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不用浪費這個時間。”
他顫著眼睫，眼神有一點困惑，“什么意思？”
“上次就想在電話里和你說了。”迎上他的視線，她沉吟片刻，只一瞬，轉(zhuǎn)而凝著地面，“我覺得，我們這段關(guān)系沒必要繼續(xù)下去了�！�
“抱歉，今晚打擾到你了，原來這里目前還不歡迎我。”他充耳不聞，埋著頭，快步繞過她向外走去，聲音悶悶地，“你別生氣，我現(xiàn)在立馬就離開，如果哪天你想叫我來，我再來。對不起。你千萬別生氣�！�
“周斯禮，別裝傻�！焙粑兊贸林兀S嘉轉(zhuǎn)過身，看向他的背影，再次明確強調(diào)：“我說，我要和你分手�！�
她的聲音平淡地沒有一絲情緒，排開話語的內(nèi)容，語氣像在問今天晚飯吃什么一樣輕巧。周斯禮停下腳步，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極力平穩(wěn)輕顫的聲音，“你以前，很喜歡看著我�！�
“也很喜歡親我�！�
“你說我做的很好，說我人也不錯……”
眉眼籠罩在淡淡的陰影里，他垂眸凝著她，笑了聲，不知在笑誰，“可是你現(xiàn)在要說，和我分手？”
“我需要一個理由�！�
一個能說服他的理由。
“想分就分了，沒有理由。”
“我知道，你肯定有隱情，肯定有不能告訴我的原因�！敝芩苟Y局促地避開她的視線，心底為她找措辭和理由，紅著眼眶強顏道，“我先回家了，等你什么時候想告訴我了，一定要記得和我說啊�！�
“這和有沒有隱情無關(guān)，從頭開始，你都是我可以最先放棄的一項。你還不明白嗎？”
“那我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放棄我��？”
他的反應(yīng)大了起來，通紅的眼眶泛起水光，“我知道你的心很難捂熱，但你不能隨便地開始一段關(guān)系，又將分手的話說的這么輕巧！”
“我想說分手就分手，想把你抓回來就抓回來，這都是我的一時興起，就算是再愚鈍的人，這么多次了，總應(yīng)該長記性了吧�！彼旖浅冻龀芭幕《龋痪o不慢地說著，“而你，總是學(xué)不會教訓(xùn)，一廂情愿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給你一點甜頭你就湊上來了，還覺得我和你是真心相愛�！�
少年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黑眸里光點稀疏破碎，卻沒說話。許久，他才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不能……別說這么狠心的話？”
她愣了下，才想起今天是21號。
許嘉攥緊手心，好一會，垂眸道，“以后別來煩我了，我也不會來找你，我們到此為止吧�！�
“……你又想推開我，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們不是說好要永遠(yuǎn)一起的嗎？”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有人推開了院門，周斯禮看見賀銘遲提著傘走進(jìn)來，在她身邊停下。
“快下雨了，盡快解決�！彼f過一把傘，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聲警告，似乎只是為了送這么把傘，離開前，與他的目光交匯了幾秒，他神情從容，他一臉狼狽。幾秒后，他輕蔑地移開視線。
院門再次被合上，他緩緩看向她，這個動作變得生硬而機(jī)械，隨后聽見她問，“你知道為什么我不愿意和你出去，看電影，吃飯還是其他？”
他喃喃道，“……是因為你覺得很無聊，更喜歡待在家里�！�
“是因為沒必要。我和你的關(guān)系其實見不得人�！彼劬粗�，一字一句道，“我和賀銘遲在一起了——”
“摩天輪。那天，他在摩天輪上和我表白，我答應(yīng)了�！�
他慢慢抿起了唇。
她視而不見，繼續(xù)說著，“他出差，沒人給我解悶，我只能找你了。這兩周，你讓我挺開心的�！�
頭頂上忽然一涼，有水滴密密麻麻地落下，許嘉仰起頭，輕聲道，“死纏爛打不是你會做的事，你會消化好自己的情緒，對吧？”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細(xì)密的雨水砸到他的眼睫，他安靜地站在原地，果然沒再吭聲。
此時此刻，居然能聽見反常的聲音，來自胸膛里的某處。像是那種木材裂開的聲音，順著紋路裂地稀巴爛，留下無數(shù)個裂縫。
原來自己從未擁有過她。
雨水和淚混合在臉上淌下，好一會，他喉結(jié)淺淺滑動，聲音帶著些哽咽：
“........既然不喜歡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吻我？”
“玩玩而已，別當(dāng)真�！�
說完，她撐著傘轉(zhuǎn)頭離開。
第79章
肆意
賀家別墅負(fù)一樓的拳擊房里，
他額頭爆出青筋，次次揮拳都使出全力，沙包重重地落下又飛起。
數(shù)不清第幾次，
那段不堪入耳的音頻猶如在耳，他不斷地喘著氣，
走下擂臺，朝站在門口的她走去，
賀銘遲攥起女生的衣領(lǐng)，
“你騙了我，嘉嘉，你居然騙我。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呢？”
被迫昂著頭，垂落在肩頭的黑發(fā)掉落下來，她面無表情道，“你帶我來這，
只是為了讓我看你揮拳兩小時？”
“你為什么要讓他碰你？！”
“只是一段音頻，你就這樣了。”她勾唇一笑，“可我要是說我和他還不止是這些呢？”
“夠了！你閉嘴！”
賀銘遲怒吼著，扯著她衣領(lǐng)拉近兩人距離，胸膛的烈火燃燒到他眼睛里，
“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對你什么意思，
你耍我？這七個月你是不是都是演的？！”
“我沒有演，
我只是把你當(dāng)朋友。”許嘉話語說得很誠懇，“抱歉，
我應(yīng)該給手機(jī)設(shè)置密碼，沒想到會因此傷害到你�！�
他沉重地呼吸著，
卻沒有因為她的道歉消去憤懣，松開許嘉的衣領(lǐng)后，
攥著她的手腕將人拽到了樓上的房間。
房門被砰地一聲關(guān)上，她被甩到
璍
了床上，賀銘遲腿壓上床邊，心底無數(shù)個問題席卷而來。他們什么時候好上的？他們進(jìn)行到哪一步？是她主動還是他主動？
就在他捏著她下巴湊近時，許嘉盯著桌上的玩偶熊，“沒想到你還保管著這只玩偶熊�！�
她轉(zhuǎn)過頭來，直視著他眼睛，“賀銘遲，你怎么變成這副模樣？我不想恨你�！�
提及那個熊，賀銘遲眸底的怒火漸漸平息下來，有了幾分理智，松開她下巴的鉗制，閉上了眼，靠在床頭，“這兩天，你就住在這�！�
“你要把我囚禁在這里？我提醒你一句，我姑姑24小時內(nèi)沒有聯(lián)系到我，她就會報警�！痹S嘉撐著床緩緩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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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么能說囚禁呢嘉嘉，只是留你下來做客兩天，況且你不是喜歡他嗎——”
他舉起手機(jī)，屏幕上是一張藍(lán)底的證件照，男生穿著校服眼眸彎彎，梨渦若隱若現(xiàn)。賀銘遲審視著她的表情，后者果然安分了，低垂著眉眼，似被拿捏得柔順，“你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她果然喜歡他，賀銘遲臉黑地滴出墨來，眸色陰鷙，“你在這里安分待兩天，我保證他好好的�！�
“法網(wǎng)恢恢，你以為你們家能一手遮天？”
聲音被關(guān)上的門聲的蓋過。
“賀銘遲，帶去哪里不行，你為什么要將她帶回家里��？你別忘了我們家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賀林剛踏進(jìn)家門，就被傭人告知這個消息。額上的青筋狠狠跳了跳。他迅速上了三樓，看見正大力關(guān)上房門出來的賀銘遲，眸底覆一層冰霜，“要是被他們家知道了這件事，我可不會保你！”
將許嘉帶來家里一個下午，就足夠令人心驚膽戰(zhàn)了。更何況將她帶進(jìn)家里暫住。
賀銘遲攥成拳，快步下了樓梯，冷聲，“爸，我自有分寸。”
男人語氣不容置喙，“我再警告你一遍，把她送回去�！�
他扭頭看向賀林，“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皮底下，怎么會出事？！這兩天，我會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你放心好了�！�
他的拳頭溢出血絲，渾身上下都是汗滴，顯然剛從拳擊房里發(fā)泄了一通才出來，賀林冷笑，“你這個狀態(tài)，我怎么敢放心？”
“你不是要那筆啟動資金嗎！”
賀銘遲眼神微瞇，低沉陰冷的嗓音幽幽響起，“就這兩天，我會說服她愛上我，自愿交出那筆錢。”
他也沒想做什么，只是想將她短暫地困在這里，不讓她去找周斯禮。原以為將她關(guān)在這里，他就會安心，可一看見她，他就不受控地響起那段音頻。
次日午后，他坐在沙發(fā)，緊攥成拳，內(nèi)心仍是無法平靜。有傭人緩緩靠近，在他耳邊輕聲，“小賀少爺，她還是不吃�！�
“喂她吃�！�
傭人遲疑出聲，“這個女孩脾氣倔得很，將飯菜都掀翻了，端一次掀一次�！�
思索片刻，賀銘遲上樓推開門，她坐在床邊緩緩翻著書頁，周身的地板狼藉一片，湯汁和油液混合在一起，散發(fā)出不算好聞的氣味。
他放緩語氣，“為什么不吃？”
“你都敢囚禁我，我哪里敢吃你們家送來的飯菜？”
賀銘遲并沒有聯(lián)想到別處去，拿起碗勺，走近。許嘉偏過頭，避開，“我什么時候才能走？”
“你就這么想去見他？”傭人端著盤上前，賀銘遲將碗放回去，力度之大，碗筷和托盤發(fā)出響亮碰撞的聲音，“只是留在這里兩天，你都不愿意？”
許嘉面上也有些許的疲倦。她極其認(rèn)床，更別說這還是賀家，幾乎一夜未眠。她默然片刻，“只是兩天？”
“當(dāng)然。”
“我要出去走走，這里太悶了�！�
賀銘遲警惕出聲，“你想去哪里？”
“院子�！痹S嘉看向他，笑，“我一個女生，能跑去哪里？”
賀家里里外外都是傭人，賀銘遲倒不擔(dān)心這些，應(yīng)了聲行，揮了揮手，身后的傭人盡數(shù)退下。他家的院子的確有幾分參考自家的設(shè)計，許嘉走在小徑中，默然不語。給許杏報完平安，就將手機(jī)給了這個瘋子，她當(dāng)然沒有出去的方法。何況，她沒有想出去的意思。
叢生的花木在日影中婆娑起舞，隱約的花香彌漫開來，賀銘遲走在她身后，短暫地遺忘了那些事。她在某一處停下，對他說，“你還記得景灣海嗎？”
賀銘遲似笑非笑，“我當(dāng)然記得。每個暑假，許叔和趙姨都會帶我們?nèi)��！?br />
她垂下眼簾，手撫過花瓣，輕聲，“很多事我都記不清楚了，你可以描述一下曾經(jīng)我們在海邊做了什么嗎？”
在國外孤枕難眠的時候，賀銘遲都將那些為數(shù)不多值得珍藏的記憶，反復(fù)回憶了個遍，現(xiàn)在都能輕而易舉地回答出來，“我們在海邊能做很多事，許叔教會我們游泳，趙姨教我們怎么搭帳篷，還有燒烤。你最喜歡撿那些貝殼，你那時候連海螺和貝殼都分不清，拿著貝殼放在耳邊說要和大海對話�！�
他滾了滾喉嚨：“還有很多，很多。”
“過去這么久，你還記得�！�
賀銘遲的語氣頗為譏諷，“是啊，我居然還記得�！�
“如果能回到從前，那該有多好。”
他看著她，心道，一點都不好。
雖然在許嘉家沒有收到虧待，但寄人籬下的屈辱感無處不在。
“那時候的你很少說話，我經(jīng)常要將你逗笑，你才愿意出聲�！眱扇藢ι弦暰�，她微微蹙著眉心，語氣似在嘆息，“也是，你去了國外，一去就是七八年，怎么會一成不變�！�
“并非全都變了。”他盯著她將這話說出，語氣意味深長，看著她后退一步的動作，賀銘遲雙手握上她的肩膀，死死抓緊，全然不察她的疼痛，“我現(xiàn)在有錢，將來會有更多錢。你到時候想要什么有什么，嘉嘉，你看著我�？粗�。我們就像這樣相處下去�！�
他咬著牙說出，“讓他滾出你我的生活，我們認(rèn)識多少年了？他才來了多久，認(rèn)識你有兩年嗎？他只是一個例外，他能給你什么？如果我早一年回來，壓根就沒他的事！”
“我都拒絕他，站在這里和你共度這個下午，你居然還覺得他對你造有威脅�！�
賀銘遲松開了她的肩膀，直接戳破，“你只是擔(dān)心我會對周斯禮做什么罷了，讓他為此受傷�！�
花叢中萬千顏色交織在一起，花瓣簌簌隨風(fēng)搖落，她看著角落里那抹明亮的黃色，輕笑，“讓他受傷最多的人，不是我嗎�！�
賀銘遲聞言，想起那段監(jiān)控視頻，心里便舒坦不少，隨后又聽見她說，“你和他孰輕孰重，我很清楚�！�
他的表情沒有半點松動，被騙過一次，他不會再相信許嘉的話，只是嘴角淺淡地諷笑。
“你上次在車?yán)�，提及我父親的去世，怎么后面不說了？”
賀銘遲眉眼微斂，不動聲色地屈起手指，卻又悄然松開，將手插進(jìn)口袋里，“上初中的時候，班里有同學(xué)曬和名人的合照，說是在拍賣會門口拍的，過了太久，我現(xiàn)在也不太確定那是不是許叔�，F(xiàn)在想起來，和他的去世應(yīng)該沒多大的關(guān)系。”
“既然知道，當(dāng)初回來還要過問我父母的情況�！�，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yōu)槭裁匆局环�，忘掉不愉快的記憶，我們照樣能過得很好。”他漆黑雙眸里劃過復(fù)雜神色，不僅是對她說，更是對自己說。
“周五你出了成績，我們一起確認(rèn)好你要去的地方，到時候我將這里的事安排妥當(dāng)，我也會跟著過去，陪你。”
“你不說我都忘了�！彼龘P了揚唇，朝他看來，
弋
“我對我的成績沒有多大的把握，下午想去佛堂祈愿，可以嗎？”
賀銘遲目光微微一閃，眼神略略在她臉上停頓一下，“當(dāng)然�！�
下午很快就到來。
這間佛堂自然沒有在清佛寺那間寬闊。是不足二十平的空間。賀銘遲在某個房間透過監(jiān)控查看自己的一舉一動。她沒有動作。
過了會，她起身，拿起桌上的三根，摁著打火機(jī)，火焰在眸底搖曳，她點香，隨后舉著香煙，對著金佛鞠躬三次，上前一步，將其穩(wěn)穩(wěn)插進(jìn)香臺里。借著片刻的時間，她悄然朝金佛遞去一眼。
淡淡的檀香竄入鼻腔，她坐在蒲團(tuán)之上，目光從供奉上端的金佛游移至窗外。彌漫四周暖和的陽光如數(shù)折射進(jìn)眼里，這如同被擁抱的溫度，令她瞇了瞇眼。
“它在說，希望你萬事如意�！�
萬事如意。
她緩緩摸向右手腕，那里空蕩蕩。這才想起來那條手鏈不知道被自己丟在哪個角落。
她和他分手了。
就在昨天。
第80章
肆意
夜里，
賀林從高樓里走出，身后跟著三兩黑衣保鏢，還有專門司機(jī)上前為他拉開車門。
窗外的霓虹接連閃過，
賀林思量著回國后的數(shù)月。辦理手續(xù)，簽署授權(quán)協(xié)議，
推廣經(jīng)營，這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赡苁巧咸鞆浹a他前幾十年的缺憾。
回想起以前，
貧寒的日子離他越來越遙遠(yuǎn)了�，F(xiàn)在再也沒有人敢輕視自己，
所有的人見到他都得恭敬地喚聲賀總。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經(jīng)經(jīng)受的苦難，碰壁，和白眼。
最近，唯一令他不快的，只有賀銘遲。
只要碰上許嘉，他這唯一的兒子就像被沖昏頭腦�；氐郊抑校�
賀銘遲正和許嘉坐在桌前用餐。有傭人見狀上前，詢問是否為他添碗筷，賀林?jǐn)[手，“不用了�！�
賀林拉開椅子坐下，就坐在許嘉的對面，
細(xì)細(xì)端詳著她的神情。她垂著眼，
慢條斯理地咀嚼。賀林笑著詢問，
“嘉嘉，在這里睡得還習(xí)慣嗎？”
“挺好的。”
“住得習(xí)慣就好，
如果喜歡，還可以在這里多留一段時間，
你們不在，這里也是空落落�！�
“可惜這幾天我姑姑找我有事�！痹S嘉放下碗筷，
像是吃飽了，“下次再來看望您。”
“那賀叔提前在這里祝你金榜題名，得到滿意的高考成績�！�
“謝謝賀叔�！�
許嘉踏出門口，就看見了賀林提前為她安排的車子——他壓根沒打算讓自己多留一天。她輕嗤了聲，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
黑車馳入夜色之中，不見尾影，賀銘遲才出聲，“爸，你不是答應(yīng)我，讓她留在這里兩天嗎？”
“銘遲，你行事越來越?jīng)_動了。”賀林看向自己唯一的兒子，“我怎么敢放任你將她留下來？啟動資金的事，不急于一時。”
“她整天待在房間里，不然就是和我一塊，她能做什么？”
“她要是做點什么，等你發(fā)現(xiàn)，全都晚了！”賀林厲聲，“我?guī)慊貒皇亲屇阍谶@里過家家，留她一天足夠了�！�
他凝噎，一時無言回復(fù)。
“你接下來不用去公司了，在家反省一段時間�！蹦腥朔魇侄�。
-
推開密室的門，床上的人還在熟睡之中。藥劑的使用效果只保證兩天的時間，要不了多久，她就會醒來。
賀林從抽屜摸出一張照片，眉頭凝起的冷意消散幾分。照片上，曾經(jīng)萬眾矚目的人全身癱瘓不能自理，面容模糊不堪——這是他病發(fā)后，他托人偷偷幫他拍下的照片。
每當(dāng)心情低沉，他就會拿出這張照片，想象著他從前怎樣風(fēng)光，死前就有多么狼狽，自己心中就生起快感。
賀林剛開始并未留心這位大學(xué)舍友，一心只想搞學(xué)習(xí)搞錢。他每天要么是泡在圖書館，要么出去做兼職。物理一直是他從小到大最拿手的科目，他曾經(jīng)也對天文物理有著極大的興趣，上了大學(xué)，卻被另一個人完完全全地碾壓。每年的績點排名一出，他都壓在自己頭上。
他這才注意起這個名字：許雋。
賀林寧愿自己從未認(rèn)識他。
因為認(rèn)識他，他才了解到普通人和富人之間巨大的鴻溝。他在為生活費發(fā)愁，他在談?wù)撌罴俸团讶ツ膫�國家度假；他費盡心思掩蓋鞋襪的破洞，他剛下單了一塊天價手表；他在挨挨擠擠的公交車上，他開著昂貴的跑車在公路上飛馳而過。
他攀登一生都無法達(dá)到許雋的起點。
金錢，社會地位，權(quán)利，榮譽光環(huán)，每一項于許雋，仿佛唾手可得。和許雋交友的期間，賀林每分每秒都在祈禱生活給他使絆子，顯然并沒有，在校內(nèi)，他耀眼萬分，出了社會，許雋回到自己的階層，日子過得如魚得水，還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
他明明可以繼續(xù)麻木地吃苦，許雋卻朝他伸出手，要和他成為朋友。
屈辱感逐漸壓過這門科目帶給自己的滿足感，他變得痛苦萬分，申請換專業(yè)。
按理說，他做了那種事，應(yīng)該在國外待到死去。去年，有人邀請他回國創(chuàng)業(yè)，他看到契機(jī)，果斷同意了，不僅借助妻子家的勢力，壯大自己的事業(yè)，還能在那些曾經(jīng)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揚眉吐氣。
距離那件事過去了七八年，所有證據(jù)都銷毀了，許家這么多年費勁功夫也只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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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徐晨琳不愿回國。他要想在國內(nèi)開展事業(yè)，不能沒有她家族的助力。無數(shù)次爭吵讓賀林失去耐心，最終他聲稱自己只是想帶她回國看看親朋好友，將她騙到國內(nèi)，無奈將她關(guān)了起來。
“晨琳，念在我們夫妻的情分上，我不會對你做什么，你依我一次又如何？”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他轉(zhuǎn)過身，女人面色蒼白地靠著床頭。
賀林將項目合同丟在床邊，“我拿下了昭陽區(qū)的項目，按現(xiàn)在的速度來看，再過幾年，我們的酒店就能開遍全國，到時候你會覺得你現(xiàn)在和我的爭吵很多余�！�
“賀林，你會有報應(yīng)的�！毙斐苛毡犻_眼，看著他說。
“你這句話不會對我造成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彼α诵�。
見她閉上眼，賀林沒有注射藥劑。這兩個月，她總算是安分下來，他輸入密碼，轉(zhuǎn)身合上門，那道通入地下室的密門轉(zhuǎn)眼間消失在佛堂供桌之后。
余光一掠，他神思凝住，伸手探進(jìn)香爐，新灰在指腹揉捏掉落，明顯下午有人來過。
-
許嘉推開院門，周遭靜謐，只剩風(fēng)輕撫樹葉的聲音。她摁下燈的開關(guān)，室內(nèi)才變得亮堂。這時，許杏的電話打了過來。
“回到家了嗎？”
“回到了�！�
“你和賀銘遲什么情況，你為什么忽然想去他家留宿？”許杏攪拌著碗中的蔬菜沙拉，“事先說明，我不同意你和賀銘遲的婚事�！�
許嘉敷衍地應(yīng)了聲。
“你這幾天還有別的安排嗎？”
她睜開倦怠的眼，“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能有什么需要你做的？這幾天，你安分待在家里等成績就可以了�！�
許杏這幾個月和她同吃同住，也清楚她平時的作息和安排，因為睡眠質(zhì)量差勁，二十四小時里，她大部分都將時間用在了學(xué)習(xí)上。
這反常的情況讓她不禁揣測許嘉的心思，不過也沒多想，全當(dāng)她好勝心強，何況是這種不能掉鏈子的情況。
今晚談妥了個合同，許杏心情還不錯，用叉子戳著碗里的圣女果，“考差了也沒關(guān)系，我們還是有能力將你送出國的�！�，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聽她這有氣無力的聲音，她偏頭，“你生病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