷中掏出手機。
看到來電人,葉梵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你等等,我接個電話�!�
“好�!毙≈芷焦郧牲c頭。
葉梵走到一邊,接通電話,
“喂,尚叔?”
“殺了那只蜘蛛‘神秘’了嗎?”
“……?”葉梵一愣,“您怎么知道這有只蜘蛛‘神秘’?”
“周平告訴我的,四年后的周平�!鄙惺鍑@了口氣,“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額……剛給他治了下眼睛,然后處理了一下他的父母,正準備帶他回守夜人總部呢……”
“不用了,就到這吧�!�
“什么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時序之眼并沒能讓我們改變歷史,你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歷史的一部分……是已經既定的‘事實’,一旦你試圖做超出歷史軌跡的事情,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因素打斷你……你沒發(fā)現嗎?”
葉梵怔了半晌,回頭看向小周平所在的方向,陷入沉思。
“在周平的敘述里,他并不知道你是誰,他與你的交集,已經到此為止了……就算你再想做些什么,也會被冥冥中的命運給打斷,所以我們的計劃根本行不通�!�
尚叔的聲音有些苦澀,“我們面臨的難題,只能靠我們自已解決,周平幫不上忙�!�
“……我明白了�!�
葉梵掛斷電話,長嘆一口氣后,重新走向小周平。
小周平依然站在廢墟中,一步未動,老老實實的等著葉梵回來。
“我是誰并不重要……你就把我當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就好�!比~梵聳了聳肩,
“接下來,警方會讓三舅成為你的新監(jiān)護人,你的父母也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你已經從地獄中解脫了,該享受屬于你的生活,也許未來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的�!�
在小周平茫然的眼神中,葉梵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我等你長大�!�
葉梵微微一笑,轉身向山下走去。
小周平回過神來,正欲再問些什么,那披著黑色大衣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蒙蒙朝霞之中。
“大俠……”
少年站在泛起的黎明之中,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
山林之間。
“艸!!今晚真他媽邪門了!!”
灰頭土臉的男人飛快在林中穿行,走幾步他便回頭看眼身后,確認已經遠離那個怪物之后,忍不住罵道。
“那小賤種!我們辛辛苦苦養(yǎng)他到這么大,他竟然想把我們送進去坐牢?!”女人一把抓住男人的臂膀,“怎么辦?你不是認識道上的人嗎?能不能幫我們逃走?”
“逃?逃個屁!”
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森然一笑,“那小賤種根本就不懂法,賭博?販賣人口?買賣器官?嘿嘿……他有證據嗎?”
“你是說……”
“沒證據,他拿什么去報警?就憑他一個人空口白話嗎?而且他還未成年,自已也沒法打官司,我們又是他的父母,隨便找個醫(yī)院給他開個精神失常的單子,不是隨便拿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