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慘白如紙的臉上帶著一種格外恍惚的神情,定定地向著屋內(nèi)看了進來。
溫簡言一怔。
他認出,那人正是剛剛在興旺酒店內(nèi),顯現(xiàn)和白雪撞到一起的主播。
器張跋扈的神情已經(jīng)從那個主播的臉上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而虛無的神情,他的隊友喊著他的名字,但他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濕漉漉的,被泡脹的眼珠呆滯地轉(zhuǎn)動了一下,
緊接著,他搖搖晃晃的邁開腿,向著房間的方向走了一步。
但是,那一步落下的瞬間,詭異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原本堅硬的,能夠撐起一個成年人重量的小腿骨就像是消失了一樣,變成了某種柔軟鼓脹的液體,在重壓之下從當中折斷了。
與其說折斷,倒不如說是變形——
"啊!"
在眾人驚叫聲之中,那人再一次栽倒在地。
像是一只裝滿水的氣球被重重地砸在地上一般——
他的皮囊再也無法兜住身體之中的水分,猛地炸了開來。
無數(shù)粘稠的,帶著雨水腥味的液體瞬間流淌出來,而那人的皮膚也像瞬間干癟了下去,眨眼間就失去了聲息,然后就那樣……融化了。
剎那間,房間內(nèi)一片死寂。
眾人呆呆地注視著那人消失的地方,像是不敢相信一樣不過短短數(shù)秒的時間,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就消失了,沒有半點聲息,也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在那瞬間,一股涼意順著脊背竄了起來。
這下子,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雨水的恐怖,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感到后怕。
如果不是他們跑得快,那個融化掉的人可能就是他們了。
溫簡言注視著那人剛剛摔倒的位置,似乎想到了什么,扭頭看向了一旁的白雪。
對方站在原地,,臉上身上都濕著,本就沒有血色的皮膚此刻看上去更是白的跟鬼一樣,他抬著那雙黑的可怕的眼珠,一言不發(fā)地向著門外看去。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人被絆倒的地方和白雪幾乎一樣,
溫簡言收回視線。
濕漉漉的睫毛遮住了深思的眼眸。
那人在酒店走廊之中和白雪發(fā)生沖突,又在白雪摔倒的地方,以同樣的姿勢摔倒并斃命……是巧合嗎
不過,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他現(xiàn)在需要考慮的問題。
溫簡言抬手抹了把臉,向著那支隊伍為首的高大男人看去∶"我想,我們之前在走廊上見過"
對方扭頭看向溫簡言,也同樣認出了他的臉∶"……對。"
他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事情中緩過神來,臉色還顯得有些蒼白,先前的氣焰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那人的眼神閃了閃,有些尷尬地說∶“總之,感謝你們幫我們留門�!�
“小事�!�
溫簡言聳聳肩。
他微微一笑,一雙淺色的眼珠抬起,透過濕潤的睫毛看了過去,顯得溫柔而真摯∶“既然大家都進入了同一個地方,不如接下來一起行動勝算說不定也會更大一些。"
“當然可以!”
對方?jīng)]想到溫簡言會如此大度地提出這樣的建議,忙不迭地答應了。
溫簡言唇邊的笑意微微加深。
他不僅僅是黑方針對的對象,還身負幸運e和白雪兩大詛咒,在這種情況下,和其他人組隊性對對他來說是最有利的。畢竟……
他也并不是什么不計前嫌的大圣人。
屋外,大雨接連不斷地下著。
雨水落在水泊之中,模糊的水面倒映著暗沉沉的灰黑色天空。
在靠近房門,剛剛那人摔倒的位置,是一處青石板的凹陷。
凹陷處積著一小灘水。
水面上空無一物,但水面里,倒映著一個漆黑的身影。
那影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被持續(xù)不斷落下的雨水攪的十分模糊,但卻切實地存在著。
那個影子遲緩地,一點點地扭過頭——
露出了和剛才的死者一模一樣的面孔。
但是,和剛才不一樣的是,此刻,那張臉顯得慘白而僵硬,仿佛被罩上了一張白色的瓷質(zhì)面具。
他嘴角高高上揚,拉出了一個詭異的,儀式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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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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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2
章
興旺酒店
()
()第二百九十二章
溫簡言扭過頭,向著背后的屋內(nèi)看去。
他們現(xiàn)在正站在破屋歪歪斜斜的門口,雖然光線昏暗,陰雨綿綿,但至少還是有些能見度的。
然而身后卻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外面的雨仍在下著,滴滴答答地敲擊在歪斜的屋頂上,發(fā)出沉悶而遙遠的響聲。
雖然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遠離了那致命的雨水,但是,眼前的環(huán)境卻無法給人帶來半點心安。
房間的深處像是能夠吞噬一切的無底深淵,令人忍不住心底發(fā)憷。
溫簡言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開了照明功能。
細弱發(fā)白的光柱亮起,勉強將房間內(nèi)的黑暗驅(qū)散了些許。
屋內(nèi)的面積要遠比從外面看上去大的多。
屋頂有些許破損,淅淅瀝瀝的雨水從上方滲下,在地面上聚集成小小的水泊,雖然暗藏危險,但只要在行走時多加小心,也是能夠輕易避開的。
但是……
真正的危險并不在這里。
溫簡言扭過頭,再一次看向那扭曲的窗框。
窗框歪斜,邊緣隱約能夠看到墻壁的磚塊結(jié)構(gòu),窗框后方空空蕩蕩,畫中那位面目模糊的白衣女人并不在那里。
但這卻并不能讓人放心,反而感到強烈的不安。
一旁,傳來一道聲音:
“不走嗎?”
溫簡言扭頭看去。
是對方那支小隊的隊長,自稱為鐘山。
溫簡言并沒有將自己的代號說出去,畢竟,經(jīng)過了前面幾個副本之后,他的名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分響亮了,他可并不準備在副本一開始就那么招搖,所以,他還是使用了上個副本的代號:“溫溫”。
一個成年男性使用疊詞作為代號,雖然有惡意賣萌的嫌疑,但至少大大降低了名稱混亂可能帶來的不便和隱患。
溫簡言收回視線,聳聳肩:
“走吧�!�
偌大的房間內(nèi),回蕩著雨水從破洞中落下的聲音,不規(guī)律地敲擊在地面上,發(fā)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空氣森冷,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水漬,向著漆黑的房間深處走去。
死寂的房間中,回蕩著被刻意壓低的腳步聲。
溫簡言沒有開指引之手,因為沒有必要。
屋子內(nèi)黑而空,在被手電筒照亮的區(qū)域內(nèi),幾乎看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屋子漆黑而空蕩,像是廢棄已久,地面上只零零散散地擺放著許多陳年老舊的家具,斷了腿的椅子,缺了一角的桌子,歪歪斜斜地躺倒在潮濕的黑暗之中,被燈光印出重重暗影。
“!”
忽然,身邊的黃毛小聲地倒吸一口涼氣。
溫簡言收住腳步,扭頭看去:“怎么了?”
“前,前面有東西�!�
黃毛的聲音刻意壓低,聲線有點微微發(fā)抖。
“是什么?”
“光線很暗,看不太清,”黃毛一臉驚慌的盯著前方濃重到化不開的黑暗之中,小聲地吞了吞口水,顫抖著說,“是,是一張臉�!�
“……?!”
聞言,周圍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下一驚。
“仔細說說?”
溫簡言緊緊盯著黃毛:“什么樣的臉?男性還是女性?”
“我,我看不出來……”
黃毛搖搖頭,臉色煞白:“五官很模糊,也沒有表情,但,但是……”
他的呼吸有些不穩(wěn):
“它在看我們。”
黃毛的嗓音中帶著強烈的恐懼,聽在眾人耳中,不由得也同樣精神緊繃起來。
云碧藍陳默二人看向溫簡言,似乎在征求對方的意見。
溫簡言頓了頓,不著痕跡地掃過跟在眾人背后不遠處的白雪。
對方不遠不近地跟在隊伍后方,仍舊維持著低著頭的姿勢,濕漉漉的白色頭發(fā)緊貼在失去血色的蒼白皮膚之上,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對黃毛剛剛的發(fā)言沒有絲毫反應。
“……”
白雪這個人確實邪門,剛剛那個死亡的主播和他一定有所關聯(lián)……但是,同樣的,這并不代表他不是一個好靈媒。
能夠被橘子糖承認,甚至直接稱為“最強”的人,可是沒有幾個。
剛剛在進入雨中之前,他也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無論之后會發(fā)生什么,至少他們現(xiàn)在的利益至少是一致的,白雪暫時還沒有感應到致命危險而不通知他們的理由。
那么,前面的那張“臉”要么沒有危險……要么就是他們足以應對,并不致命。
“繼續(xù)前進�!�
溫簡言收回視線,說。
一行人繼續(xù)摸黑向前。
忽然,前方有人倒抽一口涼氣,道:
“前面有東西!”
手電筒的燈光晃過,在那片漆黑一片的前方,隱隱可見一張慘白的臉皮,兩只眼眶的位置空空洞洞,神情模糊,直直地盯著前方。
陡然一見,令人不由得汗毛倒豎,一股戰(zhàn)栗直沖頭頂。
“小心!做好準備!”
“準備好道具!”
在所有人都神經(jīng)緊繃,做好了激活道具,甚至是使用天賦的準備時,一道腳步聲從背后響起。
鐘山一驚,扭頭看去。
面容俊秀的青年分開人群,向前走去。
他的身上仍是濕的,薄薄的襯衫浸了水,緊貼在皮膚上,隱約可以看到優(yōu)美的腰線和緊實的手臂,濕漉漉的黑發(fā)凌亂地散下,在手電筒的微光下,莫名給人一種奇異的脆弱感。
“隊長——”
云碧藍緊張出聲。
“沒事。”
溫簡言扭頭掃了她一眼,搖搖頭。
他的眼神卻格外冷靜平和,像是十分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并且對此沒有絲毫質(zhì)疑一般,令人不由得一個晃神,忘記阻攔。
周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地注視著溫簡言,看著他走上前去,和那張面目模糊的慘白臉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伴隨著距離的拉近,溫簡言手中的手電筒也驅(qū)散了四周的黑暗——
歪斜的,灰撲撲的木框內(nèi),是同樣模糊的畫布。
是一幅畫。
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氣。
“……”
就連溫簡言都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總算稍稍放松了下來。
別看他剛剛看上去十分胸有成竹,但實際上緊張的很,早就已經(jīng)提前觀測好接下來的逃跑路線了。
如果不是為了在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之中占據(jù)主動權(quán),他才不會冒著危險卻當這個打頭陣的人。
在意識到危險排除之后,其他主播也都放下了心,他們緊跟其后,也同樣邁步上前,多道光線照在了畫幅之上。
這是一副歪歪斜斜的,半倒在地上的畫。
上面畫著一個身形模糊的女人,或許由于周圍的太過潮濕,所以畫面顯得格外暗沉,和周圍的環(huán)境幾乎沒什么區(qū)別,但詭異的是,她的面孔卻白的嚇人,像是一個瓷質(zhì)的面具,被牢牢地罩在臉上,在黑暗之中顯得分外刺眼。
五官很不清晰,只能看到嘴角上揚的僵硬弧度。
但無論它看起來多么詭異,說到底,這都是一幅畫而已。
“……”
溫簡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扭頭向著鐘山看去,忽然微笑了一下,開口道:
“這樣,不如我們開誠布公的聊聊吧�!�
“我想,你們進入這里,應該也是看到了那個本子上出現(xiàn)的文字,對吧?”
溫簡言意有所指地瞇起雙眼:
“迎接一位客人進入興旺酒店入住,對么?”
鐘山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謹慎地點了點頭。
溫簡言指了指面前的畫像:“很顯然,這位應該就是所謂的‘客人’了,照我看,它的大小和房間內(nèi)的畫框相差并不大,所謂的‘迎接客人’,大概率是將這幅畫帶走,放入酒店房間內(nèi),同樣,這也是我們完成主線任務,從實習員工晉升為員工的的必要條件。”
“興旺酒店內(nèi),三小時亮燈,一小時熄燈,而工作時長是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也就是說,在第一天里,我們最多能拉三名客人,不過,根據(jù)手冊,我們大概只需要拉一位,就足夠完成實習員工手冊的要求了�!�
溫簡言頓了頓,視線在面前幾人的身上掃過,唇邊仍帶笑意:
“所以,我們哪只小隊來拿呢?”
“……”
漆黑的破屋內(nèi)一片死寂,只能聽到水滴接連不斷的從頭頂?shù)钠茡p處落下,在地面的水泊之中濺起水花的“滴答”聲。
鐘山注視著面前的青年,眸光閃爍不定。
“當然,我們剛剛一路走來,并未發(fā)生任何危險,這并不是運氣好�!�
溫簡言聳聳肩,自顧自的繼續(xù)說著。
他抬手指了指面前那幅畫:
“我猜,從我們拿走畫的那刻起,就會不再安全了�!�
“而拿走畫的那支小隊應該會承受全部的襲擊�!�
溫簡言說著,支起一根手指抵住下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離開這里的時限大概率是一小時,畢竟,這就是熄燈的全部時長,如果我們在一個小時內(nèi)還沒有帶著畫逃離這里,興旺酒店的燈光就會再度亮起,進出的通道就會關閉,到時候,我們或許就要在這里多待三個小時了才能離開了�!�
【誠信至上】直播間:
“好家伙,在副本機制這塊兒主播算是摸透了,光憑這點信息就能推測出這么多信息……屬實是有點牛逼了。”
“可不是嗎�。∧阋膊徽f我們溫溫摸了多少個副本的褲衩子,本本白金不是吹來的!”
“不過摸清了也沒用,這個副本感覺和以前區(qū)別挺大的,要知道這個副本可是從a直接升到s了,后面絕對有什么東西等呢,咱們就走著瞧吧�!�
“說真的,溫溫當隊長之后氣場都不一樣了,雖然之前等在一旁暗中觀察等待也很有魅力,但現(xiàn)在真就純純主動出擊,完全控場!好帥�。。。 �
除了認真討論副本機制,以及副本難度升級原因的彈幕之外,還有部分畫風詭異的彈幕:
“嘿嘿,濕身……嘿嘿……”
“嘿嘿嘿……”
溫簡言對直播間內(nèi)的彈幕一無所知。
他看向面前的主播們,不緊不慢的說道:
“所以,現(xiàn)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個選項�!�
“第一,拿走這幅畫,承擔接下來發(fā)生的第一波襲擊,在一小時內(nèi)逃離這里,完成任務指標……當然,可能會遇到危險�!�
“第二,不拿走這幅畫,圍觀摸清襲擊機制之后進入下一個房間,再依照經(jīng)驗完成任務……雖然不會遇到危險,但也會放棄這次的機會�!�
溫簡言抬起手,將潮濕的發(fā)絲捋至腦后,露出光潔的前額,以及輪廓優(yōu)美的五官。
他微微一笑,剛剛脆弱感消失了。
青年不再掩飾自己攻擊性的氣質(zhì),淺笑著側(cè)開身,露出背后詭異的畫幅:
“好了,你們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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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3
章
興旺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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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
空氣罕見地陷入沉寂,只能聽到密集雨點敲擊在房頂時發(fā)出的聲音。
在興旺酒店走廊之中時,鐘山幾人步步緊逼,氣焰囂張,而溫簡言則是好脾氣地妥協(xié)退讓,不與他們發(fā)生任何沖突,而現(xiàn)在,不知不覺間門,雙方之間門的氣勢顛倒,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溫簡言成為了那個不動聲色掌握全局,操縱事件走向的人。
他耐心地等待著。
終于,鐘山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我……我選第二種�!�
這才是最穩(wěn)妥的方式。
雖然這一位“住客”會算在對方小隊的賬上,但是,就像對方剛剛說的那樣,興旺酒店一整天內(nèi)會熄燈三次,就算這次錯過,也還有另外兩次機會,他們大可以通過這次摸清楚襲擊的方式,也能大大降低接下來的死亡風險。
“好�!�
溫簡言微笑了一下,對鐘山的選擇似乎并沒有半點意外。
他扭頭看向黃毛,說道:
“你去取畫�!�
黃毛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雖然害怕,但是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由自己來拿畫是風險最低的。
這樣分配的話,作為戰(zhàn)斗人員的云碧藍和陳默就能空出手來,以防危險發(fā)生。
黃毛走向畫幅。
那身形模糊的女人一動不動地端坐在畫布內(nèi),在黑暗之中顯得極為模糊,唯有一張慘白的臉清晰鮮明,顯得格外詭異。
他不敢多看,只是扭過頭,一邊小心地避免自己的手指接觸到畫布,一邊將它緩緩抬起。
那幅畫雖然大,但是分量卻并不算太重,即使是黃毛一個人也能輕易拿起。
溫簡言站在一旁,視線并沒有落在黃毛的身上,而是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周邊的情況。
在畫幅離地的瞬間門,溫簡言注意到,頭頂?shù)挠晁坪跬蝗蛔冃×�,剛剛還傾盆而下,密集地砸在屋頂?shù)挠甑魏翢o預兆地緩了下來,那密集的噪聲漸漸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靜。
雖然早有預料,但他還是心里一突。
溫簡言清楚,按照規(guī)則……襲擊要來了。
“走!”他言簡意賅地說。
云碧藍和陳默一前一后護住拿著畫的黃毛,一邊審慎緊張地觀察著周邊情況,一邊順著來時的路快步往回走——
“滴答�!�
一滴雨水自破損的屋檐向下滴落,落至地面的水洼之中,平靜的水面泛起波紋,顯現(xiàn)出一種隱隱約約的慘白色澤,像是有什么詭異的存在正在水面之下蠢動。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破屋門口。
歪斜的屋門半敞著,外面是陰沉沉的天色,灰黑色的天空壓得很低,令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果然,和剛剛在屋內(nèi)聽到的一樣,屋外的雨確實變小了,雨水淅淅瀝瀝地滴落下來,在地面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如果是現(xiàn)在的雨勢,他們應該能在外面待上不短的時間門。
青石板路歪歪斜斜地向著遠處延伸。
不遠處,在來時的方向,隱約可見一扇半敞開的房門。
只要通過那扇房門,他們就能回到興旺酒店內(nèi)部。
除了雨勢變小了之外,外面似乎并沒有什么過多的變化。
但是,正是這種過分詭異的平靜,才令人感到格外的不安。
“……”
眾人對視一眼。
無論如何,現(xiàn)在只能出去了。
由于沒有負擔,鐘山一行人先沖出了破屋。
一路上,他們并沒有受到阻攔,而是順利地到達了青石板路的對面,但是,他們并沒有立刻進入興旺酒店內(nèi)部,而是在門口等待著他們。
這倒不是因為他們多有團隊精神,而是為了觀察這次的襲擊究竟會以什么樣的形式出現(xiàn),以防下次遇到。
隔著稀疏的雨滴,隱約可見對方小隊模糊的人影。
顯然,由于他們手中并沒有拿畫,所以并未受到襲擊。
可等輪到溫簡言他們時就不一樣了。
“二十分鐘�!�
白雪忽然抬起眼,再度開口道。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溫簡言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一次,他們在雨中所待的時長延長到了二十分鐘,也就是說,如果二十分鐘都無法回到興旺酒店內(nèi)部,他們就必須回到破屋內(nèi),等待身體恢復再行動。
溫簡言掏出懷表,看了眼時間門。
距離興旺酒店內(nèi)熄燈已經(jīng)過去二十三分鐘了,也就是說,還有最后三十八分鐘就要再亮燈……
想要在此之間門回到酒店,他們最多只有兩次機會。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扭頭和自己的隊友們對視一眼,點點頭。
“走�!�
伴隨著一聲令下,他們一齊向著門外沖去,徑直向著興旺酒店的方向跑去!
冰冷的雨珠不規(guī)律地落下,滴落在他們的面孔之上,帶來一股森冷的寒意,但卻并沒有像剛剛一樣,轉(zhuǎn)瞬間門就帶走他們過多的體力,反而是一點點地,蠶食消磨著他們的生命力,持續(xù),但是緩慢。
他們這次能在雨水中待上不短的時間門,可是,按理來說,如此短暫的距離,應該用不了這么久才對。
才跑出破屋沒多久,溫簡言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越向前,身體的就變得越來越沉重,奔跑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遲鈍,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沉沉地壓在脊背上,讓他們喘不上氣來。
明明只有短短幾十米的距離,但是,隨著時間門的推移,這段青石板路就像是走不完似的,無窮無盡。
等他們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時,就已經(jīng)幾乎直不起腰了,雙腿仿佛負重千鈞,稍微向前踏出一步,就要花費十幾秒的時間門。
黃毛的臉色漲紅,鼻尖冒著汗珠,艱難地扛著那副逐漸沉重的畫,扭頭看向溫簡言:“隊長,我,我走不動了!”
陳默咬著牙:“隊長,照這個趨勢下去,我們二十分鐘絕對走不到對面!”
溫簡言也同樣清楚到了這一點。
他低下頭,掃了一眼手表。
他們離開屋子大概只過了不到四分鐘,倘若在這個時候回到屋子內(nèi),即使下一次再出來,恐怕和這次的區(qū)別也不會太大,所以,如果想要活著回到興旺酒店內(nèi)部,就務必要在這次內(nèi)搞明白原因,以及破解的方法。
“嘗試一下使用道具!”
“沒有用處……”
雖然加速道具和暫時提升力氣的道具都已經(jīng)激活使用,但是,他們身體上的沉重感卻并沒有消失,就連速度也沒有提升半點。
看樣子,這個副本在某種意義上和上個副本有著些許類似之處。
只要他們進入了副本的體系內(nèi),就無法使用體系外的道具將解決危機。
這就很麻煩了。
溫簡言感到,自己肩膀上壓著的重量已經(jīng)完全超負荷了,肩背手臂的骨骼在重壓下咯咯作響,肌肉也隱隱作痛,即使只是單純站立不動都感到強烈的疲憊感,仿佛只要再向前走出一步,就會被徹底壓垮。
但是……這種重量究竟是怎么來的?
溫簡言咬緊牙關,大腦瘋狂地運轉(zhuǎn)著。
明明一切都和剛剛沒有區(qū)別,究竟是什么困住了他們,讓他們無法離開?
“滴答……滴答”
雨滴在身邊落下。
忽然……溫簡言似乎猛地意識到了什么。
等等,并不是所有東西都和剛剛沒有區(qū)別。
雨變小了,不是嗎?
原本的傾盆大雨現(xiàn)在變成了時不時落下兩點的小雨,稀稀落落地滴在水潭里,發(fā)出不規(guī)律的滴答聲。
在剛剛下大雨的時候,瓢潑大雨落在地面上,水泊表面始終被攪亂著,什么都無法映出,而現(xiàn)在,伴隨著雨勢減小……
地面上的水灘似乎也變得平靜了下來。
他回想起在進入副本前,白雪給他的告誡。
——“小心影子”。
溫簡言感到自己后背寒毛直豎。
他邁開步伐,向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處洼地走去。
半凹陷的青石板路處,積著一灘積水,積水的表面平靜了下來,只偶爾落下一兩滴雨,帶起一點微微的漣漪。
溫簡言在水面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以及——
無數(shù)覆在他身上的,慘白的手臂。
一只一只一只,層層疊疊,死氣沉沉的肢體沉重地壓在他的身上,被水泡白腫脹,青白色的,僵硬發(fā)直的手指死死的捉著他,向著要將他向著水中拽下去一樣。
無數(shù)死尸小山般地壓在他的身上,還在越來越多地向下上爬來。
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門,溫簡言的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猛地扭頭向著身后看去。
脊背上空空如也。
沒有濕漉漉的慘白尸體,也沒有一只又一只的青白手臂。
但是,溫簡言卻清楚地知道……
某種意義上,它們就在自己的身上,雖然看不到,但是身體卻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溫度,以及沉重的重量。
他扭過頭,咬牙對自己的隊友們說
“走!回小屋!”
遠處,鐘山幾人隔著稀薄的雨幕注視著不遠處溫簡言小隊的行蹤,眉頭緊皺,低聲地彼此交談著。
“發(fā)生什么了?他們?yōu)槭裁匆厝ィ俊?br />
“不清楚……”
從他們的角度,只能看到溫簡言幾人從房屋內(nèi)出來,然后像是被什么拖住了似的,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在低聲交談了一陣子過后,轉(zhuǎn)身回到了小屋內(nèi)。
鐘山幾人面面相覷,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歪斜的破屋內(nèi),屋檐擋住了落下的小雨。
在進入到黑暗當中之后,溫簡言幾人明顯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漸漸減輕,到最后逐漸恢復了正常。
眾人急促地喘著氣。
明明剛剛只走了不到十米的路程,但是所有人都像是一口氣跑了近千米似的,額頭冒汗,喘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