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同時,為了保護原來的賤民的利益,他還下了一條命令,居住在貧民窟的賤民可以用很少的價格購買一套小住房,前提是必須是本來住在這里的賤民。
這個價格真的非常低,就算是賤民,大部分人也是能拿的出來的,實在拿不出來的,可以向國家借貸一筆錢,購買了房子,然后再慢慢還。
只是……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如蠹蟲一般貪婪的貴族官員總是善于從律法中找出漏洞。
不讓我們以低價買是吧?
行,就讓那些賤民先出錢買了房子就是唄。
對了,買房子不是要一筆錢嗎?
來來來,我介紹給你一個錢行,你去借。
抵押嘛,不急,用你未來的那個房子抵押就行了。
什么?你要借國家的貸款?
沒有,你只能去那些錢行借。
什么?你的錢夠?不借?
不借不行!
你不借我的錢我就不讓你買這個房子,給你拖著不辦事。
什么,還不愿意借?
于是,天天都有人上門鬧事,打砸,傷人,直到你愿意借錢為止。
總之,是非逼著你借了我這筆錢為止。
當(dāng)然,這個借款的利息高得可怕,還是利滾利,就連平民借了這種錢都未必還得清,更別說窮困的賤民了。
…………
操作這些事情的官員在背后某些勢力的支持下,沆瀣一氣,欺上瞞下。
如此一來,這些暗中操作讓那些幕后主使的貴族官員們吃得滿嘴流油,貧民窟的改造甚至還未開始,大批的地和房子幾乎都已經(jīng)落入了他們手中。他們手中握著無數(shù)的貸款條,到時候,賤民們一拿到屋子,他們就帶著這些條子前去逼債。
如此高的利滾利賤民自然是還不了的,當(dāng)然只能把抵押的屋子抵債給他們。
畢竟,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啊。
屋子到手了還是不夠,怎么辦,只能賣身抵債了啊。
可以想象得到,等到了那個時候,這個貧民窟的絕大多數(shù)賤民不止是沒了房子,沒了大半輩子的積蓄,更是都會淪為那些貴族官員的奴隸。
本來是一個利國利民的工程,卻成了那些貪婪的貴族官員們口中的肥肉,他們吃人肉喝人血的盛宴。
第61章
當(dāng)法塔雅走出那個破舊的小木屋的時候,仰頭看了看。貧民窟到處展開著破爛的布匹,
還有橫七豎八的擋板,
太陽照不進這里,整個地方都顯得很陰暗。
在這種地方呆久了的確會心情不好。
她想,
然后就發(fā)現(xiàn)那小孩還沒出來,轉(zhuǎn)頭一看,小孩正在將那大塊的孔雀石碎片裝進袋子里,
看來是打算拿走。
少年站在旁邊看著,唇蠕動了一下,
終究還是沒說什么,
低下了頭,
一臉黯然。
“這孩子這么做是為了保護你�!�
法塔雅站在門口說,“這么貴重的東西,
哪怕是碎片留在這里,那些人再來的時候看到了,
你和你的母親就死定了�!�
“……我知道�!鄙倌晟钌畹氐椭^,
說,
“真的,
很抱歉�!�
伽爾蘭看他一眼,
說:“說好的,
你母親病好了,你就自己去城衛(wèi)司�!�
說完,
他就拎著那個小袋子啪嗒啪嗒地跑到了法塔雅身邊,
伸手遞給她。
“姐姐,
給你,幫我拿著�!�
法塔雅嗯了一聲,摸了摸他的頭,接過了裝孔雀石碎片的袋子。然后,她一只手牽著小孩離開了這家木柵幾乎都被砸碎的破屋子。
剛走了沒多遠,法塔雅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不怕他跑了嗎?”
伽爾蘭搖了搖頭。
“他母親的病很嚴重,他為了母親可以冒死偷東西,就肯定不會丟下他母親自己跑掉�!�
“說得也是�!�
女騎士點了點頭。
被她牽著手的小孩低頭沉思著,然后抬頭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在被陰影籠罩著的貧民窟中,他那雙金色的眼眸顯得尤為明亮。
然后,伽爾蘭抬頭,拽了拽法塔雅的手。
“大姐姐。”
孩子的聲音軟軟糯糯的,甜甜的,女騎士一聽就笑瞇瞇地蹲在他身前。
“嗯?怎么了?是不是餓啦?大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你現(xiàn)在有空嗎?”
“有,當(dāng)然有~”
“那你陪我在這里走走好不好?”
“哈?”
“我想再多問問,看看其他的人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情況�!�
“唉?可是……”
“不行嗎?”
孩子琥珀寶石似的漂亮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她,一臉期待的表情,那模樣實在太有殺傷力,讓法塔雅有些扛不住。
她嘆了口氣。
“你叫什么名字?”
“伽爾�!�
“伽爾,你是看他們可憐,想要幫幫他們嗎?”
“嗯�!辟柼m點了點頭,“卡莫斯王……呃……”差點就把那個‘兄’字說出來,他哽了一下,才繼續(xù)說下去。
“明明是為了幫助這些貧民才下達了這樣的命令,結(jié)果卻害得他們更慘,肯定是因為一些人做得不對。”他說,“做得不對,就要想辦法改正�!�
“伽爾,你是個好孩子�!�
法塔雅說,摸了摸伽爾蘭的頭,“可是你還小,不知道那些做得不對的人有多么龐大的勢力,你就算知道事實了,也什么都做不到�!�
就像她一樣,就算知道,對此也無能為力。
何況……
“何況,那些人只不過是賤民而已。”
女騎士說,口吻輕描淡寫,理所當(dāng)然。
如果說奴隸作為貴族的私有財產(chǎn)還會讓貴族庇護一二的話,那么,賤民就根本不會有人去在意他們的死活。
賤民,是這個國家卑微、低賤得如同雜草一般的存在。
他們天生就有罪孽,因此被眾神懲罰作為賤民降生。
伽爾蘭笑了一下,那彎起來的眼像是月牙兒一般,讓孩子帶著嬰兒肥的臉越發(fā)顯得可愛。
“很有趣啊�!�
他笑嘻嘻地說,“我還從來沒遇到過賤民呢,大姐姐,陪我在這里多玩一下好不好?我一個人也不敢在這里玩�!�
孩子歪著頭看她,拽著她的手輕輕晃了晃,像是在撒嬌一般。
那仰著小腦袋睜著大眼睛看著她的模樣,還有拽著她的那只小手,實在是太可愛,一下子就讓法塔雅心軟得一塌糊涂。
這么可愛的小孩的撒嬌,誰拒絕得了啊?
算了。
她想。
小孩子懂什么,大概就是從來沒遇到這樣驚險刺激的事情覺得好玩而已,沒遇到過賤民對他們的生活有點好奇而已,自己陪他逛逛算了。
這么一想,法塔雅點了點頭。
接下來,她就被這小孩拽著,在貧民窟中左逛右逛。伽爾蘭簡直就像一只撒歡的幼鹿一般,四處亂跑,帶著她時不時地跑進那些看起來很窮困、或者是看起來最近被砸過的破屋子里,一臉好奇地對住在屋子里的人問這問那。
窮困的賤民大多都是怯弱、膽小的人,眼見伽爾蘭身邊跟著一個城門衛(wèi)長,一個個怕得厲害,伽爾蘭問什么就說什么,老老實實的,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不敢有絲毫隱瞞。
沒過多久,伽爾蘭就將一些重要的事情探聽得七七八八。
法塔雅在旁邊有時候也忍不住多問幾句,雖然覺得這些都是賤民不用管,但是這些人的悲慘遭遇還是讓她身為女性天生的同情心升了起來。
想到這些賤民未來的遭遇,她忍不住嘆氣。
雖然賤民生活窘迫困苦,但是,好歹還是自由的。等這里一改造,那些有勢力的人指使著打手過來逼債,恐怕這里的所有賤民都會家破人亡,淪為生死都被人控制的奴隸。
在心里感慨著的女騎士并沒有注意到,被她牽著手走著的小孩那若有所思的神色。
得多收集一點信息,才好回去告訴王兄。
伽爾蘭如此想著。
法塔雅同樣也沒注意到,她和伽爾蘭四處打聽詢問的行為也落在了某些有些有心人的眼中。
在陰暗的角落里,不久前闖進少年家中的高個子男人用蜥蜴一般陰冷的眼盯著法塔雅。
他自然是不會在乎那個小孩的,在他看來,這事是女騎士主導(dǎo)著,她這么四處打聽,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
“去,向主人匯報,說女騎士法塔雅一直在貧民窟打探消息�!�
男人說完,跟在他身后的一個壯漢就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很快的,這個消息就傳到了卡貝錢行那里,當(dāng)然,幕后真正的權(quán)勢者是不會輕易露面的。所以,身為卡貝錢行的幕前掌控者,同時也是那位大司長的遠親的一位下級貴族接到了這個消息,頓時勃然大怒。
“哪個不長眼睛的還敢和我們作對?”
要知道,參與這個盛宴的可不止是大司長,還有好幾個在王城中極有勢力的存在。
他們交織成一張蛛網(wǎng),欺上瞞下,聯(lián)起手來擋住王和王身邊人的視線,想要一起將這塊肥肉分吃下去。
一個小小的城門衛(wèi)長居然敢管這種閑事——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必須要給那個女人一個狠狠的教訓(xùn)才行!
…………
……………………
已是臨近傍晚時分,貧民窟哪怕是正午也是極為陰暗的,到了這個時候,就越發(fā)顯得暗淡。
那彎彎曲曲的小道就像是張開的蜘蛛網(wǎng),陰冷得厲害,每一處的盡頭都是模糊不清的,只看得到無盡的黑暗。
枯瘦的賤民目光無聲地縮在角落里,一些痞子癟三在這里肆無忌憚地喧嘩吵鬧,沒事就欺負一下那些怯弱的家伙。
這時,一只漆黑的長靴踏入了這條滿是泥漿的道路。
黑發(fā)的少年環(huán)顧著四周,空氣中隱約傳來四處堆積著的垃圾的臭味。
“……真是熟悉的味道啊�!�
赫伊莫斯低聲喃喃自語道。
這種氣息、這種地方,這種垃圾聚集之地的氛圍,宛如只有老鼠和臭蟲才會聚集的臭水溝,散發(fā)著腐爛而又腥臭的氣息。
他在這種臭水溝中長大,現(xiàn)在,他又一次回到了這里。
但是,那孩子可不適合待在這種骯臟的地方。
赫伊莫斯想。
他得盡快將伽爾蘭找到才行。
就在他剛發(fā)現(xiàn)伽爾蘭不見的時候,想要求助女官或者騎士的小胖子也跑回來了,兩人撞個正著。被赫伊莫斯盯著的小胖子嚇了個半死,趕緊將事情都說了出來。赫伊莫斯二話沒說,決定自己出來將伽爾蘭找回去。
為了避免伽爾蘭偷溜出宮的事情被人知道,會受到懲罰,他還讓小胖子繼續(xù)裝成伽爾蘭躺在床上。
所以,他得在晚餐之前將伽爾蘭帶回去。
如此想著,少年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正在嬉笑的幾個小痞子身上。
在臭水溝中,消息最靈通自然是住在這里的老鼠。
那幾個痞里痞氣一看就不是好家伙的年輕人本來就在瞅著這個突然進入貧民窟的陌生人,目光在他身上還算不錯的衣著以及零星的一點配飾上掃來掃去,眼中寫滿了貪婪,還有算計。
眼見著少年的目光向他們看過來,他們不再掩飾,嘿嘿笑著向他們眼中待宰的肥羊走了過去。
“小家伙,這里可不是你們這種小少爺來過家家的地方。”
領(lǐng)頭的人嬉笑著說,“來,識相點,這里是哥的地盤,小弟弟,給哥我交夠了保護費,哥就放過你,不然……”
他嘿嘿兩聲,身邊幾個同樣露出惡意的笑容的人已經(jīng)將赫伊莫斯團團圍住。
“錢袋給我,還有這個,這個�!�
那人指了指赫伊莫斯金色的黃螢石耳環(huán),還有手臂上雕刻精美的純銀臂環(huán),示意同伴們將這些值錢的飾物都剝下來。雖然不是什么非常貴重的東西,但是還是能換一些錢物,供他們玩樂一段時間。
“呵,小少爺,不想吃苦頭的話,最好乖乖地聽我們老大的話�!�
站在赫伊莫斯左側(cè)的人怪笑著,一伸手,就朝他抓來。
這人伸出去的手還沒碰到赫伊莫斯,就被抓住了。
“唷,你一個小鬼,還想反抗怎么著?”
一看少年居然敢反抗,領(lǐng)頭的怒了,他還要威嚇少年幾句,突然聽到了同伴一聲凄厲的慘叫。
伴隨著慘叫聲的,是咔擦一聲骨折的聲音。
那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竟是就這么當(dāng)著他們的面,用手硬生生地捏碎了他同伴的手腕。
眾人一驚,然后怒了。
“你他媽居然還敢還手!”
“老子弄死你——”
他們揮拳向著少年一哄而上。
就在這個時候,少年抬眼,金紅色的眸淡淡地看了領(lǐng)頭的青年一眼。
那人被看得一個激靈,他突然大喊了一聲。
“住手!”
他一把攔住了自己想要動手的同伴,然后,彎著腰陪著笑對赫伊莫斯說:“誤會,都是誤會,不知道大爺您是自己人,不然我們肯定不敢做出這種事來�!�
“我要你們幫我去探聽一下,下午是不是有個女城衛(wèi)帶著小孩來了這里,現(xiàn)在他們在哪里�!�
少年說,無論這個青年一開始表現(xiàn)得兇神惡煞,還是現(xiàn)在表現(xiàn)得卑躬屈膝的時候,他的神色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
說完,他將一個銀塊丟給領(lǐng)頭的那人。
“這是訂金,找到人了,再給你剩下的�!�
“沒問題,包在我們兄弟身上,馬上就給您找到!”
那人陪著笑說,攥著銀塊,看著那少年邁開腳、快步離開了這里,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可是他的同伴卻是不服氣了。
“老大,你說什么,什么自己人?”
“是啊,干嘛放過那個小鬼,那可是頭肥羊啊�!�
“我的手都被那個小鬼弄斷了——”
“行了,只是斷只手而已,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將同伴們的抱怨聲都打斷,那人低聲說,“那小鬼……別看小,他那眼神……眼神……”
他頓了一頓,想起剛才少年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冰冷的豎瞳。
看一眼,就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只有在黑暗世界生存過的人才會擁有的眼神,不是他們這樣的小痞子小流氓能招惹的。
“……媽的,招惹到一個煞星�!彼麩┰甑匾话驼茖愡^來的同伴拍開,說,“快去找人,多聯(lián)系些人,去找�!�
…………
雖然覺得收集的情況還不夠,但是看看天色,伽爾蘭也只能遺憾地拽著女騎士先離開了。
畢竟再拖延下去,自己偷跑的事情曝光了,宮中恐怕會亂成一團。只希望塔爾能在他回去之前,能幫他好好地隱瞞下來。
然后,他又開始琢磨。
怎么擺脫這個說要送他回去的女騎士又是個大問題。
他一邊琢磨著一邊跟著女騎士回到了剛開始來的入口那里,被拴著的馬還乖乖地站在那里,看到主人過來打了個響鼻。
法塔雅摸了摸馬脖子,解開韁繩,剛要轉(zhuǎn)身將伽爾蘭抱上馬背去,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一群人從前方涌來,將她團團圍住。
領(lǐng)頭的是一個騎馬的年輕人,高挑眉眼,看人的時候像是總是自上而下俯視著,下巴微昂,帶著一股飛揚跋扈的氣勢。
衣著華美,腰間是金色的腰飾,外面套著精致刺繡的流蘇披肩。
“法塔雅�!彼敛豢蜌獾赜美C著金紋的馬鞭指著女騎士,大喊著她的名字,“你來這里做什么?”
“戈爾。”法塔雅皺著眉回答,“我去哪里你沒有資格管吧?”
戈爾冷笑了一下。
“你去哪里我自然沒興趣,但是你要給我添麻煩,斷我財路,我自然就得管�!�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上面幾大勢力聯(lián)手將貧民窟的事情掩蓋下來,萬一被揭穿了,他們的財路也就斷了。
所以,他們絕對不會容許任何導(dǎo)致這件事泄露的可能性存在。
“法塔雅,看在我們認識這么久的份上,我警告你,別多管閑事,不然是自己找死�!�
“戈爾,你也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
女騎士怒道。
這個戈爾也就是個和她家室差不多的下級貴族,居然敢在她面前擺出這幅頤氣指使的模樣。
“做出這種骯臟的事情,還怕別人說?”
“哼,我這個小角色后面站著那位大人,你難道不知道?”
戈爾冷笑,“你有膽子得罪那位大人嗎?”
法塔雅臉色難看,卻沒有再反駁回去。
于是戈爾笑得越發(fā)張狂了起來,自從他的父母投靠了那位大人為其做事之后,別說普通貴族,就連有點地位的貴族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們家族。
被眾人高高捧著,他的心態(tài)早已無限地膨脹了起來,自然不會將身為區(qū)區(qū)城門衛(wèi)長的法塔雅放在眼中。
“法塔雅,我今天來就是給你個教訓(xùn),你最好識相點,好好守你的城門,不相關(guān)的事情最好別管。不然,下次可不是一頓打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戈爾語帶威脅地說完,然后一揮手中的馬鞭。
“上,給我好好教訓(xùn)她一頓。”他冷聲說,“所有后果我擔(dān)著!”
他帶來的那一批家族侍衛(wèi)紛紛縱馬上前,一擁而上,最前面的人一槍就向法塔雅刺來。
法塔雅神色陡然一變,抬手一把抽出背在后背的兩桿短筒,咔擦一聲,兩桿短筒拼在一起就成了一桿銀槍。
鏗的一聲,她架住了沖她刺來的長槍,然后反手一挑,一下子就將那個侍衛(wèi)挑下馬來。
她將銀槍舞得如水泄一般,瞬間又逼退了三四個騎兵。
能以女流之身坐穩(wěn)城門衛(wèi)長的職務(wù),女騎士的武藝自然是很強悍的。但是雙拳難敵四手,被眾人圍攻已經(jīng)很艱難了,她還要護著身邊的小孩,一時間手腳根本施展不開。
對面,戈爾騎在馬上得意洋洋地看著法塔雅那狼狽的樣子,心情好到了極點。他早就看這個女人不順眼了,女人就該老老實實伺候男人,學(xué)什么武?嘖,居然還獲得了武將的官職。
被法塔雅護在身后的伽爾蘭心情糟糕透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恐怕就是那群背后黑手的幕前走狗之一。
這家伙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他肯定不能及時趕回去了。
給我等著。
小王子郁悶地想。
等我回去了就找王兄把你抓起來。
他正這么想著,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一桿長槍斜斜地向著女騎士的大腿扎下來。
然而,女騎士正咬著牙架著前面兩個人,無暇顧及這邊。
眼看那槍尖就要刺進法塔雅大腿里,伽爾蘭猛地拔出了藏在長靴中的匕首。
鏗的一聲,槍尖狠狠地撞在了雪白的匕首刀刃上,激起一連串火花。
伽爾蘭只覺得雙臂都震得發(fā)麻了,若不是用了歇牧爾教他的卸力技巧,以小孩的力氣肯定擋不住這一擊。
只是,他剛松了口氣,那騎在馬上的人一看自己的槍居然被一個小孩攔了下來,頓時惱羞成怒,抬起長槍朝伽爾蘭用力一揮。
雖然不是槍尖那一端,但是槍桿子重重地抽在伽爾蘭身上,瞬間就將那小身板打飛了出去,一下子撞在后面的墻壁上。
“伽爾!”
女騎士怒極,竟是失控罵出了臟話。
“你他媽這么大個男人竟然對一個小孩下手!臉被狗啃了?”
她拼著挨了身邊的人一下,反手一槍狠狠地戳在那人的大腿上,血花四濺。
然后,她狠狠將周圍的人撞開,沖過去將伽爾蘭抱起來,飛快地翻身上馬,又挨了好幾下,卻仍舊是緊緊地低著頭護住懷中的小孩,就這么從人群中沖了出去。
“都給我追——”
戈爾喝道,一拽韁繩頭一個追了上去。
“我今天一定要讓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貧民窟入口的這場斗毆終于停了下來,四周的人早已躲得老遠,瑟瑟發(fā)抖著,不敢靠近。
遠遠的角落里,一個臟兮兮的大男孩看著那群人遠去,立刻轉(zhuǎn)頭飛快地鉆進巷子里,打算去報信。
找到了,女騎士帶著一個金發(fā)的小孩。
他樂滋滋地想。
那個獎金歸他了。
第62章
一匹駿馬如一陣旋風(fēng)沖進了雜亂的貧民窟,
它在彎曲而泥淖的小路上橫沖直闖,
撞飛了路邊不少堆積的雜物,唬得附近的賤民紛紛避讓開來。
而那匹駿馬沖過去后不久,
緊接著他們又看到一群騎馬的人追了過來,身上都還帶著長槍利劍等武器,他們嚇得如鴕鳥一般躲在屋子里不敢再冒頭,
眼睜睜地看著那群人沖了過去。
“追上了!”
有人高喝著,戈爾一喜,
催動身下駿馬奔過去,想要好好羞辱一下那個他早就看著不順眼的女人。
結(jié)果,
他樂滋滋地過去,
卻只看到了一匹不斷嘶鳴的駿馬,馬背上卻是空蕩蕩的。
“人呢?!”
他吼道,一張臉像是被人抽了一耳光,
臉色鐵青。
“戈爾大人,那個女人恐怕是中途跳馬了……”
戈爾二話不說,揮起手中的馬鞭重重地抽了那個回話的侍衛(wèi)一鞭子。
“廢物!”
他怒道,“都是廢物!這么多人,
連一個帶著小孩的女人都抓不�。∥茵B(yǎng)你們這些廢物有什么用!”
“去,
都去給我找!就算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把那個臭婊子找出來!”
被抽了一鞭子侍衛(wèi)強忍著背上的疼痛,立刻安排手下分開尋找了起來。
………………
這貧民窟里陰暗得很,
又到處都是遮蔽物,
所以在一拐彎的時候,
女騎士就果斷抱著伽爾蘭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任由馬匹自己奔馳而去。而她抱著伽爾蘭跑進了陰暗的小巷子里,躲了起來。
“伽爾�!�
她單膝跪在地上,驚慌地摸著懷中小孩的身體,緊張地問,“你怎么樣?有沒有事?”
伽爾蘭抬起頭來,一把按住了女騎士在自己身上亂摸、甚至還想要掀開自己衣服的那只手,趕緊回答:“我沒事�!�
他一邊說,一邊為了打消法塔雅想要掀開自己衣服的念頭甚至還在地上跳了跳,表示自己很健康。
“別擔(dān)心,法塔雅姐姐,我在家里天天都被老師逼著練武的�!�
雖然沒有赫伊莫斯那么天才,但是他也是天天跟著歇牧爾學(xué)習(xí)武藝的。在訓(xùn)練的時候歇牧爾可不會留手,所以對他來說,跌打滾爬也是常事,有時候摔得重了,也會在身上留點淤青。
剛才那種程度,也就是練武時摔重了一點,在背上留點淤青的程度而已,并不嚴重。
“因為我看到你都被他打飛出去了……”
法塔雅還是很緊張。
“我站著不動抗住那一棍子,才會受傷得更厲害啊。”
因為他小,歇牧爾教他的大多是借力卸力的技巧。
像剛才那種情況,他硬挨那一棍肯定受內(nèi)傷,但是順著棍子的力道飛出去反而能卸掉不少撞擊的力道。
“對了……的確是這樣�!狈ㄋ胚@才松了口氣,“看來你的確有練過武�!�
她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到不遠處戈爾的手下已經(jīng)有人騎馬跑了回來,四處尋找著她,頓時目光一凜。
“別出聲。”她小聲跟伽爾蘭說,“跟我來�!�
說完,她牽著伽爾蘭的手鉆進了另一條巷子中。
接下來法塔雅帶著伽爾蘭一直在東躲西躲,但是戈爾的手下逼得緊,再加上他們四處逼問附近的賤民他們的蹤跡,法塔雅躲藏的范圍被逼得越來越小。
她站在小巷子的陰影里,皺著眉看著不遠處四處搜查著戈爾的手下。
這時,一個幽靈般的身影偷偷從黑暗中鉆出來,慢慢地接近他們。
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法塔雅猛地轉(zhuǎn)頭,她繃緊身體,如一頭蓄勢待發(fā)的母豹警惕地盯著來人。
“別緊張,別緊張,我不是他們那一頭的,我是來幫你們的�!�
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在貧民窟生活的高高瘦瘦的大男孩慌張地擺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城、城衛(wèi)大人,我是看到你在躲他們,我來給你們帶路�!彼f,“這里我熟,我知道怎么走可以擺脫他們�!�
這男孩一說完,就一溜煙兒地鉆進了對面的小道里。
法塔雅皺著眉衡量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跟了上去。
她覺得,如果這個小痞子想要害她們,或者是戈爾的手下的話,那么只要大喊一聲暴露自己的行蹤就夠了,沒必要如此大費周折。
而且對付這些貧民窟的家伙,可比對付戈爾那些訓(xùn)練有素的手下容易多了,量這些賤民也沒膽子對自己這個城衛(wèi)做什么。
少年帶著他們在蜘蛛網(wǎng)似的小巷子里左鉆右鉆,他不虧是這里的地頭蛇,許多看起來不像是路的地方也能被他找到空檔鉆過去,伽爾蘭感覺就像是在一個巨大的螞蟻洞穴里鉆來鉆去似的。
好一會兒之后,他把伽爾蘭他們帶到了一個空地處。這個空地四周被十來個坍塌了半截的廢棄屋子圍著,中間堆積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是個丟廢棄物的地方。
“你們在這里躲著�!�
貧民男孩嘿嘿地笑著,搓了搓手。
法塔雅點點頭,掏出一把銅錢給他。
“那些人走了,你就來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