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34
章
福康醫(yī)院
第三十四章
很快，紅方在一樓會和。
聞雅李宗澤四人臉色差的驚人，孔老六縮在最后面，心有余悸地揉著自己仍然泛著青黑色的手腕，彼此之間的氣氛十分壓抑，每個人的眼底都淤積著挫敗的怒火。
成彌抬起眼，看向從電梯中走出來的四人，態(tài)度冷淡地問候道:“下來了？”
聞雅咬了咬唇，避開對方視線，低低地“嗯”了一聲。
“往好的方向看，在狩獵本里，黑方如果輸了就是必死，紅方輸了的話，雖然空手而歸，但是卻能保住命�！�
成彌哼笑一聲:“只不過，說出去就真的很難聽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之意，令對面四人都紛紛垂下了頭。
確實。
他們的主線任務(wù)是追捕黑方，而黑方的主線任務(wù)只是存活下去而已，所以即使任務(wù)失敗，他們也性命無憂，所以才說狩獵本是一本萬利，高收益低風(fēng)險。
這種狩獵本里，雖然副本不會因為他們是紅方而大開綠燈，但是資源之間的傾斜還是非常明顯的，在狩獵本中，紅方幾乎從未輸過。
而這次卻……
幾個人全都恨恨地咬緊牙。
他們都是大公會里被重點培養(yǎng)的下一批主播，但卻在狩獵本中陰溝翻車，白白浪費掉了公會為他們爭取的機會，最后空手而歸……
太丟臉了。
“但是你們也別太擔(dān)心了�！�
成彌話鋒一轉(zhuǎn)，拖長聲音道:“不過……我這里有個辦法，說不定可以扭轉(zhuǎn)敗局。”
“什么？”
對面四人吃了一驚，抬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直直看了過來。
成彌微微瞇起雙眼，緩緩說道:
“我知道的是，被對面黑方隊長得罪過的，可不止我們幾個�！�
對于這個結(jié)論，對面四人完全不感到震驚。
——說真的，按照對面黑方隊長這個玩法，不得罪人才是奇跡。
更何況，神諭之所以是第一公會，很大原因就是，他們公會幾乎挖走了所有預(yù)知類天賦的主播，預(yù)知類天賦十分稀有，在下副本時，如果隊伍里能有這樣的一個主播，整個隊伍的存活率都能夠大大提升。
成彌既然做出這樣的推論，那他一定是有自己的依據(jù)在。
“然后呢？”李宗澤上前一步，語氣急迫而充滿希望:“你有什么法子嗎？”
“我有個道具，能夠?qū)⒑蛯Ψ接羞^因果纏繞的鬼怪召喚出來，應(yīng)該能夠扭轉(zhuǎn)我們的敗局�！�
成彌咬咬牙，有些不甘地說道:
“實際上，在你們下來之前，我就嘗試過了，但是……”
“但是……？”
“失敗了�！背蓮泧@了口氣:“不知道對方上次究竟經(jīng)歷了個什么副本，所有和他有過因果纏繞的鬼怪全部都雜糅在了一起，而這里面更有一個深埋于其中的，超乎我想象的恐怖力量……”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忌憚之色:
“那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準(zhǔn)確來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夢魘中還有這么強大的鬼怪�！�
成彌深吸一口氣，看向面前幾人:“如果你們身上有任何對面主播遺留下來的東西就好了，如果沒有的話，接下來我們紅方就要開始在副本里進(jìn)行地毯式搜索，尋找對方踏過的所有地方來尋找了，不然是沒有辦法成功的。”
孔老六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雙眼:“誒，說起來，我好像有——”
“……什么？”成彌大喜過望。
只見孔老六從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刃有倒刺，看上去格外的鋒利可怖，在其中的一小面邊緣上，殘余著一點尚未干涸的鮮血。
青年在逃跑時，利用刀鋒絞開手腕上的繩索，雖然他動作熟練迅速，但還是無法避免地被割破一個小小的口子，出血量不多，所以只是在匕首上淺淺地沾了一層，現(xiàn)在也被擦拭的差不多了。
“只不過，上面的鮮血基本上都被我擦掉了�！笨桌狭行┖蠡诘恼f道。
“沒關(guān)系�！背山舆^匕首:“只要曾經(jīng)殘余過對方的血跡，即使你全部擦干凈了，這把匕首也能使用。”
他笑了一下，眼底閃爍著勝券在握的光:
“夢魘里，鮮血是最好的媒介�！�
“尤其是如果對面那只鬼也同樣沾過他的血的話，那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
*
離開五樓后，溫簡言沒有坐電梯。
電梯實在是太顯眼了，非常容易被圍堵，而消防樓梯是最好的選擇。
他步伐輕快，雙眼微微瞇起，淺色的唇角淺淺勾著，神情慵懶而放松，漫不經(jīng)心地哼著不成曲的調(diào)子。
在副本結(jié)束之前，所有的隱藏物品都是不能被收入系統(tǒng)背包中的，只有在一個副本結(jié)束之后，在那個副本中收集到的隱藏物品才會成為可以食用的道具，被收入系統(tǒng)背包內(nèi)，讓主播隨時取用。
也就是說，隱藏物品的發(fā)現(xiàn)者，不一定會是最后真正的得利者。
只要副本沒有結(jié)束，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溫簡言猜測，這估計也是夢魘直播間用來增加副本內(nèi)沖突，提高觀眾觀看體驗的手段之一。
畢竟，有了傾軋和爭奪，才會有更加刺激血腥的內(nèi)部沖突。
就比如現(xiàn)在。
他低下頭，視線落在手中那個裝著古怪嬰兒遺體的小小罐子上。
根據(jù)剛剛的系統(tǒng)提示，這個傳說級別的隱藏道具是“本副本中最為關(guān)鍵的儀式核心”，再和這個副本中其他幾個關(guān)鍵詞聯(lián)系起來——“婦產(chǎn)科”、“嬰靈”、“世界之母”……
雖說暫時還沒有理解了整個副本的全貌，但是溫簡言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猜測。
他將罐子塞進(jìn)外套口袋，在虛空中點了一下，將直播界面打開。
雖說已經(jīng)有了心理預(yù)期，但在看到右上角的那個在線人數(shù)時，溫簡言還是被狠狠震了一下。
【在線觀眾:58735】
接近六萬！
真是了不起！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冒出主播打開彈幕的提示，下一秒，彈幕的密集程度瞬間翻了五倍不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主播開彈幕啦！”
“媽咪媽咪！”
“啊啊啊啊老婆！老婆快來騙我！【打賞積分50】”
“第一次見到在狩獵本中占上風(fēng)的黑方，啊啊啊啊啊就憑這個我都要喊一聲牛逼！”
“黑方牛逼！黑方必勝！【打賞積分100】”
“黑方牛逼�。�！【打賞積分100】”
洶涌而來的彈幕讓溫簡言一時有些目不暇接。
“好啦好啦，大家太夸張了啦�！�
青年眉眼彎彎，他雖然仍是那副裝扮，身上的白大褂上血跡已干，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暗淡的銹紅色，但氣質(zhì)卻變得和先前截然不同。
溫和無害，平易近人。
像是帶毒的糖果，被裹上了一層溫柔編織的糖衣，明知道虛假而致命，但總是忍不住心甘情愿地被蒙騙，那種過大的反差感幾乎令人心跳驟停。
“謝謝喜歡，我也愛你們哦�！�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
“老婆你知道自己有多蠱嗎！我不允許你不知道！【打賞積分100】”
“啊啊啊啊啊我本來以為我只會對斯文敗類變態(tài)醫(yī)生款心動，但是這種溫柔寵溺型我居然也完全扛不住啊怎么回事！”
“嗚嗚嗚嗚嗚明明知道他在騙我，但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打賞積分100】”
“可他說愛我誒【打賞積分100】”
“可他說愛我誒【打賞積分200】”
“你們在說什么？”
溫簡言笑了一下，沖著屏幕眨眨眼，表情突然認(rèn)真:“剛剛不是在騙人哦�！�
下一秒，彈幕區(qū)在短暫的沉寂之后，再次被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刷屏淹沒了。
溫簡言的后臺積分打賞頓時又翻了一倍。
啊，快樂。
溫簡言心滿意足的關(guān)閉彈幕區(qū)，打開了系統(tǒng)商店。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株郁郁蔥蔥的蘋果苗又竄高了一截。
【蘋果苗:lv1】
（堪破虛妄之花:01已發(fā)育）
（謊言之果:11已成熟）
一行小字蹦了出來:【蘋果苗已達(dá)到升級條件】
【是否升級？】
溫簡言微微一怔。
這速度可比上個副本快多了，謊言之果不僅發(fā)育成熟了，甚至蘋果苗都達(dá)到了升級條件。
他雖然暫時還沒有弄清楚這株蘋果苗的運作機制，但在經(jīng)過差不多兩個副本之后，溫簡言心中也差不多有了大致猜測，蘋果苗成長的速度絕對是和“謊言”相關(guān)的。
數(shù)量？質(zhì)量？或者是上當(dāng)?shù)娜藬?shù)？
還是都有關(guān)聯(lián)？
這溫簡言就無法確定了。
或許之后需要做個試驗看看。
溫簡言注視著屏幕上【是否升級？】四個字，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自己后臺剩余的積分?jǐn)?shù)量，咬了咬牙，終于狠下決心，斬斷猶豫——
升就升！
那群被耍了的主播絕對不會甘心，他們不僅有多個副本積累下來的積分和道具，背后還有大公會的資源做支撐，溫簡言也不確定他們還有沒有什么壓箱底的手段還沒有使出來。
積分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在他痛下決心的下一秒，右上角的一連串積分?jǐn)?shù)量開始飛快減少。
個位，十位，百位，千位，萬位……
溫簡言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這可是他攢了這么長時間的老婆本��！都沒了！
終于，積分的減少停止了。
賬戶內(nèi)就給他剩下一萬積分，而且這里面還包含著賬戶里本來就有的五千。
溫簡言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痛的無以復(fù)加，但還是只能咬著牙安慰自己——
至少比上次一分錢不剩好一點不是？
正在這時，不遠(yuǎn)處的樓梯下方再次出現(xiàn)了陌生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被壓的很低，但是卻十分急促，似乎正在匆匆往上趕。
溫簡言心下一跳。
他飛快地關(guān)閉了直播界面，向著旁邊的臨時消防通道一閃身，靈巧而熟練地躲了進(jìn)去。
很快，在暗淡的燈光下，憧憧人影印在了樓梯間的墻壁上，此刻正在迅速地向上靠近。
腳步聲很多，聽上去不止一人。
溫簡言瞇起雙眼，略略側(cè)身望去。
很快，為首那人的面容出現(xiàn)在了燈光之下，黑色短發(fā)，面容斯文端正，看上去警惕而審慎。
是蘇成。
一顆熟悉的雞冠頭緊緊跟著他，在暗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顯眼。
溫簡言松了口氣，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蘇成被突然冒出的人影狠狠嚇了一跳，對方身上醒目的白大褂令他的警惕心瞬間漲到了最高峰，下意識伸手進(jìn)口袋里緊緊地握住道具。
但是下一秒，只聽一個過分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我�！�
“……”
蘇成一怔，手中捏著的道具緩緩放松下來。
青年從陰影中步出，赫然就是從開頭就和他們分開行動的黑方隊長溫簡言沒錯。
“……你嚇?biāo)牢伊��！?br />
蘇成松了口氣，肩膀仿佛卸下重?fù)?dān)一般松懈下來。
雞冠頭更是分外激動，幾乎熱淚盈眶:“大佬！你終于來了！我剛剛聽到黑方投降的時候心臟都快要被嚇得不會跳了，嗚嗚嗚嗚還好還好。”
溫簡言看向蘇成，挑挑眉:
“看來你一下子就領(lǐng)會我的意思了，不錯嘛�！�
畢竟他有鬼嬰傍身，只要不是對上三樓的那個怪物，基本上其他的都是不用太擔(dān)憂的。
之前在五樓，溫簡言之所以選擇投降，為的主要有三點。
一來，他畢竟是一對四，即使鬼嬰護(hù)著他性命無礙，對方仍舊手中道具眾多，溫簡言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被限制行動自由，那倒不如先降低對方警惕，再伺機尋找機會脫身。
二來，他雖然在五樓拿到了傳說級的隱藏物品，但下到地下室二樓的鑰匙還沒有找到，是在失去隱藏物品之后，紅方一定是最想去地下室二層尋找翻身方法的，奪了鑰匙，就是斷了他們的后路。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黑方其他人和他分開行動的時間太長了，紅方人數(shù)一直在增加，他們面對的敵情肯定也是最兇險的。
溫簡言不確定自己的隊友有沒有被捉到，所以必須要借助紅方內(nèi)部聯(lián)絡(luò)的渠道來了解，這樣才能確定自己接下來是可以直接溜走，還是要繼續(xù)偽裝，伺機而動救出隊友呢。
蘇成瞥了眼身邊眼淚汪汪的雞冠頭，嘴角抽搐了一下，干巴巴地說道:
“……哈哈，直覺而已�！�
——身為前受害者的直覺。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溫簡言現(xiàn)在的裝束，有些不解地問道:“不過你這是……”
齊深似乎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他驚叫一聲，注視著溫簡言白大褂胸前的牌子:“啊，這不是我姐姐的名字嗎！”
……我都快忘記這回事了。
溫簡言眼皮一跳，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大褂:
“啊這個嘛，情況比較復(fù)雜……”
齊深恍然，他果斷地出言打斷了對方:
“別說了。”
他凝視著面前的青年，眼底掠過一絲感動神色，緩緩說道:“我明白。”
雞冠頭:“？”
蘇成:“……”
你明白了個屁！
齊深想到了什么，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對了，這個還給你�！�
溫簡言接過手機:“多謝�！�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之間的氛圍頗有種姐夫和小舅子之間惺惺相惜的感覺。
雞冠頭:“？？”
蘇成:“………………”
我已經(jīng)不想吐槽什么了。
這時，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開口打破了眼前古怪的氛圍:“對了，說起來，路上我們還遇到一個你的熟人，也是她幫我們順利從紅方包圍圈里逃出來的。”
溫簡言一怔:“……什么？”
熟人？
他在這個副本里能有什么熟人？
窄窄的一小段樓梯中被擠進(jìn)了這么多人，確實很難看到所有人的全貌。
蘇成側(cè)開身子，讓開一點空間。
只見一個留著齊耳短發(fā)的女孩子站在隊伍的最后面，沖著溫簡言露出靦腆的微笑，沖他打了個招呼:“嗨，同學(xué)，我們又見面了�！�
居然是……程梅？
溫簡言的臉上露出了明顯意外的表情。
雞冠頭此時插話道:“我也沒有想到居然從三樓分開之后還能再遇到她，之前我們被堵在二樓的時候，如果不是她，還真的很難從包圍圈里跑出來……”
是的，在第一輪巡邏的時候，程梅和雞冠頭一起被分配到了三樓巡邏。
其他幾人可能沒有概念，但溫簡言可是一個人從負(fù)一樓到五樓全都闖過，根據(jù)他的親身體驗，三樓婦產(chǎn)科是整個�？邓搅⒕C合醫(yī)院副本中最兇險的一層樓。
如果不是找到了利用鬼嬰反制規(guī)則的方法，溫簡言都沒有把握能夠活下來。
……可是，作為一個npc，程梅在掉隊許久之后，居然毫發(fā)無損？
一陣違和感在心中升起。
溫簡言面色無異，沖著對方微笑了一下:“看到你安全我就放心了，走吧，我們先離開這里，在樓梯間里說話恐怕不太方便。”
說著，他轉(zhuǎn)過身，率先向消防通道外走去。
借著動作為掩護(hù)，溫簡言指紋解鎖了手機，打開夢魘app后臺。
【可選支線任務(wù)刷新:找到三樓上一輪巡邏的實習(xí)護(hù)士】
【完成度:13】
溫簡言猛地摁滅屏幕，死死握住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顯得微微泛白。
身邊的溫度仿佛瞬間下降，背后細(xì)細(xì)密密地出了一層冷汗，寒意順著被黏濕的衣服滲入肌理。
在他找到雞冠頭的時候，完成度從03變成13了，但數(shù)字在見到程梅之后卻并沒有任何改變，那就只能證明一件事。
隊伍里的這個人……
不是程梅。
第
35
章
�？滇t(yī)院
第三十五章
這個人不是程梅，那會是誰？
更重要的是，她又是為什么會混進(jìn)黑方隊伍之中呢？
溫簡言一邊向前走去，一邊在腦海中仔細(xì)地思考著。
林青？
如果是林青的話，她出現(xiàn)是為了將自己的弟弟帶離險境的話，其實是說得通的。
雖然溫簡言扯謊是對方的前男友，但如果真的是林青的話，問題不大。
身為鬼怪，她不止在負(fù)二層給了自己的弟弟“快跑”的忠告，而且還給出了困難級的隱藏物品。
更重要的是，根據(jù)溫簡言在三樓婦產(chǎn)科得出的結(jié)論，對方應(yīng)該是反對整個醫(yī)院不人道的恐怖計劃的，所以才會死亡。
突然，溫簡言停下腳步。
他看向面前的熟悉的冰冷走廊，以及一間一間向遠(yuǎn)處延伸的手術(shù)室，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
四樓。
雖然溫簡言并沒有細(xì)數(shù)自己究竟往下走了多久，但他停下的地方應(yīng)該是三樓和二樓的交界處。
可是……
在離開樓梯間之后，他卻來到了四樓。
如果說溫簡言現(xiàn)在最恐懼的樓層是幾樓，那絕對是這里無疑了。
畢竟，這里催生的那只鬼怪是唯一真正克制鬼嬰的，也是在難度提升之后，副本為了反制他的越軌行為而做出的調(diào)整。
一想起先前在這里發(fā)生的事情，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胃部再次開始抽痛起來。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他的道具已經(jīng)使用的差不多了，手頭的積分又在剛剛喂給了蘋果苗，而其他幾人經(jīng)歷了紅方的圍追堵截，估計也同樣捉襟見肘了。
“程梅”會是林青嗎？
溫簡言不敢賭這個可能。
而且，即使真的是林青，他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在死亡之后，對方仍舊是對人類善意的一方。
不過，有一點他敢保證。
這家伙絕對是沖著自己來的。
畢竟，這個醫(yī)院里的消防通道多得是，他能和在下樓的時候正好撞到自己的隊友，這絕對不是巧合。
蘇成壓低聲音:“對了，那個傳說級隱藏道具應(yīng)該在你身上吧？”
“是的，只要接下來好好藏好，等到一個小時結(jié)束之后，我們就贏了�！�
溫簡言點點頭，面不改色地用平常的聲調(diào)說道:“這樣吧，不如我們接下來就在這一層休息一下�！�
隊伍后面的程梅細(xì)細(xì)弱弱地開口:“既然這樣的話，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待一陣子，應(yīng)該會很安全。”
蘇成一驚:“是嗎？”
溫簡言扭頭看向程梅，驚喜地微笑道:“這樣嗎，那就拜托你帶路了！”
“嗯，好。”
程梅點點頭，她走在隊伍最前方，領(lǐng)著其他人向著走廊深處走。
溫簡言的步伐不著痕跡地放慢，一點點地綴到了隊伍的最后方，然后瞅準(zhǔn)時機——
他轉(zhuǎn)身就跑！
除了撒謊之外，他最擅長的就是逃跑了。
謊言能不能騙到人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學(xué)會如何全身而退。
根據(jù)對方引導(dǎo)救助黑方隊友的行為來看，“程梅”對其他人的威脅并不大，更多的是想要借助對方放松自己的警惕。
他身上集中著整個副本的仇恨值，分開行動之后，蘇成幾人的存活概率其實反而會增加。
青年的身形靈活輕盈，腳步輕快如貓，即使在這樣的地面上，都沒有發(fā)出過任何聲音。
就連蘇成和雞冠頭都沒有覺察到自己的隊伍中居然不知不覺中少了一個人。
突然，“程梅”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雞冠頭疑惑發(fā)問。
“程梅”的脖頸像是失去支撐一樣垂下，喉嚨里溢出兩聲古怪的“咯咯”笑聲:“真是的……這家伙也太敏感了�！�
她的頭顱旋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被扯歪的衣領(lǐng)之下，露出漆黑猙獰的縫線，在慘白的皮膚上蜿蜒，像是將腦袋縫在了脖子上一樣。
“程梅”的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從嘴里發(fā)出來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真是小瞧他了。”
*
溫簡言咬緊牙關(guān)，用最快的速度沖向樓梯間。
但是，一進(jìn)樓梯間，面前的光景一閃，明亮的燈光和空寂無人的走廊就再次出現(xiàn)，一間間手術(shù)室向遠(yuǎn)處延伸，像是在等待著他一般。
媽的，居然是鬼打墻。
這副本的難度絕對又調(diào)整了吧�。。。�！
“咯咯”……
詭異的聲響從走廊盡頭響起，滴答滴答鮮血滴落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一個看上去十分詭異的人影從遠(yuǎn)處顯現(xiàn)出來，它的胳膊腿的關(guān)節(jié)像是被切斷了似的，扭向相反的方向，啪嗒啪嗒粘膩的腳步聲畢竟。
溫簡言的臉一白，下意識地后退兩步。
正在這時，背后的走廊中卻出現(xiàn)了“程梅”的身影。
她的頭顱像是失去支撐一樣垂著，身上的各處關(guān)節(jié)扭曲怪異，嘴角高高揚起，臉上帶著詭譎的微笑，她的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你以為自己真的跑的掉嗎？”
跑不掉也得跑�。�
難不成任憑你抓嗎？
在兩面夾擊之下，溫簡言咬咬牙，不得不向著走廊中唯一的一個雜物間沖去。
“哐！”門被他重重甩上，然后拿起雜物間內(nèi)的拖把死死地卡住門把手，雖然這么做的希望渺茫，但是……他好像也沒有什么其他能做的了。
不過，奇怪的是，在他關(guān)上門之后，外面居然沒有了任何動靜，反而變得一片死寂，像是已經(jīng)消失了一樣。
窄小的空間里只能聽到他急促的喘息聲。
“嗚嗚，嗚嗚嗚！”
感受到天敵的鬼嬰們哆哆嗦嗦地縮在溫簡言背后，青紫色的小手死死地捉住他的衣擺，一個個都被嚇得嗚嗚直哭:
“媽媽，怎么辦啊媽媽？”
寶，你媽媽我也不知道怎么辦�。�
溫簡言感覺自己的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突然，他的視線落在了墻壁的一角，然后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這里其實不完全算是雜物間，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算是清潔人員工作的地方。
墻壁上貼著一張值班表，其中一張臉讓溫簡言感到格外熟悉。
他走進(jìn)幾步，借著門縫間透進(jìn)來的光，仔細(xì)打量著面前的照片，以及照片下面的名字。
張華。
原來是他……
溫簡言露出恍然的神情。
如果把這張臉的眼睛和嘴巴縫住，應(yīng)該就是那個他在地下室一層第三停尸間內(nèi)，看到的尸體了。
如果那人是醫(yī)院內(nèi)的清潔工的話，也和他從尸體上得出的結(jié)論不謀而合。
不過新的問題就出現(xiàn)了。
為什么這個清潔工會死掉呢？他并不是林青，和這個醫(yī)院的秘密并沒有有過深的牽扯，除非……
腦海中閃過尸體那張慘不忍睹的面孔。
縫住眼睛，無法看。
縫住嘴巴，無法說。
難道……他是知道了什么不應(yīng)該被知道的事情了嗎？
溫簡言再次向前一步，有些急促地掃過值班表下方的時間——
尸體上面的標(biāo)簽中有寫著張華的死亡時間，4月20日凌晨兩點，這個時候張華會在哪里呢？
他的視線一頓。
啊……
2014年4月20日，夜班，張華，負(fù)責(zé)樓層:五樓。
院長辦公室。
正在這時，頭頂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詭異聲音。
沉思中的溫簡言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隔著一層鐵絲網(wǎng)，一張慘白微笑的臉出現(xiàn)在通風(fēng)管道內(nèi)，眼球被壓的暴突出來，貪婪地俯視著下方的青年，在程梅的本音背后，一個男聲重疊響起。
頭顱下方絲絲縷縷的黑線從通風(fēng)管道內(nèi)垂下，緩緩地纏繞過來——
“找到你了�！�
*
頭……好暈。
溫簡言的意識模糊，仿佛在深不見底的波濤中沉沉浮浮，但仍在一點點地清醒過來。
他的眼皮微微顫動了兩下。
溫簡言睜開雙眼，但卻因為強光而不得不再次閉上。
生理性的淚水滲出，濡濕了睫毛，身體的感官這才后知后覺地慢慢蘇醒。
最先蘇醒的是嗅覺。
極其濃重的血腥味在鼻端縈繞，冰冷而潮濕的空氣涌入鼻腔，將氣管劃的生疼。
然后是觸覺。
手腕被某種金屬質(zhì)感的東西固定，死死地卡在頭上，腕骨被硌的生疼，冰涼的溫度一直滲進(jìn)肌理，冰的他直打哆嗦。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再次緩緩睜開雙眼。
眼前的場景極為陌生。
沒有窗戶，層高很高，墻壁是冰冷的土棕色，被強光刺激的雙眼看不清遠(yuǎn)處的東西，只能勉強看到一排排架子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都是標(biāo)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