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太習慣你的香水味，”林雪旻突然又說：“如果可以，能換一下嗎？”
那個味道其實很好聞，干凈而溫暖，是一種易讓人聯(lián)想到森林的香氣，是丁鴻掛了好幾年代言的品牌，但本身很淡，有飯香干擾更是難覓痕跡，只那么若有若無的一點，卻還是被林雪旻敏銳捕捉到，想到家里也有瓶一樣的，露出些不甚愉悅的挑剔神情。
林雪旻是不用香水的，況且一小瓶就貴得離譜，如果不是為了丁鴻，他根本不會買。
但也不是完全不用，只是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用得并不體面，不奇怪會牽連出連鎖反應的條件反射，林雪旻似乎是有些焦躁，丁鴻看出來他像是真的很討厭，就說了聲好。
“你不喜歡就不用了，”他說：“家里其他不太習慣的，也都可以換掉。”
林雪旻很久才嗯了一聲，到底還是沒吃多少就回了房間，關(guān)門一瞬才隱隱松了口氣，開始收拾滿地的快遞紙和包裝盒，等一切處理完畢，墻上的鐘又無聲走過了好幾個鐘頭，林雪旻擰開了浴缸的龍頭，等熱水放得差不多，就脫下衣服，跨進去慢慢坐下。
即便已經(jīng)很努力在保持著距離，效果卻不及預期。他其實不太想承認晚餐時就起了點反應，更不承認自己已經(jīng)淪落到半個月不做，聞到丁鴻身上的香水味就會硬的境地。
如果真能做到視若無睹就好了，林雪旻望著倒影，還是無法不在意對方失落的眼神。
他很輕地嘆了口氣，伸手調(diào)暗了浴室的燈，習慣性地將手探了下去，借著水面的遮掩握住了自己的性器，輕車熟路地套弄起來。
放棄克制的身體很快發(fā)起熱，林雪旻微仰起頭靠在缸壁上，側(cè)影投在浴缸邊沿，想到丁鴻的臉，卻又是刻意放緩了動作節(jié)奏。
只是這樣撫摸著，很快就進入了半勃的狀態(tài)，他自認很能忍耐，如果不是因為丁鴻在這，其實半年沒有性生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濕潤的手指撫到唇側(cè)，大腦開始不受控制地想像和丁鴻一起，想他在讀高中，冬天的周末會有丁鴻來接他回家，因為他們一周沒見，等不及要回去，甚至來不及上車，就鉆進附近小巷，在無人之處接起了吻。
小巷很暗又下起雪，頭頂懸著一盞和正路共享的路燈，連光也沒分來多少，因為沒有飛蛾而更顯寂寥，但他就是能看清丁鴻的臉，感覺到有舌頭抵進口腔，殷殷目光下，交換的吻潮濕情色。
后來他們大概就在那里做了，因為丁鴻說想要，林雪旻就分開了腿，褲子褪到膝蓋，等丁鴻的手指從他的身體里退出去后，挨著陳舊的磚墻被操了很久，丁鴻從身后抱著他，一只手體貼地替他撫慰硬到發(fā)疼的性器，不時低下頭吻他的耳側(cè)，后來不知在林雪旻耳邊說了什么，墻上很快多出幾道插射的精水痕跡。
他很怕自己出聲，捂緊嘴巴的手卸了力氣，臉頰上甚至有幾道淺淺的指印，微微蜷起雙腿，很久沒緩過神來。
水已經(jīng)有些涼了，他抬手撈起浮漂的泡沫，又突然后悔沒有帶幾件床下的玩具，靠低劣的想象滿足而不是直接靠后面高潮，實在是有些為難他。
他在浴室賴了太久，簡單清理后洗了頭發(fā)，草草吹干便上了床。睡前讀物的數(shù)學公式書熟悉又陌生，林雪旻看了幾頁便打起盹來，往被子深處縮了縮，熟悉的敲門聲例行響起，便伸手關(guān)了臺燈。一片漆黑里，卻還是有人推門進來，徑直走到了他的床邊。
有只手落在了他的頭頂，摸到未干的潮氣，就又打開床頭的燈，從浴室里拿了吹風出來，坐到床邊接通電源。忙完工作的丁鴻也剛洗過澡，身上的睡衣和林雪旻是同樣的款式，趁林雪旻睜眼偷看他的空檔，拍拍床示意他起來。
重新從床上坐起的林雪旻微低下頭，因為洗過澡又犯著困，看上去沒那么難以接近。吹風機噪音很小，丁鴻吹干得很仔細，干燥溫暖的風吹拂而過，卻是手指碰到頭皮的觸感鮮明到難以忽略。
林雪旻這次沒有躲，沒回頭也能感覺到丁鴻心情很好，習慣性的拒絕，也就滯留在了口中。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感受到手機的震動，林雪旻扭過頭，瞥到被丁鴻扔在一旁的手機顯示新的未讀。明明已經(jīng)很晚，心里這樣想著，又看見特殊提醒的備注是風臨。
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呢，怎么蕭山的備注是蕭山，祁風臨的就寫成了風臨。
吹風機的按鈕被關(guān)上，似乎是確認了林雪旻的頭發(fā)已干，丁鴻放下心來，俯身拿過手機檢查訊息，正要點開祁風臨那條，耳邊卻響起林雪旻的聲音。
“謝謝哥�！�
他的音量并不大，卻明顯讓丁鴻頓在原地，懸著的手指沒有碰到屏幕，抬起頭，就看到林雪旻在短暫尷尬后別開視線，掀開被子躺了回去。
掩飾著驟然狂跳的心臟，林雪旻闔上了雙眼，像是那句重逢后再也沒叫過的哥只是錯覺，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他不知道祁風臨究竟發(fā)了什么，應該是吧。
丁鴻會回復他什么呢，也是嗎？
腳步聲很快靠近，是丁鴻走過來要幫他關(guān)掉臺燈。林雪旻閉上眼，熟悉的氣息近在咫尺，那只手又落在他的頭發(fā)上，將揉亂的發(fā)絲溫柔地撩撥開來。
“�！�
俯下的身體擋住光線，林雪旻呼吸一滯，感覺到一個吻輕輕地落在額頭。
18.祁風臨
高三課業(yè)壓力并不小，一年的課程要在近半年時間搞定，更別提林雪旻已經(jīng)很久沒翻過課本，學過的知識也都需要重撿一遍。
也許是因為態(tài)度有所緩和，短期內(nèi)沒再動過住不了多久就要搬出去的念頭，為了更好適應課程表，生活作息也逐步回到了正軌。
線下課需要穿冬季制服，本想第二天出門前再換，但密密麻麻的筆記謄抄到一半，想了想還是起身去衣柜翻找。
丁鴻房間的門虛掩著，線上會議剛剛結(jié)束，敲門聲就響了起來，他摘下耳機說了聲進來，就看到推門而入的弟弟，穿著整套校服出現(xiàn)在面前。
學校的校服設計偏西式，顏色是典型的藏青主色，剪裁精良，版型挺括，搭配最簡單的白襯衫也賞心悅目。
林雪旻的腿又長又直，在這種廓形流暢的西褲襯托下，更優(yōu)勢盡顯，茂密的黑發(fā)干凈蓬松，與頗具少年感的臉相稱，皮膚呈現(xiàn)出健康干凈的光澤。
他走過來時，修長的手指還在系著袖口的紐扣，只領(lǐng)口兩枚沒有系上，從口袋里摸出相近色系的配套領(lǐng)帶，遞到丁鴻手里，想讓他教會自己。
打結(jié)手法并不復雜，被占用睡前時間的丁鴻教得很耐心，第二天出門前，卻發(fā)現(xiàn)林雪旻打的還是錯的，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幫他改。
林雪旻低頭，就看到那雙手利落地拆解操作，照樣什么也沒記住。
湊近時，呼吸間的氣息就輕輕打在他眉骨附近，不奇怪學了那么久，還是腦袋空空。
“多做幾次就會了，”丁鴻調(diào)好了領(lǐng)結(jié)位置，收回了手：“下午放學等蕭山接你�！�
學校地段繁華，在人流量最多的一處街口，丁鴻一提出想自己接送的荒誕想法，就被蕭山斷然否決，寧肯自己和助理輪換去做這份苦差。
好在半月沒見，林雪旻似乎規(guī)矩不少，在校服加持下弱化了戾氣，又因為外型姣好，像剛從漫畫里走出的人氣主角。
開車時的蕭山也忍不住多看他幾眼，看林雪旻在后排安靜地坐著，不時抬手，在摸那條領(lǐng)帶上的結(jié)，等車子抵達目的地，就目送他進了教學樓，聽到上課鈴響起才踩下油門離去。
知道丁鴻盯得緊，傍晚下課的時間也從不怠慢，好在林雪旻也很配合，并未表現(xiàn)出什么異樣，一連幾周，線下課都平穩(wěn)度過。
蕭山開了車門，看校服外還套著羽絨服的林雪旻上了車，正欲清理落在肩膀和頭頂?shù)难�，就聽到有人禮貌敲響了車窗。
“你是高三對嗎？大部分時間都不見你在學校，去你們班也沒找到你�！贝巴獾哪猩θ菝骼剩骸澳愫茫沂歉咭坏乃闻d鐸，雖然有些冒昧，能問問你的聯(lián)系方式嗎？”
林雪旻還沒作出應答，車窗就被蕭山搖了上去，被深色玻璃堅決阻隔在兩個空間。
“不太方便。”資深經(jīng)紀人探出半個身體，拒絕得干練果斷：“抱歉高三很忙的�！�
車子緩慢行駛在清理過積雪的路面上，林雪旻熟練地拿過車上的檢測儀，例行做著蕭山要求的歸家防追蹤檢查，確保不會把定位儀帶到丁鴻的住處。
視線轉(zhuǎn)向窗外，冬天的天黑得早，街上的霓虹燈令人目不暇接，陌生的街景，意味著這并不是回去的路。
“你還沒去過我們公司吧，帶你去轉(zhuǎn)轉(zhuǎn)，”蕭山似乎并不趕時間：“你餓了嗎？”
林雪旻正在翻手機，最新的消息，一條是給媽媽的轉(zhuǎn)賬成功通知，一條是譚舟的。
“咱們食堂不錯，想吃什么隨便挑�！笔捝接终f：“想看他們平時練習的地方嗎？”
林雪旻說了句想，隔了幾秒問他：“丁鴻也在公司嗎？吃完飯，我和他一起回去？”
“那倒不是，他回去了�！笔捝接行⿲擂蔚匦π�，又說：“小祁跟他一起回去的。”
“小祁你應該知道吧，祁風臨，就是你哥哥的那個隊友，”林雪旻愣了一下，聽蕭山繼續(xù)說：“他現(xiàn)在就在你們家里，如果咱們?nèi)绻厝サ锰纾赡軙驍_到他們�！�
車內(nèi)陷入了安靜，林雪旻沒再說話，蕭山以為他在背單詞，隨手關(guān)了車上的電臺。
“他們是那種關(guān)系嗎？”聽到林雪旻突然的發(fā)問，蕭山想了想：“也許是在談吧�！�
“也許也沒談，或者談過又分手了，誰知道呢？”一提起這兩人，連朝夕相處共事多年的蕭山也很難評價他們的關(guān)系：“不然你以為單憑炒作，他倆CP粉能那么癲？”
林雪旻自己看過的同人文，沒有上百篇也有幾十篇。
不是寫他倆日久生情暗通款曲，就是大甜大虐恨海情天。
明眼人都看得出兩人之間磁場微妙，林雪旻也不例外，這么多年，不管是公司下場營銷還是兩人有意推波助瀾，真真假假也早就很難分得清楚。
“你們兄弟倆還都挺招男的喜歡，”蕭山撓撓頭：“而且你應該就是喜歡男的吧。”
“你知道我是同性戀，還敢讓我們倆住在一起，”林雪旻冷不丁一句，蕭山卻不以為意，笑道：“我不同意也沒轍啊，你看你哥那個樣，有和咱們商量商量的意思嗎？”來依依03·７⑼*6;巴爾*1
“不過其實也沒什么，”蕭山說：“你倆是親兄弟，有什么好擔心的�！�
林雪旻不知道在想什么，等紅綠燈時，突然又說：“抱歉蕭山哥，我晚上還有課�！�
“還有四十分鐘就要開始了，只有我房間那臺電腦能登錄，”似乎還是想回家，林雪旻說：“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回去，或者放在前面那個路口，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不怕撞見他們……”蕭山也為難起來：“是不是不太好�！�
“沒關(guān)系的，”林雪旻想想又說：“我就在自己房間里，不會打擾他們做什么的�！�
19.弟弟
林雪旻跟著蕭山進入電梯，看蕭山刷開門鎖后就退后一步，示意林雪旻可以了。
“我就不進去了�！彼鸦貋頃r從街邊小攤買的盒飯遞過去：“吃完再上晚課�！�
林雪旻說了聲謝謝，手里提著熱氣騰騰的盒飯，等蕭山一進電梯就推門進到家里，客廳里沒有人在，甚至沒有開燈，他把晚餐放在玄關(guān)處換好鞋子，朝著丁鴻房間走去。
沒有合嚴的門縫透出光線，不待走近就能聽到有人在里面交談，他停在光夠不到的位置，卻沒勇氣真的被注意到，后背靠在墻上時連氣息也放緩，一切動靜便清晰入耳。
“你家里明明就住了人，”祁風臨說：“還是男的，你還記得你怎么拒絕我的嗎？”
“你說你不是同，你每次都是這個借口，但這么多年了，你真的談過女朋友嗎？”
“你想合約到期后再和別人戀愛交往，也可以理解，但突然同居算怎么回事�！�
“連蕭山也幫你瞞著，”祁風臨抽了抽鼻子：“你其實可以直接說不喜歡我的。”
“住在家里的是我弟弟，”丁鴻說：“在讀高三，住在我這，比較方便我照顧他�！�
知道這樣的拒絕也沒什么用，如果有用，也不至于這些年都沒有任何死心的跡象，雖然覺得私事并沒有什么解釋的必要，丁鴻還是說：“抱歉，但我確實不喜歡男的�！�
“我們是不可能的�！比绻f聽到丁鴻拒絕時的林雪旻，還有一絲心虛的雀躍，聽到他說不喜歡男的時，仍是生出驟然的落寞，有種意料之中的無奈。
他眼眸微黯，試圖隔著窄小縫隙窺探到丁鴻此刻的表情，就聽丁鴻又說：“我一直都把你當作弟弟�！�
林雪旻頓了一下，如鯁在喉的滋味并不好受，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本來就是這樣的。
所有優(yōu)待和偏愛，都是因為弟弟這重身份，這是他最重的籌碼，也是最糟糕的開端。
不知道房間里的祁風臨會是什么表情，也是，這種該死的弟弟，應該沒有人想當吧。
“如果住在這的真是你弟弟，為什么連蕭山也要瞞著我們，”祁風臨顯然還是不太能接受這樣的解釋，還記得蕭山三令五申一定要藏好從警察局把人帶回來的事，同時也是為了林雪旻的聲譽，丁鴻說：“蕭山可能計劃要簽他，所以暫時準備對內(nèi)保密�！�
祁風臨將信將疑，他問：“那我現(xiàn)在知道了，他什么時候回家里，能讓我見見嗎？”
丁鴻其實是不太想讓祁風臨接觸林雪旻的，但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了客廳里傳來一些響動，他走出去，就看到林雪旻似乎是剛回來，連外套也沒來得及脫，正把餐盒放在餐桌上。
溫暖的頂燈光芒灑在他的身上，他扭過頭，正對上祁風臨的視線。
祁風臨真人五官比上鏡還要精致，那張藏在毛衣領(lǐng)子里的臉很小，雖然因職業(yè)原因習慣性笑容待人，卻有種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尤其在見到林雪旻時這種外表出挑的人，表情愈發(fā)失了溫度。
作為素人，林雪旻確實長得有些過于好看了，比公司新簽的那些精心粉飾的丑孩子好看百倍，也不奇怪蕭山和丁鴻想藏著掖著。
也許是因為真的從那張臉上捕捉到一些與丁鴻的相似之處，祁風臨的警戒感漸漸降低，安心之余，不自覺就對他多了些善意。
“你好，我是祁風臨。”他問林雪旻：“是還在讀高三嗎？我應該比你要大一些？”
“應該是，”林雪旻比丁鴻想象中要和善很多，他說：“祁哥你好，我是林雪旻�！�
“我晚上要趕回來上一節(jié)網(wǎng)課，時間有點緊，蕭山哥送我回來的，他送到門口就回去了，”林雪旻又說：“抱歉打擾到你們了，你們繼續(xù)聊，我待會拿到房間里去吃�！�
林雪旻年紀小，周圍又多是比他年紀大的，叫起哥來也是順口的事，并不讓人覺得違和，反而很謙遜有禮，只被叫的最少的丁鴻眉頭微皺，似是不太適應他說的這樣輕而易舉，他走到餐桌邊，伸手摸到餐盒有些涼，林雪旻就已經(jīng)拿起來，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祁風臨平時住在公司，似乎是生活設施出現(xiàn)一些問題，他今晚也許會留在這里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