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在她的要求下,赫伊莫斯跟她出來了一趟,因為她有話要對他說。
“赫伊莫斯大人,既然那是陛下的希望,我不會再多說什么。”
女官長如此說著,但是口氣并不好。
她抬眼,銳利目光盯向赫伊莫斯。
“但是,赫伊莫斯大人。”
她說,一字一句,目光如劍。
“陛下還小,還是個孩子,至少在這幾年里,請您絕對、務必、一定不要對他做什么不該做的事情。不然……”
話未說盡,可赫伊莫斯幾乎能從這位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女官長身上感受到絲毫不遜于他的強烈的殺氣。
那股可怕的氣勢在這一瞬竟是將他都壓了下去。
“請您務必要記住這一點�!�
女官長說,口氣平穩(wěn),面帶微笑。
卻莫名讓人不寒而栗。
…………
“塔普提叫你出去對你說了什么……呃?”
伽爾蘭一句話還沒問完,就突然被赫伊莫斯抱住。
窩在赫伊莫斯懷中,少年眨了下眼,有點困惑。
他仰起頭向上看去。
赫伊莫斯對他笑,他看著他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明亮,眼底似有星光閃耀。
伽爾蘭從來沒見過赫伊莫斯這種開心的笑容。
“……你很開心?”
“嗯�!�
“…………”
即使不去問,伽爾蘭也能猜到,讓赫伊莫斯開心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想失去他�!�
【我不想讓他離開我�!�
只是這么簡單的兩句話……
伽爾蘭心里一軟,他抬手,輕輕拍了拍那張眼角帶著疤痕卻依然俊美非常的臉。
“你還真容易滿足啊�!�
少年如此小聲嘀咕著。
赫伊莫斯沒有回答,他只是笑著,開心地笑著,緊緊地握住了伽爾蘭按在他頰邊的那只手。
…………
是的。
甚至都不需要一句話。
只要你的一個目光、一個眼神,就能掌控住我的所有,我的一切。
別忘了。
我的心臟,只會因你而跳動。
我的靈魂,只會隨你而存在。
第287章
時光飛逝,
春夏秋冬轉瞬即過。
又是一年的晚春時分,夏季即將到來,
短短的雨季已經(jīng)過去,明亮的陽光照耀著這座小城。
很多年前,
它原本只是小小的粗陋的村莊,
只有著數(shù)百殘疾的老兵以及貧弱的孤兒。這些年來,
從村莊到小鎮(zhèn),
再從小鎮(zhèn)到小城市,
如今,它已經(jīng)成為了讓許多人都艷羨不已的軍事城市。
無數(shù)年輕人從這座小城中走出來,
成為榮光的亞倫蘭狄斯軍隊中的一員。
一株株高大的橄欖樹聳立著,茂密的樹冠給地面籠罩上大片大片的陰影。
正是橄欖花開放的時候,細小的白花一簇簇的,
風一吹,
樹冠一晃,
便簌簌撒落下來。
被大片橄欖樹包圍住的訓練場上,
一名少年正遭到五六個孩子的圍攻。
那些孩子明顯都經(jīng)過長期訓練,
一個個身形健壯,
攻擊手段干凈利落,攻擊也進退有序,彼此配合著向少年攻去。
不過就算如此,
比起那名少年他們還是弱了許多。
少年揮動著手中未開刃的長劍,
輕而易舉地就避開這些孩子的攻擊,
并且抓住每個孩子的破綻和劣勢,
將他們分個擊破。
不出幾分鐘,這些孩子就被他一一打倒在地。
被打翻的孩子們卻并未露出憤恨的神色,他們迅速爬起來,對少年投以敬仰的目光,然后,神色堅毅地繼續(xù)進攻上去。
看著那些一次次被他打退身上已經(jīng)有不少淤青的孩子們堅毅的臉色,少年湛藍色的眼底透出一點贊許之色。
然后,不留情面地再度將這群孩子打翻。
就這樣,攻擊,被打翻,繼續(xù)攻擊,繼續(xù)被打翻,如此無限循環(huán)持續(xù)了整整一個多小時之后,少年收劍,抬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孩子們立刻停止攻擊。
在地上摸爬打滾了將近兩個小時,每個人身上都是臟兮兮的,渾身都是淤青,看著就覺得疼,但是孩子們的眼神卻非常的亮。
他們目光閃亮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然后躬身行禮。
這是對少年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以及尊敬。
看著身前對自己恭敬地行禮的孩子們,冷峻少年眼底的淡漠也微微少了一點。
不過,他依然一言不發(fā),一臉冷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從訓練場離開了。
走下訓練臺的時候,他隨手拿起放在臺子上的披風,重新系回肩上。
披風領口處黑紅色絲線繡出的獅子紋章象征著少年身為騎士長的身份。
他還沒走出訓練場,一只手突然從旁邊走出來,一把拍在他的肩上。
“喲呵,諾維大人,真是氣勢十足啊�!�
一名稍大一些的高個兒少年笑嘻嘻地攬著他的肩說。
黑瘦的一個大個子,但是膚色的黑明顯是風吹日曬導致的。
“你看那群小屁孩眼珠子盯著你身上的徽章盯得都動不了�!�
藍眸冷冷地瞥了自己這位總是嬉皮笑臉的同伴一眼,諾維抬手,熟練地揮掉了對方的手。
他淡漠地說:“半年多前,你也是你口中的‘小屁孩’中的一員�!�
被打開手的黑瘦少年隨意地聳了下肩。
這家伙還是老樣子,一點都不懂得所謂的幽默。
他如此腹誹著。
不過,他也沒有反駁,側頭掃了一眼前方熟悉的訓練場地,還有在烈日之下?lián)]汗如雨地磨練著武技的孩子們。
說是孩子,其實也就比他和諾維小那么三到六歲而已。
半年前,他和諾維還有其他的同伴一起從這里走出來,成功地通過考核,成為亞倫蘭狄斯軍中的一員。
他們前往西境的前線,經(jīng)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戰(zhàn)爭,在戰(zhàn)場上褪去青澀,蛻變?yōu)檎嬲膩唫愄m狄斯戰(zhàn)士。
直到諾維憑借累累戰(zhàn)功成為騎士長之后,他們這群人才知道,這個和他們一起從最低級的士兵在戰(zhàn)場拼殺出來的少年,竟然是那位聞名天下的烈日騎士的弟子。
他們心里都明白。
諾維雖然戰(zhàn)功累累,但是能以十五歲之齡成為將領層次的騎士長,未嘗沒有烈日騎士特意提攜的原因。
他雖然羨慕,但并不嫉妒,其他同伴亦是如此。
因為他們看得清清楚楚,諾維的戰(zhàn)功都是自己拿命拼出來的。
這家伙只要一上戰(zhàn)場,平日的冷漠全部被兇狠取代,紅著眼瘋狂地與加斯達德人拼死搏殺,似乎是與加斯達德人有深仇大恨。
一開始因為年紀偏小,人又長得清秀,不少老兵看不上他,嘲諷地叫諾維小瘋狗。
后來等諾維殺了上百個加斯達德人,打出威名后,那些士兵都敬畏地稱呼其為,瘋狼。
諾維那種豁出性命的狠勁和瘋勁,讓他們這幫同伴都看得心驚膽戰(zhàn)。
更何況,在戰(zhàn)場上,諾維不止一次救過他以及其他同伴的性命。
所以,他們心甘情愿跟隨在諾維麾下。
“你現(xiàn)在可是這些小家伙們的奮斗目標啊�!�
黑瘦年輕人哈哈笑著說。
進入軍隊半年,立下偌大戰(zhàn)功,一躍從低等士兵成為將領階級的騎士長。
諾維的事跡極大地激勵著這座小城中的孤兒們。
他們將諾維視為了自己的目標,想要成為和他一樣的存在。
“不過話說回來,好不容易軍團輪換,我們回來,你怎么突然想到跑回這里來?”
亞倫蘭狄斯新的軍事法規(guī)定了,邊境前線上的軍隊必須每半年就輪換一次。
當然,不可能是全體輪換,是按照秩序一個部隊一個部隊的輪換,輪換數(shù)量不能超過軍隊總數(shù)的四分之一。
這樣既能保證所有部隊都能輪流在邊境戰(zhàn)爭中得到鍛煉以及獲取戰(zhàn)功的機會,又能保證鎮(zhèn)守邊境的軍隊的穩(wěn)定,不至于因為輪換發(fā)生混亂從而讓敵人趁機而入。
本來,按理說每只輪換的部隊至少應該在邊境待上兩年,但是他們作為新人進入的那只部隊正好輪到了,于是他們只待了半年就回來了。
不過,半年后,他們就又要重上戰(zhàn)場了,只是不知道會被安排前往哪個邊境的戰(zhàn)場。
“伽爾蘭王說,輪休的將士們?nèi)绻锌�,就去軍�?zhèn)教導一下�!�
諾維一邊走,一邊淡淡地說。
如今,類似塔里亞爾這種專門收容殘疾退役老兵以及孤兒的小鎮(zhèn)已經(jīng)建立了十幾處,環(huán)繞于王城四周。
眾人將這些小鎮(zhèn)稱之為軍鎮(zhèn)。
諾維的回答讓黑瘦年輕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還是老樣子……”
他這位好友對什么都漠不關心,唯獨對伽爾蘭王奉若神明。
只要是伽爾蘭王所說的話,就絕不會違背。
記得剛抵達卡納爾地區(qū)不久的時候,他們有一次難得休假,他費盡心思將還要鍛煉武技的諾維一起拖去喝酒,
結果在酒館里,意外遇到當?shù)厝嗽谡f伽爾蘭王的閑話,又是抱怨又是譏諷,最后還以不敬的口吻說到了王的容貌。
他們當然生氣就要上前地去喝止。
但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身影就沖了上去。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在戰(zhàn)場以外神色兇狠的諾維,那幾個閑漢被揍得鼻青臉腫,一個個痛哭流涕哀聲求饒。
而諾維也因此犯了軍紀被責打了幾十軍棍,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
“我先回去了�!�
將綁在訓練場外的馬匹韁繩解開,諾維冷淡地說了一句,也不等回答,徑直翻身上馬,縱馬飛馳而去。
沉浸于過去的回憶中的黑瘦少年被馬蹄掀起的灰塵嗆得咳了好幾下,沖著沒義氣地甩下自己的諾維大喊了兩聲,見對方的背影已經(jīng)遠去了,這才氣哼哼地轉身回去。
算了。
他想。
既然來都來了,就多花點時間好了。
當初他也被那些愿意主動來這里教導他們的在役將士教導過,現(xiàn)在,也該輪到他教導別人了。
畢竟是他們最敬愛的陛下說的話嘛,當然要聽的。
………………
毫不留情地甩下那個啰嗦的家伙,諾維縱馬一路小跑,離開了這座城市。
不過,剛出城門沒多遠,他就拐了個彎兒,離開了寬敞熱鬧的主道,向另一個地方跑去。
他記得,那邊稍微偏僻點的地方,有一條小河流。
他的坐騎被拴在外面數(shù)個小時,他打算在那里讓他的愛馬喝點水喂點吃食,然后再騎馬返回王城。
等到了河邊,諾維牽著馬走到河邊。
通人性的駿馬沖他親昵地叫了一聲,然后低下頭喝起水來。
諾維看著它,眼中的冷漠少了一點,伸手一下一下地梳理著愛馬的鬃毛。
每一位騎士的戰(zhàn)馬,都是他最親密的戰(zhàn)友。
歇牧爾曾經(jīng)如此對他說過。
他一直精心呵護著自己的戰(zhàn)馬,畢竟,這匹馬還是那位贈予……
唏律律!
原本安靜地喝水的戰(zhàn)馬突然發(fā)出一聲嘶鳴,前蹄踩踏了好幾下,濺了諾維半身的水花。
諾維有點吃驚。
這是訓練有素的戰(zhàn)馬,即使面對千軍萬馬的沖鋒時也不會慌亂,此刻竟然受驚到這種地步。
他用力拽住韁繩,一邊安撫駿馬,一邊警惕地看向前方。
這一看,諾維就怔住了。
他看見這條小溪流往上游的方向,遠遠地一個拐彎之處,一頭雄獅正在河邊低頭喝水。
那是一頭身軀龐大雄偉的大獅子。
一頭金棕色的鬃毛在陽光下如金絲般閃閃發(fā)光。
它似乎沒注意到這邊被它嚇到的馬匹,也或許是根本懶得搭理,自顧自地低頭喝了會兒水之后就轉身離去。
心里升起一個莫名的想法,不由自主地,諾維牽著已經(jīng)被他安撫好的駿馬,快步追了上去。
駿馬很不情愿,但是還是拗不過主人,只能跟著去了。
追過雄獅喝水的地方,繞了一個彎兒,諾維看到了慢悠悠地前行的大獅子的身影。
他看見大獅子走進橄欖樹林中。
高大的橄欖樹林中,濃密的綠蔭下,有人坐在一株橄欖樹下。
大獅子走到那人身邊,懶洋洋地趴下來,舔了舔爪子。
靠著樹干坐在草地上的是一個年輕人。
他閉著眼,似乎在小憩。
一手垂在草地上,修長的腿豎起右膝,右臂隨意搭在其上。
年輕人穿著一件白色的無袖束腰短袍,看似簡單,但陽光照下來的時候,暗藏在純白布料之中的金絲繡成的花紋就折射出淺淺的微光。
風掠過,茂密的橄欖樹樹冠微微搖晃著,細小的白色花瓣簌簌掉落。
長長的金發(fā)如瀑布般自年輕人纖細的肩上散落下來,與雪白的肌膚交織著,映著從枝葉縫隙中漏下來照在他身上的陽光,將其的身影襯出半透明的剔透感。
淺眠的年輕人就像是叢林中的白鹿化身而成的精靈。
他所在之處如一副世間最美好的畫。
似人間難尋的夢幻。
只要一點動靜,那美好的一幕就會化為泡沫。
將馬匹拴在叢林外面,諾維慢慢地走過去。
他的腳步很輕,就連呼吸都放輕了,像是生怕驚動什么。
可是他再怎么放輕腳步,稍一靠近,那原本懶洋洋地趴在年輕人身邊的雄獅忽的一下就站起來。
金棕色的鬃毛在空中飛揚,碩大的巨眼盯著諾維。
威猛的雄獅微微伏身,從喉嚨里發(fā)出低吼,像是在警告諾維。
諾維腳步一頓。
就在這時,一只白皙的手抬起來,拍了拍大獅子的頭。
“沒事,涅伽,這是熟人。”
大獅子晃了晃大腦袋,歪頭嗷了一聲,又重新趴下了。
它變回了剛才那副懶散的模樣,身后長長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樹下不知何時睜開眼的年輕人一邊摸著大獅子毛絨絨的大腦袋,一邊轉頭看向出現(xiàn)在身前的少年騎士長。
然后,微微一笑。
他說:“好久不見,諾維�!�
諾維快步走上前,一手握拳放在胸前,俯身,單膝跪下。
然后,他抬頭看向對方。
“伽爾蘭王,您身邊沒有侍衛(wèi)隨行嗎?”
諾維一張口,就直指關鍵。
他盯著伽爾蘭。
“您又是從王宮里偷溜出來的?”
面容還帶著一分稚嫩的少年擺出一副極為嚴肅的神色,認真地說道,“您的安危關系到整個亞倫蘭狄斯,不該做出如此輕率的行為�!�
“…………”
剛打了個招呼就被小了自己七歲的少年教訓了一頓的伽爾蘭一時無言。
奇怪,他明明是把諾維交給了率性不羈的凱霍斯教導,為什么這孩子長大了以后性格卻和嚴肅古板的歇牧爾越來越像?
伽爾蘭納悶地想著。
“我?guī)Я恕绦l(wèi)’�!�
伽爾蘭回答,抬手拍了拍趴在身邊的大獅子。
大獅子抬起頭顱,沖著諾維嗷的一聲,似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諾維呆了一下。
而伽爾蘭趁著諾維不知該怎么反駁的時候,趕緊轉移了話題。
“怎么,你是回來教導后輩的?”
諾維點了點頭。
他仍舊保持著跪著的姿勢。
伽爾蘭目光一低,就看見了少年披風領口上黑紅色的獅子繡紋。
“對了,我聽凱霍斯說了,你已經(jīng)立下不少戰(zhàn)功,晉升為騎士長。”
伽爾蘭伸出手,指尖從黑色獅子繡紋上擦過。
他有些感慨。
“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四年前見面時,你還是個小孩,一轉眼就長大了,上了戰(zhàn)場,成了騎士長�!�
他笑著說,“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覺得我們初次見面的那些事情,那個時候,我狼狽的樣子可都被你看光了。”
諾維低著頭,面無表情,沒有吭聲。
和身前的這個人初遇的那些事情,一件件,一幕幕,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里,根本不可能忘記。
伽爾蘭的目光瞥到諾維腰間,一柄長劍掛在少年騎士長的腰間。
“怎么樣,還好用嗎?”
他指了指那把劍,笑瞇瞇地問。
諾維下意識抬手,握緊了劍柄。
那是他在半年前即將奔赴前線戰(zhàn)場的時候,伽爾蘭王親手送給他的利劍。
還有拴在外面的棕色駿馬,也是伽爾蘭王送給他的。
“……很好用�!�
他小聲地說。
因為那張看似冷漠的臉,讓他說話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別扭。
伽爾蘭又笑了起來。
他伸出手,摸了摸眼前少年的頭。
“好用就好�!�
他溫和地說。
應該躲開的。
諾維想。
他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他已經(jīng)十五歲了,已經(jīng)是戰(zhàn)場上的一員將領了,不能被人用對待小孩的態(tài)度來摸頭。
可是他這么想著,身體卻很老實地沒有動,任由伽爾蘭摸著他的頭。
被熟悉的手指撫過的時候,少年一貫冷硬的心底忽然就軟了一點。
諾維微微垂下眼。
就算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強大的戰(zhàn)士,在這個人面前,他依然還像個孩子般眷戀著這個人手指的溫度。
…………
“如果在城中發(fā)現(xiàn)了不好的事情,要記得告訴我�!�
“您是來視察的?”
“差不多吧�!�
伽爾蘭說,“反正都溜出來了,干脆就把附近的軍鎮(zhèn)都逛一遍,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
“所以您果然還是偷溜出來的�!�
“……”
“不管如何,請允許我現(xiàn)在護送您回宮。”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逃?”
諾維奇怪地問,“您為什么要逃?”
身為王,為什么要從王宮里逃出來?
伽爾蘭猶豫了下,最后還是嘆了口氣,郁悶地回答道:“為了逃婚�!�
諾維:“��???”
一臉懵逼。
第288章
就在諾維處于錯愕中時,
原本懶洋洋地趴在伽爾蘭身邊的大獅子忽然又猛地站起身來。
不過這一次,
它沒擺出攻擊姿態(tài),只是耳尖動了動,
抬起碩大的頭顱看向前方。
與此同時,諾維也聽到了馬蹄聲。
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越來越響亮。
諾維一開始還以為只是有人路過,
但是馬蹄聲越來越近,明顯就是奔著這里過來。
還跪著的他猛地起身,轉身向那個方向看去,
臉色嚴肅起來。
伽爾蘭也聽到了。
原本悠閑的神色收起來,
坐在樹下的他站起身,
看向傳來聲音的那個方向,
眼神中透出一分凝重。
鏗鏘一聲。
那是利劍出鞘的響聲。
少年手持長劍,豎在身前,深藍色的眸筆直地看向前方。
他的另一只手微微抬起,
將伽爾蘭護在身后,目光警惕地看向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視線之中的大隊人馬,人已經(jīng)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眼見那個頭比自己要矮上一截的少年擺出保護自己的姿勢,
伽爾蘭怔了一下,然后笑了。
他剛要說話,
但是那群騎兵們已經(jīng)伴隨著急促而又嘈雜的馬蹄聲奔到橄欖樹林中。
領頭的是一名身穿皮甲英姿颯爽的女騎士,
長長的馬尾在腦后甩動著,
她一勒韁繩,
身下駿馬就發(fā)出一聲高亢的嘶鳴,
抬起前蹄停在了原地。
她帶來的那群騎士也整齊地勒馬停在后方。
女騎士先是遠遠地看到伽爾蘭身前的那個少年手中明晃晃的利劍,目光瞬間變得銳利,手也放在腰側的劍柄上。
可是她離得近了,看到少年擺出保護身后人的姿勢,以及少年披風領口上黑紅色的獅子繡紋時候,臉上的神色就放松了下來。
她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伽爾蘭身前,俯身單膝跪下。
“陛下,請您即刻隨我返回王宮�!�
法塔雅說,“歇牧爾大祭司閣下很生氣�!�
當發(fā)現(xiàn)伽爾蘭偷溜出宮,還帶走了大獅子涅伽時,歇牧爾大發(fā)雷霆。
但是發(fā)脾氣歸發(fā)脾氣,他還是得一邊遮掩伽爾蘭離開王宮的事情,一邊派出信得過的人四處尋找。
法塔雅就是其中一員。
看到法塔雅以及其他騎士都下馬跪下來后,諾維就收回了劍,后退一步,安靜地站在伽爾蘭的身后側。
伽爾蘭站在高大橄欖樹下,一只手輕撫著身邊的雄獅。
他看著跪在身前的法塔雅,想了想,問:“法塔雅,如果我現(xiàn)在命令你裝作沒有看到我自行離去,你會服從命令嗎?”
此話一出,女騎士哭笑不得。
“陛下,您已經(jīng)失蹤一天了,大祭司雖然在生氣,但是也很擔心您啊�!�
“誰讓他非逼著我去相親……”
“陛下,您說什么?”
因為伽爾蘭是在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所以法塔雅沒有聽清。
“沒什么�!�
看著那一大群齊刷刷跪在自己跟前的騎士們,伽爾蘭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