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許嘉走到沙發(fā)邊上，伸手將抱枕都丟掉，盡管如此，也沒在底下看見應(yīng)有的衣服。她拿起手機，省去告別的功夫，利落地掛斷了視頻。
“我留在這個房間的衣服呢？”
她一出門，就碰上路過的傭人。傭人彎腰低頭，如實道，“小姐，我們已經(jīng)把你的衣服拿去洗了�！�
“有沒有看見口袋里的東西？”
“交給顧老太太了�！�
-
寬敞明亮的大廳里，大理石地板投下的人影時時移動。其中，有幾人倚在沙發(fā)上，敘舊。一位老婦人似隨意提起，“聽說你那個小孫女也來了，怎么不讓我們見見呢？”
顧晴的笑容停滯了下，“她還在上面休息呢�！�
“阿雋走了，母親也不在身邊，那孩子過的苦啊，平時可不能虧待她�！�
顧晴攏了攏披肩，笑著應(yīng)了句“那是自然”。話音一落，她就看見了從樓梯走下來的許嘉。身旁的人注意到她的目光，紛紛也投去視線，心下都有了猜測，這就是許雋的女兒。
“我的東西呢？”
顧晴知道她口中的“東西”是何物，語重心長，“我?guī)湍闾幚淼袅�，你不�?yīng)該隨身攜帶這種危險的器具�！�
許嘉神色一瞬冷了下來，“在哪？”
“你想要別的小物件，我都可以滿足你�！鳖櫱邕�想繼續(xù)勸說時，就見女生向不遠處垃圾桶走去。
“砰”地一聲，許嘉用力踹倒垃圾桶，里面的垃圾散落一地，難聞的氣味飄了出來。其他人因為這聲動靜投來視線。
許嘉面無表情地碾過垃圾，將視線中能看到的垃圾桶通通都踹倒。
“你的東西不在這里，你將整棟樓的垃圾桶翻一遍都不會看見�！鳖櫱缫娝�想往別處去，周圍有不少人在看著，她站起身，嗓音也染上幾分怒氣，“許嘉，你冷靜一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我很冷靜，到底在哪？！”許嘉已經(jīng)失去了應(yīng)付顧晴的耐心，轉(zhuǎn)過身，卻對上了許崢嶸的視線。
他就站在她面前，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不怒自威的氣場叫其他人屏息。許崢嶸揮了揮手，兩個力氣大點的女傭上前抓住她的手。
“又是許杏將你帶進來的？”
她掙脫不開，緊緊地盯著他們，語氣帶著強烈的怒意，“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顧晴滯在原地，片刻無法呼吸，這一幕竟然讓她回想起許雋當(dāng)初站在客廳說出那句“不要捆綁我的人生”時的場景。
她不自然地撇開視線，胸膛微微起伏著——一個女孩，隨身攜帶小刀，本來就不像話，許嘉精神
璍
狀態(tài)又不好，有了這把小刀，以后但凡她不高興，威脅的就不僅僅是她的生命安全。
房門被打開，女生被丟進了某個漆黑的房間。她坐在陰影處，垂著腦袋。
隨著女傭關(guān)門的動作——
僅剩的那點兒光亮徹底被抽走。
-
“哥哥，你還待在房間里干嘛呢？爺爺開始發(fā)紅包了！”周玥從門后探出腦袋。
“知道了，你先下樓吧，我等會就過去。”
“那你要快點哦，今年爺爺奶奶給的紅包看起來好厚！”
她蹦蹦跳跳往樓下去，哼著小曲兒，并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異樣的神情。周斯禮心不在焉，內(nèi)心隱隱不安。
視頻通話結(jié)束前幾秒，是她伸長了手拿起東西的動作，袖子被扯開一些，他看見了她手腕上被處理過的傷口——
被銳器的刃口劃過而留下的線狀創(chuàng)口，在白皙皮膚上刺目而顯眼。
通話掛斷后，他坐在原地思考了數(shù)分鐘，反復(fù)在懷疑這短暫的兩秒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她只會讓別人痛，怎么會讓自己痛呢？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但有一種直覺格外強烈，勝過心中無數(shù)個不確定——她在那里，很不開心。
周斯禮又打回去幾個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幾秒鐘后，他帶上外套，向外跑去。
第53章
春光
許杏剛打完電話，
從院子里回來。其余人坐在飯廳桌前，一言不發(fā)，唯有女傭默不作聲地端上菜。安靜氣氛中透著一股詭異。
掃了遍在場的人，
發(fā)現(xiàn)沒有許嘉，她叫來個女傭，
輕聲，“把她叫下來�！�
女傭聞言，
抱著盤子低頭后退一步，
卻沒有其他動作。許杏微微皺眉，剛想呵斥她時，許崢嶸朝她望過來，“不用將她喊下來了，讓她好好在她父親的房間里清醒一會�！�
許杏的神情變得有些僵硬，“發(fā)生什么了，
為什么要把她關(guān)起來？”
“我也想知道，為什么她會在這里大鬧一場�！痹S崢嶸眸光沉了幾分，眉宇間隱隱有些凌厲，“許杏，你平常是怎么教她的，
將她教成這樣蠻橫無理，
目無尊長？”
其余人屏息，
不敢吭聲。他們沒有做主的份，何況這是許崢嶸一家的家事。許杏聞言，
不自知捏緊拳，失神輕聲，
“……這種情況是我一手造成的嗎？難道不是你們當(dāng)初非要將她甩給我，現(xiàn)在她變成這樣又怪到我身上了？”
早在多年前，
她就嚴詞拒絕了照看許嘉的任務(wù)，她當(dāng)時才二十歲出頭，性子好玩，根本不愿意自己年紀輕輕就背負上一個多余的包袱。
只不過是后來她站在門口，看著病房里的一幕——小女孩坐在昏迷不醒的許雋床邊，講睡前故事，才起了片刻的惻隱之心。盡管是親哥的孩子，但在此之前她連一面都沒見過，誰會愿意對一個憑空出現(xiàn)的小孩負責(zé)？
“吃飯吧，不要再提這些事了。”顧晴搖首嘆息。
許崢嶸專橫嚴厲，眼里容不下沙子，她和許雋時常因為一點小事而惹他不滿斥責(zé)，而顧晴習(xí)慣冷處理，打圓場，總以為過段時間就可以息事寧人，兩人雖在錢財方面上不曾薄待過她，但在其他方面上，讓她飽受委屈。
舊憶鋪天蓋地襲來，她攥著拳頭，眼里閃著刺痛的光：
“你們又想冷處理？每次都想三言兩語將人打發(fā)，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情緒，你們知不知道都是因為你們這樣，才會讓我哥得了那種——”
許杏回過神來，立馬噤了聲。
她答應(yīng)過許雋，無論如何都會將這個秘密塵封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知道。
這里還有這么多人在，平常順著她的許杏現(xiàn)在突然發(fā)作，還提及許雋二字，顧晴臉色微變，“小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許杏倉促低下頭，拉開椅子坐下，聲音沙啞，“吃飯吧�！�
-
不知過了多久，啪嗒一聲，房間的燈亮了。一樓廳堂歡聲笑語，她卻被關(guān)在三樓的房間里。
許嘉認出這是許雋的房間，走到窗邊，試著推了推，結(jié)果紋絲不動——窗戶被焊死了。難怪要將自己關(guān)到這里來，為了不讓任何人隨意進入，許雋的房間應(yīng)該是整棟房里緊密性最好的。
他們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開門，許嘉不喜歡等，開始翻箱倒柜。許雋年輕時精通的運動有很多類，除了足球，網(wǎng)球和棒球其余都有涉及。
她掂量了下棒球棒，狠狠向窗子揮去，只引起手心酸痛，后來試著用物品尖銳一角猛砸窗戶，還是用卡片撬鎖，都失敗了。
許嘉靠著床邊坐下，手里把玩著圓角方形的銀質(zhì)打火機，眸子浮起冷銳的光芒。她按下火機的開關(guān)，火焰在眸底輕輕搖曳。
今天可是除夕，從哪里開始燒起才比較吉利。，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許嘉走到窗邊，準備先從窗簾開始，余光掃見角落里上了鎖的柜子。在這待了兩小時，她已經(jīng)能夠輕車熟路地找到工具箱，用暴力手段弄開鎖后，她意外翻到許雋當(dāng)初在醫(yī)院的檢查報告。
她沒有看過這份檢查報告，許杏他們也不會允許自己看這些。
盡管現(xiàn)在來看，可能沒有多大意義，但許嘉還是認真地看完每一面。當(dāng)初醫(yī)療器械水平有限，由許雋的頭發(fā)，□□，指甲上推測出的投毒時間很模糊。
上面寫著：實驗證明，從2005年5月下旬開始，三個月內(nèi)中毒多達數(shù)十次，被測的人體內(nèi)某元素含量遠超出實驗檢測所設(shè)定的范圍內(nèi)。
這個時間。
她忽然想起了那張酒店歡迎卡片。
“尊敬的賓客，歡迎您來到我們酒店！我們致力于為您提供舒適，優(yōu)雅的環(huán)境和服務(wù)，讓您在這里感受到家的溫暖，請享受您住宿的美好時光……”
末尾寫著：2005年5月4日
許雋去過這個酒店。
時間錯開了檢查報告提供的日期，警方當(dāng)初到底有沒有探查過酒店，她并不清楚。想起那張卡片的同時，一種隱隱的猜測在心底浮現(xiàn)，成形的瞬間仿佛捅破心臟，她像慢慢漏了氣似的，無力靠坐在床邊。
許崢嶸和顧晴因精力不足，率先回了房間，許杏見時間差不多了，偷摸著上了三樓。
讓許嘉一個人待在房間里，指不定等會整棟房子都要被她點著。她躡手躡腳，在許雋的房間門前停下腳步，開鎖的時候，她稍稍一愣。
從前許雋惹了他們生氣，也會被關(guān)在房間，有時候是一天，有時候是一周，視情況而定。那時，她也會偷偷來給許雋開門。
有次一推開門，就看見他靠著椅背，指尖上銜著煙�？匆娛撬�，他又將煙摁在煙灰缸里掐滅，解釋，“聽說抽煙能緩解情緒，就想試一試�！�
她愣了下，“有用嗎？”
他垂眼，眼底情緒不明，半晌，笑著搖頭，“沒什么效果�！�
許杏深吸一口氣，斂下情緒，推開門，看見她就站在窗簾邊，手里拿著是他當(dāng)初點煙的打火機，她嚇了一跳，搶過打火機，壓聲，“你要抽煙？上次是跟人打架，這次學(xué)會抽煙了？許嘉，你怎么好的不學(xué)學(xué)壞的？”
原以為許嘉被關(guān)在這里幾小時，一推開門會對上她仇恨的視線，沒想到現(xiàn)在異常的平靜，任由著她把火機抽走。見她難得乖順，許杏都有點過意不去，“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休息了，我晚點去找他們要回來，你今晚丟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有這么重要嗎？”
“我要回去�！�
許杏聽她音色發(fā)悶，還以為是她累著了，“你先走吧，我剛從車庫調(diào)了車，你從后門出去，就能看到了�！�
有人幫忙合上了車門，許杏站在不遠處，車子緩緩發(fā)動，她轉(zhuǎn)身要走時，又聽見她說，“姑姑，我想要一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
-
在許嘉僅剩不多能記起的畫面里，賀林總是一副溫和從容的模樣，盡管她和賀銘遲當(dāng)時再怎么頑皮鬧事，他也從不被逼急。
房子被回收當(dāng)晚，他抱著賀銘遲找上門來，將自己破產(chǎn)落魄的經(jīng)歷
殪崋
娓娓道來時，語氣也是輕描淡寫。
帶著猜測的答案，再次翻開那個畢業(yè)相冊，她才發(fā)現(xiàn)之前被忽略掉的細節(jié)。
有一張許雋和其他朋友合影的照片里，在他笑意盈盈，看向鏡頭時，右下角的角落里，賀林直直地盯著他。和他平常表露出的模樣完全不同。
這個眼神。多么似曾相識的感覺。
許嘉慢慢將照片捏緊。
夜間涼潤的晚風(fēng)穿過多年的大霧，經(jīng)過長久的飄蕩，吹向多年前的幼兒園。門口擠著一堆來接放學(xué)的家長。她和賀銘遲在門口揮手告別。
賀銘遲朝她身后招手，“爸爸，我在這�！�
男人微笑著蹲下來，“這就是你的新朋友？”
她點頭，稚聲，“叔叔你好，我叫許嘉�！�
他眸中閃過一絲情緒，問是哪個“許”，她昂起頭，自顧自解釋名字的來由，“許愿的許，嘉獎的嘉，我媽媽說這是他們想了很久的名字�！�
賀林唇邊掛著一抹笑，“我也有個姓許的朋友�！痹捯魟偮�，女孩跑向他身后，跳進她的父母懷里。同時，他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們來接你放學(xué)了，開心嗎�！蹦新暅貪櫲绯�。
他緩緩站起來，眸底泛著幽冷光澤，轉(zhuǎn)過身時，面色已然如常。賀林伸手，“真巧，沒想到你也住在這個城市�！�
她搖晃著許雋的手，介紹，“爸爸，我交了個新朋友，賀銘遲，這是他的爸爸�！�
“賀林？”許雋微微一愣，繼而伸出手，“好久不見。”
上了車后，趙楹瀲率先問起這是不是他的大學(xué)舍友，許雋應(yīng)了聲是。他邊轉(zhuǎn)著方向盤，邊說，“他畢業(yè)之后，就和他前妻去了北衫。程序前天還和我提起他前妻在北衫再婚的消息，估計賀林剛搬來這里沒多久。”
“沒有母親在身邊，那位小朋友得多難過�！弊诟瘪{上的女人輕聲。
當(dāng)時的她第一次聽見“離異家庭”這個詞語，只覺得賀銘遲真可憐，以后要對他好一點。她坐在車的后排，扒著車窗向外看去。
男人牽著賀銘遲的手還站在原地，靜靜看著他們車子逐漸離開視線。
當(dāng)時的許嘉并不懂賀林眼中的情緒。，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暴雨夜。
賀林攜著賀銘遲站在門口，請求留宿幾天。許雋將她支開，去為兩人拿毛巾擦拭身上的雨水。他和趙楹瀲在房間商量著給酒店訂房，讓賀林一家留在家里并不合適，被折返回來的她聽見了。
她纏著許雋他們，“爸爸，我們就讓他們住一段時間吧，賀銘遲現(xiàn)在沒有地方住，真的好可憐。我們就幫幫他們吧�！�
最后許雋依著她來，讓賀林帶著賀銘遲住進了家里。
他們回到廚房里制作未完成的小蛋糕，她跑去找賀銘遲，拉著他在客廳玩拼圖。
盡管賀林是大人，但也不能就這么將他冷落在一旁，她拿著碎片，抬起頭要邀請他時，男人坐在沙發(fā)的一角，靜靜望著廚房里兩人幸福而忙碌的背影。
當(dāng)時的許嘉并不懂賀林眼中的情緒。
直到多年之后。
現(xiàn)在的她望著許雋留下的照片，才明白賀林的眼神里飽藏的情緒，那一絲，盡管再怎么掩飾，也會某個瞬間原形畢露——
那是一種充滿嫉憤，扭曲的惡意的眼神。
手機屏幕亮起，在黑夜的房間里格外突兀。
程序：他當(dāng)初轉(zhuǎn)去了化學(xué)。
程序：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他在阿雋出事前兩年就移民海外了，兩人之后再也沒見過面，你是不是多想了。
她再次翻出了那張酒店歡迎卡片，這次看清了酒店名：海邇迪酒店——上次賀銘遲帶自己去吃飯的地方，也就是他們家名下的酒店。
如果不是她，許雋和賀林不會在畢業(yè)這么多年之后碰上，甚至因為她的求情，讓賀林這種人住進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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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將一頭在黑夜里伺機而動的野獸引進了家門。
“嘉嘉，你應(yīng)該來陪著我的�！�
他又出現(xiàn)在了房間的鏡子里，微笑著朝她無限逼近，脂肪混著血液像融化的奶油迅速流淌而下，布滿紅血絲的眼球一瞬布滿鏡面。無數(shù)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不……”
她隨便拿起地上某個物件砸過去，鏡子碎了一地，聲音和眼球的增長速度卻沒有停止。整個房子回蕩著那句“你應(yīng)該來陪著我的”。
“因為造成這一切的人——”
“是你啊�！�
她顫著眼睫，手緊緊握成拳垂在身側(cè)，心底默念著是賀林根本不是她。
見這幻象不止不休，她轉(zhuǎn)頭向外跑去。墻面上的眼睛瞬間涌向門的兩邊，密密麻麻，擠壓變形，她閉著眼推開門，卻撞上了某人的胸膛。
男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貙⑺幼�，吵鬧的聲音和擁擠的幻象沸騰，蒸升，消弭。如同薄冰叩開海面的那一刻，他灼人的體溫，讓她清醒過來。
第54章
春光
“許嘉？”
她額前的薄汗，
在月光下煥著光。他低下頭，托著她的手肘，小心翼翼地問，
“你看起來很不對勁，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許嘉回過神來，
看是他，怔松了片刻。腦海里的轟鳴聲漸漸平息，
她局促地移開視線，
“……我的小刀，不見了�！�
這個語氣卻不像只是失去小刀一樣簡單，周斯禮沒有追問，“還沒找到嗎？在哪里不見的，我?guī)湍阋黄鹫艺野��！?br />
許嘉沒應(yīng)聲，大概率是拿不回自己的小刀了，
她不信顧晴會替她好好保管，此刻小刀應(yīng)該會在某個垃圾桶，等著明天凌晨六點被運上垃圾車前往集中焚燒廠。
倒是突然出現(xiàn)在此處的他——
她看向他，“你為什么在這？”
“我……”
周斯禮這種人想個撒謊借口都需要很多時間，許嘉在他懷里，
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在持續(xù)升溫。她皺眉，
剛想后退，
手臂就被他握住。周斯禮垂眼，盯著她的手腕看，
不吭聲了。
許嘉被關(guān)在房間，沒有手機，
不看鐘表，對時間的流逝沒有實感，
她只感覺到，分明才打過視頻沒多久，周斯禮卻突然在她家出現(xiàn)。
她看了眼時間，原來已經(jīng)十點半。
見他緊緊看著自己，似乎是失了神，她順勢低頭打量自己這一身，色系粉嫩夢幻，款式氣質(zhì)溫柔，青春期的男生不就愛看女孩穿這些。饒是周斯禮也不能免俗。
想到他是為了這個而來，許嘉面色沉了下去，“周斯禮，你比我想象中更惡心�！�
周斯禮莫名挨罵，不可置信：“我怎么惡心了？”
“怎么來的？”
“打車�！�
她歪著頭，“除夕夜，不和家人團聚熱鬧，從老家不遠萬里跑來這里？你在想什么？”
“你手機關(guān)機了，我擔(dān)心你在家會出事才來的�！敝芩苟Y沒將實情道出，“我老家離這也就兩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
許嘉探究的視線落在他臉上，“我有什么需要你擔(dān)心的？”
“你……”他眼眸暗了暗，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的傷口被看見了，肯定又將他趕出去。
周斯禮很快改了口，“你就很令人擔(dān)心，哪哪都需要人擔(dān)心。不愛惜身體，天天把死掛在嘴邊，不把自己的命當(dāng)回事，總是一副了無牽掛，隨時可以去死的樣子，你怎么就不需要人擔(dān)心了？”
他下意識說出了這一長串話，再看見她發(fā)涼的視線后聲音又漸漸小了下去。
許嘉面上的淡笑完全隱沒，語氣清寒發(fā)冷，“我當(dāng)你除夕是為了什么才過來，原來是跑來這罵我？”
“我沒有罵你，我只是覺得你可以對自己好點�！币娝徽f話，周斯禮低頭看她眼色，飛快道，“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罵你，原諒我好嗎？”
許嘉不想在這個房間待下去，繞開他走向客廳。她邊走下樓梯，“怎么進來的�！�
“你忘關(guān)門了。”
他不清楚視頻里她待的地方在哪，猜測許
銥驊
嘉會回家，就直接來了這里。周斯禮大步流星，站在她身前，“……我還是想知道，我哪里惡心了。”
“別礙眼�！�
周斯禮溫吞應(yīng)了句好吧，給她讓路。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一來，雖是趕走了幻象，但還帶來聒噪吵鬧的聲音。周斯禮坐在沙發(fā)的另一端，剛給手機充上電，家里人的視頻通話就打了過來。
他和家里人匯報情況的聲音，父母和妹妹關(guān)心的詢問聲，都令她厭煩。許嘉給自己倒了杯水，往他那里看去。
他很不擅長撒謊，找借口的時候，目光躲閃不止，神情極不自然，還會有摸摸鼻子，撓一撓頭發(fā)等小動作，看上去很不安。
不過他的父母看上去對他無比信任，隔著電子屏幕，沒過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