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緊接著,一行人又走進隔壁的神經(jīng)內(nèi)科。
頭型有些尖、面色暗黃的年輕醫(yī)生挨個摸了摸玩家們的頭顱,用軟尺測量記錄了頭圍長度,遇到腦袋有些大的,便耐心叮囑道:“你的腦袋太大,患‘頭顱腫脹癥’的風(fēng)險很高,回去最好找些軟布把頭包進來,再用繩子綁住,使勁收一收……”
“能管用嗎?”那名玩家早上恰好目睹了痦子男的慘狀,聞言怕得面無人色,顫著聲問道。
醫(yī)生故作深思狀,過了好半天才慢條斯理地回答:“多多少少是個心理安慰吧�!�
祝真:“……”
醫(yī)生又打開明亮的檢查燈,讓每個人在他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詞:“小伙子不錯,膚色比較黑,對比度很高……姑娘你有點兒白啊,回去喝點檸檬汁,多曬曬太陽,實在不行去激光科照一下紫燈……”
這項檢查很快,走完過場,剛好是中午十二點鐘。
玩家們一哄而散,轉(zhuǎn)眼間只剩下他們幾個。
祝真跟著封紹往外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若有所思。
抱著筆記本的楊玄明沒看路,一頭撞在她身上,兩個人都差點兒摔倒。
走在最后面的江天策眼疾手快地拎住他的后頸,封紹則把祝真接了個滿懷。
“真真,怎么了?”封紹察覺到不對,耐心問道。
“今天的檢查項目有點兒奇怪�!弊U嬉荒槆烂C,自言自語了兩句,重新折回去,拉住準備下班的醫(yī)生,“醫(yī)生,請問你們每個人,只負責(zé)篩查一種疾病嗎?”
醫(yī)生看了看她,不答反問:“小姑娘怎么忽然想起問這個?”
“我們昨天接受的那兩項檢查,對應(yīng)的分別是‘多毛癥’和‘長眠癥’;剛才去消化內(nèi)科的時候,醫(yī)生著重詢問了腸胃消化的情況,我想他應(yīng)該是在評估每個人患上‘內(nèi)臟腐爛癥’的風(fēng)險,這些都沒有問題,可您剛才檢查時,多了一個項目。”
頭顱發(fā)育得太大,按照這個世界的奇怪邏輯,確實有可能罹患“頭部腫脹癥”,可是……
檢測膚色的對比度,目的在于什么呢?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被病歷上顯示的四種怪病誤導(dǎo),陷入了思維盲區(qū),而“疾病之源”所能傳播的病癥,遠遠不止這些呢?
再往深層去想,蘇瑛的消失,到底是真正的消失,還是染上了某種未知的疾��?
畢竟,蘇瑛的膚色十分白皙,按照方才的檢查標(biāo)準,完全可以劃歸到高風(fēng)險人群。
封紹最先明白過來,眼睛亮了亮,不動聲色地往門邊走了兩步,封住醫(yī)生的去路。
楊玄明也轉(zhuǎn)過彎,表情涌現(xiàn)出狂喜,三兩步撲上去,揪住醫(yī)生的衣領(lǐng),問:“還有一種病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會讓人憑空消失?有辦法治療嗎?”
醫(yī)生看他們幾個這陣勢都不像善類,冷漠驍悍的江天策又坐在他旁邊,將長刀橫于膝上,慢條斯理地擦拭雪亮的刀鋒,岳峙淵渟,暗藏殺氣,不知怎么的膀胱有些憋脹,舉手做出投降姿勢,賠笑道:“別……別這樣,有話好說,好說……”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一五一十地招供:“我負責(zé)的另外一種疾病,叫做透明癥,患者的身體會完全消失在空氣中,沒有辦法觸碰人和物品,也不可能被別人觸碰,更不能像常人一樣說話交流,但是這個過程中,他的意識是十分清醒的。打個比方,染病的人就像變成幽靈一樣,不為人知地飄蕩在這個世界,可以四處走動,可以看到親人朋友們因為他的失蹤而心急如焚,卻無法告訴他們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他因為饑渴而死,才能宣告終結(jié)�!�
“至于我為什么負責(zé)篩查兩種病癥,原因很簡單,染上透明癥的患者,我們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見過了,所以,這個檢查項目只是走走過場,花不了多長時間。不過,你們要是覺得患透明癥的概率很低,那可就大錯特錯,畢竟,一個人突然消失,誰也沒有辦法判斷他是不是得了透明癥,病人又不能和醫(yī)生交流溝通,所以大概率會被當(dāng)做失蹤案件處理,不會進行任何搶救操作。我來醫(yī)院的時間比較久,也只是從院長口中聽說過一例確診病例,沒有親眼見過……”醫(yī)生的話音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憶當(dāng)時的情形,“我記得院長好像發(fā)明了一種染色劑,可以讓透明癥患者顯形,還能讓對方恢復(fù)說話能力,但那個病人服藥之后出現(xiàn)了很嚴重的排異反應(yīng),沒多久就去世了……”
聽著醫(yī)生的長篇大論,楊玄明的臉色變了幾變,到最后轉(zhuǎn)為慘白。
蘇瑛十有八九患上了透明癥,這會兒說不定就飄在他們身后,安靜地聽著醫(yī)生的解釋。
可那種聽起來就很不靠譜的染色劑,用還是不用?
“怎么,你們有朋友得了透明癥嗎?”醫(yī)生的臉上浮現(xiàn)出躍躍欲試的興奮,“我現(xiàn)在就可以去藥房取藥,測試在患者身上的藥效。不瞞你們說,我們醫(yī)院在這種疾病方面的研究還處于初級階段,如果你們的朋友能夠成功存活,對于科研方面的意義簡直是里程碑式的……”
“醫(yī)生,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實現(xiàn)和透明癥患者之間的簡單交流?”祝真憂心忡忡,下意識回過頭看了看身后的空氣,“這種生死攸關(guān)的事,我們想尊重她自己的選擇�!�
醫(yī)生搖了搖頭:“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你,沒有�!�
氣氛變得無比沉重,沉甸甸的石頭壓在每個人心間。
過了好一會兒,封紹道:“要不然,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各位也別太擔(dān)心,蘇瑛的身體素質(zhì)不錯,即使不吃不喝,堅持兩三天也不成問題�!�
事到如今,蘇瑛已經(jīng)染上怪病,就算服藥之后僥幸存活,也很難說不會出現(xiàn)其它的副作用。
所以,通過常規(guī)方法通關(guān),已經(jīng)不可行。
他們只能選擇第三條路,找出并消滅隱藏在玩家中的“疾病之源”。
只有這樣,蘇瑛才有機會恢復(fù)原狀,離開這所隱藏了無數(shù)黑暗秘密的仁愛醫(yī)院。
祝真點頭同意,看向虛空,輕聲道:“蘇瑛姐姐,你別害怕,也別著急,我們會抓緊時間找出幕后兇手,救你出來的�!�
楊玄明也沒有別的辦法,長長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在地下車庫蹲守了許久的封紹和江天策回到604病房,低聲道:“運尸體的人說,明天晚上八點再送新‘貨色’過來�!�
祝真點點頭:“那等明天再說,實在不行我們想辦法劫車救人�!�
下午的時候,她和楊玄明把目前幸存的玩家挨個分析了一遍,卻毫無頭緒。
好像每個人都很可疑,又好像他們都是無辜的。
醫(yī)院上上下下的樓層也跑了許多回,除去院長的地下實驗室,再無重大發(fā)現(xiàn)。
搜查陷入瓶頸,似乎只能坐等事態(tài)變得更糟,卻什么都做不了。
這種無力感實在讓人很難受。
楊玄明一根筋地認為蘇瑛就坐在旁邊不遠的地方,忙完正事后,便開始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不停地安撫她的情緒,又打開她很喜歡玩的格斗游戲,碎碎念道:“你不是說這一關(guān)很難打嗎?我做了一個外掛,可以把角色的各項屬性調(diào)到最高,你看,像這樣,再這樣,然后按下這個鍵,就可以一招秒掉boss,厲害吧?”
江天策看了看時間,閉目預(yù)測第二天早上的場景。
片刻之后,他睜開雙眸,表情有些微妙地看了一眼祝真,沉吟片刻,語調(diào)平靜地道:“明天早上,618的張曉楠患上了傳染病,好幾個玩家和病人被感染,整所醫(yī)院都陷入混亂之中,院長和醫(yī)生正在進行緊急疏散,安排未感染人群往七樓躲避。你們醒過來之后,可以直接走步梯上樓,提前避開危險�!�
夢中星仁愛醫(yī)院(16)隱瞞(3100字肥章)仁愛醫(yī)院(16)隱瞞(3100字肥章)
這天晚上,祝真一直覺得心神不寧。
或許是因為蘇瑛的消失,或許是因為膠著的困局,也或許是從江天策那個非同尋常的眼神里嗅到了什么危險的氣息。
她思前想后,忍不住趁封紹不在的時候,私底下問他。
男人卻恢復(fù)了若無其事的表情,甚至有些驚訝地挑挑眉,道:“祝真,你想多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沒必要對你隱瞞什么�!�
聞言,祝真覺得可能真的是自己草木皆兵,有些尷尬地向他道歉:“隊長,對不起,是我神經(jīng)太敏感了。”
江天策難得的放緩了語氣,安慰她道:“沒關(guān)系,蘇瑛失蹤之后,大家的情緒都不太好,你早點休息,不要想太多�!�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萬事有我�!�
聽到他這句話,祝真覺得更奇怪了。
過分溫柔,不太像他的性格。
祝真心事重重地回到605宿舍,躺在病床上,等待十點鐘的到來。
素來沉默寡言的林芳睡在斜對面,這會兒突然開了口,聲音很輕:“你們幾個人感情真好�!�
并肩同行,彼此信任,在這個殘忍的系統(tǒng)里,幾乎可以稱得上難得一見的奇景。
祝真“嗯”了一聲,出于禮貌回應(yīng)她道:“林芳姐姐沒有同伴嗎?”
“曾經(jīng)有過,后來……”林芳長長嘆了一口氣,語調(diào)澀然,“她為了活下去背叛了我,我僥幸存活,折回去放了把火,把她連同整棟樓都燒了個干凈�!�
她頓了頓,笑道:“很殘忍吧?”
祝真搖了搖頭,道:“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
就連自己,不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手上染滿鮮血嗎?
道德與法律的邊界早就模糊不可分辨,在奔波逃命的生死關(guān)頭,還有幾個人能夠堅持原則、固守善良,時時刻刻保持清醒和理智呢?
所以,誰都沒資格指責(zé)別人的所作所為。
林芳不再說話,祝真也閉上眼睛,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迅速進入夢鄉(xiāng)。
早上九點鐘,她準時驚醒。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重,好像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將發(fā)生。
祝真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背著背包打開房門,看見封紹和楊玄明正站在走廊里等她。
“隊長呢?”她環(huán)顧四周,不見江天策的身影。
“他肚子不太舒服,去了衛(wèi)生間,讓我們先上樓。”封紹溫聲回答著,自然地拉住她的手。
心頭的怪異之感揮之不去,祝真不想讓封紹擔(dān)心,小心地將情緒隱藏,和他們一起上樓的時候,想了想又叫上林芳。
林芳腦子活,嘴巴緊,似乎知道跟著他們行動一定能遠離危險,因此并不多問,同樣帶上了裝有重要物資的背包,緊跟在最后面。
七樓是醫(yī)生辦公室和休息區(qū),還有一間供醫(yī)生和護士們放松和鍛煉的娛樂健身房,這會兒安安靜靜,空無一人,是個絕佳的藏身之處。
四個人走進去,祝真坐在瑜伽區(qū)的軟墊上,抱著個瑜伽球心不在焉地玩了一會兒,站起身道:“阿紹,我肚子也有點疼,去一下廁所,等會兒就回來�!�
“怎么回事?”封紹正和楊玄明討論著什么,聞言關(guān)切地走向她,“我陪你過去吧�!�
“不用�!弊U媸肿匀坏匦α诵�,還撒嬌似的皺了皺鼻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公共衛(wèi)生間就在隔壁,萬一有什么事,我喊一嗓子你就能聽見,沒事的�!�
封紹不再勉強,摸了摸她的腦袋,又伸出雙臂抱了抱她。
祝真出門之后,并沒有去廁所,而是循著樓梯下了樓。
張曉楠應(yīng)該還沒發(fā)病,六樓的玩家們已經(jīng)陸續(xù)起床,有些人仍然在鍥而不舍地四處查找線索,也有些人因為時間已經(jīng)過去大半,今天又還算平靜,放松了警惕,樂觀地認為自己可以健健康康地出院。
她先來到604,敲了敲緊閉的門,試探道:“隊長,你在里面嗎?”
沒有人回答。
祝真皺了皺眉,試著旋了旋門把手,房門沒有反鎖,應(yīng)聲而開。
衛(wèi)生間是空的。
江天策的背包和那把隨身攜帶的長刀,跟著人一起不見了。
祝真有些驚慌,有一瞬想過他會不會和蘇瑛一樣,患上透明癥。
可旋即她又否定了這個猜測。
如果江天策確實遭遇不幸,有預(yù)知能力在,他不可能不知情,更沒有必要隱瞞不說,拒絕同伴們所能提供的幫助。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又為什么找借口把他們支開?
祝真沿著走廊,一間間病房尋過去。
605、606……
關(guān)著吳國平的607病房依然被墻磚和水泥嚴嚴實實封著,沒有任何損壞的痕跡。
她貼著墻聽了聽里面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吳國平才有氣無力地哼哼了一聲。
似乎不太舒服,但還活著。
祝真抿緊嘴唇,探查過這邊五間病房后,穿過位于樓棟中間的電梯,走向614。
隨身攜帶的聯(lián)絡(luò)器開始“嘀嘀嘀”地叫,祝真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封紹撥過來的。
他大概發(fā)現(xiàn)她不在廁所,有些著急,正在四處找她。
祝真準備按下接聽鍵時,目光從空無一人的614病房掠過,往走廊前方看過去時,忽然凝注在一個高大的身影上。
江天策從張曉楠所住的618病看po文企鵝d-230薯dd2069條430房走出來,臉上戴著雙層醫(yī)用口罩,手上套著一次性手套,看見她時,眼睛里有一點兒微不可查的慌亂,旋即將右手插進褲子口袋里,若無其事地走過來。
“祝真,你怎么在這兒?”他毫不心虛地和她說話,“這里危險,我們快上去�!�
距離她還有三四米的時候,祝真警惕地后退一步。
見狀,江天策臉上的表情有些僵。
“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才對吧?”祝真繃緊了小臉,如臨大敵,“隊長,你不是說張曉楠得的傳染病很危險,讓我們提前躲一躲嗎?可你為什么瞞著我們,一個人來到這里?”
江天策目光微沉,聲線也冷了冷:“你懷疑我?”
“我很想相信你,事實上,進入這局游戲之后,我們都很依賴你的預(yù)知能力,也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深信不疑,可我覺得,你現(xiàn)在需要給我們一個這么做的正當(dāng)理由�!笔掷锏穆�(lián)絡(luò)器響了又停,停了又響,祝真猶豫片刻,覺得應(yīng)該給江天策一個申辯的機會,而不是驚動封紹和楊玄明,把事情鬧大,所以按下靜音鍵,認真又誠懇地看著江天策,“隊長,在你預(yù)知到的場景里,你到底看見了什么?”
江天策沉吟片刻,單手推開房門,指著躺在床上發(fā)高燒的張曉楠,對祝真道:“再過十分鐘,她就會喪失所有神智,行尸走肉一樣在走廊里狂奔,碰觸每一個接近她的人,同時不停嘔吐,實現(xiàn)傳染病的快速傳播。我之所以過來,是想在她發(fā)病之前,找一找現(xiàn)場有沒有‘疾病之源’留下的線索;至于為什么沒有告訴你們,也是因為這件事存在一定的風(fēng)險,沒有必要拖你們下水。”
他說得冠冕堂皇,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祝真還是覺得事情的真相沒有這么簡單。
她尋根究底:“那隊長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了嗎?”
“沒有�!苯觳呶⑽櫰鹈碱^,“祝真,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先上樓,有什么話等會兒再說�!�
祝真指指他工裝褲右邊的口袋:“隊長剛才往這里面,藏了什么?”
薄唇繃成一條直線,男人周身散發(fā)出的冷硬氣場,足以令任何成年人怕得發(fā)抖,落荒而逃。
他盯緊她的眼睛,聲音里帶出幾分警告:“祝真,我勸你適可而止�!�
祝真一言不發(fā),出手如電,往他口袋里摸。
江天策立時反擊,出乎他意料的是,看著柔柔弱弱的少女,竟能在他訓(xùn)練有素的身手下過上好幾招。
好不容易鉗住她纖細的手腕,虎口肉貼肉地箍著薄嫩的皮肉,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里面精致的骨骼。
這么纖弱,好像稍一用力,便可將她的骨頭折斷。
又極為頑強,眼神里藏著永不服輸?shù)膭蓬^,這會兒帶著火氣瞪向他,好像在控訴他的欺騙和背叛。
江天策將祝真的兩只手制在掌心,微一用力,把她壓在鋪滿了白色瓷磚的墻上。
后背冰冷,前面卻是火熱的胸膛,祝真仰著臉有些辛苦地瞪視著江天策,渾然不覺自己嬌小的身子被他完全圈起,處境危險。
“祝真,你真像你嘴上說的那么好聽,把我當(dāng)成你的隊友嗎?”江天策的聲音里帶了壓抑的怒意,低頭湊在她耳邊,親昵又危險,“還是當(dāng)做一個很好用的工具呢?”
祝真才不聽他顛倒黑白,混淆是非,雙臂被他高高拎起,扯得肌肉酸痛,動彈不得,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毫無征兆地湊上前,一腦袋撞進他懷里。
她大概有些練“鐵頭功”的天賦,這又重又猛的一擊,令江天策猝不及防,悶哼一聲,手下竟然卸了力。
抓住難得的一兩秒時間,祝真再次發(fā)難,柔嫩的小手魚一樣地滑進江天策的口袋中,將里面那件東西掏了出來。
她攤開手掌,就著明亮的陽光往掌心里看。
前一秒還充斥了憤怒和激動、顯得十分鮮活的臉龐,在下一秒,忽然失去了所有生氣,變得慘白一片。
她的手里,躺著一枚十分眼熟的——
淺藍色花朵形狀的發(fā)卡。
xx69430夢中星仁愛醫(yī)院(17)傳染�。�3000字肥章)
仁愛醫(yī)院(17)傳染�。�3000字肥章)
祝真的肩膀微微哆嗦。
她握緊了發(fā)卡,聲線顫抖:“是在……618病房發(fā)現(xiàn)的嗎?”
她昨天根本沒有來過618,直到臨睡前,才將發(fā)卡取下,小心地放進睡衣口袋里。
可今天,這枚發(fā)卡卻出現(xiàn)在患上傳染病的張曉楠房間。
還有林芳所說的,蘇瑛消失的那個夜晚,根本無人出入的事……
所有不祥的預(yù)感,所有未解的謎團,在這一刻真相大白。
可這殘酷的事實,幾乎將她單薄的脊背壓垮。
她抬起頭,含著淚看向江天策,問道:“疾病之源……就是我,對不對?”
只有這一個理由說得通。
可笑她想當(dāng)然地認為,她和隊友們依然屬于同一陣營,和他們一起對幕后黑手的手段十分不齒,更氣憤于對方對蘇瑛下手,心心念念著想要早點找出那個人的真面目。
卻原來是賊喊捉賊啊。
江天策沉默片刻,低聲安慰道:“祝真,你先冷靜一點,情況還沒有壞到那個地步。說不定是什么人使的障眼法,偷拿了發(fā)卡,打算陷害你�!�
在他昨天預(yù)知到的畫面里,張曉楠發(fā)病時的動靜引起很多人的注意,615的駝背男最先發(fā)現(xiàn)了祝真的發(fā)卡,幾個人再次成為眾矢之的,處境艱難。
出于杜絕麻煩和保護祝真的想法,他隱瞞了一部分事實,將封紹等人引開,本打算把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找機會塞進祝真的背包里,卻被她捉了個正著。
他說的這種可能性,其實微乎其微。
祝真卻抓住了渺茫的希望,眼睛里重新閃爍出一點兒光亮,聲音干澀:“真的嗎?”
她鮮少這么看他,害怕的,驚惶的,無助的,像只亟需保護的小獸。
江天策心頭一熱,原來的猶豫和懷疑消散不少,點了點頭,道:“別怕,我們先上樓�!�
就在這時,身后的房間里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張曉楠燒得滿面通紅,神智不太清醒地喊了一聲“懷周”,撐著床板坐起,用力咳嗽著,忽然將身子伏到床邊,“哇”的吐了一地。
“快走�!苯觳呱斐鍪直郏瑥纳砗筇撎摥h(huán)住祝真的肩膀,帶著她往電梯口走。
祝真魂不守舍,趔趔趄趄地跟隨本能往前移動,倉促間回過頭往后看了一眼,見張曉楠已經(jīng)下了床走出病房,四肢抽搐,身體歪斜,兩眼翻白,舌頭外伸,全無初見時的明媚活潑模樣,像只渾身充滿病毒的喪尸。
從身邊經(jīng)過的人們發(fā)現(xiàn)張曉楠的異狀,驚呼出聲,四散奔逃。
張曉楠快走兩步,抓住那個高顴骨的女玩家,嘶聲叫道:“救……救我……我好難受……嘔……”
混合著隔夜飯菜和胃酸的嘔吐物噴了對方一臉,高顴骨女人立刻嚇傻,一邊抹臉一邊推搡她,聲音尖利:“放開我!滾開!”
還沒把臉上的污穢擦干凈,高顴骨女人便開始發(fā)病,目光變得呆滯,鮮紅的舌頭吐了出來,長長地拖到下巴。
六樓住的病人很多,這會兒正值白天,紛紛出來活動,又有不明就里的前來湊熱鬧,轉(zhuǎn)瞬之間,四五個人被感染,帶有強烈傳染性的嘔吐物撒得滿走廊都是,散發(fā)出酸臭的氣味。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沿著墻根往自己所住的病房跑,一不留神跌進泥濘里,沾了滿手的臟污,他害怕地連聲叫“媽媽”,沒一會兒便出現(xiàn)了傳染病的征兆,可愛的小臉猙獰扭曲,面部神經(jīng)不停抽動。
整個樓層陷入不可控的混亂之中。
幾個醫(yī)生和護士匆匆趕來,看清病人們的癥狀后,面色大變。
似乎是主任的年輕醫(yī)生急急發(fā)號施令:“好像是新型傳染病,快去告訴院長;另外,通知保安室,停運電梯,封鎖整棟大樓,禁止任何人員出入,集結(jié)所有保安上來支援!”
他又對另外一個醫(yī)生道:“你去廣播室,通過廣播進行緊急疏散,安排這一樓層所有未感染人群前往樓梯口接受傳染病檢測和消毒,通過檢測的人員暫時安置在七樓�!�
“其余的人,換上一級防護服,跟我到樓梯口篩查病人,記住,只有未感染的病人,才能放他們上樓�!�
“那感染的病人要怎么處理?”一個鼻子上長著顆紅痣的護士發(fā)問。
“我們沒有處理過這種傳染病,目前還不清楚它的傳染速度和致死率,不能輕舉妄動�!敝魅慰粗∪藗儾煌?藿谐臭[,表情有些緊張,帶著眾人急急往后退,“先把所有傳染病人限制在這層樓的空間里,避免疾病進一步蔓延,至于怎么治療他們,等我和院長商量過后再說�!�
“主任,咱們的防護服不夠啊,只有十幾件�!币粋護士從庫房里鉆出來,急得要哭。
“緊著我們幾個人先發(fā)�!敝魅尾o先人后己的偉大覺悟,聞言毫不猶豫地道,“也別太慌,我們被感染的幾率并不大,只是上個雙保險而已。等保安上來,不用跟他們提傳染病和防護服的事,讓他們站在最前面維持秩序�!�
聞言,江天策皺了皺眉,緊拉著祝真,跟在醫(yī)生后面往歩梯走。
接近607病房時,穿透力極強的廣播在頭頂響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亂響。
祝真頭暈?zāi)垦#X海里思緒紛亂,像系了無數(shù)個死結(jié)的麻繩球,捉不住頭緒,更看不到出路。
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遍尋祝真不見的封紹從樓梯上跑下來,隔著人群遠遠看見她,微微松了口氣,喊道:“真真,快過來!”
祝真怔怔地抬起頭,看著她熟悉到刻骨、又喜歡到極點的愛人。
封紹想要走過來接她,卻被幾個醫(yī)生攔住。
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保安們迅速集結(jié),在樓梯口拉起紅色的隔離帶,保安隊長和主任并急急趕下來的院長宋成珂低聲交談,制定應(yīng)急方案和具體的篩查流程。
此時此刻,祝真和封紹之間,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
卻又仿佛,隔了無法逾越的千山萬水。
祝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封紹,忽然露出個笑容。
干凈、單純,和以往無數(shù)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幾乎沒有差別。
只有站在她旁邊的江天策,敏銳地注意到了她顫抖的身軀和僵硬的肢體語言。
“阿紹�!彼龔埩藦堊欤l(fā)現(xiàn)隔這么遠,他很難聽清,便撥通了手里的聯(lián)絡(luò)器,聲音一如既往的自然,“阿紹,我和隊長剛剛有了點新發(fā)現(xiàn),所以耽擱了一會兒,不用擔(dān)心。你先上樓,等我們通過傳染病篩查,就趕過去跟你會合�!�
“真的沒事?”封紹被保安往后推了幾步,面前建起臨時性的帳篷,又擠滿了人,隔絕了他的視線。
看不清祝真的表情,他的心里越來越不安,又問了一遍:“真真,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我騙你做什么?”祝真無聲地抽了抽鼻子,又掩飾好自己的情緒,強顏歡笑,“阿紹你忘了嗎?我還有那個‘厄運退散’的發(fā)卡可以防身,這種傳染病對我構(gòu)不成威脅的。”
說著,發(fā)卡的尖端深深戳進手心里,割出一道血口,泄露出她并不平靜的狀態(tài)。
聞言,封紹輕輕“嗯”了一聲,道:“那你趕快出來,我就在這里等你�!�
祝真掛斷聯(lián)絡(luò)器,轉(zhuǎn)過身站在607病房的那堵被她親手封上的水泥墻前,深吸一口氣,發(fā)動了自己的能力。
墻面很快出現(xiàn)了一個可供出入的洞口,她撫了撫一陣陣絞痛的心臟,低頭鉆了進去。
江天策意識到什么,抬手去拉人,沒有拉住,只好跟著一起進去。
角落里蜷縮著一個肥碩的男性身體,十分難受地哼哼著。
肚子很圓,腦袋更圓。
曾經(jīng)在痦子男身上見過的頭部腫脹癥,在吳國平這里,發(fā)展得更加可怖。
頭顱膨脹到極致,將皮膚撐得近乎透明,黃黃紅紅的液體在里面翻滾,晃動。
忽然——
“砰”的一聲巨響。
腦袋炸得四分五裂,白白的腦漿、黃濁的組織液和鮮紅的血,濺滿墻壁,澆淋地面,發(fā)出濃烈的血腥氣。
祝真往墻上看去,見那里布滿了新舊不一的體液,舊的發(fā)褐發(fā)黑,新的泛著鮮艷的血色,像一幅暗黑又抽象的意識流畫作。
如果說幾分鐘之前,江天策的安慰還給了她一線希望的話——
現(xiàn)在,這希望被她親手掐斷。
出現(xiàn)在618的發(fā)卡,可以牽強地解釋為其他玩家的構(gòu)陷。
可607房間的門,是她親手封鎖的,也只有她才能輕松打開,再不留痕跡地恢復(fù)原狀。
所以,外面肆虐橫行的傳染病暫且不說,讓吳國平的頭顱膨脹爆炸、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病癥,一定和她脫不開關(guān)系。
祝真看著頸部以上呈撕裂狀傷口的吳國平,想到過去的兩天里,他就是這么一個人困在沒有出口的病房里,受盡折磨,痛苦地死去,八個小時后又復(fù)活,迎接下一輪的疼痛,即便知道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輩,仍然覺得窒息。
她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崩潰大哭。
【.夢中:星獨:.家.?整.理?】:敲.敲:號.~;2.?3020!!6;9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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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愛醫(yī)院(18)求死
祝真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
系統(tǒng)何其惡毒,安排她成為殘害同類的“疾病之源”,讓她在每一個白天,一無所覺地混跡在同伴之中,到了夜晚,便操控她的神智,令她穿行在不同的病房里,對無辜之人下手。
被毛孔粗大折磨得瘋瘋癲癲的小年輕、死于內(nèi)臟腐爛的胡翔、昏迷不醒到現(xiàn)在還在試藥的紀懷周、門外染上傳染病的張曉楠、躺在面前的吳國平,還有素來照顧她、數(shù)次救她于危險之中的蘇瑛,落到如今這步境地,全部拜她所賜。
她的雙手,沾滿了他們的鮮血,從皮肉到骨頭到靈魂,都寫滿了罪惡。
精神世界轟然倒塌,祝真沒有辦法面對這樣可怕的自己,更沒有辦法面對全心全意愛她的封紹、始終信任她的隊友們,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江天策謹慎地將墻上的洞用柜子堵死,走過來看著少女沾滿淚水的臉,嘆了一口氣。
他卸下背包和長刀,雙膝跪地,從背后輕輕抱住她。
“祝真,不要哭,你聽我說�!蹦腥四贸錾僖姷臏厝岷湍托模杏X到懷里溫?zé)釈绍浀纳碜硬煌5匕l(fā)抖,便漸漸收緊了懷抱,試圖給她一點兒安全感,“就算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也不過是被操縱著,在這個游戲副本里,扮演了一個反派的角色罷了。這并非你的本意,游戲也只是游戲,明白嗎?”
江天策本來是有些懷疑祝真的。
可看她哭得天崩地裂,他又釋然,相信她不過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而已。
他有預(yù)知能力防身,自然無所畏懼。
只要沒有在畫面里看到她對自己下手,他并不介意幫她遮掩,多刷一些好感度。
等順利離開這個游戲,附加在她身上的危險元素自然會消失,一切都和原來一樣。
江天策從不覺得錯手害死幾個人,是什么不可饒恕的錯誤。
別人的死活,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祝真哭得聲音嘶啞,渾身都脫了力。
溫?zé)岬臏I水流到江天策肌肉勃發(fā)的手臂上,很快變得冰涼。
她的眼尾通紅,嘴唇發(fā)白,搖著頭道:“不是這樣的……游戲是假的,但里面的人,都是真的……還有蘇瑛姐姐,她那么相信我,我卻害了她……”
江天策心下不以為然,卻覺得她這樣失去了倚仗、只能依靠自己的柔弱模樣格外招人。
眼睛紅得跟小兔子似的,身子又熱又軟,從他的角度往下,恰好能看見微敞的領(lǐng)口泄出一方雪白,乳溝吝嗇地露出一點點春光,看不分明,卻又令人遐想無限。
喉結(jié)止不住地滾動,大好人皮底下的惡狼蠢蠢欲動。
他伸出帶著厚繭的大手,有些粗魯?shù)貛退恋粞蹨I,指腹在滑膩的小臉上流連,止不住意亂情迷。
“真真……”低沉的嗓音變得曖昧黏稠,他低下頭,悄悄嗅她頸間甜香,鬼使神差地想起躲在院長辦公室的時候,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看見的那一枚暗色吻痕。
如果是他,那么一點無關(guān)痛癢的痕跡怎么會夠?
少說也得重重地咬她,咬得柔嫩的肌膚上現(xiàn)出深深的齒印,好幾天都消不下去,咬得她像現(xiàn)在這樣哭個不停,主動挺著奶子喂給他吃,撅著屁股求著他操,才肯松口。
不,齒痕也有消掉的一日,干脆在她身上紋個紋身好了。
就紋他的名字,再繪上猙獰的鬼面或是骷髏。
羅剎與美人,多么割裂,又多么香艷刺激。
心猿意馬地意淫著,江天策竟未察覺,面如死灰的女孩子安靜靠在他懷里,右手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忽然毫無征兆地往自己心口刺去!
“撲哧”一聲,刀尖入肉,鮮血四濺。
祝真被巨大的疼痛折磨得喘不過氣,卻狠著心,在江天策反應(yīng)過來之前,用力握住刀柄,繼續(xù)往要害處推進。
溫?zé)岬难罕加浚恍那笏�,動作快得根本來不及阻止�?br />
可是,一股未知的力量阻住刀鋒前進。
祝真冷笑,明白這是系統(tǒng)不肯讓她這枚大好棋子自尋死路,倔勁兒上來,偏要用這樣極端的手段向?qū)Ψ叫麘?zhàn)。
她忍著疼痛,騰出另一只手,合力緊握住匕首,堅定不移地往更深處捅。
江天策終于出手阻攔,大手覆上她的手背,也沾上熱到灼燙的鮮血,臉色變得很難看,整個人從方才的異想天開中清醒,厲聲喝道:“祝真,你在做什么?!”
痛楚越來越劇烈,一波一波盤旋而上,刺激著祝真的神經(jīng),也影響了她孤注一擲的狠絕。
雙手開始顫抖,使不上力氣,她倒吸幾口冷氣,強撐著保持聲線穩(wěn)定,也保持自己最后的尊嚴:“我不會讓它得逞的,我絕不可能做它手中的殺人工具……”
她松開手,拉著江天策的手掌,壓住刀柄,懇求他道:“隊長,殺了我�!�
江天策覺得她這樣的舉動簡直不可理喻,又不敢在這種時候刺激她,更不敢隨便拔出匕首,加速血液流失,聞言咬著牙,一字一頓:“不、可、能。”
祝真閉上眼睛,流下兩行淚水,“只要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們就可以順利出去了,說不定蘇瑛姐姐還能恢復(fù)正�!�
她已經(jīng)找不到繼續(xù)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今天夜里遭殃的人……是封紹呢?
如果明天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害呢?
“不可能�!苯觳哂謴娬{(diào)了一遍,試圖緩和她的情緒,“事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距離夜晚還有好幾個小時,你沒有必要急著……”
“求求你……”祝真睫毛顫抖,聲音因失血而變得很輕。
封紹那么敏銳,她的緩兵之計根本拖不了多久。
如果不抓緊這段時間了結(jié)生命,等他知道真相,一定寧愿自己死、甚至寧愿犧牲其他人,也要換得她的周全。
可那樣的舉動,完全違背他固守的良知和做人的準則。
她想起她和林芳之間的談話。
到現(xiàn)在為止,封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背良心的事,不到迫不得已,也絕不會傷害別人。
他的手上,還是干干凈凈的。
她最喜歡的,就是他的那份干凈。
不能就這么被自己毀掉。
她必須保護他。
見江天策并無下手的打算,祝真想了想,使出殺手锏。
“天策哥……”她艱難地轉(zhuǎn)過頭,含著淚看他,“幫我一次,好不好?”
江天策身形一震。
先驚,再喜,后怒。
驚的是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稱呼,就連楊玄明那個不知道從哪里殺出來的程咬金都可以輕松獲得的稱呼,在這種時候,被她突然喚出。
喜的是她叫出來的嗓音柔軟又嬌嗲,比他無稽春夢中聽到的,好聽千萬倍。
怒的是——P.O文企鵝、㈡vv㈢.0⒉0㈥㈨v㈣㈢0
他迅速明白過來,她在對自己耍手段。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執(zhí)念,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卻故意裝傻,到了這種有求于他的緊要關(guān)頭,才像恩賜一樣的,對待舔狗一樣的,滿足他。
自負如江天策,怎么可能忍得了這樣的羞辱?
有一瞬,他想要就這么不管不顧地殺掉她。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只衡量利益得失,不摻雜私人感情,什么同伴,什么信任,都是拿來哄人的幌子罷了。
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又沒心沒肺,詭計多端,根本不值得他費時費力地幫她遮掩,絞盡腦汁地為她想辦法。
相比起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她,快速通關(guān),實在是上上策。
江天策冷笑一聲,握緊匕首,無視血液的黏膩觸感,操縱著銳利的刀尖,緩慢地往血肉里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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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愛醫(yī)院(19)修羅場(3000字肥章)
封紹站在樓梯口,看著一個又一個驚惶失措的病人通過篩查,急匆匆往樓上跑,人群里卻始終不見祝真的身影,很快意識到不對勁。
他嘗試著聯(lián)絡(luò)她,話筒里一直響著忙音。
不安在心里發(fā)酵、擴大,向來冷靜的封紹,這會兒也難免有些發(fā)慌。
他強行鎮(zhèn)定下來,把今天早上祝真和江天策的一言一行快速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發(fā)卡……
他忽然想起,早上見面的時候,祝真的頭發(fā)上空無一物,剛才遠遠對視時,也沒有看見那枚發(fā)卡,她的手卻藏在身后,表情也有些不對勁。
她有事瞞著他!
封紹心念電轉(zhuǎn),往前回溯,重新整理進入這個世界后的每一個細節(jié),過濾其中可能存在的、被他忽略了的疑點。
蘇瑛的失蹤、林芳提供的線索、每一個玩家的表現(xiàn)……
計算染病玩家人數(shù)時,他目光微凝,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
第一天生病的人是小年輕,數(shù)量為一。
第二天是紀懷周和胡翔,數(shù)量為二。
第三天,他們本以為無人蒙難,卻漏算了一個人——
困在607病房,遭到眾人唾棄的吳國平。
假設(shè)他也得了怪病,而第四天是蘇瑛和痦子男,又是兩個人。
第五天,也就是今天,是張曉楠。
一、二、一、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