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妨事，我自己走罷�！�

    我便松開他。

    于是我倆都像小兒學(xué)步一樣。一個蹦蹦跳跳，一個步履蹣跚。

    天牢這么大，出口的門洞卻這樣小，只容得下我們兩人并肩。

    校場果真寬敞，月光靜謐，照著這一方天地。

    「我出來啦——！」

    「嗷嗚嗷嗚嗷嗚嗚嗚嗚嗚！」

    「月亮好大�。　�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又年，我好自由��！」

    我大展開雙臂揮舞，撒丫子狂奔，從校場東頭跑到西頭，南頭跑到北頭。

    我終于知道西游記里從石頭里蹦出來的潑猴，怎么瘋成那般模樣，撒歡奔跑，跳著叫著，翻著筋斗，不時還要捶兩下胸。

    這是只有調(diào)動全身才能抒發(fā)的快意啊。

    痛快，痛快至極！

    「星星好亮��！」

    「牢墻好高��！」

    周圍的獄卒分明都已經(jīng)下了值了，不坐飯?zhí)贸燥�，全端著碗站外邊瞧我熱鬧。

    一片快活的笑聲，好些獄卒都笑得東倒西歪的。

    他們大概會想：這丫頭是天生的諧星，演得可真逗啊。

    可哪個知道我再世重生，數(shù)著日子，忍著黑暗，整整一百零三天活在地下，今夜是我第一次呼吸到外邊的空氣。

    夜風(fēng)裹著桂花香，我仰起脖子深深地嗅。

    美得自己都要醉去了。

    「又年！」我蹦到他面前：「我教你跳舞，好不好哇？」?

    他喉結(jié)滾了滾，堂堂世子爺竟然也會緊張：「我不良于行，別掃你興就好�！�

    我哼著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二圓舞曲，抓起他兩只手。

    其實我會跳什么呀，我連花手都不會搖。

    我只是不想他孤零零地站在一邊，任著蕭瑟秋風(fēng)吹得他囚衣亂飄，一身白，看著就不吉利。

    我握著他的手，從掌心滑到他手腕，也偷偷丈了丈他的腰。

    他瘦了好多，不至于皮包骨頭，這一身囚衣下也顯得松垮又空蕩。

    我沒有把他養(yǎng)好。

    18

    這一夜我沒再做噩夢，睡得香甜。

    朦朦朧朧時，聽到有聲音在耳邊喃喃。

    「小魚，別怕�！�

    「你等我�！�

    「等我掙一條生路留給你。」

    臉頰癢癢的。

    我啪一巴掌拍上去，咂著嘴咕噥一聲：「臭蟑螂，滾啊�！�

    嘿！臉不癢了。

    19

    有了蘭公公作保，牢頭睜只眼閉著眼，我們每隔一天的夜晚都能去校場上溜達。

    數(shù)著日子，就這么到了中秋。

    聽說城內(nèi)很熱鬧，這幾天的休沐最是難得，有休假的獄卒都帶著家人上街熱鬧去了。

    沒假的唉聲嘆氣，天黑后偷摸去角門外看湖上彩燈。

    我們哪里也去不了，校場是我們唯一能活動的地方。

    「又年快看，那邊放焰火了！」

    又年循著方向看了一眼：「那是東市，年年中秋和上元節(jié)都會放焰火�！�

    可惜東市離得太遠了，焰火被天牢的高墻擋了大半。我踩著凳子踮起腳，也只能看到淺淺一圈彩焰。

    玫瑰紅的、金黃色的、翡翠綠的、紫藤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