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其實以前亞倫蘭狄斯也沒有強行規(guī)定不得與艾爾遜商貿(mào),只是海域邊的那些城市自然而然順應了那種氣氛形成了習慣而已。
而且,先王在任的時候也曾經(jīng)考慮過——就算艾爾遜是只有一城大小的小國,可多少還是有著一城的軍事力量的,只要艾爾遜主動向自己靠攏,把她收到自己麾下也不是壞事,在南方海域多點軍事力量也挺好。
只是,艾爾遜那時閉關鎖國,拒絕和任何國家交流,身為大國的亞倫蘭狄斯自然更不可能放下身段主動示好,所以也就干脆將其忽視掉了。
現(xiàn)在因為伽爾蘭這次海盜襲擊的事件,將艾爾遜國拉到亞倫蘭狄斯的麾下,也算是一種意外收獲了。
這樣一來,給艾爾遜一些好處當然是順理成章,誰都不會有意見。
嗯,果然伽爾蘭王子是被幸運女神伊斯達爾庇護著啊。
每次出事都會帶來意外的收獲。
歇牧爾在心底再一次這么想著。
…………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下午很快就過了大半。
被堆積如山的文書弄得頭昏腦漲的卡莫斯王將手中的羊皮卷紙一丟,盤膝坐在座臺上的他抬起雙手,毫無形象地伸了個懶腰,然后咯嘣咯嘣捏了捏手指,順帶活動手腕肩膀。
坐在他身邊的伽爾蘭偏頭看了看卡莫斯,突然開口道:“王兄�!�
“嗯?”
“說起來,以凱霍斯的功績,應該早就資格被晉升為騎帥了吧?”
伽爾蘭看似不經(jīng)意地提起這件事。
亞倫蘭狄斯的騎兵軍團階級分明,共分為數(shù)個軍團,每個軍團騎士的人數(shù)從三萬到十萬不等,而騎士長則是軍團中的將領階層。
百騎長可統(tǒng)帥百名騎士。
千騎長可統(tǒng)帥數(shù)千騎士。
而騎帥則是最頂端的將領,可統(tǒng)帥數(shù)萬騎士,也就是說,是一個軍團的統(tǒng)帥者。
凡能成為騎帥的將領,皆是功勛赫赫之輩,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武勇之將。
現(xiàn)在亞倫蘭狄斯中,騎帥一共都只有六位。因為騎帥的數(shù)量實在是太少,當前有些軍團的人數(shù)過多,甚至有一個軍團已經(jīng)將近十萬之數(shù),太過于臃腫了,本該改編整頓分出新的軍團,可就是因為沒有多余的騎帥可以統(tǒng)帥軍團,一直未能改編。
“現(xiàn)在騎帥本來就不夠,不是嗎?”伽爾蘭對卡莫斯王問道,“既然凱霍斯建立的功勛已經(jīng)足夠了,為什么現(xiàn)在還只是千騎長?”
前幾世在這個時候,凱霍斯早就晉升為騎帥,統(tǒng)帥一方軍團了。
可是這一世不知為何,他一直都停留在千騎長的位置上。
伽爾蘭也問過凱霍斯,都被他的騎士笑著避開了。而他考慮到軍權(quán)的敏感性,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沒向王兄多嘴。
可現(xiàn)在沒有時間了,他覺得他必須弄清楚了。
“嗯,這個嘛……”卡莫斯王摸了摸下巴說,“的確,凱霍斯的功勛早已能讓他晉升了。但是,伽爾蘭,凱霍斯一旦晉升為騎帥,那么按照規(guī)矩他就必須去統(tǒng)帥一方軍團,可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你的守護騎士,不可能離開你去軍團。”
伽爾蘭怔了一下,他猶豫稍許,然后輕聲問。
“也就是說,如果他不是我的守護騎士的話,就可以晉升了嗎?”
“哈哈哈。”
伽爾蘭的話讓卡莫斯王放聲大笑了起來,拍了下伽爾蘭的頭。
“伽爾蘭,雖然事情確實如此,但是,凱霍斯并不愿意離你左右。”他笑著說,“你可以放心,他是自愿放棄晉升的�!�
“是這樣啊……”
少年似有些感嘆的說了一句,接過侍女送上來的果汁。
半透明的琉璃杯中,粉紅色的液體輕輕蕩漾著,其中還有細碎的冰屑。
伽爾蘭雙手捧著,感覺到?jīng)鲆鈴氖种干蟼鱽�。他喝了一口果汁,冰冰涼涼的液體流入喉嚨里,很甜,沁人心扉,他一時有些出神。
將果汁喝了一半,他突然轉(zhuǎn)向歇牧爾。
“歇牧爾,你不是說塔爾在記憶以及數(shù)字方面很有天賦嗎?你老是抓他幫忙,要不干脆就把他召到你麾下做事算了?”
伽爾蘭雙眼彎彎,笑瞇瞇地問道。
“我問過�!�
歇牧爾抬眼,瞥了伽爾蘭一眼,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
“他說要跟著你,王子�!�
“…………”
被歇牧爾那一眼噎了一下,伽爾蘭聳了聳肩。
“跟著我太浪費了,歇牧爾你再去試試嘛�!�
“伽爾蘭王子,請您盡快適應您身份的轉(zhuǎn)變�!�
歇牧爾面色不快地看著伽爾蘭,口氣嚴厲了起來。
“您即將成為王太子,從那一刻起,能跟隨在您身邊就是一種無上的榮耀。對所有亞倫蘭狄斯人來說都是如此,請您務必要明白這一點�!�
“好好好,我知道了,可是,歇牧爾,如果,我是在說如果啦——如果沒有我的話,你會把塔爾召到你麾下嗎?”
“…………”
歇牧爾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
“應該會�!�
說起來,伽爾蘭王子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當初大家都覺得那個小胖子是個廢物,純粹是伽爾蘭的狗腿跟班,除了拍馬屁沒啥用,但是就是這個大家都認為沒用的小胖子,竟是天生對數(shù)字有一種敏感性,瞬間記憶力也非常強,甚至可以說是短時間里能對數(shù)字過目不忘。所以,每次處理各地繁瑣的統(tǒng)計事務的時候,塔爾一個人抵得上數(shù)個精于此事的老文官了。
至于塔爾自覺引以為傲的四處鉆營打探消息搜羅各種八卦逗王子開心的這個本事,歇牧爾是絲毫不感興趣的。
歇牧爾的點頭讓伽爾蘭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輕松的神色,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任務一般松了口氣。
在笑完之后,他就放下手中的那疊文書。
“王兄。”
“嗯?”
“我想去看看涅伽。”
卡莫斯王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
“嗯,去吧�!�
他一臉理解地笑著說。
他以為伽爾蘭是被這些政事弄得頭昏腦漲坐不住了。
卡莫斯表示他很能理解。
要知道年少時他對著那堆積如山的公文也是如此,想方設法找機會開溜。所以,他硬是抗住了歇牧爾盯過來的銳利如針的目光,縱容他的王弟去放松了。
歇牧爾很不滿,但最終沒說什么,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能心急。
伽爾蘭王子還小,太逼迫他了或許會造成反效果,還是慢慢來吧。
他這么想著。
反正,還有足夠的時間讓小王子慢慢成長。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他心里一直對此有著極大的期待……他相信,伽爾蘭王子未來成長的空間就如同太陽神沙瑪什所在的天空那般寬闊和廣大。
伽爾蘭應了一聲,起身想要走,可是走了一步,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他轉(zhuǎn)回身,俯身低頭。
在卡莫斯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被自家小王弟在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地親了一口。
伽爾蘭笑眼彎彎地對他說,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王兄你哦�!�
守護著我。
寵愛著我。
陪伴我長大。
如兄如父。
冷不丁被伽爾蘭親了一口還被說最喜歡的卡莫斯王頓時就心花怒放,咧嘴就要笑。
可是下一秒,伽爾蘭又轉(zhuǎn)頭,看向歇牧爾。
他對歇牧爾同樣燦爛一笑。
“雖然歇牧爾你總是板著個臉,難看死了�!彼f,“不過,你放心,就算這樣,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我知道,你想讓我坐上王座。
我知道,你對我抱著怎樣的期待。
可是很抱歉。
這一世,我不想再讓你因我而死。
我想要你好好地活下去。
…………
在房間里丟下兩個炸雷的少年自顧自地說完就一溜煙兒地跑掉了,甩下房間里一臉懵逼的沙瑪什祭司,還有先喜后怒的獅子王。
歇牧爾還懵著,卡莫斯王那不善且危險的目光已經(jīng)盯了過來。
“歇牧爾�!�
“是?”
“今天的工作量加倍�!�
歇牧爾:“…………”
說好的心胸寬廣如無邊草原的獅子王呢?
這心眼絕對比針尖還小。
不就是王子說了一句也喜歡我嗎?
…………
一路奔到到獅子園,揮手讓一旁向自己行禮的女官們離開,伽爾蘭伸手抱住涅伽。
見到伽爾蘭的大獅子很高興,搖頭晃腦地,用自己的大腦袋對伽爾蘭蹭個不停。
伽爾蘭抱著大獅子毛絨絨的大腦袋,臉在那濃密的鬃毛上蹭了蹭。
他小聲說:“涅伽,對不起,本來是打算帶你一起走的�!�
他抱著涅伽,滿臉都是不舍。
本來都想好了,不管怎么樣都要帶著涅伽一起走,可是現(xiàn)在這么倉促……最重要的是,涅伽實在是太顯眼了,如果帶著它,分分鐘就會被找到。
所以,他只能強忍著不舍,將它留在這里了。
涅伽雖然很聰明,但是終究還是聽不懂伽爾蘭的話。
可是它仿佛是本能地感覺到有什么不對,低低地嗷了一聲,用濕潤的鼻子在伽爾蘭臉上蹭了蹭,它看著伽爾蘭的眼神像是在擔心他一般。
伽爾蘭對它笑了笑,再次抱住它,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深棕色的鬃毛之中,感受著那種熟悉的柔軟和溫暖。
其實本來怎么都該和凱霍斯再見一面的。
他畢竟是他的守護騎士。
但是凱霍斯太了解他了,現(xiàn)在一見面,恐怕立馬能看穿他的心思。
所以就算對凱霍斯很抱歉,也只能算了。
等自己離開之后,凱霍斯應該就能晉升為騎帥,也能安排好特瓦等人。
而塔普提本身就是上層貴族出身,后盾還是卡莫斯王兄,不需要自己為她擔心。
耳邊響起低低的嗷嗚聲,將他從沉思中喚醒。
他從柔軟的鬃毛里抬起臉,對上大獅子如嬰兒般無辜清澈的棕眸,越發(fā)不舍。
沒關系,只是暫時的。
他想。
等一段時間,等王兄放棄他之后,也等赫伊莫斯放棄那個奇怪的感情娶妻生子之后,他就可以回來了。
到時候,他再將涅伽帶走。
“涅伽,你要乖乖的,我會回來接你的�!�
大獅子聽不懂他的話,只是歪著大腦袋,用那無辜而又親昵的眼神看著他,低低地嗷了一聲,像是在撒嬌。
…………
…………………………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zhuǎn)眼,一天又過去了。
已經(jīng)是深夜時分,赫伊莫斯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雖然在下午進行了被索加稱之為近乎于自虐的嚴苛鍛煉,身體現(xiàn)在都還處于疲憊之中,但是他此刻卻沒有一點睡意。
不知為什么,只要一閉上眼,昨天伽爾蘭對他露出那個的微笑就會在他腦中浮現(xiàn)。
他很喜歡看伽爾蘭笑。
只要看到少年的笑臉,就連胸口深處那顆跳動的心臟都仿佛會為之融化。
可是那個時候,伽爾蘭的笑容卻給他一種莫名心悸的感覺。
【殿下,所謂的愛戀不過是過眼云煙,等數(shù)十年之后,只有你坐著的那個王座,才是真實�!�
索加那平緩的聲音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讓他有種說不出的煩躁感。
赫伊莫斯翻身坐起,側(cè)頭看向窗外。
窗子敞著,晴朗的夜空一望無際,細碎的星光撒落大地。
他心里一動,突然就按捺不住地生出了想要去見伽爾蘭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可是他就是有一種無論如何也要在現(xiàn)在見到伽爾蘭的沖動。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是著了火一般,怎么都熄滅不了。
而他從來都不是會壓抑自我欲望的那種人。
所以,只是猶豫了數(shù)秒,他就徑直翻身下了床。
趁著夜色,赫伊莫斯熟練地避開王宮里的巡邏隊,順著那條他無比熟悉的路線,翻過高墻,輕松地潛入了伽爾蘭的行宮之中。
伽爾蘭的寢室的窗子半敞著,從外面看去,能看到那寬敞雪白的大床上。
床上的被子裹成一團,看上去圓滾滾的。
不知道為何,就算是長大了,伽爾蘭還是像小孩子一樣,喜歡把自己裹成圓滾滾的一團窩在床上。
而且少年睡著時的模樣,讓人看著就從心底感到憐愛不已。
而此時此刻,赫伊莫斯光是一眼看到那個裹成一團的被子,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涌上來,讓他心里軟成了一團。
赫伊莫斯輕輕地翻窗進了屋子。
他并沒有打算將伽爾蘭吵醒,只是想就這么靜靜地看一會兒而已。
可是,他一進屋,胸口就是一緊。
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房間里太安靜了。
靜得過了頭,靜得連一點呼吸的聲音都沒有。
他兩步并作一步走到床邊,一伸手,猛地將那裹成一團的被子拽開——
被他掀開的被子里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赫伊莫斯整個人像是石化了一般。
他手中還攥著被他掀開的雪白薄被,手臂僵在半空之中。
他站在這個空無一人、甚至連一點余溫都沒有的寢室中,如一尊石雕一般。
突然,極輕的哐的一聲響起,那是風吹動敞開的窗子發(fā)出的聲響。
呆站在床邊的赫伊莫斯下意識循聲望去。
從窗外吹來的冰冷的夜風掠過他的臉,掀起他眼角細碎的黑發(fā),露出他透出幾分茫然之色的金紅色眼眸。
星光落在他褐色的臉上,還有那微張著的薄薄的冷色唇角上。
赫伊莫斯站在那里,側(cè)頭看著窗外晴朗的夜空。
他的目光有些茫然。
說不清到底是錯覺還是其他什么。
胸口深處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失去了,像是被挖出一個大洞,空空落落的。
還有,某種從心底深處一點點滋生出來的……深切的……恐慌…………
…………
【你想成為王嗎?】
【是�!�
稍許寂靜。
然后,少年微微一笑。
【……好,我知道了�!�
第137章
今夜的星光明亮,
點綴著一望無際的漆黑夜空,
像是一條貫穿著整個夜空的銀色河流。
塔普提坐在房間里,
已梳洗完了,侍女端著盛著熱水的銅盆緩緩退下。
她已換上了寬松舒適的白色睡袍坐在了梳妝臺前,
橢圓形的晶瑩青銅鏡嵌在梳妝臺上,邊緣被雪白象牙鏤空而成的雕紋包裹著,
那光滑的鏡面中映出女人優(yōu)雅美麗的面容。
抬手,
塔普提將頭上的發(fā)飾取下,放在桌面上,一頭瀑布似的長發(fā)滑落在她蜜色的肩頸中,有幾縷沒入她微敞的衣襟之內(nèi)。
她拿起黑褐色的木梳,微微側(cè)頭,
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側(cè)頸。純金的手鏈折射著微光從她手腕滑落,她就這樣坐在月光之下,一下一下,
仔細地梳理著她的長發(fā)。
桌面上乳白色的月光石頭飾折射出幽藍色的光澤,眾多寶石之中,
塔普提唯獨喜歡月光石,
她的飾物大多都點綴著月光石。
按理說,
每天夜晚的這個時候,都是她最悠閑平靜的時刻。
可是,
今晚不知為何,
她有些心神不寧。
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但是她又說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安,
只是心里有些發(fā)慌,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一般。
塔普提皺著眉,又梳理了幾下自己的長發(fā),可是心思早已經(jīng)不在上面了。
煩躁之中,她停下梳頭,轉(zhuǎn)頭,目光越過半敞的窗子看向外面。
她想起今晚回到自己的寢室之前,和伽爾蘭王子之間的那些對話。
那個時候,剛剛洗完頭的王子乖乖地坐在床邊,讓她幫他擦拭著濕潤的長發(fā)。
帶著濕氣的金色發(fā)絲越發(fā)細膩柔滑,在燈光下泛著流金般的光澤,從她的掌心中滑落,那種像是絲絨般的觸感讓她愛不釋手。
“您今天倒是聽話,這么早就肯睡了�!�
她一邊慢慢地、動作輕柔地擦拭著王子的頭發(fā),一邊笑著說。
不知為什么,伽爾蘭王子的入睡時間總是要比正常入睡時間要遲上一些,還有些時候?qū)⒔胍共潘?br />
她說了好多次,每次王子都乖乖地聽她說,但是轉(zhuǎn)頭還是睡得晚。
她也實在是拿他沒轍了。
伽爾蘭王子就像是小貓一樣,總是在夜晚的時候精神得很,白天又貪睡。所以,今天難得剛?cè)胍雇踝泳凸怨缘刈屗词�,打算上床睡覺,讓她覺得有些驚訝。
“偶爾也要聽一下塔普提你的話嘛�!�
盤膝坐在床上的王子如此說。
“這么長時間,都是塔普提在為我操心�!�
他轉(zhuǎn)頭,大大的貓兒似的金眸瞅著塔普提,“這么多年來,我時不時的就闖禍,讓你傷腦筋,塔普提你不會覺得很煩嗎?”
塔普提笑了起來。
她用被火爐烘得暖烘烘的雪白毛巾再一次將王子的頭裹住,繼續(xù)擦拭了幾下。
“王子�!彼χf,“其實我到是覺得,您要是能再任性點就好了。”
“�。俊�
“從小到大,王子您一直都很懂事啊,懂事得不像是個小孩子了,所以,我有時候也會希望,您也會像其他小孩子那樣,調(diào)皮搗蛋一下�!彼仗嵛⑿χf,“再任性一些也沒有關系,我很希望王子您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孩子哪�!�
“…………”
“好了,王子,頭發(fā)已經(jīng)擦干了,您現(xiàn)在就休息嗎?”
“……嗯�!�
“那我就先退下了。”
塔普提笑著說,伸手將一縷落在伽爾蘭眼前的金發(fā)撩到耳后。
“希望您能有一個好夢,我的殿下�!�
說完,她就捧著被染濕的白巾轉(zhuǎn)身離開了,順便吹滅了桌上的那盞燈。
“塔普提�!�
伽爾蘭的聲音突然從后面?zhèn)鱽恚凶×怂?br />
“怎么了?殿下�!�
她轉(zhuǎn)回身。
黑夜的房間里,細碎星光落下來。
金發(fā)的少年盤膝坐在床上,雙眼彎彎,對她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他說:“,塔普提�!�
他對她笑著說:“明天早上,我想戴那個鷹翼樣子的頭飾,好嗎?”
塔普提怔了一下,因為伽爾蘭這是第一次主動提出戴什么頭飾,然后,她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知道了,殿下�!�
她說,“明早,我會為您戴上您喜歡的那個頭飾的。”
…………
從記憶中醒來,想起自己離開之前,伽爾蘭王子對她露出的那個笑容。
明明很熟悉的笑臉……但是不知為何就是讓她心神不定。
塔普提怔怔地坐在梳妝臺前許久,終于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窗前,往王子的寢宮方向看去。
因為她是服侍伽爾蘭的女官長,所以她的寢房和王子的寢室并沒有距離得太遠,站在窗邊就能眺望得到。
在她視線中的房間沒有光,靜悄悄地矗立在黑夜之中,想必里面的少年也正沉浸在夢鄉(xiāng)之中。
那房間里沒有絲毫動靜。
大概是我想得太多了。
塔普提這么想著。
我也早點睡吧。
可是,就在她即將移開目光的那一瞬,突兀的,夜空中的星光落進那個房間的窗子里,映出一個人影。
塔普提的胸口猛地收緊。
那絕對不是伽爾蘭王子的背影!
誰在那里?
是誰居然膽敢潛入王子的寢室!
一想到這里,塔普提再也顧不得其他,推開門就匆匆地奔了過去。
幾步并做一步跑到王子的寢房前,她猛地推開大門,同時張嘴就要喊侍衛(wèi)過來。
一抬眼,映入視線中的那張熟悉的俊美面容讓她那句差點就要喊出來的‘來人’卡在了喉嚨里。
這么多年來,她已非常清楚。
在她眼前的這個人無論發(fā)生怎樣的事情都不會傷害伽爾蘭王子。
……可是……現(xiàn)在的狀況到底是……?
“赫伊莫斯王子,這個時候了,您在這里做什么?”
她壓低聲音,眼中帶著怒氣。
“伽爾蘭王子在哪里?”
在塔普提闖進來的時候正一臉失神地看著窗外的赫伊莫斯轉(zhuǎn)過頭,將目光落到女官長身上。
那雙金紅色的眸像是被漆黑的夜色浸入了,比往常要暗上許多,深上許多。
他就這么看著塔普提,沉默著,什么都沒有說。
那張冷峻的臉上在此刻泄露出一絲茫然之色。
“赫伊莫斯王子!”
塔普提上前一步,逼問道。
“……他走了。”
“�。�!”
塔普提胸口一凜。
雖然赫伊莫斯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可是她莫名地就是一下子聽懂了。
今晚離開之前坐在床上的王子對她露出的笑臉,此刻再一次在她腦中閃過。
【塔普提,明早,給我戴上那個鷹翼狀的頭飾�!�
這句話陡然在腦中浮現(xiàn),塔普提心里一動,匆匆走到了房間一側(cè),存放伽爾蘭王子各種飾物的地方。
她一把掀開其中一個最大的金匣,借助微弱的月光,她看見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淡黃羊皮紙被壓在鷹翼的頭飾之下。
她的頭一時間有些眩暈,但是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將那張紙抽了出來。
目光在展開的羊皮紙上掃過,塔普提二話不說,面色肅然地轉(zhuǎn)過身,步履匆匆地離開這里,向卡莫斯王的寢宮方向奔去。
…………
因為要處理堆積起來的政事的緣故,卡莫斯王寢宮里的燈火一直亮到半夜三更才熄滅。
卡莫斯王去就寢了。
而歇牧爾并沒有離開,因為太晚了,卡莫斯王的寢宮一側(cè)有幾個空房間,他今晚就睡在了那里。
反正他留宿在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不只是他,凡是因為政事忙得太晚的臣子,卡莫斯王都會特許他們在側(cè)殿的空房間里留宿一晚。
只是,卡莫斯王的寢宮剛剛熄燈沉寂了沒多久,一個匆匆到來的女官長就讓這座寢宮再一次喧鬧了起來。
緊接著,今晚負責在王宮中值守的千騎長被緊急而又秘密地召入寢宮之中,沒過多久,就匆匆離開。
很快的,整個王宮的近衛(wèi)隊都運轉(zhuǎn)了起來。
原本融入漆黑夜色之中的王宮一點點地亮了起來,那燈光在王宮里飛速地蔓延開來。
無數(shù)已經(jīng)睡著的侍從侍女被驚醒過來,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宮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彌漫出一股緊張的氣氛。
無數(shù)近衛(wèi)軍飛快地在王宮中搜查著,仔細地搜尋著每一個房間,每一個庭院,還有王宮中的每一處角落。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搜查什么。
是不是王宮里進刺客了,近衛(wèi)軍在搜刺客?
有人如此猜測著,不過最終也沒有得到答案。
王宮被嚴密戒備了起來,禁止出入,可是直到天亮,那些近衛(wèi)軍似乎也沒有找到他們想要找的東西。
天亮之后,前往王宮參與政事的貴族大臣們聽到了卡莫斯王下達的王令,今日議庭政事暫停一日,只有確實有緊急事務,才可入宮面見卡莫斯王。
得到這個命令的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可是任誰都不知道王宮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卡莫斯王下達了這個王令,只能納悶地先回去了。
一回到家,他們紛紛各顯神通,派人去打探王宮里的事情。
然而,此事似乎被嚴密地封鎖了起來,任眾人旁敲側(cè)擊打探許久,也沒探出個究竟來。
………………
半個夜晚已經(jīng)過去,天色已經(jīng)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