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與他皆知,夫妻恩愛的表面,是貌合神離。
我們倆都在演戲。
事已至此,我需要賭一把。
那日太仆設(shè)宴,女眷席上,太仆夫人同尋常一樣,跟我聊起京中諸多趣聞。
我從她口中探知,游騎將軍賀南隅,如今依舊沒能成家,圣上想讓他去京衛(wèi)戍營擔(dān)個閑職,可此人浪蕩慣了,總不見人。
知道他沒有回邊關(guān),我便放心了。
程溫霆以為,他能將我永遠(yuǎn)地困在這宅院。
我讓乳娘送到觀音廟的牌位,他都要讓人檢查一遍。
可他不知,我留給賀南隅的信兒,并不在喜兒的牌位上。
那塊蓋著牌位的黑布,以黑色細(xì)線縫在邊兒上的一行字,才是我要告訴賀南隅的東西。
我告訴他——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程不死而我亡。】
他那么聰明,定會明了,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賀南隅是我最后的希望。
他也果真并未辜負(fù)我的期盼,一個月后的郊廟祭祀上,程溫霆遇刺。
為了殺他,久不露面的賀南隅,難得地去了衛(wèi)戍營任職。
程溫霆是天子重臣,遇刺之事惹得龍顏大怒。
滿城查捕之下,賀南隅躲避不過嫌疑,趁著還沒被抓,干脆又開始神出鬼沒,直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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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隅刺殺程溫霆時,為了以防萬一,在箭上涂抹了毒藥。
他那一箭,并未直接要了程溫霆的性命。
程溫霆初時只是昏迷不醒了幾日。
宮內(nèi)來了太醫(yī),開了解毒方子。
可惜,我只是裝模作樣地將藥端到房間,并未喂給他喝。
他是我夫君,如今中毒不醒,必定由我來照顧。
畢竟我婆母驚聞噩耗,哭暈了過去。
我孝順,讓乳娘親自去照顧她。
程溫霆以為,他可以掌控我,如今這偌大的府邸,自他和婆母倒下,還不是我來當(dāng)家。
如此過了幾日。
就在我以為程溫霆會悄然無息地死去時,他回光返照般,竟醒來了。
丫鬟來報的時候,我眉頭皺了下,卻并未著急。
我端著一碗湯藥,去看了他。
只一眼,我便知道,程溫霆時日無多了。
他面頰微微泛著青,唇色蒼白,已無半分血色。
可我仍是當(dāng)著他的面,將那一碗解毒的湯藥,緩緩澆在了床頭地面。
程溫霆笑了。
他道:「我早該殺了你�!�
我也笑:「夫君現(xiàn)在說這話,太晚�!�
「鳶娘,你竟這般恨我?」
「當(dāng)然�!�
「告訴我原因�!�
「夫君記性真差,喜兒被你下令打死的那天,我便說過,會要你的命�!�
「就因?yàn)橐粋丫鬟?」
「是,就因?yàn)橐粋丫鬟�!�
「可是自古尊卑有別,身卑命賤,本就是她們的天命�!�
「夫君位極人臣,死的時候還不是權(quán)勢富貴一把灰,與她們有何不同?」我嘴角勾起,聲音溫柔。
程溫霆仿佛認(rèn)了命,他面上有我看不懂的絕望和悲涼,低低笑了一聲,又抬起頭,問我道:「今日的天,好嗎?」
我回答:「今日陽光明媚,晴空萬里�!�
「那,帶我去院中看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