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爸可是還躺在你們醫(yī)院,你可別逃避責(zé)任!”
祁跡看著她那副嘴臉,又想到她那天打了江若寧一巴掌,怒氣上心頭。
他上前幾步,把江若寧護(hù)在身后,眼神陰冷地瞪著堂姐。
堂姐掃了他一眼,繼續(xù)陰陽怪氣說,“行啊,還找人護(hù)著呢,這誰啊,男朋友?居然能看上你?眼光太差了吧,估計(jì)跟你一樣,也是沒什么良心的人......”
江若寧面無表情,把祁跡往后推了推。
然后在堂姐還在廢話的時候,干凈利落抬起手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堂姐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江若寧,“你干什么��?”
江若寧語氣冷淡,“這是還你的一巴掌,還有,罵誰都可以,罵他不行。”
祁跡驚喜地看了她一眼,心情舒暢。
堂姐氣急敗壞,開始語無倫次地道德批判,“你作為醫(yī)生,你打人,你......”
江若寧氣定神閑,“這兒不是醫(yī)院,我現(xiàn)在也沒穿白大褂,你清醒一點(diǎn)吧�!�
一旁看戲的祁跡樂了,打完人還叫人清醒一點(diǎn),她怎么這么可愛。
堂姐氣得臉都漲紅了,說不出話來。
江若寧不想跟她廢話,拉著祁跡離開。
路上,江若寧颯爽地走在前面,祁跡任由她牽著,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被他盯著有些不自在。
“你別這么看著我?”
祁跡完全不掩飾眼神里的欣賞,揚(yáng)眉道:“被你帥到了�!�
江若寧苦笑,深深松了一口氣。
她舉起手掌,無辜地說,“打人還挺疼的,要不是她罵你,我也懶得跟她計(jì)較�!�
聽到是為了護(hù)著他,祁跡心情更加舒爽。
祁跡知道,江若寧一向好脾氣,也不愛計(jì)較,但居然會為了他動起手來,這種毫不掩飾的偏愛和維護(hù),讓他內(nèi)心更為感動。
......
兩人并肩而行進(jìn)了云城醫(yī)院。
到了江宏德病房門口,江若寧頓住了腳步。
祁跡看到她的手緊緊地撰著檔案袋。
他搭上她的肩,“害怕了嗎?”
江若寧搖搖頭。
她望向他,試圖盡最后的努力勸他一下,“我自己進(jìn)去吧,你在外面等我,好嗎?”
她還是不希望,祁跡跟這些事情牽扯上。他的生活,本可以沒有這些煩惱,不用去面對這些麻煩又難纏的人和事。
祁跡皺眉,淡淡說了句,“你覺得我會答應(yīng)?”
江若寧:“……不會”
他盯著她,“昨天我說什么來著?”
江若寧無奈復(fù)述,“一起面對。”
祁跡滿意點(diǎn)頭,“嗯,進(jìn)去吧。”
果然拗不過他,江若寧投降了。
她深呼吸一下,隨后敲了敲二叔病房的門。
……
這是個兩人間病房,但目前只住了二叔一個病人。
幾天沒見,二叔似乎疲憊了不少。
他看到江若寧和祁跡走進(jìn)來,還挺驚訝。大概江若寧這兩天不在醫(yī)院,以為她躲起來了。
江宏德冷哼一聲,“你居然還會出現(xiàn)�!�
“您不也是沒走,還賴在這兒嗎?”江若寧平靜回道,“聽說您身體檢查出一些問題,現(xiàn)在是想走也不能了吧�!�
江宏德被侄女說中,沒接話。
他本來打算要走的,結(jié)果檢查出肝功能異常,現(xiàn)在是他想走,醫(yī)生都要勸他留下來住院。
這也不知道算不算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爸遷墳也不肯回去,你二叔病了你來看笑話,”江宏德數(shù)落她,“你這狠心勁兒,到底隨了誰,我們江家可沒那么絕情的人�!�
江若寧直接忽略他這些沒用的話,在旁邊的空病床坐下,檔案袋放到手邊。
祁跡在一旁,揣手靠墻站著。
江宏德打量她,“怎么,要來跟我吵架?”
“你們江家,多的是狠心的人�!苯魧幧裆胶停粗f。
“你亂說什……”
“二叔,”江若寧直接打斷他的話,“您不是要證據(jù)嗎,我給你�!�
“跟我爸一起開公司的幾年時間里,你起碼私自挪用了五百萬以上,這是賬面上記錄的,”
江若寧從檔案袋抽出資料,一張張擺到他面前。
江宏德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私下里,你拿走的肯定不止這個數(shù)吧,公司破產(chǎn)前兩個月,你還以償還欠款為由,在公賬拿走了一百萬,最后帳沒還上,錢也沒了�!苯魧幷f道。
江宏德拿起資料看了兩眼,臉色鐵青,“胡……胡說八道!”
江若寧:“我是不是胡說,您心里清楚。”
事實(shí)就擺在眼前,江宏德卻依舊不肯相信。畢竟過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會再被翻出來。
他抓起那幾張資料,胡亂撕掉,“你偽造的!”
江若寧很鎮(zhèn)靜,“你撕了也沒用,這是復(fù)印件�!�
江宏德試圖反駁,“你別想誆我,老董人都死了,這些東西怎么可能……”
“董叔收了您的錢,一直都不肯作證,他去年生病走了,這些資料,他兒子都保留著。”
說到這,江若寧感激地看了看祁跡。
多虧他人脈廣,在京州找到了董叔兒子,花錢花口舌,頗費(fèi)了一番力氣才拿到這些賬目。沒有他,江若寧大概率無功而返。
事實(shí)擺在眼前,江宏德啞口無言。
江若寧沉聲說道,“別人都說,親兄弟明算賬,我爸卻全然信任你這個弟弟。從小就這樣,家里沒錢,他把讀書的機(jī)會讓給你,你跟人打架,他沖在最前面,你工作不順利,他帶你進(jìn)公司……”
聽著這些,江宏德面帶愧色,低下頭避開他們的視線。
“二叔,我爸走了之后,你之所以這么愧疚,不就是因?yàn)樗托奶头螌δ�,而你卻坑他害他,覺得對不起他嗎?”
“你給他買最好的墓地,逢年過節(jié)都得去看他,給他遷墳燒紙,只不過是為了緩解你內(nèi)心的愧疚�!�
“你覺得我是他唯一的女兒,要我彌補(bǔ)他,逼著我盡孝,拉著我一起分擔(dān)你內(nèi)心的負(fù)罪感�!�
江宏德死死低著頭,不敢看她一眼,肩膀微微抖動。
“可我,并不應(yīng)該承擔(dān)這些,”江若寧內(nèi)心觸動,聲音低了低,“我媽媽更加是。”
江若寧將檔案袋拿到手上,“本來,我可以找律師打官司,告你虧空,雖然是陳年舊事,但證據(jù)一目了然,送您去牢里待幾年應(yīng)該不成問題�!�
江宏德抬頭,蒼老的眼眶已經(jīng)濕潤。
“但我不會這么做,”江若寧神情肅穆,“因?yàn)槲也幌牖钤谶^去了。”
江宏德含淚看著她,欲言又止。
該說的都說完了,江若寧起身。
“以后,不要出現(xiàn)在我,以及我媽媽面前了。你要贖罪,就自己一個人活在過去,下半輩子好好折磨你自己吧�!�
話畢,江若寧走過去牽起祁跡的手,走出病房。
“寧寧!”
江宏德顫抖著喊了一句。
江若寧愣了一下,頓住腳步,但沒有回過身去。
身后傳來一句哭泣的懺悔,“對不起,是二叔對不起你……”
江若寧內(nèi)心悵然,為什么有些人,總是要被逼到絕路,才會意識到自己對別人造成的傷害。
這句遲到的道歉,于她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她沒有回頭,牽著祁跡離開了。
醫(yī)院的長廊上,江若寧一言不發(fā)地走著,祁跡也默默陪著她。
天氣也很應(yīng)景,艷陽高照的同時,還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這簡直就是江若寧此刻的真實(shí)寫照。
外表看著溫和平靜,內(nèi)心卻情緒交雜。
她突然停住了腳步,抬頭看著祁跡,眼眶帶淚,“我有點(diǎn)想哭�!�
祁跡:“你不是說,這種人不值得你哭嗎?”
“也不是為他,”江若寧哽咽著說道,“為我自己�!�
祁跡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這件事終于結(jié)束了,從此之后,她不用再默默承受那些莫須有的指責(zé)和委屈。
可以護(hù)著媽媽,也不用再委屈她自己。
祁跡心疼地拉起她的手,把自己肩膀湊上前,“想哭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