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遞送后,
我吩咐副官去查新聯(lián)盟的詳細資料,我自己聯(lián)絡許久未見的大哥二哥,詢問他們是否知曉米蘭的家族,
是否聽聞過米蘭的過往。
大哥二哥知道米蘭的家族,我也從他們那兒聽聞不少新聯(lián)盟的內部消息。
大哥二哥不無可惜:喬什科如果沒有發(fā)生意外,
他會帶領華沙家族成為新勢力里的一方巨頭。
大哥二哥仍不認為新聯(lián)盟會發(fā)展成什么樣,他們嘆兩聲,
拋之腦后。
我了解一圈,
新聯(lián)盟的具體情況一清二楚,
這方面我就不再贅述,
到時整理編輯書時你再加備注吧。
但在米蘭的消息方面,
當時的我收獲寥寥無幾。
他就像一片神秘柔涼的水霧,瞧著是在那兒,但伸手去摸,只撈得一片虛無。
當時的我始終無法忘懷,黑塔上,我傾吐殘忍的話,我即將往前一步,他轉頭輕易偵破我心思的樣子。
那么篤定,那么輕松,那么…,當時的我無法形容,這就和我見到他第一眼時的感覺是一樣的,血和骨肉都在叫囂:一樣,一樣。
仿佛,我的心和他的心是一樣的,他猜我的想法,就像由心而訴。]
【是有傳聞圣級閣下在精神方面有特殊優(yōu)勢,他們僅憑尾鉤探出精神觸須安撫雌蟲就能感知到雌蟲的想法,以此達到最優(yōu)程度的絕對安撫�!�
[這點令我感到顫栗。]
【信息差害到雛蟲了哈哈哈!雄蟲保護法庭成立后的50年才出現(xiàn)一套較為完整的雄蟲閣下基因等級分辨法,“圣”級閣下也是那時才出現(xiàn)。約書亞A級種撞圣手里,圣不把他捏出水都算友善。】
[…
我恨了他十年,這份濃烈的憎恨情緒一朝破裂,散落成我自己都不懂的情緒,最后又匯入不可解的好奇,它形成一個畸形又不穩(wěn)定的骯臟情緒。
好奇是一種冒險特質,它是高風險和高收益的融合體,并驅動蟲族探索宇宙深處。
現(xiàn)在,我對米蘭的好奇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質變
我想知道他為什么失明,想知道他為什么下身癱瘓,想知道他為何如此機敏,想知道他所有過去。
當時的我不愿承認,但現(xiàn)在訴說記錄的我能夠坦然說出:對,我當時就是不敢再去接觸米蘭本蟲,他如此敏銳,以至于連那迷惑住我心神的美都讓我不敢直視,我站在他面前,心像放在秤上,什么都瞞不住。
我也知,我那種情感違背法律且不道德,一定程度還背叛了我的哥哥喬什科。
我只能克制自己,站在陰影里悄聲無息地利用自己的軍權利收集米蘭的過去,試圖在塵封的檔案和過去的時間中找出一些我可以靠近,我被禮法允許靠近的“米蘭”。
不論我的理智如何彈壓這份情感,秩序和禮法多么牢固且不可侵犯,我的心中仍著火一般地想要觸碰米蘭。
我忘不掉擁著他的觸感。
所以即使米蘭的過往被人為掃除,隱瞞清理,我還是執(zhí)著魔怔地堅持搜索排查,動用了所有能用的關系。
大概在9個月后,我運作華沙家族的關系,在第二軍胡蜂軍團那邊發(fā)現(xiàn)一些端倪。
只要涉及軍團就好辦了,我那時是最前途無量的少將,一些關系蟲情再搭上幾個具有價值的異獸坐標,米蘭的過往猶如蚌殼珍珠,我用刀撬開灰蒙斑駁的蚌殼,小心地用雙手捧出來。
…
資料不是紙質的,而是從幾個進入衰退期的蟲族老兵嘴里掏出來。
米蘭與華沙家族聯(lián)姻,華沙家族是米蘭的第二個家,我以米蘭家眷的身份去詢問,總算問出些許真料。
他的過往令我感到不可置信。
…他參過軍?
米蘭是個軍醫(yī),竟服役長達20年?
這些胡蜂老兵很警惕,嘴巴嚴實,如果不是我以米蘭家眷的身份去詐問,他們一定不會說。]
【雙團開戰(zhàn)在即,菲特你還在幫胡蜂軍拉氣勢,你真的我哭死!】
[
當時,新聯(lián)盟已經研發(fā)出了最新型的智腦,星能網絡的保密性再上一層樓。
可我還是選用最原始的存儲辦法,我把所有關于米蘭過去的老兵口述記憶打印成紙,閑時翻閱,又背了下來。
這樣,我手中能掌握他,我心中能記住他。
久遠零散的老兵口述記憶在我面前重新構建一個陌生的米蘭。
一個可以合法接觸,我能與他正常打招呼,甚至擁抱的軍醫(yī)米蘭。
記憶中的軍醫(yī)米蘭要更加鋒芒畢露,他冷漠又嚴格,說話比我還要毒刺,醫(yī)療實力強而高超,曾在胡蜂軍團的醫(yī)療記錄中連續(xù)15年保持手術最低致死率第一。
他在一些老兵的口中是如魔鬼般的拯救者。
他的性格、行事作風、用慣的手段、社會關系一一在我面前鋪開。
我在黑塔一見烙印,但我卻是在紙上真正認識他。
我藏在陰影里,從久遠落灰的零碎記憶中慢慢拼湊出過去的米蘭,這點很致命,正是這點徹底讓我走到了扭曲的境地。
我當時正在服役期,而這些紙質資料的米蘭也在服役期。
我每晚都會看這些資料,哪怕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也仍然忍不住要用房間里的打印機打出一疊嶄新的資料來,夜夜握在手中,細細研讀猜測如果這時他仍是軍醫(yī),而我又是服役期軍雌,我們會發(fā)生些什么?
久而久之,我開始夢到穿著軍服的米蘭。他從文字里走出來,交握著手,站在房間一角冷冰冰地注視我,從不會靠近我。
米蘭仿佛在夢中都能看出我的齷齪和丑陋。
我又一次從夢中驚醒,床上碎落著紙的碎屑,我后知后覺地從嘴邊拿下一片碎紙,意識到,我把那些打印過往米蘭的紙頁吃進了肚子里。
就是那時起,我覺得我腦子不正常了。]
【你小子,還以為是重生百萬次攪亂你的腦子,沒想到初遇世你就這德性�。 �
【虛假的米蘭廚:擺手術刀陣。真正的米蘭廚:打印所有檔案記錄當夜宵。那啥,菲特你寫完去這本,出版以后米蘭閣下過往的PDF版本會當番外發(fā)售嗎?】
【不是前面你等等?】
[…
喬什科死后,新聯(lián)盟和軍團系的某些社交晚宴,米蘭作為新聯(lián)盟和軍團系的橋梁之一,勢必要出席。
以前喬什科會擋下這些繁瑣的宴會,但現(xiàn)在米蘭必須作為新代表出席。
為此,我的雄父還專門趕回來一趟陪伴米蘭一同出席。當年他們結婚時,雌父和雄父是知曉內情的。
我聽聞消息,特地往回趕往,前來一同參加。雌父和雄父有些奇怪,但我很簡單地就應付過去。
我曾將喬什科視為目標,我不希望別蟲發(fā)現(xiàn)米蘭身體情況后,譏笑喬什科的事后名譽。我是這樣和雌父雄父解釋的,他們信了。但只有我知道,我回來是為了誰。
在老兵口述的檔案里,米蘭沒有同代的兄弟,比他小10歲、20歲的兄弟與他隔閡很重,這個家族的蟲視米蘭的過往為污點。
在社交宴會上,每一個群體都有每一個群體的社交圈,我的雄父不可能時刻將米蘭圈在保護范圍里,我回來是為了代替喬什科的站位。
…
宴會舉辦地就在華沙家族地。
宴會的前一天,我?guī)еY物去見米蘭。
這是我第三次見他,也是我又一次搞砸我們之間的關系。
…
當天,我去通知他宴會開始,我將代替喬什科看護他全程。
米蘭仍坐在窗邊,窗戶開著,冬日暗淡的陽光落在他的黑發(fā)上,暈出細細微光,他看上去又冰又柔,霧一樣地令我心都顫了起來。
米蘭禮貌地謝過我,我們之間的話題就結束了。
我不甘心。
我便喚來他的仆從,將手上的禮物遞過去,命令仆從拿到米蘭面前的桌子上。
仆從站在原地沒動。
我冷哼一聲,抬腿就想踹仆從時,米蘭把臉轉過來,輕聲問是什么東西。
我…
…
者注意到,約書亞先生敘述到此段落時,平放在膝蓋上的手掌緊攥成拳,身體突然細細顫起來,米蘭先生就坐在他身旁,幾乎同時察覺,他伸手去撫約書亞先生的后頸,摩挲幾下,輕聲道一句沒事。約書亞先生深呼吸兩下,又正常了。]
…
當時的我說,我…
對不起,我…
當時的我太年輕了,從未經歷過社交挫折,社交圈里所有蟲都捧著年少有為的華沙少將,當年的我被權力和階級捧過了頭,根本不懂如何正常平等地去接觸喜歡的蟲。
而那時的我在10個月里的日日夜夜中,反復摩挲著紙質記錄里的軍醫(yī)米蘭,我熟悉軍醫(yī)米蘭所有的性格癖好,他的冷漠他的愛好他的年輕他的輝煌和他的落魄。
我如此想當然又急不可耐地想要告訴米蘭:我知道你,我了解你,我知道真實的你,我也想認識真實的你。
所以…所以,我當時,當時送的禮物是…是第二軍胡蜂軍團的軍裝。]
【他怎么一副嘴里含火炭的方式講話?】
【哪里有問題?】
…
【而且米蘭住在黑塔里那么久,他肯定也想念以前的生活吧?約書亞這次獻殷勤獻對方向了��!他上次直接嘴臭米蘭家族的做法才絕。】
【懂了!菲特老師這是在教導我們!要接觸閣下,首要條件就是了解閣下最真實的愛好!】
【很難評,不是誰都有辦法拿到閣下的全套檔案記錄,而且這不是侵犯隱私嗎?放到2000年現(xiàn)在,誰這樣做,保護法庭可以先斬你再開庭,閣下隱私權已經給他們神化了�!�
【…咦?等等,難道說?】
[…
在我所有記憶里,這是我最糟糕的一次社交和獻殷勤。
我送的胡蜂軍裝把米蘭惹怒了。]
【???】
【菲特老師細說!!我上次約會也遇到類似情況,一開始閣下還對我客氣禮貌,中途突然就甩臉走人,我還被法庭警告了。救救救�。 �
[米蘭轉過身,面向我,我第一次明白老兵口述里形容的軍醫(yī)米蘭的聲音。
老兵幾個笑說:您要是見著以前的米蘭醫(yī)生,可討不到好,他冷下聲來訓斥,沒幾個傷兵能堅持不跪下去的。
“迫不及待來耀武揚威你手中的籌碼,你想在我身上看到什么樣式的表演?”
那不是我前兩次來聽過的聲音,他這一次的聲音令我莫名想到冷兵器剖殺異獸的場景。
金戈交鳴,有力而富有進攻性。
米蘭說這句話后還笑了一下,冷冷的,像一把利劍,將我的心神又一次貫穿。
他說,約書亞,收收你的把戲,喬什科已經玩爛這種手段了。
我的腦子嗡了一下。]
【…】
【原來…表現(xiàn)的太過了解閣下也會踩雷的嗎…】
…
“天哪!約書亞!你不能這樣說!”瓦倫丁捧著費雪·格林的智腦,對著直播間里的文字大喊。
坐在旁邊的費雪·格林也擰著眉,認真點頭:“米蘭那么珍視胡蜂,約書亞這個行為出發(fā)點是好的,但表達方式太差勁�!�
與他們一起悄悄追更新的另兩個年輕雄蟲擠在一塊兒,探頭過來說:“軍雌好像都這樣,腦筋直直,拐都不會拐�!�
“而且還挺粗魯?shù)模洗挝液鸵粋第八軍的軍雌約會,去景觀森林里漫步,我說樹梢那枝花真美,想順道念兩句詩歌,那個軍雌他竟然直接把我舉起來,讓我去摘那枝花�!倍贪l(fā)雄蟲滿臉不可思議,“他在想什么啊!”
不知為何,直播間的字寫到這里突然停頓幾分鐘,像素小人還沒開始種字,瓦倫丁便也加入了討論:“他應該是以為你想要那枝花,但他又不確定你要摘多少,直接就把你舉上去了吧?”
短發(fā)雄蟲:“什么啊,我又不是剪刀!”
他們淺聊著笑成一片,又十分鐘后,另一個長發(fā)雄蟲看著直播間,奇怪:“這才9點多,菲特不播了嗎?怎么還不開始寫��?”
第111章
觀眾:而你!約書亞!你才是真正的米蘭吹!
【這一段悟了。這是否也屬于貓眼保護法庭的一環(huán)設計?雄蟲隱私權被各種法律手段推至崇高,
但他們從不解釋為什么這樣做,一直讓別的蟲去猜去想。因為擔心冒犯閣下使得閣下厭煩,所以每個雌蟲約會前更注重法庭給出的有限信息去揣摩閣下的心思。這**的就是個閉環(huán)!】
【**的,
我就說菲特肯定有雄蟲親兄弟!】
…
【什么情況?菲特的網絡還會卡?】
【我說你們娛樂公司的線路行不行��!主播怎么又被禮物特效卡網速了!】
【垃圾網絡,
服務器手搓的吧??】21:25
【主播的像素小人還在線,
又去看后臺消息了?】
【真是服了榜前十,你們能不能別挑直播正起勁的時候私信騷擾!】
【米蘭閣下米蘭�。 �
…
又一個五分鐘,
像素小人繼續(xù)種字,多數(shù)觀眾十分期待,言論和禮物井噴。
少數(shù)疑惑主播星網是否出問題,
猜測主播ip星區(qū)的言論被掩蓋下去。
[…
那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在1600年的軍團系家族里,
被蟲稱贊“你如你雌父般英勇”、“你如你雄父般公正”、“你如你兄長一樣利落強大”都屬于榮耀類贊譽。
這證明你從一團弱小生命完全蛻變,
長出如親輩般的強大盔甲,
成為一個有擔當?shù)膽?zhàn)士,所有戰(zhàn)士都會歡迎你走入強大的國度。
可是,當米蘭將我比作喬什科的時候,
我并沒有當年被其他蟲稱贊的喜悅和驕傲。
我不是喬什科,我也沒有想學喬什科的手段,我將胡蜂軍的軍裝帶作禮物,
完完全全是我自己想出來。
我在十個月的日日夜夜里熟悉舊時光中的軍醫(yī)米蘭,我捧著那些過時的腐朽檔案,
注入自己的念和想,吃透每一行字和舊時光,
孕育出屬于我自己的理解。
我從未想要利用胡蜂軍或者當年活下來的老兵做什么,
我問完他們以后,
放他們走的同時還幫忙清理干凈他們身上的疑點。
我當年查資料也發(fā)現(xiàn)一件事,
軍醫(yī)米蘭所有的社會關系蟲在檔案中都死了,
所剩不多的關系蟲均被米蘭的家族掌控在手中。
這幾個老兵非常難找,如果不是我明年就要升中將,軍團權力進一步擴大,我也不可能找到還活著的他們。
綜上所述,我沒有想要推卸或者是怪罪米蘭的意思,但那時候的我的確太自負,認為我只要找準目標,再表達善意,米蘭也許又會像上次,知道我真實的心是想表達什么。
我不知道看到胡蜂軍裝的米蘭在想什么,他臉上的表情令我遍體生寒。
…什么?
不,他的眼睛仍是失明狀態(tài),沒有痊愈。
但在當時,我的確因為他的神態(tài)感到顫栗。
他的唇很薄,顴骨、鼻梁和眼窩因為虛弱的瘦而變得明顯,長久不見光讓他皮膚像白玫瑰,而他又有一頭黑到極致的長發(fā),長發(fā)被仆從們照顧得很好,披在他的肩頭猶如夜幕編織成的絲綢。
…為什么會感到危險?
是的,這些的確是魅力元素。
但在此之前,我要提醒你,米蘭曾在胡蜂軍團服役長達20年,他的工作量之大,能讓他以偽裝的中等種軍雌軍醫(yī)的身份成為準將,這意味著最少有萬數(shù)以上的生命在他的手術刀下流淌而過。
和我這種借助戰(zhàn)甲或是軍陣出擊的尖刀兵不一樣,米蘭是一刀一刀處理那些生命體,有的救活,有的死去。
他讓蟲死,讓蟲活,是最仁慈的死神也是最可怕的復活天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比誰都懂如何殺死、威脅、恐嚇一個軍雌。
他在此條道路上打磨自己20年。
即使雙目失明,可真當他露出屬于“軍醫(yī)米蘭”獨有的鋒利兇狠,僅靠面部表情,我都能感覺自己會被他開膛破肚。
盡管在當時的黑塔里,我最強,我能在一分鐘之內殺死所有仆從,但在氣勢上,我仍被米蘭克制住,他讓我無法動彈。
他的美就如那頭漆黑的發(fā),絕倫而深不見底。]
【你的軍醫(yī)朋友提示:懂了,這就回去剃頭,我直接光頭我看誰還敢來吃軍醫(yī)代餐!】
[我當時什么表情也沒有,觸須倒是老實的立起來,又彎曲著呈現(xiàn)半警惕半驚恐的狀態(tài)。]
【出息!】
[
我的靜默就是對他冷言的回應。
米蘭側耳傾聽片刻,冷聲喚來仆從送客。
我離開黑塔時頭重腳輕,我?guī)缀鯖]有因為私蟲情緒流過淚。
但是那時,我心中堵得難受又茫然,眼睛酸澀,渾身都澀得發(fā)緊發(fā)痛,我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仿佛變成一個無殼生物,被光一照,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我有短暫地希望我能扒下身上那層“哥哥”的殼,在米蘭面前變回一團弱小的生命,并告訴他,我不是喬什科,我送你禮物,是出于約書亞本蟲的意愿。
但我和喬什科長得太像了,臉像,身形像,甚至連鱗翅都是一模一樣的。
要扒下這層殼實在太難,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對未來產生了不確定。
者記錄到此,米蘭先生出聲暫停采訪五分鐘,約書亞先生的情緒稍有波動。但沒有上一次采訪那么棘手,采訪很快順利進行。]
…
新聯(lián)盟和華沙的合作宴會如期舉行,我仍按時抵達宴會。
不出意料,米蘭第一次以閣下身份進入社交圈的形象的確引起無數(shù)竊竊私語。
他穿著厚重禮服,頭戴黑紗,坐在輪椅上,我站在他身后即是護衛(wèi)也是震懾警告。
華沙家族并不會因為喬什科的死亡而忽視米蘭閣下。
米蘭閣下仍是華沙家族重要的一員。
米蘭的家族也來了蟲,他們有些驚異于華沙家族對米蘭的重視,很快帶著笑圍繞上來。
我的雄父,大哥二哥的姻親閣下也繞過來,以米蘭為中心形成一個社交圈,我知道,這是他們要給米蘭撐場子。
米蘭家族的行為我早在十個月前就匯報過。
雌父本就不喜新聯(lián)盟,雄父疼惜米蘭的遭遇,哥哥們對新聯(lián)盟的行為不齒,姻親閣下們比米蘭大很多,他們照顧米蘭像照顧自己的后裔。
他們過來后,我再站在這里就不太合適,畢竟我不是喬什科。
這點令我心中煩躁地翻涌著暴力的破壞欲,我告訴雄父,結束再喊我來,隨后臭著一張臉離開他們的社交圈。
我聽力敏銳,離至一半還能聽到有蟲在說我脾氣不好。
那個蟲說華沙重視米蘭是一回事,讓我親自回來當護衛(wèi)又是另一回事,說我可能會因為喬什科的原因遷怒米蘭,說我有可能動手毆打米蘭。
我說過,我和喬什科相似,并不只是外表,性格上我們也有相通的地方,比如脾氣暴躁和軍事作風暴虐。
那幾句話在我耳邊輕飄過去,我當即就站住腳,轉身去盯那個說我會動手打米蘭的蟲。
我那時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我要撕了他的嘴,把他的舌頭抽出來,再用治療針治好他,詳細問問他為什么會產生這種想法?如果說得我不滿意,我會再拔一次,直到他詳細說出緣由。
雄父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我停住腳步,他馬上瞪我,用眼神示意我去陽臺,不然就喊大哥或者雌父過來擰我胳膊。
我在雄父身邊長到10歲,我熟悉雄父每一個眼神的含義。
但我沒有去陽臺,反而繼續(xù)往回走,我的眼睛變成獸瞳,光線在我視覺里產生變化,我盯著那個蟲,那是來參加宴會的新聯(lián)盟中某個家族的雄蟲,他一開始沒意識到我在盯他。
意識到后他臉色發(fā)白,圍著米蘭交流的社交圈響起一陣騷動,有幾位年長閣下皺眉望過來,宴會安保也從邊上繞過來。]
【等等??約書亞要拔一位閣下的舌頭??��??】
【他之前都提槍沖黑塔了!能干出這種事情還真不…他**的!他根子里就是瘋的吧!什么天生惡種?!臥槽他對冒犯閣下這件事真的一點抵觸心思都沒有,根植在DNA里的求偶遺傳特質全鎖定米蘭一個了??別的雄蟲在他眼里已經沒生物特權了???】
【錯怪百萬次重生了,約書亞本身就是扭曲種子。】
【正常蟲誰干得出來��!】
【菲特喜歡混用現(xiàn)實素材,這段是否采用真愛烙印這個現(xiàn)實生物素材?歷史上有一對有名的真愛情侶,就那誰誰誰家私奔的一對。但是遺傳學和荷爾蒙學科的研究表明,真愛烙印只會在愛侶之間產生影響,還沒有過哪個被真愛烙印影響的雌蟲去襲擊其他閣下,菲特別來污名化荷爾蒙學科!】
【笑死!拿歷史辯證是吧?來來來,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瘋狂那誰誰的傻逼行為!】
霎時!評論區(qū)又是一陣對掐的腥風血雨。
一般路過觀眾:【這是菲特的評論區(qū)吧?怎么全是歷史和生物學的科普,xxx大學的講座今晚在菲特評論區(qū)召開了?】
[在躁動的蟲群里,各閣下的站位亂開,我看到被圍在社交中心的米蘭。
他安靜地坐在輪椅里,雙手交疊放在腹前,手上戴著手套,是黑色的蕾絲。
我看到這兒,想到的卻是他軍醫(yī)時期會戴的黑色皮革。
老兵的話鬼魅地在我耳邊響起:米蘭先生是出了名的潔癖,手術手套一天能用16盒!私蟲時間里也總戴著手套,過去大家其實都不愛戴手套,那會的皮革手套材質還是xx獸的皮,又熱又悶。可是不論春夏秋冬,米蘭先生永遠會戴著手套,制服扣子永遠扣到最上一顆,他好像不會流汗一樣。
那一刻,宴會里嘈雜的聲音從我耳邊遠去,我看到米蘭朝我的方向輕側頭,聽聲辨位,頭上的黑紗像霧又像云一般傾落,露出他右邊蒼白的耳朵。
他“聽”到我的位置,臉轉過來,黑紗就把那瓣耳朵藏了起來,他無神的眼睛隱在紗后,宴會的燈亮極了,打光讓我一時看不清他的神情。
周遭人影幢幢,光影落在米蘭身上,我仿佛一霎穿越時間,看到軍醫(yī)米蘭藏在黑紗后用黑色的眼睛凝視我。
我倏然冷靜。
雄父喊了我的名字兩聲,我應道,隨后轉身離開宴會中心,很快宴會就恢復熱鬧,仿佛我的不對勁從未存在過。
我離開宴會來到陽臺,不多時,有一些其他軍團系家族的軍雌過來和我打招呼。
今晚的宴會是加緊各方關系的功利性宴會,在場的軍團系家族不少,認識我和認識喬什科的軍雌都來了。
我沒有心情和他們聊天,他們就圍著我聊其他話題,營造出一副和我關系密切的熟絡模樣。
我在當時是一個值得拉攏的存在,他們這樣做不奇怪,我也懶得管,我靠著陽臺石欄抽煙,直到我突然聽到他們說米蘭,飛走的神魂才重新附體。
有個軍雌見我回神,便用胳膊肘支了支我,對我說:為了這件事特地從前線回來,真夠嗆。
一個寸頭軍雌說:他們讓你回來站位又有什么用?喬什科在新聯(lián)盟付出那么多汗水,最后卻因意外死亡而被迫退出,要我說,華沙家族就該再多分割點新聯(lián)盟股份,而不是為了保一位閣下選擇繼續(xù)持股投入支持,最后這些支持回饋的利益也不會回到你們華沙本家手里。
我忘記這個寸頭軍雌屬于哪個家族,他顯然也是軍團系軍雌思維,相當厭煩新聯(lián)盟,對新聯(lián)盟的一切都有惡意。
他說:與其把那些利益回饋留給那位簽字的米蘭閣下,不如你們家架空他,反正喬什科死了,那位閣下的家族又不支持他,他也沒有同代的親兄弟,和那些股份一樣,只不過是屬于你哥哥的遺產之一,你現(xiàn)在的軍團勢力暫替喬什科,干脆把這位閣下當成遺產一起繼…苯文件》來自一·三九思九思六三一
我沒讓他說完。
我突然給了這寸頭軍雌一巴掌,把他打得摔倒在地。
旁邊的軍雌們詫異又疑惑,紛紛想要拉架,但第一個拉架的軍雌被我一拳干翻,他們立刻收手,還站遠了一點。
被我打倒在地的寸頭軍雌蒙圈一會兒,站起來,滿面怒氣找我要個說法。
但我那時很平靜,我一邊軍服口袋里拿出白手套,一邊說:跪下,張開嘴。
我的聲音甚至是有點溫柔的。
為什么溫柔
…
者備注:約書亞先生對此問題沉默近五分鐘,筆者認為他是在做心理調整,五分鐘后,他握著米蘭先生的手,誠實地說出當年的想法。]
因為,寸頭軍雌的話的確戳破了我心中曾有過的惡質心思。
最渴望的日子里,我發(fā)瘋般想要繼承喬什科的一切遺產,不管不顧地卻掠奪。
我不是什么好性格,這點我承認,我很容易生氣,事關米蘭的任何問題,我敏感的像氣泡,不用戳,吹一下就炸。
寸頭軍雌的話戳中我心里隱秘渴望過的瘋狂想法,即使那只是一段時間的不理智,我也像被蟲捉住了致命點。
旁邊的軍雌有誰出聲,我不記得是誰,他猶豫勸我,xx只是關心你的利益,沒有想要冒犯喬什科名譽的意思。
他們都以為我在為喬什科的事后名譽爆發(fā)。
全世界都認為我是喬什科第二,全世界都以為我只會為喬什科的聲譽發(fā)火。
酸澀再次攥緊我的心臟,你們把米蘭當成什么了?
我戴好手套,伸出手,五指關節(jié)活動,發(fā)出手指骨骼微微變形的咯吱聲響,白手套被完全撐滿,指部形成狩獵的彎鉤狀態(tài)。
我模仿喬什科微笑,我說,如果我再重復一遍,就不止是舌頭了。
軍雌們不再多言,寸頭軍雌面色難堪又憤怒,但他的確不敢再惹我了。
我27歲能授勛少將,全靠高強度的活躍前線,他們打不過我。
寸頭軍雌跪下去仰起頭張嘴,我的速度很快,沒有讓他發(fā)出聲音,他也發(fā)不出了。
1600年的醫(yī)療科技不如后世發(fā)達精細,寸頭軍雌自愈再生長舌頭和聲帶,聲音也不會再似以前,他很難再討好到哪位閣下。
我摘掉手套,在他肩頭擦干凈指腹的一點血,平靜地說:你們需要對閣下禮貌一點,如果我再聽到類似傳聞。
我沒有說太多,用手拍了拍他肩后的武裝肌,里面藏著軍雌隱隱為傲的武器和求偶象征。
寸頭軍雌跪在地上捂著嘴,其他軍雌緘默不語。
我可能嚇到他們了,這點懲罰在1600年并不嚴重,卻很侮辱,在大宴會上我也不能弄出太多聲響,嚇到他們的是我的反復無常與毫不商量的果決態(tài)度。
為保宴會不出錯,我只好又禮貌地請他們繼續(xù)聊天,他們重新聊起來,氛圍冷的像墳地,我感到無趣,但我也不好再表現(xiàn)什么,我動一下,他們的聲音就停一下。
那是一個信號,自那以后,軍團系家族這邊再開什么狗屁社交宴會,沒蟲為難過米蘭。
…
而我再一次回到家族地,是在29歲。
那時我已是中將,下半年即將授勛上將,距離當時的軍團系舊制度里的元帥,也就是你們后輩稱之的分支總長軍銜,一步之遙。
那在當年十分厲害,我的雌父和雄父無比高興,他們給我牽線安排許多次約會,我有的去了,有的沒去。
沒有任何一位閣下能給我特殊的感覺。]
【你他*!】【軍權鼎盛的封建時代能讓任何一個強大的蟲變成暴君,約書亞在現(xiàn)代估計去囚星打卡都比上班打卡勤快!】【這不得不重提菲特的虛擬預警,哈哈哈!】【法學蟲:謝邀,我們系已經有十多年沒研究舊時代法律了,教授說那個時代法律沒有任何研究意義。但是現(xiàn)在,哈哈哈哈,是誰下周前要交2篇三萬字的1600年軍法論文!��!1600年的法律條款連一萬字都不夠!!我去哪里偷六萬字寫作業(yè)!!】
[我的雙親為此憂愁,他們開始擔心我日后會因為缺少荷爾蒙素撫慰,衰退期提前到來。
我總是以心中有數(shù)回絕。
我心中早已住進一團冰冷的霧。
每一個日日夜夜,我的霧都會伴我入眠,他藏在我的手中,我的眼中,我的口中,我的胃中。
這個美麗的幻想幾乎是汲取著我的生命陪伴我,我怎么可能還對別的閣下感到心動?
這些年來,我努力往前沒有一刻停歇,奪取更多的軍權建造自己的團和勢力星區(qū),我心中仍然抱有一絲希望。
在這條沉默又孤獨的路上,我即將走到上將的里程碑,我覺得我可以有一個資格再去見見米蘭。
可以又有話題和他說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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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了圣誕節(jié)那日上黑塔。
米蘭的時間仿佛被這座塔凝固,他披著絨毯坐在窗邊,面向窗戶外,聽風聽雪。
我這次也帶來了禮物,是大前線的異獸特產,一些獠牙,一些摸起來很舒服的獸皮,還有一些社交圈里新流行的精致玩件。
自從我用我的軍團勢力接替喬什科供給首都盟的一部分武裝支持后,也把米蘭的生活用度抓在手里,我提供的全是將級資源,他過得絕對比喬什科在的時候還要好。
即使我知道,他不用我提供這些也能過得很好,新聯(lián)盟和喬什科合作的利益回饋全屬于米蘭,他把這些股份和利益分配處理得很好,比我們家族任何一個蟲想得都好。]
【唉我的米蘭閣下,恨不得提刀殺穿他背后的破爛家族】
【立刻精神入伍第二軍,殺盡傻逼xx盟!】
[我每半年會替換一批親衛(wèi)隊回來保護他,可米蘭哪兒也不去,他靜悄悄地住在黑塔里,像一朵沒有生氣的永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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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晚的交流仍不冷不熱。
我找的所有話題,米蘭都只接一兩句便禮貌結束,他應付我應付得如此自然,我甚至不知再從哪個角度切入新話題。]
【哈哈哈哈你小子�。�!終于吃癟了吧��!嘚瑟!嘚瑟!還不是被米蘭閣下冷處理到不知怎么辦!】
【菲特老師速速開班!指點一下我們如何處理這種情況!上次約會我找的話題閣下全都不感興趣,原本時長一日游,我中午就回來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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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很快請我離開,我被送客了。]
【哈哈哈哈哈!��!】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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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椅子上沒動。]
【屁股長釘子是吧?起來�。 �
【真要長釘子我看他恨不得釘米蘭閣下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