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其他的權貴大臣雖然看得眼紅不已,但是終究沒那個膽子虎口奪食。
畢竟當初建立商貿署的時候,他們不看好,因此伽爾蘭用自己的人、自己的錢建起來,已經事前跟他們說好,收入也要歸他所有。
現在,眾人已是悔之不及,但是再后悔也不敢對他們的王反悔啊。
雖然也有人想要仿效伽爾蘭王建立類似的場所,但是沒有伽爾蘭王的威望,商人根本不信任他們,最后當然是失敗了。
重點關注過商貿署的索加當然非常清楚,他點了點頭。
伽爾蘭繼續(xù)說下去。
“塔爾一個人負責商貿署忙不過來,所以,我決定,派你和歇牧爾過去協(xié)助他�!�
索加一怔。
原本神色自若的他猛地抬頭,看向伽爾蘭,目光中透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以后,塔爾只負責商貿署的運轉,關于商貿的法規(guī)由沙瑪什的祭司商議后制定,然后報給我審閱,同時,接受商人對商貿署中工作人員的投訴�!�
伽爾蘭說,
“索加,那些投訴以及商貿署中商人之間發(fā)生的爭議,由南納的祭司進行審判并裁決�!�
他又轉向歇牧爾,對其說道。
“歇牧爾,沙瑪什的祭司可以參與對南納的祭司審判裁決的所有過程,若有異議,或是有貪贓枉法的跡象,可以直接提報給你�!�
“然后,由你和索加商談,若是無法解決爭議,就上報給我�!�
索加原本還在因為伽爾蘭居然將重要的商貿署的權利分給他一部分而驚訝不已,此刻聽到這一大段話,心里咯噔一下。
對政治權利極高的敏感性讓他幾乎是瞬間就抓住了這一大段話中的關鍵點。
腦子飛快地轉動著,他心里浮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
那個念頭讓他有些心驚。
索加在這邊還在心驚不已,那邊,歇牧爾緊皺著眉,眼底寫滿了不快。
沙瑪什的祭司和南納的祭司的關系勢如水火,所以以后要與索加共事這一點讓他極為不快。
但是他絕對不放心將重要的財物來源商貿署交到狡猾的索加手中——那群南納的祭司慣會鉆空子,根本不知何為公正,肯定會徇私。
所以,必須有人緊緊地盯著他們。
歇牧爾堅信唯有正直的沙瑪什祭司才能做到這一點。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才勉為其難地默認了這件事。
“好了,就是這件事,你們可以退下了。”
伽爾蘭抬手,示意他們離去。
“你們應該知道,商貿署的重要性,所以回去之后多想想要怎么做好這件事�!�
他看了索加一眼。
他倒是不擔心這個人。
他很清楚索加對權利的野心和渴望,一旦給索加機會,他一定會牢牢抓住。
心里那個模糊的念頭讓索加此刻的心思極亂,但是,眼看著伽爾蘭已經起身要走,他咬了咬牙,抱著拼一把的念頭開口說話。
“陛下�!�
他壓低聲音說,“您在商貿署設置的這個制度,是不是……在嘗試……什么?”
伽爾蘭剛站起身就聽了索加的話,回頭略感詫異地看了索加一眼。
然后,他微微一笑。
“不虧是南納的祭司啊……”
少年王站著,俯視著跪在下方的索加。
“既然你已經看出來,那我干脆就在這里直說。”
“是的,我在以商貿署為試點。這個制度,我以后會在王庭之中施行�!�
站在眾人之前,伽爾蘭語氣平靜地說。
“以后,王庭中的大臣只負責施行決策,所有的司和署不得自行設立法規(guī)�!�
一直以來,雖然國法由沙瑪什神殿和王一同制定,但是王庭的各個司和署都可以制定和它們權利相關的法制。
“所有司法的制定,都必須按照嚴格的規(guī)定由沙瑪什的神殿來制定,以沙瑪什的名義在整個國家進行宣告。所有未經過沙瑪什神殿宣告的律法,皆為偽法�!�
“但是,從此以后,對違背律法的行為的審判以及裁決,都由南納的神殿負責。”
一直以來,審判權沒有明確的歸屬,任何司和署、任何部門以及權貴大臣都有權利抓捕并對他人進行刑罰。
“所有的貴族大臣,均不得擅自對他人審判和處以刑罰�!�
“裁決結果由沙瑪什神殿負責執(zhí)行,若是沙瑪什神殿認為裁決結果與律法不符,就可以要求南納的神殿重新裁決。”
索加心里一凜。
這是制約。
王庭中的大臣,沙瑪什神殿勢力,南納神殿勢力,三方面的制約。
神殿作為信奉神的勢力,不可與王庭中的大臣相交。
而王庭必定會因為被神殿分走權利而對神殿抱有極大的不滿。
從而杜絕了王庭和神殿勾結的可能性。
而沙瑪什神殿和南納神殿就不用說了,一位沙瑪什的祭司,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和南納的祭司勾結,南納的祭司亦是如此。
三方權利平衡,并駕齊驅,任何一方都難以獨自壯大。
而王權,凌駕于三方之上。
若是這個制度實施,王座的后繼者只要不是愚笨之人,就能牢牢地控制住所有權利。
同時,再也不會出現擁有偌大權利的權貴大臣一手遮天,蒙蔽王的視線的事情。
將該制度在地方實施的話,那么,各個城市的執(zhí)政官都無法再向像以前一樣,集所有權力于一體,無人制約,從而肆意地濫用權力,欺瞞王城。
如此一來,像托澤斯城那樣的事情,勢必不會再發(fā)生。
索加細細想著,反復地咀嚼著伽爾蘭王說的那一席話,心跳開始加速。
這個制度。
若是能成功地施行下去,恐怕能徹底地改變亞倫蘭狄斯的政治格局。
而他,將見證這個巨大的改變,并成為其中的一員。
南納的神殿也將恢復與沙瑪什的神殿并列的地位。
按捺住激動的心思,索加忽然有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
他怎么都沒想到,對于曾經算計過伽爾蘭王的自己,伽爾蘭王都能夠不計前嫌,給自己機會,委以重任。
這位少年王的心胸之大實在是讓他難以想象。
一直以來,索加都堅定的認為,唯有殺伐果斷、理智無情之人才適合為王。
可是此刻,他忽然想,現在的他,難道不是在由衷地慶幸此刻在王座上的人是伽爾蘭王嗎?
“您……愿意信賴我嗎?”
他終于還是沒忍住,心情復雜地問了一句。
“哦,你要是想做什么手腳,我會告訴法塔雅的�!�
少年王說,輕描淡寫。
索加:“…………”
一擊必殺。
壓下心底此刻復雜而混亂的思緒,索加仰頭,看向伽爾蘭。
“陛下,您應該賜予這個制度一個名字,這樣我等才能更好在商貿署中施行這個制度。”
“名字啊……”
伽爾蘭稍微歪了下頭,想了想。
他心里一動,說:“就叫‘三權分立制’吧�!�
以一種好玩的心思,伽爾蘭說出了這個名字。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他的一時興起給后世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
據后世史學家研究。
三權分立制。
該制度的起源可追溯于亞倫蘭狄斯的賢明王時代。
由賢明王所創(chuàng)立。
雖然賢明王創(chuàng)造出的這個制度是處于王權控制之下的偽三權分立制度,并非真正意義上的三權分立,但是,這個制度的出現為后世真正的三權分立制指明了方向。
千年之后,后世真正意義上的三權分立制,以其為基石建立了起來。
…………
……………………
“我使喚你的部下,你真的不在意?”
憋了許久,伽爾蘭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南納的神殿,一直都是赫伊莫斯麾下的勢力。
他的做法可以說是直接撬了赫伊莫斯的墻角。
但是他也沒辦法,能夠和沙瑪什的神殿并駕齊驅且絕對不會勾結的勢力,怎么想都只有南納的神殿。
瞥了站在不遠處的其他人一眼,赫伊莫斯俯身,湊近伽爾蘭耳邊。
“反正……”
他微微瞇起眼,攤開手,輕聲說。
“……連我這個人都是你的,不是嗎�!�
“…………”
伽爾蘭側過頭去。
他說:“反正都叫你過來了,那三天也就剩下今天,不準接近的那個命令……就提前結束好了�!�
目光柔和地看著少年藏在金發(fā)里的耳尖上那一點粉意,赫伊莫斯唇角止不住的上揚。
“是的。”
他用低沉而又溫柔的聲音說,
“我的陛下。”
第260章
一直以來,
無論是亞倫蘭狄斯還是大陸上的其他國家,施行的都是一權制。
也就是說,王庭之中的各個司署,其所有權利皆由司長掌控。同樣,
在地方城市中,
一座城市中除軍權以外的所有權利由執(zhí)政官或者城主一人掌控。
這種制度,
很容易導致一人獨大,欺上瞞下這種狀況的情況發(fā)生。
托澤斯城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所以,
伽爾蘭在思索良久之后,
決定參考后世的三權分立制,
在亞倫蘭狄斯實施偽三權分立制。
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將可以彼此克制的權力拆分開來,交給不同的勢力,
讓其相互制衡。
貿然進行政治制度改革的風險太大,而且畢竟第一次嘗試新制度,
他雖然有了大體方向,
但是還有許多細節(jié)需要完善。
若是一開始就拿整個國家來試驗新制度,必定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動蕩,
說不定還會導致難以挽回的損失。
因此,
伽爾蘭在建立商貿署的時候,就打算用這個新部門來試水新制度。
老部門格局已定,
人員勢力繁雜混亂,
實施新制度一定會遭到舊有勢力的抵抗。就像是一副已經畫好的圖畫,
想要在上面修改非常困難。
唯有新生的商貿署,
既完全歸屬于他,
又是一張全新的白紙,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設想對其進行規(guī)劃。
一直以來,兩大神殿雖然在亞倫蘭狄斯擁有極高的聲譽,地位超然,受人尊重,但是實際上實權卻并不大。
祭司一般都是依附貴族、城主等,以下屬的身份輔佐對方,因此,就會發(fā)生地方城市里的神殿勢力服從城主這一類的事情——托澤斯城就是如此。
而現在,伽爾蘭直接將神殿的地位提升到與之并列的地步,如此一來,神殿就擺脫了貴族城主的鉗制,自成一方勢力。
三權分立。
相克相生。
形成穩(wěn)定的三方鼎足之勢。
…………
將南納的神殿勢力提升到與沙瑪什的神殿勢力并列的地步,伽爾蘭想,歇牧爾一定會因此而不滿。
因此,他特意事先找歇牧爾過來私下說這件事。
雖然從政治上考慮,他必須讓兩方神殿的勢力并列。
但是在伽爾蘭心中,歇牧爾對他來說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前幾世中,一直都只有歇牧爾陪伴在他身邊。甚至于,歇牧爾很可能每一世都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歇牧爾在他心中永遠都占據著重要的一席之地。
他不想讓他們之間的關系有任何一點改變。
所以,伽爾蘭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話,打算從里到外將這個三權分立制給歇牧爾說透徹了,好讓歇牧爾理解自己的做法。
誰知道,他只是剛把這個制度告訴歇牧爾,還沒做任何說明,歇牧爾就直接問了他一句。
“在您看來,這個制度對亞倫蘭狄斯有好處,是嗎?”
“呃,是這樣沒錯……”
“既然如此,就按照您的想法去做�!�
沙瑪什的大祭司干脆地說道,毫不質疑。
他只是嚴肅地補充了一句。
“此事事關重大,請您務必要謹慎地去做,不要急于求成�!�
伽爾蘭:“……哦�!�
于是準備好的一肚子話就這么全部作廢了。
看著神色意外的冷靜的歇牧爾,少年王疑惑地撓了撓頭,然后就轉頭吩咐人去通知赫伊莫斯,讓其在第二天將索加帶過來。
…………
從行宮中出來,沙瑪什的祭司和南納的祭司難得同行了一段路。
雖然兩人都是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彼此都不搭理,更沒有說話,但是光是他們并肩而行這種罕見的情況就讓旁邊正在巡邏的一隊侍衛(wèi)都忍不住側目。
走了一段路之后,兩人來到一處沒有其他人的地方。
前方就是岔路口,眼看兩人即將分道揚鑣之際,索加瞥了身邊的人一眼,先開了口。
“真讓人意外�!�
“什么?”
歇牧爾的口氣很冷淡。
“你居然沒有反對這件事�!�
先不說沙瑪什的祭司幾乎都是刻板守舊之人,堅守古老的法制,固執(zhí)地不愿做出改變,就說伽爾蘭王任用南納的祭司這件事,就足以讓沙瑪什的祭司堅決反對。
因為在沙瑪什的祭司看來,南納的祭司都是陰險狡詐的小人,善使陰謀詭計,善于鉆律法的空子。
希望王立身以正的他們當然不允許這樣的小人接近王。
因此,歷代以來,亞倫蘭狄斯之王身邊的輔佐祭司,只會有一方的存在,而另一方勢力將會被徹底壓倒。
比如說,卡莫斯王身邊就只有身為沙瑪什的祭司的歇牧爾。
索加本以為,這事一定會遭到歇牧爾的反對。
誰知道歇牧爾竟是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地默認了,并未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嚴厲地對伽爾蘭王進行勸誡和諫言。
歇牧爾神色淡淡地看了索加一眼。
他說:“我曾經也如你一般傲慢,堅信我認為‘正確’的事物就一定正確�!�
自視甚高。
認為自己判斷得出的結論,就一定是正確的。
與自己立場相對的,就是一定是錯的。
是當時還很幼小的王子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傲慢。
歇牧爾說:“陛下將會成為一位前所未有的賢明的君王�!�
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伽爾蘭王子的導師,他教導出一位出色的王子。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么多年來,他從年輕的王子身上學到的東西,比他教給王子的要多得多。
他也好,赫伊莫斯也好,凱霍斯也好,甚至是卡莫斯王。
與其說是他們守護著王子,倒不如說是王子一直在一點點地影響著、引導著他們,讓他們成長為更好的自己。
如夜晚的星空中為眾人指引方向的星辰。
“我相信陛下。”
“他一定能將亞倫蘭狄斯帶向正確的路。”
“那或許是一條我等都看不見的道路�!�
歇牧爾神色肅然,他的話率直而坦然。
“索加,我很不喜歡你這種人。但是我絕不會以個人的不喜和偏見,擅自以‘為他好’這樣的借口,去影響陛下的決策。”
“我相信我選擇追隨的君主,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
歇牧爾說完,再不多言,也不看索加一眼。
他轉身徑直從左側的道路離去,頭也不回。
可見他對索加的惡感一點都不輕。
索加深深地看著歇牧爾離去的背影,神色復雜。
好一會兒之后,他聳了下肩。
“彼此彼此,你這家伙也是我最不喜歡的類型。”
沉默稍許,他忽然嘆了口氣。
“‘相信自己的君主,不以自己的喜好和偏見影響君主的決斷’……嗎?”
他苦笑了一下。
“不得不承認,至少這一點,你比我強。”
索加轉身走上另一條路。
“不過,這一次,在伽爾蘭王的御前,我絕對不會再輸給你!”
南納的祭司如起誓一般自言自語道。
他不著急。
在年輕的王的御座之下,他和歇牧爾還有很長的時間去決定最終的勝負。
…………
………………
當眾人都離去之后,伽爾蘭一看,反正只剩下赫伊莫斯一人,不需要繼續(xù)保持什么形象,干脆就離開了政務房。
行宮一側最接近水幕因此氣溫比較涼爽的休息室中,他舒舒服服地窩在柔軟雪白的墊枕里,雙手捧著一杯鮮榨橙子汁。
晶瑩剔透的冰塊在有著浮云花紋的琉璃杯里碰撞著,發(fā)出一聲嘩啦的響聲。
赫伊莫斯盤膝坐在旁邊,手中拿著一疊文書,一邊翻一邊和伽爾蘭討論。
數天之前他向伽爾蘭提交了一套軍團改革的建議,本來兩天前伽爾蘭就打算和他商議這件事的,結果這家伙趁著自己睡著了對自己行不軌之舉。
伽爾蘭惱怒之下將他趕走,連續(xù)兩天沒搭理他。
這才讓這件事拖到今天商議。
軍隊革新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伽爾蘭有自知之明,在軍事這一方面,他的資質和赫伊莫斯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要知道,在前幾世,就算赫伊莫斯變成那副模樣,他在位期間,亞倫蘭狄斯在軍事上也是整個大陸當之無愧的霸主。
無人敢進犯一步。
所以,他干脆在提出幾點建議之后,就直接放手讓赫伊莫斯去做。
至于需要的兵器盔甲以及財物之類的,近期暴富的少年王大手一揮表示,缺什么直接去找塔爾要。
等商議得差不多了,伽爾蘭坐起身,抬手揉了揉肩。
這幾天政事太多,晚上睡得遲,一不留神,昨晚落枕了。
雖然不嚴重,但是一轉頭,還是會隱隱作痛。
他自己揉了揉肩,只是手使不上力,用處不大。
算了。
先忍忍,等晚上再讓塔普提幫他按摩一下。
這么想著,伽爾蘭收回手,然后有些疲倦地打了個呵欠。
呵欠還沒打完,忽然一個溫熱的手掌按上了他的肩膀,在那一處攣縮的肌肉上用力地揉了一下。
一陣強烈的酸疼感陡然涌出來,讓他反射性地一縮身體,躲開了那只手。
伽爾蘭轉身一看,赫伊莫斯就在他旁邊。
“做什么?”
“肩上的肌肉拉傷了?”
赫伊莫斯問。
“嗯,昨晚睡覺時沒注意就……”
伽爾蘭按著還在酸疼不已的肩膀郁悶地回答。
“來,我?guī)湍惆匆幌��!?br />
一聽赫伊莫斯這話,伽爾蘭一時間心中警鈴大作。
他沒吭聲,只是向旁邊挪了一點,目光警惕地看著有著無數前科的某人。
看著那雙原本慵懶地半閉著卻因為自己一句話就一下子睜圓了警惕地盯著自己的金眸,那種瞬間戒備起來的模樣可愛得赫伊莫斯的眼忍不住彎地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舉起一只手,做起誓狀。
“我發(fā)誓,我什么都不做�!�
“………………”
金色的瞳孔滴溜溜地轉著,懷疑地打量著赫伊莫斯。
伽爾蘭說:“不用了,我讓塔普提幫我按就行�!�
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想要跟著搖頭,可是頭一動,肩頸上的肌肉就酸痛得讓他僵了一下。
“你知道的,肌肉拉傷這種事我要比塔普提擅長得多�!�
赫伊莫斯非常有耐心地哄人。
“你這種程度很輕,我?guī)湍惆匆幌戮湍芎�,你不想這么痛一天吧?”
“…………”
好像有些道理,赫伊莫斯常年練武鍛煉,肌肉拉傷恐怕是常事,所以肯定比塔普提熟練治療方法。
伽爾蘭有點心動地想。
畢竟落枕的酸痛感實在是難受,能早一點緩解當然更好。
但是……
他還在猶豫。
“伽爾蘭,除了幫你治療,我什么都不會做�!�
赫伊莫斯再一次重復這句話。
他說,“我從不對你撒謊,不是嗎?”
“…………”
的確,赫伊莫斯對他說的話,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應該……可以信他的吧?
伽爾蘭這么想著,終于還是想要解決肩頸酸痛問題的心思占了上風。
他解開肩上的短披風,然后俯身趴在了軟墊上。
因為天氣熱,所以他穿著是頗寬松的無袖束腰短袍,也沒戴什么飾物。
看著乖乖地趴在身前的伽爾蘭,赫伊莫斯伸手,將其散落在肩上的金發(fā)撥開,撩到一邊。
掩在金發(fā)之下的后頸露了出來。
少年后頸的線條極為柔和,金發(fā)被撥開到一邊,就展露出極其美好的弧度。
將手指按在去的一瞬間,不出意外感覺到手指下肩頸處的緊繃。
赫伊莫斯稍一用力去揉,就聽見伽爾蘭疼得嗯了一聲,可那一聲又想要強忍著,半截又被強咽了回去。
金紅色的眸一暗,深邃了幾分,只是眼底涌上來的暗色很快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赫伊莫斯又用力揉了一下,那種又酸又疼的難受感讓伽爾蘭忍不住直縮,想要躲開。
可是剛一動,他人就被赫伊莫斯按住了。
“忍一忍�!�
赫伊莫斯說,他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點沙啞。
說完,他扣在伽爾蘭側頸上的手指就用力地揉了下去。
這種攣縮的肌肉必須用點力氣揉開才行,只要揉開了就好。
被赫伊莫斯按住了動不了,伽爾蘭只能硬生生地忍住,其中還是沒忍住又痛哼了一聲。
他這么一哼,就感覺正在揉捏他側頸的手指頓了一下。
他還以為可以了,剛松了口氣,誰知那手指立刻又動了起來。
不過幸好最難忍的酸痛感只是開始的那十幾下,等揉開了,落枕的那里就緩解了許多。
被揉捏的地方逐漸變得舒服了起來。
粗糙的手掌緊貼著他肩上的肌膚,滾燙的熱度從赫伊莫斯的手指滲透到他的肌膚深處,驅走酸痛,讓人覺得舒服極了。
那手指每揉一下,就有一種觸電似的麻痹感從后頸處,傳遞到四肢。
那是一種奇怪的疼痛的快感,讓人在這一刻四肢都使不上勁,只能懶洋洋地躺著。
伽爾蘭趴在地上,瞇著眼,神色愜意。
他舒服得有點昏昏欲睡了。
美麗的少年懶洋洋地趴著,將自己整個人毫無防備地展露在窺竊著他的男人面前。
赫伊莫斯注視著身下的少年。
他的指下是柔軟的肌膚,如上好的絲衣一般,光滑而細膩。
一碰觸,那肌膚就仿佛吸著他的手指,讓其無法離開。
他看著自己褐色的手指陷入柔軟的肌膚之中,像是嵌入其中。
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在白皙的肌膚上按出紅色的痕跡,那是他在身下這具身體上留下的痕跡。
讓他越發(fā)著迷于這一點。
因為無袖短袍頗為寬松的緣故,他隱約可以看見伽爾蘭背上,白皙肌膚下的兩片薄骨。
因為伽爾蘭趴著,肩膀又時不時地繃緊一下,那里就微微顯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