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了早點泡溫泉,眾人晚餐吃得很早。溫泉山莊里的自助餐還是挺不錯的,但礙于梁舟的明星身份,幾人吃得很快。飯后稍微消化了一下,幾人便去了張謙包下來的一個十人用小湯池,舒舒服服的泡了起來。
“還是這樣舒服啊�!睆堉t感嘆,扒拉過水上飄著的小盤子,剝雞蛋吃:“梁舟你爸也是,干嘛讓你去當(dāng)演員,出來玩都不方便,再說你也不是真心喜歡演戲,唔,我看還是經(jīng)商比較適合你�!�
余疏林也在剝雞蛋,聞言好奇的看向梁舟。
因為骨裂的關(guān)系,梁舟從進(jìn)了溫泉后便沒挪過地方,此刻他正舒舒服服的靠在池壁上養(yǎng)神,神情看著比平時放松許多。
“演戲也算是一種鍛煉,娛樂圈比商場更能鍛煉人,再說了,榮光是娛樂公司,我若是對這行一點了解都沒有,怎么能管理得好�!�
“你說的也是。”張謙點頭,推了一份果汁給余疏林:“小余你喝喝看,不喜歡這味道咱們再換。”
“謝謝。”余疏林端起來喝了一口,瞇瞇眼,對這果汁的味道很滿意。
凌春輕笑出聲,幾人中只有他喝的是酒,“你爸算盤打得也是精,先是讓你去娛樂圈滾一圈,拿了影帝才能繼承榮光,然后還早早的安排了個梁建讓你練手,為了讓你成才,也是廢了番心思。”
“嗯,確實是為我好,若我沒本事,拿著榮光也是個被人坑死的下場�!绷褐劢裉煸挾嗔诵�,提起梁父,目光中閃過溫情,“不過小叔他……算了,估計我爸當(dāng)初也沒想到會變成如今這種局面�!�
趙知抱著趙運坐在角落,正在幫兒子剝雞蛋,聞言說道:“那梁建現(xiàn)在又開始蹦跶了,說要捧個打進(jìn)好萊塢的巨星出來,楊琳好像偷偷跟榮華接觸過。”
此話一出,眾人的好心情瞬間折了幾分,張謙更是煩死楊琳了,“出來玩別提工作,掃興�!�
趙知也知道自己敗興了,聞言笑笑,開始扯些其他的輕松話題。
余疏林卻被他們的一番話勾起了對梁馳的好奇心。對于這位父親,他的印象實在是太過空泛,除了大導(dǎo)演,很嚴(yán)肅,很有才華外,什么都不了解。他蹭到梁舟身邊,戳戳自家哥哥的胳膊,低聲問道:“哥哥,梁……呃,爸爸是個怎樣的人?很兇嗎?”
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梁舟身體僵了僵,挪挪自己被戳到的手臂,睜開眼,側(cè)頭,垂眼去看余疏林,目光掃過對方被溫泉泡得紅撲撲的臉和單薄的肩膀,回頭,撈過一杯果汁喝下,“父親話很少,平時很溫和很好說話,拍戲的時候會有些兇�!�
“那跟你相處的時候呢?”
梁舟再次側(cè)頭,看著他帶著好奇與憧憬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心軟,胸口酸酸漲漲的,頓了頓,才平靜說道:“他很忙,但會盡量抽出時間陪我,我闖禍了他也會罵我,但從來沒動過手。后來他身體變差了,只能在家休養(yǎng),對我也關(guān)心了許多。他喜歡帶我去看電影,給我分析里面的劇情,教我怎么演繹出各種情緒。父親他……嚴(yán)肅卻不嚴(yán)苛,教會了我許多東西,嗯,是個好父親�!�
“那他確實很好。”余疏林點頭,腦中勾勒出一個嚴(yán)肅父親的形象,微笑,用頭撞了撞梁舟的肩膀,嘆息道:“他把你教得這么好,如今換你來教導(dǎo)我,我賺了�!�
肌膚相觸的感覺很奇怪,但意外的很舒服,梁舟摸摸他的頭發(fā),眼神不自覺溫柔下來:“你母親也把你教得很好,我們都很幸運。”
“嗯�!庇嗍枇致冻鰝大大的笑容,將盛著雞蛋的盤子撈過來,動作利落的剝起來:“哥哥你還沒吃雞蛋吧,我剝給你吃。”
“好�!彼竽笥嗍枇值母觳�,將手垂入溫泉里,搓搓手指:“你太瘦了,以后多吃點�!�
余疏林愉快點頭。
凌春端著酒杯慢悠悠喝著,視線偶爾掃過梁舟兄弟倆那邊,笑容深了幾分。
“誒,春兒,梁舟跟小余的關(guān)系可真好啊,我都要以為他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了,嘖嘖,看梁舟那表情,比以前有人氣多了�!睆堉t端著果汁湊過來,一副準(zhǔn)備長聊的架勢。
凌春瞟他一眼,將酒杯放下,毛巾往額頭一搭,閉目養(yǎng)神去了。
“……德行!”張謙瞪眼,瞄瞄梁舟那邊,到底沒敢去打擾,便身子一轉(zhuǎn),湊到了趙知身邊。他嘰嘰喳喳的說了幾句,趙知卻不動如山,抱著小胖子專心致志泡溫泉。
……一窩不近人情的禽獸,下次不帶你們玩了!
張謙咬牙切齒,索性轉(zhuǎn)換目標(biāo),拉了拉小胖子的手:“小運啊,叔叔陪你玩好不好?”
小胖子瞪大眼睛,啊嗚一口將最后一口雞蛋塞進(jìn)嘴里,鼓著腮幫子嚼啊嚼,然后將身邊的小盤子往爸爸那邊推了推,防備的看著張謙。
“……”
他為什么要嘴賤邀請這幫混蛋來泡溫泉!為什么!
☆、第30章
農(nóng)家樂
眾人泡了半個小時就起來了,回房洗了澡換好衣服后,又集中到了溫泉的湯館里,點了幾盅溫補的湯喝著。
“現(xiàn)在的人整天嚷嚷著養(yǎng)生,咱們這算么?”張謙喝完湯,整個人懶洋洋的癱在沙發(fā)里,舒爽的感嘆。
沒人搭理他,大家都在享受這難得的清閑,不想跟他廢話。
張謙翻白眼,索性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包廂里安靜下來,余疏林喝完湯,靠在沙發(fā)上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梁舟湊近他,輕聲問。
他困倦的眨眨眼,揉揉肚子:“嗯,吃得太飽,不想動。”
趙運趴在趙知懷里,眼皮垂啊垂,也是快要睡著的模樣,梁舟看看他,又看看余疏林,眼中染上絲笑意——吃飽了就睡,像只小豬。
……就是太瘦了。
“臥槽,楊琳加入榮華了!”張謙突然捧著手機蹦起來,差不多快睡過去的余疏林被驚醒,睜大眼看著他,眼中帶著些茫然。
趙運已經(jīng)徹底睡著了,聽到響動只是不安地動了動,換了個姿勢,又睡了過去。
“喊什么,去就去了�!绷褐郯櫭伎匆谎蹚堉t,安撫的揉揉余疏林的頭發(fā),起身哄道:“疏林,醒了就別睡了,咱們回房去睡�!�
“�。颗��!庇嗍枇执甏昴樧屪约呵逍岩稽c,伸了個懶腰站起身。
張謙也察覺到自己說話聲音太大,忙將音量壓了下來,拿起外套起身,跟著他們往外走,嘴里猶自憤憤道:“榮華和楊琳真是太討厭了,天天在眼前蹦跶,好想掐死。”
凌春打個哈欠,他喝了酒之后又喝了點湯,也有些困了:“等你什么時候有了掐死他們的實力再說,你怎么那么精神,回房睡吧�!�
趙知調(diào)整了下姿勢將趙運抱好,邊走邊感嘆:“年輕人就是精神好,我年紀(jì)大了,不行嘍�!�
張謙掃過他們放松過度的臉,黑線。他是該自豪自己安排的行程十分舒坦呢,還是該擔(dān)心這群人會未老先衰,提早退休?
余疏林困得不行,泡過溫泉的身體總覺得軟綿綿的,溫補的湯一喝,整個胃一暖,腦子越發(fā)迷糊了幾分,他硬撐著精神洗漱完換上睡衣,然后爬上床,什么都沒來得及和梁舟說,倒頭就睡了過去。
梁舟見狀無奈的搖搖頭,放下睡衣,湊過去幫他蓋好被子。目光觸及他扣得亂七八糟的睡衣扣子,手頓了頓,小心的伸過去,幫他將扣子解開,重新扣好。被打擾到睡眠的余疏林動了動,翻個身,將腦袋埋進(jìn)了被子里。
怎么還是這么喜歡蒙頭睡?梁舟扯了扯被子,沒扯動,反倒把剛扣好的睡衣扣子給扯開了一顆。睡衣衣領(lǐng)本就有些大,如今扣子還解了一顆,這下不止鎖骨,連胸膛都能隱約窺探一二。
梁舟別開眼,將被子幫他攏了攏,拿起睡衣去了浴室。洗漱時腦中晃過少年單薄的胸膛和白皙細(xì)膩的皮膚,有些晃神,隨即皺眉,搖頭。疏林太瘦了,不行,得養(yǎng)胖點,手感好(?)。
小心掀開被子躺到床上,他側(cè)頭看了看睡得香甜的余疏林,輕舒口氣,探手關(guān)掉床頭燈,閉上了眼睛。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余疏林爬起來上了次廁所,回來時也不管自己是從哪邊下來的,直接摸到了梁舟這邊,掀開被子就爬了上去,動了動,覺得有些擠,便推了推身邊礙事的“枕頭”,發(fā)現(xiàn)推不開,索性腿一跨,胳膊一搭,抱著“枕頭”繼續(xù)睡。
梁舟被折騰醒,垂眼看看擱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又側(cè)頭看看埋在自己脖頸間的腦袋,嘆氣,側(cè)身,將對方扒拉進(jìn)自己懷里,手□□纏的睡了。
余疏林這一覺睡得十分舒服,夢都沒做一個,醒來時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都是力氣。他伸了個懶腰,望望窗外燦爛的陽光,露出個笑容,蹭到床邊準(zhǔn)備下床洗漱。
咦,拖鞋呢?
梁舟渾身濕氣的從浴室出來,見他傻愣愣的坐在床邊,皺眉問道:“坐著干什么?”
“我的拖鞋呢?”他抓抓亂七八糟的頭發(fā),迷糊道。
梁舟將視線從他臉上挪開,指指床的另一邊:“那邊,快去換衣服刷牙洗臉,吃完早餐咱們?nèi)マr(nóng)家樂釣魚。”
聽到釣魚,余疏林眼睛瞬間亮了,點點頭,爬到床那邊穿上拖鞋,跑到浴室去了。
梁舟目送他進(jìn)了浴室,轉(zhuǎn)頭看向睡得凌亂的床鋪,扒拉了一下早就染回來弄直的頭發(fā),臉上隱約有些疑惑和煩躁。
農(nóng)家樂里人挺多,梁舟又是帽子又是□□鏡的,小心的避開人群活動,倒也幸運的沒被人認(rèn)出來。
眾人收拾好釣具移步池塘,悠閑的釣起魚來。
張謙對這種安安靜靜的活動沒興趣,便拉著余疏林和小胖子趙運玩跳棋,水果零食擺著,倒也熱鬧。
早晨的陽光柔柔的,照得人很舒服。凌春將釣竿架在原地,搬著小板凳坐到梁舟身邊,用胳膊肘捅捅他:“發(fā)什么呆呢,昨天不還挺好,怎么今天臉就黑了,怎么,沒睡好?”
梁舟皺眉,努力壓下心中的煩躁,轉(zhuǎn)轉(zhuǎn)釣竿,含糊道:“起得有些早�!�
“是小余睡相不好?”凌春笑瞇瞇的,一副“你不開心我就很開心”的模樣,調(diào)侃道:“還是說你溫補的湯喝多了,真的欲求不滿了?”
“胡說八道!”梁舟啪一下丟掉釣竿,戴上帽子,朝外走去:“我去看看中午的菜單,你們繼續(xù)玩�!�
凌春摸摸下巴,瞇眼:“這反應(yīng)……莫非真的欲求不滿了?”
余疏林是跟著母親在城里長大的,農(nóng)村沒來過,和趙運一樣,看什么都稀奇,扯著張謙問個不停。有人陪聊,張謙說得也很是盡興,唾沫橫飛的,一點沒嫌棄對方年紀(jì)比自己小。
中午地道的農(nóng)家菜很是下飯,余疏林吃了兩大碗,算是少有的好胃口了。
梁舟全程板著臉,表情也只有在見到余疏林多吃了一碗飯時才稍微好看了些,張謙等人都不明白他這是怎么了,但鑒于從前梁舟黑臉才是常態(tài)的相處經(jīng)歷,倒也沒多關(guān)注。
反倒是余疏林很有些不習(xí)慣梁舟這樣悶聲不說話的模樣,吃完飯趁著眾人喝茶休息時,他哄走趙運,蹭到梁舟身邊,挨著他坐下,湊過去低聲問道:“哥,你怎么了?不開心?”
暖暖的氣息噴到脖間有些癢癢的,梁舟瞬間背脊挺直,隨即又強迫自己放松下來,靠進(jìn)椅背里,搖頭:“沒什么,在想些事情�!�
“是公司的事?”余疏林皺眉,仔細(xì)回憶:“是因為那個楊,楊什么加入榮華的事?她很重要嗎?”
楊琳?關(guān)她什么事。
他搖頭,目光掃過余疏林嬰兒肥稍減的臉頰,移開目光,低聲道:“是出國談合作的事,關(guān)博聞加入榮光后自己聯(lián)系了部片子,邀請我加入。這片子跟好萊塢那邊搭上了路子,需要派人進(jìn)一步接洽,若談妥,估計要出國進(jìn)行拍攝,這片子走國際路線,倒是個提升榮光的好機會,現(xiàn)在榮華想壓榮光一頭,若這事成了,榮華的算盤也就落空了�!�
梁舟工作上的事情從來不避著他,所以余疏林多少能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他抬手拍拍梁舟的肩膀,鼓勵道:“哥你盡管去吧,我相信你可以的!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肩膀被拍過的地方好像被貓尾巴掃過,感覺有點奇怪……梁舟又開始身體僵硬了。他動了動,有些不自在。雖然他心情煩躁的真實原因并不是這個,但公司為了影片的事確實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他也廢了不少神,如今聽到余疏林的鼓勵,他心里其實是很受用的。
他抬手想要像以前那樣去揉揉對方的頭發(fā),可手指動了動,卻又默默收了回來。
下午他們?nèi)ス淞斯涓浇墓麍@和田地,湊熱鬧摘了幾把野菜,還體驗了一把農(nóng)民伯伯“汗滴禾下土”的辛苦,在農(nóng)家樂吃過晚飯后,眾人回了溫泉山莊,繼續(xù)泡溫泉。
余疏林向來早睡早起習(xí)慣了,泡完溫泉回房后沾床就睡著了,十分香甜。
梁舟有些苦惱的站在床邊,看了看睡得幾乎要打呼的少年,猶豫了會,小心的在床的邊沿睡了。
半夜沒有再出現(xiàn)什么起夜睡錯邊的事,但余疏林卻迷迷糊糊的自己滾了過來,手腳一搭,頭埋在他肩窩,不動了。
他刷一下睜開眼睛,翻身背對著余疏林,但這姿勢顯然更加糟糕,對方溫?zé)岬谋窍娫谒弊由�,手搭在腰上,刺激得人雞皮疙瘩一層一層的起。
重新翻回來平躺,他瞪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覺得心臟跳得有些快。小心往外蹭了蹭,結(jié)果余疏林也跟著蹭了過來。
見鬼!他有些狼狽的低咒,頭一次覺得張謙說得沒錯,他確實是禽獸!
☆、第31章
三章
合一
第二天眾人睡了個懶覺,悠閑的吃過早餐后,去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中午找了家味道好的餐館搓了一頓后,大家分別,各回各家,十一旅程終于圓滿結(jié)束了。
余疏林抓著安全帶,看著梁舟眼底下的黑影,猶豫道:“哥你沒睡好嗎?都有黑眼圈了。”
梁舟搖頭不答,將車停入車庫,悶頭進(jìn)了別墅。
余疏林落后一步,有些疑惑的看向蹭他們車回來的凌春,“哥他怎么了?沒什么精神的樣子�!�
“哦,沒什么。”凌春笑瞇瞇,輕描淡寫的說道:“大概是滋補過頭,欲求不滿了吧�!�
“……”
得了這么個答案,余疏林也不好再問梁舟到底怎么了,睡了個午覺之后就開始埋頭寫作業(yè)——十一之后沒多久就是期中考試,他想考個年級第一試試。
梁舟在房間里坐了很久,晚飯也只是匆匆吃完就上了樓,之后一直沒出來過,余疏林以為他忙,便沒去打擾。
十一過后,上學(xué)的上學(xué),上班的上班。梁舟終于不再天天窩在家里偷懶,開始按時到公司報道,何龍也終于不用再跑腿送文件過來了。
期中考試結(jié)束沒多久,梁舟飛去了國外商談合作,為期十天。
余疏林坐在空蕩蕩的別墅里,終于察覺到了一些不對……最近哥哥好像在躲著自己,兩人已經(jīng)很久沒好好說過話了。
他皺眉,摸出手機,發(fā)短信。
“哥,在國外怎么樣?會不會水土不服?記得按時吃飯。”
一分鐘后,回復(fù)發(fā)了過來,只有一個字,“嗯�!�
……一如既往的短,好像沒什么不同。
不對,肯定有哪里不對勁。他皺眉仔細(xì)回想,良久,終于找到了不對的地方——哥哥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自己了,都是自己聯(lián)系的他。
發(fā)現(xiàn)端倪之后,可疑的地方便越來越多。
交流的時間變少,會避開自己的肢體接觸,越來越短的通話時間,工作越來越忙,回家也越來越晚……
為什么,是自己惹他生氣了嗎?
他很茫然,又覺得有些難受,他以為他們已經(jīng)處得很好了……以前不也會經(jīng)常摸摸自己頭么,現(xiàn)在這是怎么了?
期中考試他如愿的考了年級第一,高老師破天荒的露出了個笑臉。他拿著排名表想打電話告訴梁舟這個好消息,手機拿起來,又猶豫著放下。
四天了,整整四天了。他試著不去主動聯(lián)系梁舟,而梁舟,也真的從來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他。
王志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好奇追問。他猶豫了會,便粗略講了講兩人的情況,只不過將身份換成了別人。
“小余,你談戀愛了嗎?”
“��?”余疏林覺得思維有些跟不上對方。
王志賊笑著湊近,撞了撞他:“別裝了,你這說的,跟抱怨男朋友冷落自己的少女有什么區(qū)別,說吧,是哪家的姑娘勾走了你的魂?”
余疏林被雷得不清,一把將王志的大臉推走,無語道:“你這也太不靠譜了,不跟你說了,物理試卷做了嗎?老師說下節(jié)課要檢查�!�
“哦,該死的,我給忘了!”王志慘嚎,慌忙去抽屜里扒拉試卷。
正在看書的李濤猶豫了會,抿抿唇,臭著臉轉(zhuǎn)頭看向余疏林:“你不開心?”
“��?”余疏林有些意外他會主動跟自己說話,眨眨眼,笑了:“沒有,隨便聊聊罷了,你在看什么書?好像不是課本。”
李濤將書遞給他,硬邦邦說道:“是我叔叔從國外帶的原文書……你要看嗎?”
余疏林驚訝了,接過來看了看封面,發(fā)現(xiàn)上面是自己看不懂的文字,有些感嘆的看向李濤:“這是哪里的文字?”翻開看了看內(nèi)容之后有些無奈的將書還給他,“雖然我很想看,但是可惜,我看不懂�!�
“那算了。”李濤將書抓過來,用后背對著他,又變成了那副又臭又硬的模樣。
王志幾乎是驚嘆的看著這一幕,待李濤趴回去繼續(xù)看書之后,他湊到余疏林身邊,小聲道:“他居然會主動跟你說話,好神奇�!�
“大家都是同學(xué),聊聊很正常�!庇嗍枇中χ鴮⑺苹厝�,指指他桌上皺巴巴的試卷,“快寫吧,距離上課還有三分鐘�!�
“啊啊�。√煲鑫摇�
莫名其妙的冷戰(zhàn)開始了。
余疏林憋著一股氣不理梁舟,梁舟那邊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不主動聯(lián)系他。偶爾打電話給劉阿姨報平安,也是說兩句就掛了。
天氣越來越冷,十天之后,梁舟沒有回來。劉阿姨打電話問起,梁舟回答說是洽談很順利,但需要留在國外一段時間,好確定具體的合作事宜。
余疏林眼中的期待漸漸熄滅,他看著劉阿姨放下電話,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看自己的手機,回房去了。
“這是怎么了……”劉阿姨目送他上樓,憂愁嘆氣,“這兄弟倆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還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鬧起別扭了。”
何伯皺眉思索一陣,無解,搖搖頭,提起水壺去花園了。
關(guān)博聞見梁舟盯著手機發(fā)愣,笑著搖搖頭,眼中是與他儒雅長相完全不符的促狹,“這是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是女朋友�!绷褐蹖⑹謾C放回兜里,揉揉眉心,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嗯,真苦。
關(guān)博聞挑眉:“那是男朋友?”
梁舟手一抖,咖啡杯沒放穩(wěn),歪倒在了桌上,滾了一圈,臟了干凈的桌布。
“還真是啊�!标P(guān)博聞吹聲口哨,幸災(zāi)樂禍道:“哎呀,你的女粉絲們要心碎了,公司那些想要自薦枕席的女演員也要恨死你了�!�
“別瞎說,我現(xiàn)在哪有時間弄這些。”梁舟避開他的視線,閉上眼靠進(jìn)椅背里,臉上滿是疲憊。
關(guān)博聞見狀也不再打趣,反而關(guān)心說道:“你也別太拼了,又不是合作完這次就沒了下次,何必這么急著跟那些鬼佬穩(wěn)定關(guān)系,你這么連軸轉(zhuǎn),別把身體累垮了。”
梁舟擺擺手:“不拼不行,公司現(xiàn)在雖然藝人儲備還算充足,但到底沒幾個真正拿得出手的,跟這邊搭好關(guān)系,對公司的長遠(yuǎn)發(fā)展很有好處,再說,也是時候培養(yǎng)一兩個穩(wěn)一點的一線了。”
“誒誒,這不還有我么,我還不夠大牌不夠穩(wěn)?”關(guān)博聞不滿。
梁舟死氣沉沉的看著他:“如果你不嚷嚷著要隱退,那我確實可以慢點發(fā)展這條線�!�
關(guān)博聞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就在余疏林心情壓抑的時候,w市的余修又開始作死了。
余修被法院逼著還款,急得差點要賣房子賣車,可突然有一天,來自法院的壓力消失了,那個見鬼的凌律師也沒有再催他,生活仿佛重新陽光了起來。他剛開始還有些驚疑不定,每月老老實實的按時還錢,后來見確實沒人再來催自己,便大著膽子漏還了一次。他等了很久,在發(fā)現(xiàn)法院和那個凌律師是真的不再催促自己還款后,漸漸開始嘚瑟起來。
他以為是外甥心軟放過了自己,便索性將還款這事忘在了腦后。也是他走運,工作沒了之后,做生意居然小賺了一筆。心大了,上班那點死工資他也瞧不上了,做生意來錢快,他就繼續(xù)做了下去。
周梅見丈夫事業(yè)有了起色,又開始琢磨起轉(zhuǎn)去成翰的事情,結(jié)果她剛提起這茬,就被漸漸蠻橫起來的余修罵了一頓,直說她不會打算,做生意這么掙錢,還當(dāng)什么老師。她不服氣,但想起家里背的債務(wù)和最近余修拿回來的錢,漸漸心軟了,咬咬牙,也開始跟著余修幫忙。
兩人起早貪黑的,辛辛苦苦的也真賺了不少。如果他們繼續(xù)這么干下去,又何嘗不是一種致富的路子。但余修過慣了坐辦公室的清閑生活,做生意的熱情下來之后,就又打起了余疏林的注意。他打聽過,余疏林那個異母哥哥很是有錢,雖然死活打聽不出來對方具體是干什么的,但見他派來的律師那排場,肯定窮不了。
余修想起身上的債務(wù)和余疏林手上握著的一些錢,心思就開始活泛了。如果把余疏林的監(jiān)護(hù)權(quán)再搶過來,那債務(wù)不就沒有了嗎。還有余疏林手中的那些錢,他生意做大需要本錢,那錢也剛好可以拿來做啟動資金。小兔崽子最近沒催自己還錢,想來是對自己這個舅舅心軟了,自己何不趁機跟他搞好關(guān)系,把監(jiān)護(hù)權(quán)再哄過來?
周梅聽了他的打算有些遲疑,問道:“若是他不愿意回來該怎么辦?”
余修皺眉,他還真沒有想過。
周梅在做老師時接觸的東西不少,見他沉吟不語,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就冒了個主意出來:“他不愿意咱們也有辦法治他,如果他的監(jiān)護(hù)人監(jiān)護(hù)不力,咱們就可以搶監(jiān)護(hù)權(quán)了�!�
“能行?”余修懷疑。
“絕對能行!”周梅點頭。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之后,余疏林就在圣誕前夕,接到了余修的“慰問”電話。他本來心情就很差,又被余修這么一惡心,簡直什么心情都沒了。掛了電話后,他想了想,又把手機關(guān)了機。
反正梁舟也不會聯(lián)系自己,手機拿著沒用,還不如鎖抽屜里!他決定等梁舟回來之后就去換個手機號碼。
余修黑著臉放下電話,理也不理湊過來問情況的周梅,冷哼一聲,想辦法搞余疏林的地址去了——不接電話是吧,那他只好來硬的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辦法,居然真從買了余疏林房子的那戶人家手里,搞到了余疏林現(xiàn)在的住址。
這一看,心中就是一喜——余疏林現(xiàn)在住的居然是獨棟別墅!那梁家果然很有錢!說不定搞來余疏林的監(jiān)護(hù)權(quán)后,還能敲上梁家一筆。
不帶手機之后,余疏林覺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但又覺得少了一件事牽掛著,對學(xué)習(xí)有好處。
市二中的各種考試很頻繁,月考、季度考、期中、期末……還有大大小小的學(xué)校聯(lián)考,簡直是要把人給烤糊的節(jié)奏。由于最近狀態(tài)不好,余疏林在最近一次的聯(lián)考中發(fā)揮失誤,又掉到了第二名。
李濤捏著排名表,回頭看一眼仍是一臉微笑的與王志聊天的余疏林,冷哼一聲,臉更臭了。
“疏林沒事,你這次是發(fā)揮不好,下次咱還考第一!”王志安慰道。
余疏林好笑:“比起這個,我更想看看你得第一會是什么樣子�!�
王志朝他翻個白眼,轉(zhuǎn)身坐回去了。學(xué)霸真討厭!
圣誕節(jié)學(xué)校掀起了一股互送蘋果的風(fēng)潮,余疏林人氣爆表,班上大半的女生都給他送了,他瞪著桌上包裝得五顏六色的一堆蘋果,無奈的笑。
這真是……見鬼。
他揉揉額頭,中午放學(xué)后去買了一堆巧克力回來,給班上的女孩子分了,算是謝過她們的蘋果。
男生們簡直羨慕嫉妒恨,但見他態(tài)度大大方方的,也不好說什么,只好在心里憤怒的咆哮,成績好長得帥家里還有錢脾氣還好,簡直男性公敵!以前還可以嫌棄他長得矮,麻痹現(xiàn)在身高也沖起來了,簡直不是人!
放學(xué)后,他提著一堆蘋果回了家,剛把書包丟沙發(fā)上,劉阿姨就喜滋滋的從廚房拐了出來,手上端著一鍋湯,香氣撲鼻。
“疏林少爺回來啦,快去洗手,今天有好吃的!”
余疏林見她紅光滿面的樣子,也跟著笑,將蘋果放到茶幾上,開始一個一個的拆包裝:“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這香味,做了不少好吃的吧�!�
“是少爺回來了�!眲⒁陶f完退回廚房,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傳出來:“疏林少爺,你哪來的那么多蘋果,還一個個包裝得那么漂亮,女孩子送的?”
他拆包裝紙的動作慢下來,有些茫然,有些遲疑:“我哥……回來了?”
“對啊對啊,下午到的,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正在倒時差呢�!�
樓梯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身體一僵,側(cè)身看去。
梁舟仿佛還是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一身灰色襯衣,脊背挺直,面無表情,但仔細(xì)看去,就能發(fā)現(xiàn)他眼中的血絲,和隱藏在冷淡下的一絲疲憊。
“哥……”余疏林扯起嘴角笑笑,明明只是快兩個月沒見而已,居然就沒法自然的打招呼了,他握著蘋果揮了揮手:“你回來啦,洗手吃飯吧�!�
梁舟點點頭,目光落在那堆包裝漂亮的蘋果上,腳步頓了頓,走下去,抬手摸上他的頭,眷念的揉了揉,然后克制的收回:“長高了不少。”
“嗯。”余疏林點頭,瞇眼感受著這久違的溫情,心中一直以來積累的委屈突然就泛濫上來,探手抱住他:“哥,歡迎回家�!�
梁舟站著沒動,僵硬著身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推開他:“好了,這么大了還撒嬌,洗洗手吃飯吧�!�
他順從的退開,垂下眼去收拾桌上散亂的包裝紙,聲音帶笑,眼中的興奮期待卻一絲一絲的黯淡下來,“我把這個收拾好就去,哥哥你很累了吧,你先去吃,我馬上就來�!�
梁舟盯著他收拾包裝紙的手,手指動了動,抬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待人走進(jìn)餐廳,余疏林收拾包裝紙的動作慢了下來,最后漸漸停下……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圣誕之后是元旦,同學(xué)們都很激動。
精彩的元旦晚會之后,同學(xué)們興高采烈的沖出校門,準(zhǔn)備好好享受這期末考試前的最后一次長假。
舟和從自己班級那里蹭過來,一把搭住余疏林的肩膀,興奮道:“疏林,我去你家蹭一晚吧,我爸媽今天不在家,我一個人怪沒意思的,咱們通宵打游戲啊�!�
想想回來后早出晚歸的梁舟,余疏林眼眸暗了暗,點點頭:“好啊,我還沒玩過游戲呢�!�
“沒事,我教你!咱們先去買幾個游戲碟,走走走,我知道哪里有靠譜的店�!敝酆托Φ靡娧啦灰娧�,心中戰(zhàn)火熊熊——他今天一定要幫這書呆子開啟新世界的大門!
賣游戲碟的街道有些混亂,里面都是些學(xué)生們喜歡光顧的小店,人很多,也很亂,每天家里學(xué)校兩點一線的余疏林還從來沒有來過這地方,不由得有些新奇。
“你喜歡什么樣的游戲?冒險的還是激烈點的,重劇情的還是重戰(zhàn)斗的?你第一次玩,要不搞點益智的?比如破解迷宮什么的……”舟和在小攤前挑挑揀揀,很是照顧他的喜好。
余疏林推著自行車聽他嘮叨,心情好了很多,也跟著湊過去看:“我沒玩過,挑你覺得好的吧�!闭f著他在攤位上掃了一圈,余光不小心撇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心中一驚,連忙側(cè)頭仔細(xì)看去,卻什么可疑的人物都沒看見。
他皺眉,心中有些不安,但想想w市與b市的距離,又將心吞回了肚子里。
兩人為了買碟拐得有些偏,回去的時候便抄了近路。
近路是一條小巷,拐出去便是回別墅的大路,到時候騎車帶人,七八分鐘就到了。小巷很長,彎彎曲曲的,平時也沒什么人走。
舟和有些興奮,翻來覆去的看那些碟片,不停催促道:“咱們快點,這有個游戲很不錯,咱們第一個就玩這個!”
“好�!庇嗍枇中χc頭,剛準(zhǔn)備問他到底是什么游戲這么吸引他,臉色就變了。他伸手一扯舟和,目光警惕的看向前方。
舟和也看到了前面過來的幾個身影,剛開始他以為是其他抄小路的人,便沒在意,如今被余疏林一扯,抬頭仔細(xì)看去,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