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祝真自然滿口答應(yīng),見他有些欲言又止,主動問道:“紹哥,還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我有種直覺,你說的那個墨綠色的小盒子,很可能是這次任務(wù)的關(guān)鍵道具。然而,我在村長的房間里仔細翻找過,沒有發(fā)現(xiàn)類似的物件。你想一想,如果你是村長,會將這么重要又危險的東西放在哪里?”封紹問道。
祝真想了想,眼睛突然亮了亮:“放在阿寶房間里!”
癡肥兒出不了屋子,行為舉止又異于常人,很有種令人望而卻步的恐怖感,不啻為最好的守護者。
封紹贊同地點頭,聽見祝真自告奮勇道:“等明天晚上,你們出發(fā)去祭臺之后,我去他房間找�!�
“注意安全�!狈饨B并不同管
理
扣
號:二
三
二
六
九
四
三
0她客氣,從工具包里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遞給她防身,又變魔術(shù)似的拿出兩個面包并一瓶礦泉水,“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你在這里湊合一夜,天亮之前往東北走,切記不要被任何人看見。”
祝真明白利害,鄭重答應(yīng),道:“紹哥你放心。”
送封紹離開的時候,她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紹哥,關(guān)于任務(wù),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那么聰明,不可能不知道,這樣費時費力地尋找線索,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獻祭,給予她過于沉重的信任,根本沒有必要。
他完全可以選擇更輕松的通關(guān)方式,卻救了她一命,讓她變成燙手山芋,也把自己架在兩難的境地。
接下來,要怎么辦呢?
封紹低聲道:“你也不必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我救你自然是出于多方面的考量。你忘了一件事,系統(tǒng)只警告說這一次不能平局,卻沒有限定完成任務(wù)的時間�!�
祝真明白過來,聲音里帶了驚喜:“紹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想辦法逃出去,在這個世界里活上很久很久?”
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果真的能夠鉆系統(tǒng)的漏洞,就算面對他們的依舊是未知與危險,祝真仍然覺得十分滿意。
封紹卻沒這么樂觀,搖搖頭道:“不可能。系統(tǒng)沒有限定時間,應(yīng)該是因為按照村莊的規(guī)則,我們根本活不過三天。等到發(fā)現(xiàn)玩家存活并有拖延行為之后,它一定會有對付我們的手段。不過,我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盡可能將線索搜集完整,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祝真略有失望,卻對封紹的冷靜縝密越發(fā)敬佩,微笑道:“不管紹哥做什么,我跟著你就是,有什么跑腿出力的活,盡管交給我�!�
一直縈繞在兩個人之間的疏離之感似乎減弱了些,氣氛也融洽了不少。
將封紹送走,祝真蜷縮在不算松軟的蘆葦叢里,聞著清冷的水氣和濃郁的草腥氣,被冷風(fēng)一陣陣吹著,說不上舒服。
然而,或許是暫時擺脫了死亡的威脅,也或許是封紹的沉穩(wěn)強大給了她安全感,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她竟然睡了個前所未有的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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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封紹是哆啦A夢·封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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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村莊(11)
枉死的人們
虛擬村莊(11)
枉死的人們
天蒙蒙亮的時候,祝真從蘆葦叢里爬了起來。
有賴于厚重的婚服,在這樣寒涼的夜里露天睡了一覺,除了有些鼻塞之外,倒沒有其它不適。
鳳冠早就丟棄在了棺材里,她走到水邊,把青綠色的河水當(dāng)做鏡子,草草整理了兩下亂糟糟沾滿木屑和草屑的頭發(fā),又洗了把臉醒神,接著拄著樹枝往東北方走。
險些撞見兩個早起去地里干活的村民,又偶遇了一條又丑又兇的癩皮狗,有驚無險地躲過去,在太陽升起之前,祝真終于接近荒涼陰森的亂葬崗。
亂葬崗和墳場緊鄰,一左一右,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fēng)貌。
一邊遍布雜草亂石,慘白的骨骸和腐爛的血肉散落其中,成群的烏鴉和禿鷲聚集在一起大快朵頤,時不時昂頭發(fā)出幾聲歡快的叫聲。
聽封紹說,嚴重違背村規(guī)的民眾便會被處以極刑,死后扔進這亂葬崗,失去入土為安和接受后輩供奉的資格,成為孤魂野鬼。
而另一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許多墳塋,墳前立著規(guī)制和做工相似的墓碑,四周連一根雜草也看不到,顯然常有人打理。
生前命運各有不同,死后的待遇,竟然也如此懸殊。
祝真難免唏噓,定了定神,走向鴉鷲們聚集的地方,舉高了樹枝將他們揮散。
烏黑色的翅膀撲簌簌扇動,表達著美餐被打擾的憤怒,在紛紛揚揚落下的黑羽中,她看見底下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
是一具年輕的男尸。
倉促包裹他的破草席早就散開,腐爛的氣味中人欲嘔,皮膚支離破碎,上面布滿密密麻麻的紅色疹子,有幾個大的已經(jīng)潰爛,幾條白白胖胖的蛆蟲從血洞里拱出個腦袋,探頭探腦的,若是密集恐懼癥的人見了,只怕要當(dāng)場昏過去。
祝真強忍著不適,認真查看尸體的異狀,果然發(fā)現(xiàn)些奇怪之處。
他的雙腿不自然地扭曲著,骨頭刺穿皮肉,戳了出來,上面胡亂纏著些帶血的紗布,顯然是生前因意外或人為折斷,卻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醫(yī)治。
臉頰瘦得脫了形,雙目怒睜,嘴巴也大張著,嘴角流出血液,那血漬雖然已經(jīng)干涸成紅褐色,結(jié)合著尸體的腐爛程度,依然能分辨出,他死亡不超過一周。
斷腿、紅疹、新死、被扔在亂葬崗,幾個關(guān)鍵信息拼湊在一起,指向他的真實身份——
李裁縫家的二伢子。
聽小賣部的老婆婆說,他染上疫病,被家人大義滅親扔到亂葬崗,是半個月之前的事。
那么,也就意味著,他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至少掙扎了一個星期之久,才徹底死去。
祝真蹲下身子,在不觸碰到尸體的前提下,小心挑開他的上衣。
一根根骨頭撐著薄薄一層皮,勉強保持人形,皮膚底下看不到絲毫脂肪存在的痕跡,胃部尤為干癟。
他不是病死的,而是——
活活餓死的。
祝真撕下一角衣裙,將手掌一層層裹緊,捏著輕度腐爛的下頜,使他的口腔擴張得更大,看見喉嚨處的軟組織水腫發(fā)炎,爛成一團的血肉像腥臭的魔芋花。
至此,她已經(jīng)明白了他死去的真相。
他膽敢挑戰(zhàn)村長的權(quán)威,村長大怒之下,自然要給他嚴厲的教訓(xùn)。
他身上出現(xiàn)的紅疹,或許是不明藥物的作用,也或許是某種過敏的反應(yīng),總之不可能是疫病——村長沒有必要冒著傳播疫情的風(fēng)險懲治區(qū)區(qū)一個后生;而且,如果真的是傳染性極強、致死率極高的疾病,他不可能茍延殘喘這么長時間。
然而,村莊里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親人,都相信了——他染上的,就是那種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恐怖惡疾。
于是,不用村長出手,眾人的懼怕與指責(zé)、憤怒與怨恨,便足以徹底毀滅一個人。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人心從來是殺人最好用的工具。
那些慈愛關(guān)照過他的長輩們、那些情同兄弟的朋友們,甚至包括和他海誓山盟過的情人,一瞬間全部變了面孔,狠下心將他扔到這陰森可怖的亂葬崗,任由他自生自滅。
曾經(jīng)朝氣蓬勃的少年,雙腿得不到及時治療,劇痛,掙扎,腐爛,生蛆,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惡心的蛆蟲在血肉和腿骨之間的縫隙里爬行,可是,除了無望的哭喊求救,他已走投無路。
沒有人來救他。
他哭嚎不止,嚎到喉嚨都爛了,嚎到嗓子里再也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沒有食物,也沒有水源,苦苦捱過七八個白天和晚上,看金烏升起又落下,看星子爬滿天空又漸漸淡渺,這才痛苦又不甘地咽了氣。
想到這些,祝真的血都涼透了。
人性的善良與丑惡,似乎沒有極限,和這個比起來,想象力簡直貧瘠得可笑。
她扯開草席,將慘不忍睹的尸體重新蓋好,又揮舞著樹枝,把立在矮樹上虎視眈眈的烏鴉們驅(qū)散,這才深一腳淺一腳繼續(xù)往里走。
走得越深,樹木便越多越高大,彌漫于四周的霧氣也越濃,絲絲縷縷的白煙逐漸匯聚成牛奶一樣的黏稠,雙手擺動著穿過時,濕漉漉的觸感黏在皮膚上,時間久了,就連衣裙都被打濕,行動間像被什么牽絆住,腳步越來越沉重。
祝真雙腿酸軟,呼吸也有些喘,停下來歇了歇,仰頭往前方的密林里看,依稀看到陡峭的山巖。
快到盡頭了。
一路行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線索,就連散落在荒野里的骨骼也越來越少。
祝真在一塊灰白色的大石頭上坐了一會兒,準備原路返回,去墓地看一看,站起來的時候,右腿一麻,連接著的義肢也不聽使喚,整個人跌倒在旁邊的斜坡上,一路滾了下去。
她驚呼出聲,封紹削好的那根拐杖脫了手,天旋地轉(zhuǎn)中倉促地四處拉拽可以延緩沖勢的東西,分外狼狽地在坑底著陸。
袖子被荊棘掛破,胳膊上也割出一道長長的口子,祝真痛嘶著爬坐起來,活動活動手腳,萬幸沒有傷到筋骨。
她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剛抬起頭,便愣住了。
她的面前,屹立著一座奇怪的墳?zāi)埂?br />
這墳?zāi)拐f大不大,甚至可以說頗為小巧,奇怪之處在于——有人在墳包之上,沿著本來的凸起形狀,用朱紅色的磚石砌出一層森嚴的堡壘。
看起來,就好像人為建造了一座牢籠,將里面的尸體關(guān)起來一樣。
墳前豎著的墓碑也是朱紅色的,上面沒有刻死者的名姓、生卒年月日和立碑人的身份,而是繪了古怪的符咒。
墓碑和紅磚之間,以手腕粗細的鎖鏈相連c,將地底困著的亡魂五花大綁。
這不是祭奠,是鎮(zhèn)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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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你們贏了,下午兩點加更(流下了苦澀的淚水
虛擬村莊(12)登堂入室(2500珠珠加更章)
從墓磚上厚厚的苔蘚和已經(jīng)斑駁風(fēng)化的碑面可以看出,這位不幸的逝者,已經(jīng)過世很久。
做出這等陰狠手段,令人死后也不得安生的,除了那位心狠手辣的村長,想來不會有其他人選。
而被他忌憚到這種地步,甚至存著幾分畏懼的,應(yīng)當(dāng)不可能是被他當(dāng)做芻狗的村民,而是一位外鄉(xiāng)人。
祝真忽然想起李承提過的,被村長帶頭砸死的女醫(yī)生。
八九不離十。
敵人的敵人是友軍,她站起身,秉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對著墳?zāi)拱萘巳�,拿出鋒利的匕首,劃向墓碑上的符咒。
刀尖在紅色的石面上刮出一道道白痕,祝真認認真真將每一道筆劃割裂。
不太確定這樣能不能起到破壞符咒的作用,她又用力扯了扯鎖鏈,發(fā)現(xiàn)完全扯不動,便繞道至后面的磚墻。
“打擾了�!彼p輕告了個罪,刀刃刺破又濕又厚的苔蘚,滑入磚石之間的縫隙。
花了近二十分鐘,又撬又敲,終于卸掉一塊紅磚,看見底下濕漉漉的泥土。
一陣風(fēng)從身后吹來,驅(qū)散了林間的白霧,無數(shù)草葉揚起,迷住祝真的眼睛。
她放下匕首,抬手去揉,那陣風(fēng)卻好像自有生命似的,輕柔地包裹住她,從肌膚往里,傳遞進暖融融的熱意。
一個軟糯的聲音飄進她耳朵里,如泣如訴:“謝謝……”
等這陣風(fēng)平息下來,她收到久違的系統(tǒng)提示:
【完成隱藏支線任務(wù)——解救冤死的亡魂】
【獲得[道具獎勵:醫(yī)生的靈藥]】
她打開道具欄,果然看見一個藥瓶形狀的新道具。
【道具名稱:醫(yī)生的靈藥】
【道具等級:1級】
【道具介紹:何醫(yī)生說,這是可以治療瘟疫的靈丹妙藥,親測有效。有些村民相信了她的話,服下去后,七竅流血而死。那么,這瓶藥到底有沒有效呢?或許只有親口試試才知道�!�
祝真:“……”
【道具功能:一次性消耗物品,可自由交易,可作用于自己、隊友或敵人(友情提醒: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使對方免疫瘟疫一小時�!�
【使用方法:雙擊即可使用,即時生效。不過,不會做黑暗料理的醫(yī)生不是好廚子,何醫(yī)生配備這瓶藥時加入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材料,服用此藥前,請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
忽略系統(tǒng)不合時宜的插科打諢不談,這瓶藥在這個游戲里絕對算得上寶貝,給她和封紹上了一層保險。
這一趟,也算不虛此行。
祝真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順著滾下來的山坡艱難爬上去,途中找回了自己那把手杖。
她馬不停蹄地趕往墓地,前前后后轉(zhuǎn)了一大圈,認認真真將每個角落都探查過一遍,除了發(fā)現(xiàn)這個村子夭折的孩子比病死的老人多上幾倍之外,再無收獲。
天色漸晚,坐在草叢里休息了一會兒,啃完面包,喝光礦泉水,她耐心等到晚上八點多鐘,這才提起精神往外走。
打算去村長家集合的村民們陸陸續(xù)續(xù)出了門,火把連成長長的火龍,照亮昏昧的夜空。
祝真遠遠綴在眾人身后,小心隱藏行跡,一路跟到三層小樓附近,找到個死絕了戶的破敗院子躲了進去。
她趴在布滿灰塵的窗臺上,烏溜溜的杏眼密切監(jiān)視著斜對面的動靜。
三樓住著封紹的那個房間亮著燈,男人挺拔的剪影映在俗艷的窗簾上,像皮影戲里驚才絕艷的俊俏書生。
他掀開窗簾,推開窗戶,往被他卸掉又安好的欄桿上系了一根紅布條,動作慢條斯理,賞心悅目,不帶一點兒死到臨頭的慌亂情緒。
那是他和祝真約好的暗號,代表著一切順利,照常行動。
單是就這么遠遠地看著他,祝真便覺得安心。
他總是篤定、沉穩(wěn)又自信,跟著他的安排走,永遠不會出錯。
過了幾分鐘,樓上的燈光熄滅,接著,一樓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聲。
難為那些人,同樣的戲碼演了三天,依舊鄭重其事。
目送著大部隊簇擁第三對新人往西南方而去,祝真又等了好一會兒,眼睛和耳朵不放過任何風(fēng)吹草動,直到確定安全之后,方才推開破破爛爛的院門,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正如之前所料,村長家除了二樓阿寶的房間還亮著燈,其余的屋子俱是漆黑一片。
大門處拴著兩把大鎖,防備森嚴,祝真按著封紹之前的交待繞到菜園子角落的小門,蹲下身挖開腳邊濕潤的泥土,果然發(fā)現(xiàn)一枚小巧的銀色鑰匙。
也不知道封紹是用了什么方法拿到的,真是神通廣大。
祝真捏著鑰匙打開小門,熟門熟路地走進客廳,爬上二樓,來到阿寶門前。
不是不怕的,想起前天下午那頗像恐怖片開場的照面和不愉快的沖突,祝真心里還是有些打鼓。
可封紹的命和她自己的命,都系在她手上,容不得她退縮。
祝真鼓起勇氣,抬手叩響房門。
過了好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啟,胖到變形的癡傻兒一身白花花的皮肉在黑夜里簡直發(fā)亮,厚厚的脂肪在皮下膨脹著,翻涌著,好像笨重的皮囊里藏了一只肥膩的怪物,等它吃飽喝足了,便會撐破人皮,從里面爬出來。
阿寶瞇著綠豆眼打量她,五官擠在一起,分辨不出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祝真咽了口口水,扯開唇角露出個甜美的笑容:“阿寶,你不記得我了嗎?你不是說喜歡我,要跟我一起玩嗎?”
她硬著頭皮等了很久,等到快要婆·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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⑹⑼⑷⑶0站不住,阿寶終于鈍鈍地笑了:“是你呀,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祝真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福至心靈,扯謊道:“我叫何醫(yī)生。”
“哦�!卑毑灰捎兴�,點了點頭,堆疊成三層的肥肉在脖子底下擠壓、晃蕩,縫隙里還夾了些食物殘渣,混合著汗水發(fā)出比前日還要可怕的味道,“你愿意和我一起玩了嗎?”
“好呀。”祝真指了指里面,“我可以進去嗎?”
等阿寶艱難地挪動龐然的身軀時,祝真才發(fā)現(xiàn),他陷進去的那把椅子,其實是一張輪椅。
足有常人三四倍粗的胳膊吃力地搖動著兩側(cè)的輪子,阿寶讓出道路,態(tài)度熱情了很多:“歡迎你來我的房間參觀!”
說是房間,不如說是個儲備頗豐的垃圾填埋場。
虛擬村莊(13)潘多拉的盒子
這個房間足有她住的房間兩倍大小,本來應(yīng)該是極寬敞的,因著里面填塞的東西太多,竟然顯得擁擠起來。
右邊約三分之一的空間堆滿了垃圾,薯片餅干的包裝袋、蘋果核、空飲料瓶、啃得干干凈凈的肉骨頭、死不瞑目的魚頭壘成一座小山,另外還有些剩飯剩菜,一股腦兒漚在大紅色的塑料桶里,即便上面蓋了蓋子,依舊擋不住堪比化學(xué)毒氣的嗅覺攻擊。
左邊又寬又長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在村子里絕對算得上奢侈品的食物,吃了一半的蛋糕,橙子味的碳酸汽水,一大盒奧利奧餅干,還有一盆香噴噴油亮亮的焦糖色紅燒肉。
祝真差不多餓了一天,這會兒看到紅燒肉,口中津液急速分泌,就連身后腐臭的垃圾山都完全無視掉了。
發(fā)現(xiàn)了她直勾勾的眼神,阿寶頗為慷慨地將紅燒肉推到她面前,又塞給她一大袋牛肉干,響亮道:“我請你吃,不用客氣!”
他說話的時候,一個字一個字咬得極重,讓人時刻擔(dān)心會不會咬了舌頭,透著孩子的直白和天真。
祝真心里的抵觸情緒散去不少,不客氣地接過牛肉干,迂回地和他套近乎。
“阿寶,你家可真有錢,竟然有這么多好吃的�!鼻Т┤f穿馬屁不穿,祝真做出副沒見過世面的艷羨模樣,眼睛不動聲色掃過放映著動畫片的電視機,在下方的電視柜停留片刻,繼續(xù)尋找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她這么一夸,阿寶更加興奮,揮舞著胖胳膊移動到桌子后面的三開門冰箱處,拉開冰箱門,獻寶似的道:“我家還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有雪糕、冰淇淋、牛肉、排骨、羊腿……而且,我阿爸每天都送一個超大的奶油蛋糕給我,這些都可以分給你!”
祝真感激道:“阿寶,你人真好�!�
沒有在這個房間里看見睡覺的床,她覺得有些奇怪,問道:“阿寶,你晚上睡哪兒?”
阿寶按下輪椅右側(cè)的綠色按鈕,本該是靠背的地方自動放平。
他做了個躺下去的動作,一大坨肥肉十分艱難地攤在上面:“我就睡這兒呀。”
看來,是他吃得太胖,已經(jīng)像困在玻璃瓶里的樹苗一樣,長在了椅子里面。
祝真又問:“你不是娶了新娘子么?你睡在椅子里,新娘子睡哪里?”
“她和阿爸睡呀�!卑氁荒樌硭�(dāng)然地說出令人心驚肉跳的話語,“阿爸說了,她必須先和阿爸生個小寶寶,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wù),才能正式成為我們家的人,到時候再讓她陪我玩�!�
“不過,她太愛哭了,我不喜歡她�!卑毱财沧�,看向祝真的時候眼睛又亮起來,“我還是更喜歡你,你愿意嫁給我,天天陪我玩嗎?”
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竟然色欲熏心地逼奸十八歲的女孩子,還妄想著誕下子嗣,延續(xù)骯臟的血脈,委實令人作嘔。
祝真壓下心底翻涌的不適,故作嬌蠻:“嫁給你都有什么好處?”
看見阿寶的眼神瞟向他最愛的食物,祝真故作不屑:“這些吃的我家里也有,沒什么稀罕的。”
阿寶頗有些手足無措,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忽然拍了拍胖乎乎的巴掌:“我還有很多寶貝,都可以給你!”
說著,他使勁兒挪開電視柜,“吭哧吭哧”地從柜子和墻壁之間的縫隙里摸出一個紅絲絨面料的盒子,塞給祝真:“我阿爸對我最好了,每次在外面發(fā)現(xiàn)好東西,都會拿回來送給我。我全部都放在這里,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祝真期待地用掛在一邊的小鑰匙旋開鎖孔,被里面的珠光寶氣閃瞎了眼。
成色上好的瑪瑙串珠、碩大晶瑩的珍珠項鏈、剔透純凈的冰種翡翠、金燦燦沉甸甸的金條……
如此貧窮的村莊,竟然還能搜刮出這么多民脂民膏,那位黑心村長真是好手段。
見祝真依然沒有露出笑臉,阿寶忐忑又迷茫地緊盯著她看,想了想舉高短粗短粗的胳膊,吃力地繞到后頸,把慈眉善目的白玉觀音從脖子上取下來,一并遞給她:“我阿爸說,這個可以保平安的,也送給你!”
祝真搖搖頭,將寶貝全部還給他,道:“這些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再說,我不喜歡戴首飾�!�
她做出副要離開的樣子,跟阿寶道別:“時間不早啦,我改天再來找你玩�!�
“你別走!”許是一個人在這間屋子里禁閉得太久,阿寶像個非常害怕孤單的孩子,急急忙忙挽留她,“那你說你喜歡什么?只要我開口,我阿爸一定會答應(yīng)我,我阿爸很厲害很厲害的!”
見祝真一只腳踏出門外,阿寶急得快哭了,忽然冒出一句:“你等等!我還有一件寶貝!”
祝真心里一跳,臉上卻依舊是不大感興趣的樣子,回頭問:“什么?”
阿寶挪到冰箱旁邊,在空空如也的墻壁上某個位置掄拳重重砸了三下。
“咔”的一聲,他敲擊的地方神奇地彈出一個小小的暗格。
祝真直覺那里面裝著的便是她要找的東西,暗道慶幸。
若不是她迂回地套阿寶的話,對方又稚拙毫無心機,這么隱蔽的機關(guān),只怕很難觸發(fā)。
阿寶捧出個生銹的小鐵盒,斑斑的銹跡里,依稀可以分辨出一點兒墨綠的底色。
盒子上面貼著白色的封條,又用一把大鎖牢牢鎖上。
阿寶道:“我阿爸說,這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寶貝,要我好好保管,不可以交給任何人�!彼麑ψ约哼`背父親命令的行為有些苦惱,想了想又自言自語起來,“不過,你如果嫁給我,我們就是一家人,給自己的新娘子看看,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的吧?”
祝真笑著點點頭:“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寶貝,好像很有趣。我可以摸摸嗎?”
將鐵盒拿在手里的時候,祝真聽見系統(tǒng)提示音。
【獲得關(guān)鍵道具[生化武器]】
【道具名稱:生化武器】
【道具等級:2級】
【道具介紹:太陽國某地下實驗室研究出的劃時代病毒。傳播能力:極強,致死率:100%。感染者渾身長滿紅疹,1天內(nèi)出現(xiàn)吐血、嚴重腹瀉、便血等癥狀,3天內(nèi)死亡�?赏ㄟ^接觸、飛沫、體液傳播。危!危!危!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道具功能:實物型道具,一次性消耗物品,可自由交易,可作用于自己(自殺)、隊友(團滅)或敵人(同歸于盡)�!�
【使用方法:直接打開盒子即可釋放病毒,即時生效,方圓三平方米范圍內(nèi),無人(包括使用者自己)能夠幸免。不過,這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道具,你確定要使用嗎?】
盒子里裝的果然是病毒。
做為五十年前那場災(zāi)難的見證者之一,村長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盒子有多危險,卻沒有選擇銷毀,而是悄悄藏匿至今,想必是打算將其當(dāng)做最后一件秘密武器。
如果村民們一直毫無反抗意識地任他宰割,大家自可相安無事;若是出現(xiàn)什么難纏的刺兒頭,或者他的陰謀敗露,眾叛親離,走投無路,他也不介意打開潘多拉魔盒,拉上所有人為他陪葬。
祝真握緊了盒子,決定絕對不能將這個巨大的隱患留在村長手里。
阿寶還眼巴巴地等著她的反饋,見她一直不說話,忍不住催促:“何醫(yī)生,你喜不喜歡這個寶貝?可以嫁給我了嗎?”
祝真回過神,笑著點點頭:“好啊,這個盒子就當(dāng)做彩禮,我回去跟我阿爸阿媽打個招呼,明天就過來陪你�!�
阿寶不疑有他,送她走到門口,又有些猶豫:“這個盒子……我阿爸說不可以交給別人……你……”
祝真趕在他索要之前開口:“我總得拿個信物回去,給我阿爸阿媽看看你的誠意。你放心,明天我會帶著盒子一起過來,從此以后天天陪著你,好不好?”
阿寶想了想,似乎確實是這個道理,高興得手舞足蹈,大聲道:“好!好!那你快回去!明天早一點過來!我等你!”
壓下哄騙他所帶來的負罪感,祝真快步走到樓下,抬頭看了眼墻上掛著的時鐘。
十點整,恰好是祭臺那邊舉辦婚禮的吉時。
封紹正在等她救命。
事不宜遲,她急匆匆地走進似乎可以噬人的深沉夜色里。
虛擬村莊(14)脫險
一路疾行,待到看見閃爍的火光時,祝真身子一低,神不知鬼不覺地鉆進昨晚便踩好點的蘆葦叢。
盡量減輕衣料和草葉摩擦所產(chǎn)生的響動,她悄悄潛行到水邊,挑了兩根長得最茁壯的蘆葦,用匕首砍去頭尾和多余枝葉,在做過標(biāo)記的位置靜待。
在封紹的暗中操作下,占卜的結(jié)果,果然是水溺。
祭臺底下,一群人簇擁著一對新人往這邊走,另有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抬著兩個近一人高的竹編籠子飛快跑過來。
眼看著那籠子編得極為周密,幾乎看不到縫隙,男人們又搬了幾塊巨大的石頭,看來是打算待會兒壓籠子入水用的,祝真的神經(jīng)不由緊繃起來。
喜服雖然寬大,卻藏不住太招眼的武器,唯一一把可以派得上用場的匕首,此刻在祝真的手里。
隔得太遠,她看不清封紹的表情,卻看見林瑤瑤哭得軟倒在地上,被中年婦人們老鷹抓小雞似的捉起,強行塞進其中一個籠子里。
男人們把巨石抬進去,將籠子的蓋子闔上,又上了一把沉重的大鎖,任由少女在里面拍打求饒,始終無動于衷。
封紹是自己鉆進籠子的。
眾人如法炮制,合力將兩個牢籠抬起,在喜婆婆的指示下一步步走向河流中央。
等到河水漫上胸膛,他們齊齊呼喝一聲,把新人投入湍急的河水中。
兩條鮮活的生命連個水泡都沒來得及冒,便消失無蹤。
祝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將中空的蘆葦稈深深埋入水中,心急如焚地看著平靜的水面,不放過任何一點細微的動靜。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
執(zhí)行祭祀儀式的民眾們依舊沒有散去。
他們退回到岸上,麻木地看著河水,面目模糊,像是粗制濫造、千人一面的劣質(zhì)傀儡。
在他們的監(jiān)視之下,祝真沒有半點兒做手腳的可能。
她急得要哭,來到這個游戲以來第一次將希望寄托于飄渺的神明,祈求奇跡發(fā)生。
五分鐘到了,這差不多是普通人在水下閉氣的極限。
祝真跌坐在泥濘的泥土里,經(jīng)歷了一天的奔波勞累,蓬頭垢面,神色憔悴。
封紹身亡,她做為最大的贏家,就算出于人道主義無法表現(xiàn)出狂喜的情緒,至少也該覺得慶幸。
他也不是她害死的,她無需背負良心譴責(zé),只需要好好松一口氣,揭過這一篇章,往前看就是了。
可她做不到。
難過之余,更多的是憤怒。
該死的那個人,明明是她。
不,其實誰都不該死的。
到底是誰給了這個鬼系統(tǒng)生殺予奪的權(quán)力,讓它將眾人的生死視作兒戲,把她們當(dāng)做玩具一樣戲耍、玩弄,挑撥她們自相殘殺,接著像捻死一只螞蟻一樣抹殺她們的存在?
握著蘆葦?shù)氖忠蜻^度用力而隱隱發(fā)麻,祝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夜里漆黑如墨的水面,忽然感覺右邊的那根稈子動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嘴唇因激動而有些顫抖。
蘆葦被什么力量往下拉拽了一下又松開,好像在跟她打招呼一樣。
不是錯覺。
祝真長松一口氣,沒有等到另一根蘆葦傳來的動靜,心又提上來。
水下呼吸的人,只有一個。
是封紹還是林瑤瑤?
林瑤瑤身嬌體軟,我見猶憐,他該不會關(guān)鍵時刻英雄救美,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吧?
祝真五內(nèi)俱焚,好不容易捱到觀禮的人群散去,等到周圍除了蟲鳴之聲,再無其它雜音,這才拉了拉蘆葦,示意底下的人上來。
“嘩啦”一聲,一個黑色的頭顱婆·潑·文-
⑵⑶0⑵0⑹⑼⑷⑶0從水里冒了出來。
看清他的面容,祝真帶著哭音叫了一句:“紹哥……”緊接著連忙伸出雙手,拉他上岸。
封紹有些脫力,強撐著借力爬上來,咳出幾口臟水,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從頭到腳濕淋淋的,形容狼狽。
緩了一會兒,他抹了把順著頭發(fā)流到臉上的水,將額前的發(fā)絲捋到后面,漆黑的眼眸看向水面,啞聲道:“那籠子太結(jié)實,我救不了她……”
“紹哥,不關(guān)你的事,你已經(jīng)盡力了�!狈饨B沒有圣父心發(fā)作,選擇先保住自己的命,這其實是方才極端惡劣條件下的最優(yōu)解。
不然的話,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兩個。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連自己都顧不好,如何奢談去拯救別人?
封紹也做如是想,微微點點頭,扶著祝真的胳膊站起來,撫了撫悶疼的肺部,從衣襟里摸出一個淺藍色的袋子。
“紹哥,這是什么?”祝真的腦袋還不及封紹肩膀高,仰著頭問他。
“自制的氧氣袋�!狈饨B給出了個意料之外卻又頗符合他行事習(xí)慣的答案。
祝真了然,暗自慶幸他算無遺策,又問:“紹哥,你沒有匕首,是怎么弄開籠子的?”
封紹亮出把細細長長的刀子,祝真看了眼熟,想了一會兒,這才回憶起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封紹向傭人討來切豬耳朵的那把。
……沒什么可說的,紹哥就是牛逼。
封紹身體素質(zhì)顯然不錯,不過片刻光景便恢復(fù)了七八分力氣,帶著祝真左拐右拐,走進蘆葦叢的深處,從里面拎出個黑色背包。
他拿出兩套干凈衣服,遞給祝真一套,示意她趕快換上。
祝真躲進茂密的草叢里,解開一顆顆盤扣,耳朵聽見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聲響,不知怎么臉頰忽然有些發(fā)熱。
動作迅速地換好衣服,和封紹并肩往外走的時候,她言簡意賅地匯報了自己這一天的收獲,又主動將兩件道具上交給他。
許是為了安她的心,封紹收下【醫(yī)生的靈藥】,卻將綠盒子交給她保管,同時不吝夸獎她:“做得不錯�!�
區(qū)區(qū)四個字,卻令祝真的心飛揚到天上。
“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紹哥,你找到出村子的路了嗎?”祝真問道。
封紹面沉似水:“沒有,我順著山路爬到頂峰,看到的是一片濃霧,想要穿過去,面前卻好像有一層透明的結(jié)界,阻止我離開。”
從這一點來看,又很像游戲里因沒有開發(fā)而拒絕玩家踏足的區(qū)域了。
看來,他們的活動范圍被系統(tǒng)嚴格限定在村莊之內(nèi)。
這條路被堵死,祝真如果不在薯條推文看到此文,希望某公.眾.號可以自己花錢整理文。有些氣餒,問:“那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線索已經(jīng)調(diào)查得差不多。”經(jīng)過一個深坑,封紹先跳過去,又紳士地回身扶祝真,“先找個地方休息幾天,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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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加更。
虛擬村莊(15)發(fā)燒(3000珠珠加更章)
天亮之前,二人來到村子西南角半山腰的一片樹林中。
高大的槐樹織出綠色的海洋,正值花期,一串串潔白的槐花掛滿枝頭,從林間穿過去,身上沾滿清甜香氣。
地上到處都是沉積多年的枯枝敗葉,祝真緊跟著封紹開出的道路走,又按著他的吩咐將身后的腳印一一清除,掩蓋行跡。
一座搭著稻草棚的簡陋木屋出現(xiàn)在眼簾,屋子外圍象征性地圍了一圈籬笆,有幾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小的缺口,年久失修。
“這是獵人打獵時臨時休息的住處�!狈饨B解釋著,拉開籬笆門,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蛛絲馬跡,確定沒有異常之后,推開虛掩著的木門。
屋子里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張光板木床,一把椅子,一個水缸,簡易的灶臺和一口大鐵鍋。
“我昨天打聽過,這幾個月是禁獵期,沒有意外的話,不會有人過來�!闭垓v了這么久,封紹也有些疲憊,示意祝真坐下休息,從背包里拿出面包遞給她,“我去附近找找水源,再把籬笆加固一下�!�
祝真接過,目送男人出了門,也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便撐著疲乏的身子翻出條抹布,借著水缸里剩余的水,將床、椅子認真擦洗了一遍,又把底部布滿塵土的鐵鍋刷得干干凈凈。
她在屋子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大摞還算干燥的柴火,如獲至寶一般搬了一捆進屋,在灶臺底下找到打火機,不太熟練地生起一團火來。
煙霧裊裊上升,順著簡易的通風(fēng)管道排到外面,她打開朝向院子的窗戶透氣,看見封紹提著一桶水回來,另一邊的肩上拉著根麻繩,后面拖著幾根粗大的樹枝,斷口還是新的。
祝真連忙迎過去,將水桶接過,看著混在水里的泥沙漸漸沉淀在桶底,這才小心翼翼地將上層的清水倒進鍋里,用火煮沸。
封紹在籬笆前面蹲下身,專注地觀察了好一會兒上面留下的野獸抓痕,確定沒有什么大型猛獸,仍然十分謹慎地用新砍下的樹枝將之加固了一遍。
末了,他拿出角落里翻到的已經(jīng)生銹了的捕獸夾,細心放置在數(shù)個隱蔽的角落,又在籬笆入口處布置了一個簡易的機關(guān)。
如此,只要有人靠近,他們便可在第一時間收到示警,做出反應(yīng)。
真可靠啊……
祝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看,眼睛粘在他清雋溫和的面容上,為他不疾不徐的行事風(fēng)格和沉穩(wěn)醇和的優(yōu)雅氣質(zhì)心折不已。
封紹做好防御工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轉(zhuǎn)身往她這邊望過來,祝真像做賊似的移開目光,旋即又覺得自己這樣欲蓋彌彰,仰臉對他笑道:“紹哥,水燒好了,進來休息會兒吧。”
兩人洗了把熱水臉,又用竹筒做的杯子灌了些喝下,胃里暖和起來,臉色也好看許多。
封紹的出身應(yīng)該不錯,很有種老派的紳士品格,半強迫地讓祝真躺在床上休息,自己抱了捆稻草,在門邊的地上鋪了個簡易的床鋪,休憩兼放哨,離祝真足有三四米之遠,又側(cè)轉(zhuǎn)過身背對她,一副非禮勿視的君子風(fēng)范。
祝真看著他的背影,雖然穿著身做工粗糙的粗布衣衫,依舊擋不住寬肩窄腰的黃金倒三角身材和一雙修長有力的長腿。
他很快入睡,發(fā)出均勻綿長的呼吸聲,頭邊卻放著把鋒利的砍刀,勃發(fā)又不夸張的肌肉安靜蟄伏在小麥色的皮膚底下,枕戈待旦,蓄勢待發(fā)。
簡直是隨時處于高度戰(zhàn)備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