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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等等!”高桐深吸一口氣,“那個,不調(diào)教,我們還會聊天嗎?”

    真的是大腦控制著語言中樞嗎?

    講完這話,高桐的耳后根到脖頸都燒的發(fā)熱。這帶著濃濃暗示意味的話未曾經(jīng)過一絲思考,似乎早就脫離大腦控制了,在嘴邊便直接說了出來。

    對方似乎也沒料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然會�!�

    “我睡了!!”

    他緊張到連話沒說完就掛了電話,直接躺在剛換好的床單上,渾身發(fā)軟。他心跳速度仍未降下來,砰砰、砰砰

    他肯定自己的腎上腺素激增、多巴胺急速分泌,他沒談過戀愛,但卻知道這種名詞的生理學解釋:苯基乙胺,本質(zhì)是一種神經(jīng)興奮劑,也是戀愛的基本物質(zhì)。它能讓人更有信心、精力和勇氣。

    這結(jié)論讓他感到恐慌又害怕。他對一個認識并沒有幾天、且僅僅在網(wǎng)絡世界窺見一二的男人產(chǎn)生了莫名的想法。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虐戀關(guān)系中的主人。

    不可能。自己肯定只是少有人聊天,而對這個人產(chǎn)生了過度的依賴感。這……怎么可能是喜歡呢?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知什么時候才終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高桐睡得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表。

    臥槽!

    一看表他直接被嚇精神了。這一覺睡得太過安穩(wěn),連鬧鐘響了幾輪都沒聽見,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八點了。

    高桐不敢再耽擱時間,急忙起床,剛起了身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又直直地坐回了床上。

    他手剛搭在額頭上,便被燙的縮了下手。原來昨晚覺得臉發(fā)熱并不是因為那種原因,而是感冒發(fā)燒的前兆。

    大概是昨天下班后在外面逛得太久了?

    他覺得腦袋燒糊涂了,大腦一片空白,呼出的氣兒都是熱的。想來想去打算今天直接不去上班了。

    到月底,堅持了二十幾天的全勤獎就因為這一天打了水漂,外加上感冒發(fā)燒,他這惰性就起來了,索性給隔壁同事打了個電話,請人家?guī)妥约簩憘請假單。

    同事接了電話,“啊,感冒了?行的呀,我待會去要個請假條給你寫。你注意點休息,我老婆在醫(yī)院上班,就說最近流感又起來了,感冒的人都扎堆�!�

    旁人的關(guān)心總能帶來莫大的安慰,高桐心里涌上一股暖意,他嘴角掛上一抹笑容,輕道:“謝謝,有空請你吃飯�!闭f完便躺下了,他打算繼續(xù)睡會兒。

    可沒過多久,電話竟然又響起來了。高桐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竟然又是同事打來的。

    “……喂?”

    “高桐,我剛給你請完假,人事那邊就來消息,讓你去趙經(jīng)理辦公室一趟。”

    “趙經(jīng)理?”高桐有點懵,他連這個經(jīng)理人都沒見過幾回,此刻自然十分詫異,“有說是因為什么事情嗎?”

    “這個我不清楚,”同事道:“但是好像是挺急的事兒,要不然你來一趟,然后再回去休息?”

    高桐嘆了一口氣,又把被子掀開了:“……好,謝謝通知,我等會就過去�!�

    “沒關(guān)系,你快點來吧,我先工作了。”

    “好的,拜拜。”

    高桐把衣服穿好,從柜子里搗騰了會兒終于發(fā)現(xiàn)了感冒藥,他去樓層里的公共廚房打了點水就著吃了。稍微洗漱一下就去了打車去了公司。

    剛到公司,高桐把衣服放在桌上,扭頭便發(fā)現(xiàn)林璟玥往這兒走過來,看見他的時候神色復雜,似乎想說什么。

    由于感冒,他的鼻音在此時格外重,道:“……璟玥,怎么了?我先去經(jīng)理辦公室一趟。”

    林璟玥點了點頭。

    他在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便推開門,只見趙經(jīng)理正背對著他翹著二郎腿,一邊抽煙一邊打電話,語氣頗為不善:“那憑什么我們選的好苗子就……”

    他朝后輕掃了一眼,這話在看見高桐進來之后戛然而止。對電話那頭道:“……哪里的通知?算了……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那下次再有機會首先得給我們這邊。我這邊還有點事,先不說了�!�

    趙經(jīng)理是個個子不高的平頭男人,一身藍色西裝并不大服帖,甚至還會顯出應酬出的微微啤酒肚。但其行事雷厲風行、大刀闊斧,業(yè)務能力非常強,對待下屬也十分親近,是一個很不錯的領(lǐng)導。

    高桐將門關(guān)好,面色平淡的走過去,“趙經(jīng)理。”

    趙經(jīng)理點了點頭,讓他在前面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道,“你面色不太好,感冒了?”

    “還行,昨天在外面多走了一會�!�

    “那你可得多吃點藥,這邊一感冒很難好的。小高,你哪里人來著?”

    “北方的�!�

    “北方人來這兒還能感冒啊,你們那邊現(xiàn)在多少度了?是不是很冷呀?”

    “還好……零下十度左右吧。我沒注意看家里的溫度。”

    高桐不解對方何故同他嘮家常,也想不通究竟為什么要找他,外加上感冒腦子不清醒,全程都暈乎乎的。

    趙經(jīng)理又喝了一口茶,掃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小高,現(xiàn)在公司給你個機會�!�

    高桐一聽愣了:“啊,什么?”

    “咱們公司在上海一個新的子公司剛弄好,人沒幾個,現(xiàn)在朝總部這兒要人,你知道這事兒吧?”

    高桐心下頓時便有了個荒唐的猜測,他沒說話,靜靜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言論。

    “公司決定在各部門選出杰出員工派到上海去。子公司剛成立,人不多,你在哪個部門就在哪說的算。這種去上海發(fā)展的機會可不多,而且公司食宿全包,待遇優(yōu)厚。去了的可都前途無限啊,小高,要不要考慮一下?”

    高桐微張了張嘴,即便剛剛猜測到了這種可能性,可事實真降臨到他頭上的時候仍舊讓他懵的舌橋不下。

    趙經(jīng)理看著對方雖驚訝卻仍強忍著一副淡定的模樣,心里想,我比你還驚訝呢,也不知道你小子什么能耐,竟然能讓上面直接下發(fā)通知調(diào)過去,把他選的一個親戚家孩子給直接刷掉了。

    然而他未曾想到高桐竟直接拒絕了他,“趙經(jīng)理,謝謝公司的栽培,但是我覺得我的能力遠不足作為代表去上海發(fā)展,還是請您把機會給更優(yōu)秀的人吧�!�

    趙經(jīng)理一聽這什么意思,難道高桐找的關(guān)系沒把這事兒告訴他嗎?還是這人只是裝著推辭一番?他清了清嗓子道:“小高,你看你還這么年輕,才23、24吧,你這個年紀啊就要度見見世面,你父母肯定也希望你去一線城市發(fā)展,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高桐這邊也是一頭霧水,他業(yè)務能力不突出,也從來不和領(lǐng)導搞關(guān)系,怎么會選中他?最根本的是他一點兒也不想去,這所省會城市他有個小家,有熟悉的環(huán)境和同事,物價水平也還好,他過得還算舒適,并不想再去看看世界了。

    他也曾想過突破這樣一眼看到老、安居一隅的生活,但當機遇真的在眼前的時候,他反而不想抓住了。

    “趙經(jīng)理,我能問下為什么嗎?”

    平頭男人面不改色答道:“你業(yè)務能力很突出,我們在那邊重點搞這個高新科技,響應國家號召,急缺你這樣的人才。”

    對方這樣一說,高桐就感覺有什么不對勁兒了。但他不想再糾結(jié)這些,大腦仿佛一片漿糊,什么都黏黏糊糊的,還不停地流鼻涕。他想直接拒絕對方就回家睡覺,索性開口,“真的抱歉,我覺得我能力不夠,而且這里也挺好的,您再看看其他人選吧?”

    然而對方似乎有點動了怒。

    “你這小孩兒,怎么就這么沒眼力見呢?”

    第31章

    高桐低著頭,拳頭握緊了點兒。

    工作以來他是頭一回被這樣當頭斥喝。一年半以來,他可能不夠兢兢業(yè)業(yè),但至少不遲到早退、很少請假。像技術(shù)部加班早就是家常便飯了,幾個同事連頭發(fā)都禿了一大塊兒,怨言不少,大家都拿著不高的工資養(yǎng)家糊口。此刻卻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被訓,高桐緊咬著下唇,心中默念小不忍則亂大謀,先不和這人計較了。

    他心中怎么也轉(zhuǎn)不過來這彎兒,對方意思他聽得分明,明話暗話里都是想讓他去上海,可為什么非得是他?這種事強迫的必要性他非常不理解,是不是要把他在這邊的工作崗位讓給別人?

    趙經(jīng)理看對方低頭不語的樣子就來氣,這么好的機會別人上趕著要,這人還跟他半推半就的。他突然想起來給他打電話吩咐這事兒的人講,高桐可能有點倔,使點強硬的法子也未嘗不可,只要不過分就行。

    于是他平心靜氣道:“高桐,你來公司有多久了?”

    聽到這話,高桐心一凜,這種話的意圖一般都很危險,他沉住氣答道:“一年半了�!�

    “這個機會有多難得,你不會不知道�!�

    “……是的,趙經(jīng)理�!�

    “我這么用心提拔你,你不會不知道原因吧?”

    這下高桐是真懵了。他抬眼望著對方,“經(jīng)理?”

    “算了,我不和你廢話這么多了,你這兩天不用來上班,準備一下行李�!�

    高桐只覺得一股氣兒直沖腦袋涌上來了,他猛地站起來,憤怒道:“你們這是違反勞動合同法的!你沒有權(quán)利這么做!”

    對方似乎一點兒沒被他影響,坐在皮椅上,“哪一條法,你說說看?況且我沒說要開除你。”

    高桐手抵在實木桌上,氣得胸膛不停起伏。

    他鮮少同人爭論,將脾氣直接暴露在他人面前也是罕有,沉默在大多數(shù)時候是最好的語言�?涩F(xiàn)下實在不同了。

    老天底下人各有志,他如今志不在飛上枝頭變鳳凰,舊巢才讓他安心。然而便只是在這地方安穩(wěn)的生活也不行嗎?

    對方將桌上的文件拿起來,開始一頁頁的翻閱起來,并道:“你先消消氣�!�

    高桐在他對面直直站著,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

    過了一會兒對方才道:“這件事已經(jīng)決定好了。因為把你申請調(diào)到上海,所以上面也給了個人到你現(xiàn)在的崗位。你先回家休息幾天吧,幾號去公司到時候通知你。”

    高桐面色發(fā)白,幾秒后離開了辦公室。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然后默默的將衣服穿上,對著桌子上的東西掃視了一圈兒。

    最終他拿起了林璟玥送他的盆栽和自己的筆記本,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32章

    這個點兒路上仍在堵車,可高桐不想擠地鐵回去,便索性在公司門口叫了車。

    車里放著一首網(wǎng)絡上非常火的歌,正堵車的空檔,司機便搖頭晃腦的跟著唱:“在人間,有誰活著不像是一場煉獄”

    高桐一直對這種流行音樂不大感冒,此刻聽著聽著,眼角抽動,鼻子竟有些發(fā)酸。

    這種歌曲紅極一時也是有理由的。那么多人喜歡,是否也只是因一時的心境呢?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看他,突然開口道:“小哥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不是�!�

    “那你春節(jié)回家過不?搶到票了沒?”

    “回的,……票也買好了�!�

    司機似乎也感覺到這人不太愛說話,尷尬的開了會兒車又道:“我也不是本地人,東北的。再開兩天車我也回家去了,前兩天打電話媳婦兒孩子還說擱家給我包餃子呢……”

    “嗯……我爸媽也等著我回去呢�!�

    高桐閉了閉眼,靠在后背上,側(cè)過頭望著車窗外。

    一幢幢摩天大廈從眼前浮光掠影似的閃過,那一刻他心里想了很多,回過神來又根本記不得什么了。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手機響了好幾聲,高桐發(fā)現(xiàn)是同事給他發(fā)了微信。

    “小高,怎么回事?我聽說你跟經(jīng)理吵起來了???”

    “有新人來嗎?經(jīng)理讓我們把你東西收箱子里……”

    “小高,看見回個話啊!”

    高桐把手機放進兜里,拿出鑰匙開家門,卻怎么也懟不進門眼兒里。好歹是進了門,他將門重重一摔,發(fā)出了沉重的一聲響,門框子也隨之搖搖欲墜的顫了顫。然后脫掉鞋子便往墻面上一砸

    幾秒種后,不知是哪一戶的女人開了門,用的是吳儂軟語的調(diào)兒,卻道:“儂的腦子瓦特了?人家伐要困覺的�。恳髅纯禳c起西好咧!”

    隨后是轟的一聲,鐵門被狠狠的關(guān)上了。

    高桐面無表情的進了衛(wèi)生間,直接將花灑打開,趁著水流的嘩嘩聲響,閉上眼睛大吼了一聲。

    他終于控制不住,哭了出來。

    眼淚一流出來,情緒就完全找到了宣泄口。那些曾經(jīng)歷過的苦痛與絕望,對過去、現(xiàn)在與將來的不安,人生的壓力在此刻全部化作淚水,山洪一般泄出。

    世上每件事都一定有它相應的代價,無論這事究竟是不是你所想�?蛇@么多年以來,他究竟做錯了什么?

    水流沖在他的臉上、下巴上,順著突出的鎖骨一滴滴地流進衣服里。高桐抽著氣拿出手機,從長長的備忘錄里找出經(jīng)理的手機號

    他多想直接打過去,罵對方一頓然后說老子辭職了不干了!

    可就像那司機說的,大過年的回家之前把工作辭了,他拿不到好幾千的年終獎,這一年多錢也沒攢下來幾個,連給妹妹買件衣服都摳摳搜搜的,拿什么過節(jié)呢?

    他曾經(jīng)是天之驕子,是父母眼中的驕傲、鄉(xiāng)親們都以他為榜樣教導自己家的孩子�?扇绻o了職,他連個工作都沒了,根本沒有顏面再回去。

    高桐把通訊錄往下拉,手在備注名‘媽’的那個號碼上停頓住了。

    他好久沒有和父母通話聯(lián)系了,可若是這時候打過去媽肯定聽出來自己正在哭。

    他猶豫了一瞬,卻忽然來了個電話,陌生號碼。高桐穩(wěn)住情緒接通,道:“喂,您好�!�

    “高桐嗎?”

    “……”

    “是我。你沒回消息,我撥了語音電話也沒回,以為你出了什么事�!�

    高桐靠在門框上,緩緩倚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他仰頭捂住了眼睛。

    “…主人�!彼穆曇魩е@而易見的哭腔,“……請您,調(diào)教我�!�

    第33章

    對方沉默了良久,久到高桐幾乎以為這通電話不過是他的幻覺了,白先生的聲音才從那頭傳來

    “我現(xiàn)在在外面�!�

    耳邊水流沖刷的聲音過大,對方的聲音又那么沉靜,讓高桐直接忽略了對方所處環(huán)境的嘈雜。

    他恍惚中聽見了男女的歡呼喝彩聲、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以及明顯區(qū)別于漢語的交談……

    對方將聲音放低:“稍等一下。”

    高桐應了一聲,而后才后知后覺的想,白先生這是參加了那種傳說中留學生的party嗎?他在,閃爍的燈光、精致的餐點、豪車與酒無一不代表參加者的地位。

    他回過神來,忽然覺得剛剛說的那句‘請您調(diào)教我’實在太不合時宜了。這個時間點分明不是約定好調(diào)教的時間,自己是不是打擾了對方的生活?白先生可能只把這種關(guān)系當情趣,而不是生活中的……

    他越想越難堪,為自己的自作多情以及不分時間的去打擾了對方的生活,甚至忘記了這通電話本就是對方打過來的。

    高桐將電話撂了,屈膝把臉埋在膝蓋上。感冒帶來的并發(fā)癥狀和憤怒后的悲傷使他的思考能力完全為零。今天的情緒波動實在太大了。

    過了幾分鐘,電話鈴聲卻又響起來了。高桐將埋在手臂中臉抬起來,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睛。他看著來電號碼,糾結(jié)了會兒后終是小心翼翼的接通了。

    他還未來得及喂一句,對方先行說道:“我剛剛在朋友家�!蓖nD片刻又道:“你哭了?”

    高桐聽見了那頭傳來的車子打轉(zhuǎn)向的聲音。

    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下來,“沒有,感冒了而已。”

    “感冒難受到哭了?還想被調(diào)教?”

    “……”

    這質(zhì)問的語氣格外嚴厲,又有點兇。除了音色一模一樣,其他的和網(wǎng)絡上的白先生仿佛不是一個人了。

    “講實話,發(fā)生什么了?”

    高桐眼眸垂下,視線怔忪的對著地磚,輕聲道:“…我想辭職�!�

    那邊兒靜了靜,高桐聽見仿佛油門被狠踩的汽車飛馳聲,隨后對方道:“為什么?”

    “公司要把我調(diào)到上海去。”

    對方?jīng)]有回話,似乎在等他接下來的解釋。

    “沒有任何預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我的崗位也被頂替了,我沒有別的選擇了。”高桐說著說著情緒又不大穩(wěn)了起來,他的手緊緊握著電話,悶聲道:“我想辭職,可是快過年了……”

    “主人,我覺得,我一直是個失敗的人�!�

    這時柏修文剛好將車停進車庫里。月色清涼如水,繁星點點,溫柔的點綴在夜空中。

    他把車子熄火,將車燈悉數(shù)關(guān)閉,靠在靠背上,輕呼出一口氣,道:“說說看�!�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我只是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什么意義。對自己、對父母、對他人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我從來沒做成過什么事……”

    柏修文道:“我也是。”

    而對方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啊?”

    “我是說,我也是個失敗的人。”

    高桐張了張口,他想反駁他,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夠真正的了解這個人,他的情況自己知之甚少,許多都是全憑猜測。

    對方不疾不徐道:“所以我們兩個才會結(jié)成這種關(guān)系。我不清楚你的想法,但我很享受被你依賴的感覺�!�

    這話來的意味不明、含糊又曖昧,高桐心知對方的話沒什么深意,心臟跳的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竟又嗚咽了起來,低聲道:“主人……我也需要您�!�

    無論是混跡情場的老手、還是云霞滿紙的文豪都講不清喜歡上一個人究竟要多久�?赡芮∈悄橙粘抗忪湮�,心中悸動的一瞬間;也可能是長久不離不棄的陪伴,每日溫情的訴說;

    可有人會因為一通電話,就對網(wǎng)線的另一頭的人真正有所好感嗎?

    第34章

    柏修文將手機握緊了些。他的指腹輕擦著已經(jīng)有些發(fā)熱的手機后殼,仿佛這樣就能隔空觸摸到對方似的。

    即便車已經(jīng)熄火,這一路開來的暖氣仍未散去。他把車門打開,直到車庫里獨有的潮濕發(fā)霉的空氣混著寒氣襲過來,這才冷靜下來,“嗯。”

    “你需要我,我很高興�!彼攘艘宦�,“但是,今天不調(diào)教�!�

    為什么?

    高桐莫名有些難過,他眼角眉梢都無意識的垂了下來,心下又十分羞愧。終于小心翼翼的問了句:“……主人?”

    可他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可能確實擾亂了對方的生活了。畢竟對方那里已是深夜,而白先生又是那樣一個作息規(guī)律的人,怎么可能為了他去做這種事呢?

    自己確實是為了逃避工作上的難題,而去以一己私利去要求對方吧?

    白先生說:“你先把花灑關(guān)上,現(xiàn)在倒不怕浪費了?”

    高桐耳根紅了紅,他想起來昨天拒絕對方通話就是以費電做借口的。此刻被原封不動地抓了個現(xiàn)行,讓他一時不知道回什么。

    幸虧對方?jīng)]再糾結(jié)這個,又問他:“衣服濕了嗎?”

    高桐囁嚅道:“外套……和褲子,濕了�!�

    “感冒了還去淋水,你這樣想調(diào)教什么?”對方道:“你要對自己負責,這具身體的所有權(quán)屬于我。所以你生了病及時吃藥治療,懂不懂?”

    高桐起身把淋浴頭關(guān)上,屋子里終于沒了水流沖濺的雜亂聲音,真正靜了下來。

    他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在了臉上。

    滾燙的溫度使得他瞬間縮回了手,而下方胸膛內(nèi)的心臟也劇烈的跳動著。他聽著對方的話,有些不真實感。

    這具身體是他的,支配權(quán)卻在于這段奇妙的關(guān)系中的主人。是這樣嗎?

    高桐還未從幻想中回過神來,卻聽見對方說:“調(diào)到上海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我沒有辦法。現(xiàn)在不知道公司是打算年后調(diào)還是年前。我現(xiàn)在只希望能夠拿得到該得的獎金,然后給我爸媽和妹妹買點東西回去�!�

    “肯定可以的�!�

    高桐嘆了口氣,“但愿吧。

    ”

    對方?jīng)]有再講話,就這樣靜了半分鐘,只剩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在聽筒里反復。

    高桐鼓起勇氣,小聲道:“主人,我們可以聊聊天嗎?”

    他講完,又立刻補充道:“我……我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

    白先生應該不會拒絕吧?高桐咬住了嘴唇,心里既焦灼又羞愧。

    對方道:“好。”復又說:“你等等,我回家,現(xiàn)在在車里�!�

    聽到男人的請求,柏修文眼前驀地便浮現(xiàn)了男人那溫順的臉上可能出現(xiàn)的表情希冀的、渴望的……

    他喉頭發(fā)緊,拿起車上的半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隨后對著手機上的聽筒輕聲道:“真乖。”

    隨后像想起什么似的,溫柔道:“等會信號可能不好,我先掛了,稍后打過去�!�

    那邊立時便傳來了男人仿若小動物般的低語,“……好,主人�!�

    他從車庫里出來,發(fā)現(xiàn)周邊的幾棟房子上門前都擺了圣誕的裝飾。身后的柏油大道望不到盡頭,連同著黑夜在極遠處交融為一體,又延伸至遠方。

    夜色卻格外溫柔。

    他掏出衣服口袋里的煙,剛要點燃,卻又熄了。他把手機拿出來,修長手指在剛剛撥過的號碼上停頓一霎,又翻了過去,直到找到一個近期撥過的電話號碼。

    鈴聲響了幾下,便立刻被對方接起了,那人道:“喂,柏大少?”

    柏修文微瞇了瞇眼睛,低應了聲。

    “想問前幾天說那事兒吧?

    這事兒我給你辦成了,回國請不請我吃飯��?”

    柏修文并沒有理會對方說的話,語氣冰冷道:“你們公司,最終處理他人事調(diào)動的是誰?”

    第35章

    “嘖,怎么了柏大少,我屬下辦事不利�。俊�

    “說正事,你別貧�!�

    “……”對方被噎了一下,“那公司就一掛名的,我一直沒管。成吧,那我待會給你問問。”

    “現(xiàn)在問,我有事�!�

    對方終于忍不住心里的八卦之心,“那個人到底誰�。课衣犝f是一男的,是不你哪家的遠房親戚?沒看見你對什么這么上心過,竟然還叫我去弄蟹黃湯包給人送過去,是不老爺子吩咐的?”

    “……別說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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