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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柏穎,你什么時候才能不這么抗拒我?我該說的都跟你說了�!�

    “……”

    沒得到回應,祁正有些惱,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晃了晃,“說話,柏穎!”

    “你想讓我說什么?”柏穎順著他手的力道看著他,與他的目光正好對上,她沒躲,還輕輕笑了笑,“說沒關(guān)系我理解你我支持你,你好好去做你的事不要顧忌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和寶寶等你回來,你是要我說這么嗎,祁正?”

    柏穎剛剛那一笑,帶著一絲自諷自嘲的無奈,明明很輕,卻像是一把小巧細薄的刀片,嗖嗖一下割在祁正的心尖上。傷口雖細,卻疼得讓人發(fā)顫。

    明明柏穎說的就是那么個意思,就是他潛意識里想要從柏穎嘴里聽到的答案!可這時從她嘴里以那樣的語氣說出來,祁正怎么聽都不是滋味。

    柏穎動了動,換個位置,抬手輕輕戳在他的心口,“可是,祁正,這些話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怎么辦?我沒辦法接受你的做法,哪怕你今后和她離婚再來娶我,我都沒辦法接受,祁正,你說的喜歡,就是這么喜歡的嗎?”

    “……”

    這下輪到祁正語塞,沉著一張臉緊盯著柏穎一字一字認真的說完,他卻無法回駁。

    手機響起,像是揪著一根救命稻草,得以避開這個由他自己挑起的冰冷局面一般,祁正松開柏穎,正身去接電話。

    不過一瞬,剛剛還強裝淡定的祁正霎時就沉了,肅嚴著一張臉問了句“在哪個醫(yī)院”就匆匆掛了手機。

    “前面停車�!�

    柏穎覺察出不對,忍不住開口,“怎么?”

    “我有事,讓司機送你去公司。”

    停了車,祁正兀自下車,將柏穎留在車上,又轉(zhuǎn)頭跟司機交代了幾句。

    柏穎還是沒忍住有些急,“你剛剛說誰在醫(yī)院!怎么了?”

    祁正嚴肅控著臉,將柏穎都快探出車門的身子輕輕按回去,“陳麗君出事進醫(yī)院了,我去看看,你別瞎想�!�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的是車門被關(guān)上的“砰”響聲。

    司機開車,柏穎忙的回頭趴著往后看,只見祁正正俯身上了另一輛一直跟在兩人身后的車子,最后被涌上來的車流阻擋住,消失在視線里。

    陳麗君?出事住院?

    柏穎心頭砰砰砰的跳,總覺得事情不簡單,像是有事要發(fā)生。

    她一直以為有事要發(fā)生的是祁正,卻沒想到,出事的是自己。

    如果說在公司之前傳言柏穎跟易正老總有關(guān)系只是捕風捉影,但一大早剛上班,每個人的郵箱里就多了一封匿名的舉報郵件。

    包括柏穎。

    先到的同事早已看到了郵件,柏穎一進來就像是炸開了鍋一樣的指指點點起來,柏穎先是一愣,背脊發(fā)涼,楊蓓蓓沉著一張臉上來拉著她回到座位。

    “柏穎,你跟易正老總真的有關(guān)系?”

    柏穎云里霧里,“什么?”

    楊蓓蓓急了,“你看看這封郵件!”

    說完也等不及柏穎開電腦了,直接將人拉到她那邊,用自己的電腦打開,柏穎看完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炸開!自己奪過鼠標往下滑。

    全是些入目不堪的描繪詞語跟圖片,好幾張都是號車接送她上下班的圖片,最后po上一張祁正出席某活動也坐過那輛車的圖片,甚至還爆出柏穎已經(jīng)懷孕的事。

    下意識的捂上小腹,柏穎已經(jīng)驚得渾身發(fā)顫臉色蒼白,楊蓓蓓看不過,剛要說什么,就又彈出一封郵件,標題更加的露骨,直罵柏穎被祁正包養(yǎng)多年,配圖是一年前,祁正帶她出席某拍賣會,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深情款款給她戴上項鏈的那一張照片,附帶著的還是當時那份新聞報道。

    “靠!這關(guān)系網(wǎng)夠復雜啊,一年前就開始了……”

    “是啊……聽說還是個瞎子……”

    “原來易正老總喜歡殘的……可惜現(xiàn)在治好了,沒興趣了就拿孩子來說事了……”

    “這祁正不是爆出最近要結(jié)婚嗎?”

    “這就直接變?nèi)齼毫恕?br />
    耳邊的討論聲已經(jīng)有些明目張膽,個別膽大的聲音甚至比平時說話還要大,柏穎本來因為祁正精神就快崩潰,結(jié)果被這么一壓,整個人都有些頭痛欲裂。

    宋訊佳在一旁環(huán)抱著手冷笑,“喲喲,之前不記得是誰說‘只有自己內(nèi)心陰暗的人才會想著別人跟她一樣陰暗’,吱吱!想想還真是惡心啊,也不嫌打臉疼……”

    ☆、第六十八章

    祁正趕到醫(yī)院的時候人已經(jīng)從手術(shù)室轉(zhuǎn)到了病房,老三童卓派著人在守著,見到祁正,拍拍他的肩。

    “人在里面,剛剛陳家的人和祁盛都來過了,陳家人進了去,祁盛沒讓。”

    祁正面色并不好看,陳麗君的意外在他的計劃之外,平衡被打破,是他大意了,一直在護著柏穎,反倒是忽略了陳麗君這一塊。

    “孩子呢?”

    童卓繃著臉不說話,祁正已經(jīng)從他神情中猜出,墨眸深深,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準備進去的時候童卓伸手攔了攔,“阿正,不管麗君之前幫著誰,做過什么,看在這一次的份上,算了吧……她,也不容易。”

    等童卓說完,祁正也不急著說話,直直盯著他,直到對方不自在的轉(zhuǎn)開臉,他才悠悠開口,“上次那場車禍,你知道是誰一起做的�!�

    童卓一下啞言沒了話,祁正沉著臉往前幾步,進了病房。

    陳麗君早就料到他會來,面容憔悴的強撐著等他。

    祁正一現(xiàn)身,她就自己撐著坐起來,沒了往日的戾氣跟高傲,真正的頹唐到骨子里。

    “你來了�!�

    祁正站離著幾步遠看著她,這個女人落成今天這副模樣,他是一步步看著的。

    “祁正,你應該算是滿意的,雖然我身上的籌碼已經(jīng)沒有了,但是……至少你算是報仇了不是,上次那次車禍是我把你行蹤告訴祁盛的。”

    “你現(xiàn)在這么說,不就是在給自己找死?”

    “找死?”陳麗君捂著面嗚嗚的哭笑起來,抬頭的時候眼眶有濕潤,“祁正,好歹曾經(jīng)的曾經(jīng)我們也互生好感過,這個孩子……雖然不是你的,但……”

    孩子是從她肚子里消失的,說一點感覺都沒有都是假的,她的哽咽和傷意裝不出來,祁正垂了垂眼,聽著她順好力氣繼續(xù)道,“這一次把孩子弄掉的是祁盛跟安若曉……你知道的,他們在做試管……祁正,你有能力封住今天孩子沒有的消息,我依舊嫁給你,等你拿到想要的,你也要做到之前答應我的事,第一,不會弄陳家,第二……讓沈默出來�!�

    “你憑什么覺得已經(jīng)這樣了我還非得找你?”

    陳麗君自嘲的輕嗯一聲,“難道……還有比我更合適的人?”

    祁正思量片刻,點點頭,“好好休息,老三在外面,有什么需要的跟他提。”

    “婚禮照常吧!我沒問題!”

    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祁正又回過頭來看看她,“姓沈的值得?你什么時候跟他真好上的?”

    “這個問題我需要回答?”

    祁正聳肩,“不需要。”

    陳麗君不甘示弱,“那你把我推到那個女人面前做擋箭牌,你又是為什么?你不會真喜歡那個女人吧,祁正!”

    “是啊,我喜歡那個女人,怎么,有意見?”

    大方直接的承認倒是讓陳麗君接不上話,在她的印象里,祁正從沒直接承認過喜歡誰,除了她……

    楊蓓蓓放心不下柏穎,在她出公司之后也跟著追出來。她的事在公司鬧得沸沸揚揚,代理boss勸她先請假休息,遭到柏穎的強烈抵觸抗議,結(jié)果兩人直接在辦公室僵了起來。

    柏穎的對象是祁正,算是個大金主,代理boss也不想直接得罪柏穎,話說得恭敬又委婉,沒想到一向沉靜的柏穎這一次卻是烈起來,最后不歡而散。

    下班鈴響,她出了辦公室拎起自己的包就走,楊蓓蓓著急的叫了她好幾聲都沒回應,一急也跟著跑出去。

    一路上,柏穎也沒坐車,往相反的方向走,楊蓓蓓一路跟著,原先還想跟她說話讓她分心,但柏穎一路抿著唇視線也不轉(zhuǎn)一下,看她的臉色,是真的差。

    楊蓓蓓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收了聲,默默地陪著她走到江堤邊。

    江邊風大,柏穎散著的發(fā)被吹得發(fā)亂,站定,面對著闊大的江面,她瞇著眼抬手撩了撩擋住視線的發(fā)。

    楊蓓蓓也不說話,就那么陪著她。

    今天這種事,無論真假,被拿出來擺在桌面上,是誰都會難受吧?

    “蓓蓓。”

    柏穎終于出聲,楊蓓蓓忙的偏頭看她應了聲,卻發(fā)現(xiàn)柏穎格外孤寂無助的側(cè)臉,她沒看自己,視線落在眼前的江面上,聲音也似是被風吹散了些,有些飄忽的頓。

    “你信嗎?”

    楊蓓蓓沉默,隔了會,“我信你,一起共事這么久,我信你這個人。”

    柏穎放在扶欄上的手緊了緊,冰冰涼的,神色暗下去,“是真的……”

    “啊?”楊蓓蓓有些不知所措。

    柏穎長長吐一口氣,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我跟祁正的事是真的……”

    楊蓓蓓瞪大了雙眼看著她,一臉的不可思議!

    柏穎吸了吸鼻子,將視線移開,好像是憋在心口的事情太多,她已經(jīng)快要承受不住,她想要一個發(fā)泄的出口,而楊蓓蓓,她似乎是信任了她,將自己和祁正的事一一的說了出來。

    這么久了,她還沒有這么完全的將這件事完完整整的講出來過,等到結(jié)束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有些微微詫異,原來不過才一年多,她和祁正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糾纏了這么久。

    久到……像是過了十幾年。

    聽了之后,楊蓓蓓氣得渾身都跟在發(fā)顫,低低叫了聲柏穎之后就再說不出話,最后上前一步,將人輕輕的摟住。

    她的安慰顯得太蒼白太無力,唯有陪伴。

    滿腹心事的柏穎回到別墅,司機接不到人在柏穎公司門口轉(zhuǎn)了好幾回,早早回到別墅來等,看到她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哭了。

    “柏小姐!可回來了!下班沒接到你可急死我了!”

    余阿姨也跟著急了一下午,這下見到人回來總算是跟著安下心。

    柏穎的東西不多,余阿姨早就替她收拾妥當了,怕柏穎不放心,還將放貴重東西的箱子打開了跟她一一數(shù)著。

    貴重的東西幾乎都是祁正送給她的,她基本就沒碰過,也不在意,心口像是壓了一堵墻,悶得她整個人快窒息,將還在給她點著數(shù)的余阿姨推出去,她坐在床沿,覺得自己似乎落入一個孤立無援的境地。

    什么時候開始的?

    大學以前,雖然父母離異,但是她有母親,該有的她一樣不少,她思想健全積極向上,成績名列前茅,三好學生獎學金,她樂于交朋友,性子開朗外向,當初沈默也說過,看向的就是她的爽朗樂天派。

    可是……反觀如今的自己。

    安靜,孤獨,內(nèi)斂。

    每一個標簽都像是無形中吸附在她身上,貼著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變成了固有的常駐嘉賓。

    什么時候?

    是大學畢業(yè)后沈默離開出車禍失明之后。

    她變得敏感多疑脆弱,一開始別人的一句議論話題落到她耳里她都要縮在被子里瑟瑟發(fā)抖好幾天。直到后來母親去世,她被逼著去接受去適應,于是她變得內(nèi)向安靜懂事。

    再后來,就是遇到了祁正。

    祁正。

    念著這個名字,柏穎只覺得心口鈍鈍一痛,這個到現(xiàn)在她都摸不清自己情感的男人,她似乎是恨他,但是……又似乎是有喜歡。

    他的世界太復雜,他的愛太沉重,柏穎覺得自己快要負擔不起。

    不,是已經(jīng)負擔不起!

    微微一眨眼,淚水就滴下來,落在手背上,絲絲的涼。

    柏穎低頭望著手背上的那抹濕潤,微顫的手暴露她此時的惶恐與無助。她現(xiàn)在終于知道,原來啊原來,她并不是變得沉穩(wěn)安靜,像是不再在乎別人的目光,而是她一直刻意的在掩飾在埋藏,埋藏那些無助害怕跟緊張。

    她害怕別人來傷害她。

    恐懼不安如浪潮般席卷而來,將她整個人的卷進無邊無際的巨浪當中,沉浮不得救助。

    祁正給柏穎安排的是另一處從未去過的新住所,18樓的小公寓,整層樓只有一戶,面積闊大,余阿姨被安排跟著她,而說好來送她的祁正并沒有現(xiàn)身,陳麗君在醫(yī)院,他應該也是。

    柏穎堅持上班,流言不降反猛,她不管不顧,倒是楊蓓蓓先受不了,私下里也勸她先休息,可這一次的柏穎就是不聽勸。

    祁正跟陳麗君的婚期在即,祁正幾乎沒有再來過看她,新別墅他甚至都沒有來過,電話也少,跟她聯(lián)系的基本都是周太湖,柏穎有祁正的手機號,撥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關(guān)機的,周太湖給她的解釋是不方便。

    柏穎精神不太好,終于逼得周太湖給她通了祁正的電話,那頭的祁正也猜到是她,語氣溫柔。

    “聽說最近沒有好好吃飯?”

    柏穎頭痛,在沙發(fā)坐下,抬手捂住,“你在哪?你回來,我們談談�!�

    “柏穎,別鬧,快了�!�

    柏穎幾乎要崩潰,拍著腦袋還逼著自己冷靜,“祁正,我們就這么算了吧!行不行?我受不了了!”

    聽到她近乎絕望與哀求的聲音,祁正心也跟著軟和痛起來,“柏穎,你明明知道我多在乎你,你還要說這種話?”

    柏穎真的是哭了,但沒有太大聲,是真的忍不住,“祁正,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你下周就要結(jié)婚,放過我行不行,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這段時間她所承受的遠遠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她只想要一份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怎么就這么難?

    她覺得自己每一刻都幾乎要崩潰。

    祁正終于是心軟了,“我今晚來找你。”

    掛了電話,拿手機的手無力的垂下去,肩膀一抽一抽,連站在他身后的周太湖都感覺到不對。

    “柏小姐?”

    柏穎沒應,將手機放在桌面上就進了自己的房間,楊蓓蓓的微信消息一條接著一條,這幾天連她都看出柏穎的不妥,一下班就猛地逮著她聊天,柏穎完全沒有心思,回來就是關(guān)在房間里,呆呆的,什么也不做,就干坐著,食欲也差,余阿姨換著花樣給她做,但每次她要么是不吃,要么就是拿筷子碰一兩口。

    她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人,肚子里還有一個呢,天天這么愁眉苦臉的,任由誰都著急。

    柏穎坐了一會,忽的就起身,拉出自己的小行李箱,將自己的衣服也不整理,胡亂的就要往里塞,她今晚就要走!無論祁正什么態(tài)度說什么!

    祁正來的時候,柏穎已經(jīng)穿戴整齊,行李箱就放在沙發(fā)邊,祁正內(nèi)憂外患,祁盛變了法的來找他麻煩,這一陣子他也是幾乎都呆在公司熬夜,濃重的黑眼圈顯示出他的疲倦。

    看到柏穎的時候疲憊似乎被卷走一半,但看到她立在一旁的行李箱,情緒又低下去。他現(xiàn)在是明里暗里護著她,不過是希望她能夠感受到哪怕一點都好。

    “這是做什么?”

    柏穎坐在沙發(fā)上,沒回頭沒看他,語氣輕輕的。

    “我今晚就要走了�!�

    祁正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想過去抱住她的熱情都被澆滅,“柏穎,你知道不行�!�

    “祁正,算我求你……”

    “那算我求你,不要鬧行不行?恩?”祁正上前,將她的行李箱推開,看到她面前的沙發(fā)上放著房子的鑰匙和他之前給她的幾張卡。

    一下來了氣,“你就這么想走?”

    “是!”

    “想都不要想!你要是能出這個門我就不姓祁!”祁正躁了,大聲呵斥,“人呢!沒人在!”

    余阿姨聽到聲音忙的跑出來,祁正重重踢了腳柏穎的行李箱,“愣著干什么!還不拿回去放好!”

    祁正生著氣,余阿姨也不敢這時候發(fā)聲,將柏穎的行李箱拿回房里。

    柏穎沒阻攔也沒鬧,默默地起身進了外面的衛(wèi)生間。

    祁正也是煩,在柏穎剛剛坐過的那個位置坐下,掏出煙剛要點,想起柏穎懷孕,又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箱里,疲倦的癱躺在沙發(fā)上,闔眼休息。

    要怎樣才能將柏穎留下?

    正在他思考之際,衛(wèi)生間傳出噗通一聲響。

    他一下睜眼坐起,叫了聲柏穎。

    沒人應!

    起身快步走到衛(wèi)生間門前,敲門。

    “柏穎!”

    伸手握住門柄轉(zhuǎn)了轉(zhuǎn),是反鎖著的,祁正蹙眉,“柏穎!你特么的給我開門!”

    連推了好幾下里面的人都沒應,一陣恐懼襲過祁正心頭,想到什么,顧不得什么,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抬腳,猛地一下將門大力踹開。

    里面的人果真撲倒在地面上,左手手腕下淌了一灘濃稠鮮紅的血。

    ☆、第六十九章

    “柏穎!柏穎!”

    余阿姨聞聲跑出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祁正就已經(jīng)抱著人從浴室出來沖向了門口。

    “祁先生!?”

    大門被大力拉開,余阿姨叫人的時候抱著柏穎的祁正已經(jīng)消失在門口,她摸著轉(zhuǎn)向浴室,剛走到浴室門口就看到地上那一灘殘余的粘稠血液,腳下霎時一軟,整個人扶著門框一下就癱下來,祁正抱著柏穎往外的時候一路也滴下一行血痕,余阿姨發(fā)現(xiàn)自己踩中了,腳猛地一縮。

    想起這幾天柏穎的反常,情緒的低落,眼淚嘩一下落下來,緩過神,雙手合十念了好幾句的“菩薩保佑”。

    司機已經(jīng)不在,祁正抱著柏穎下電梯一路沖向地下的車庫,電梯門開的時候碰上幾個正在等電梯的人,看到他懷里的柏穎,都被嚇了一大跳,哇哇哇的跳著閃開。

    “讓開!”

    祁正幾乎是咆哮著怒吼出聲,大口喘著氣將人放到車上,給柏穎系安全帶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抖,強烈的抖!

    手上沾著的是柏穎身上的血,血色濃稠,他雙手一擦全是濕膩的黏,在踢開浴室門看到躺倒在血中的女人時開始,他的大腦就是一片空白,極度混沌混亂的放空狀態(tài)下,他憑著本能一路將人沖下來,此時才真正的慢慢回了神。

    車子連著啟動了好幾次都不行!他死咬著牙重重的拍了一把方向盤,柏穎在一旁輕輕的嘶了一聲,他忙的逼著自己冷靜,緊繃著臉再一次將車發(fā)動。

    連闖了幾個紅燈,一路上祁正連呼吸都極力憋著,每隔幾秒就要瞄一眼身旁的女人,此時的柏穎臉已經(jīng)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面容憔悴到極致,發(fā)白的唇干涸起皮,合著眼卻還在痛苦的哼哼。

    祁正又氣又急,伸出一只手扣著她的肩,沒忍住發(fā)火,“痛是嗎?嗯?是不是痛?柏穎,你不是不怕死嗎!現(xiàn)在還怕痛!”

    他這么一吼,柏穎果真就消停了,抿著唇蹙眉深深沒了聲響,祁正更急,輕輕晃了晃她,“別睡!你給我出聲來!”

    “……”

    “柏穎,你特么的這是在威脅我嗎!嗯!說話!”

    “……”頭痛欲裂,腕上的傷口已經(jīng)慢慢凝固,鈍痛的麻已經(jīng)讓她感覺不到痛,祁正的聲音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最終徹底的沉入無邊混沌的黑暗之中。

    祁正慌了更急了,踩下油門加了速,第一次他覺得醫(yī)院的距離這么遠!

    柏穎已經(jīng)徹底昏迷,他將人單手摟著靠在自己肩上,邊開車邊忍不住的低聲呢喃碎碎,“別鬧了柏穎別鬧……咱一會就到醫(yī)院一會就到……”

    車子直接開到急診樓的大門,將人抱著將車扔下疾步就往里跑,路上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提前打了電話過來,醫(yī)生早就等在了大廳里,祁正將人放下的時候跟著醫(yī)生一路跑到手術(shù)室門口,醫(yī)生助理攔住他。

    “祁先生,請留步!”

    祁正有些懵,等人要進去的時候猛地拉住對方,喁喁說了句,“她懷有身孕。”

    小助理眼里驚訝的瞪了瞪,最后點頭跑進手術(shù)室附在醫(yī)生耳邊復述一遍。

    手術(shù)室外的祁正什么都做不了,前前后后疾步來回的走,最后望著手術(shù)室外面亮著的那盞燈,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顧不上手掌上沾著的血跡,撐著頭只覺得像是在做夢!

    柏穎割腕!柏穎怎么可能會割腕!他都已經(jīng)跟她坦白了也已經(jīng)解釋了!為什么她就不能做一絲絲的理解與等待!

    黃子軒和童卓聞得消息趕來的時候,祁正正一掌大力的拍在自己頭上。望著一臉憔悴的祁正,黃子軒跟童卓面面相覷。

    “人沒事吧?”

    祁正沒答,黃子軒自己看了眼還在手術(shù)中的手術(shù)室,在他身旁坐下,童卓則是靠在一旁的墻上,面色也不好看。

    “阿正,我早就跟你說過,柏穎性子烈,遲早會受不了,你偏不聽,你看看現(xiàn)在這……”

    “你過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屁話!”祁正甩了臉子終于火了。

    黃子軒收起平時的吊兒郎當,也沒理會他那一臉要殺人的表情,“你還是想想怎么收場吧�!�

    祁正頹痞的靠在椅子上,還是童卓看不過去,抽出煙遞到他面前,“要不要?”

    祁正接過,卻在童卓要給他點火的時候被他拂開,手里拿著那支煙轉(zhuǎn)著,最后揉皺捏碎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童卓和黃子軒對了眼,默默的跟著他等沒再說話。

    “要不要通知柏穎父母?”

    還是黃子軒先想到這個問題,祁正只覺得焦急,聽罷也只是搖頭,“不用了�!�

    “這樣……不好吧?”好歹柏穎的父親還健在。

    “這事我說了算!說不用就不用!”

    話剛說完手術(shù)室的燈就暗了,手術(shù)門開,祁正第一個沖上去。

    “人怎么樣?”

    醫(yī)生攔著祁正將他往一旁帶了帶,護士堆著柏穎出來,還掛著水,祁正緊了唇,俯下身去,握了握柏穎被子下的手,看著依舊昏迷面無血色的柏穎,祁正咽了咽口水,低頭吻在她的臉上。

    “病人懷有身孕,好在送來的及時,再晚一點,孩子估計就保不住了�!贬t(yī)生摘下口罩,一臉正色,“現(xiàn)在胎兒還是不太穩(wěn),孕婦營養(yǎng)也沒跟上,醒過來之后最好不要再受刺激,保持心情愉悅很重要�!�

    “人什么時候能醒?”

    “這個要具體看各人情況,我們安排了專門的醫(yī)生跟看護,隨時觀察病人狀態(tài)�!�

    回到病房,祁正先進去,黃子軒想跟上,被童卓攔住,“讓他先一個人進去呆著吧,趁這人還沒醒讓他多看幾眼,等人醒了,指不定怎么鬧�!�

    黃子軒一副“好像你很懂”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跟進去,兩兄弟坐著在外面給群里的其他兄弟報了下事況,看著四下沒人,童卓煙癮上來,抽出吸了一根。

    “接下來你怎么看?”黃子軒發(fā)問。

    童卓抖了抖煙灰,長嘆一口氣,“這婚……怕是結(jié)不成了�!�

    “難說,指不定柏穎一會醒來就想通了�!�

    “要想通早就想通了,還要等到現(xiàn)在割腕自殺?再說,阿正這做法一開始我們就不同意,這干的是什么事!要是他還喜歡麗君我就不說什么了,現(xiàn)在什么情況你也知道,你給他做心理醫(yī)生這么久,倒是什么也沒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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