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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卻仍未能破開灰白之氣的范疇,

    短短數(shù)十秒,

    便與那具軀殼一起,

    化作飛灰一縷。

    伊冬靈盯著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放松。但沒有想象中的后續(xù),不知是不是因為不在煙南城陣中的緣故。

    “阿靈在等什么?”黎夜瞧他,只覺得謹慎得可愛,笑問:“莫不是在等煙南城主出來救人?”

    伊冬靈被他笑得臉紅,頗為不解道:“本來就有些奇怪嘛,先前不是說三夫人得罪了兩名化神期大能,城主都要破關(guān)保她么?”

    “所以……”

    黎夜垂眸,溫聲道:“阿靈就沒想過,他不是不想保,而是保不了。”

    伊冬靈一愣,這才終是確定,關(guān)于煙南城的事情,黎夜似乎從始至終都不是與他開玩笑。

    伊冬靈想了想,干脆不再去猜,而是直接正面詢問:“煙南城主是大乘期的修為,你當(dāng)真能與他一較高下?”

    還不等黎夜回他,他便急忙忙地補充,“實話實說,不準(zhǔn)逞強�!�

    “自然可以�!崩枰剐α寺�,“我何時騙過你。”

    伊冬靈松了口氣,哪怕心中仍覺荒謬,但黎夜如此說,他還是愿意去相信。

    “我其實,昨夜夢到了煙南城主�!币炼`略一思忖,還是決定將夢中所見與黎夜說說。

    誰知剛開了個頭,黎夜便不滿地問:“煙南城主阿靈都沒見過,夢他作甚?怎么不夢我?”

    “……”伊冬靈默了瞬,片刻后道:“夢里當(dāng)然有你,我們是一起遇見的煙南城主。”

    說著,他將夢中之景娓娓道來。抹去了他與黎夜之間的日常相處,只挑了最重點的部分。

    “血祭大陣?”聽完伊冬靈的講述,黎夜再想起作為軀殼的三夫人,恍然道:“原來如此。”

    或許他有些冤枉那個臟東西了,讓伊冬靈夢到這些,或許只是為了警示。但若僅僅是警示,何必整得那般血腥?

    不過……

    “所以阿靈先前那般難過,是在為我擔(dān)心?”黎夜見伊冬靈一臉嚴肅地描述他在夢中的慘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伊冬靈再一次感嘆黎夜捕捉重點的能力,但這次,他并未否認,而是坦然承認:“對,會擔(dān)心你真如夢中所見,所以一心只想著離開�!�

    清澈的眼眸中是直白的擔(dān)心,若一汪秋水,惑人卻不自知。

    “夢中的我,可有這個?”話音落下,如云似霧的灰白之氣于指尖浮現(xiàn),在伊冬靈面前緩緩勾勒出了一個愛心的形狀。

    伊冬靈自然識得這個,黎夜同他說過,太虛之氣,是黎夜最大的殺招,被這灰白之氣沾染上,無論什么修為,似乎都只有化為飛灰的份。

    夢中的黎夜,確實是沒有。

    “沒有�!币炼`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像是不太吻合,我是不是有些……癡人說夢?”

    “胡說,明明就是阿靈天賦異稟,許是得了天道青睞,做的預(yù)知夢而已�!崩枰谷滩蛔∪嗔讼乱炼`的腦袋,“更何況,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他牽起伊冬靈的手,立馬便要折回?zé)熌稀?br />
    伊冬靈想了想,搖頭道:“還是再等等,剛經(jīng)歷過這么高頻率的戰(zhàn)斗,你一定消耗不少。就算一定要與煙南城主對上,也要等你狀態(tài)好些。”

    黎夜笑了聲,似是想起了什么,揶揄道:“我可不似某人,對招時喜歡傾力而出。”

    其實這似乎是個順勢裝虛弱的好機會,但相比較而言,眼下,消除掉伊冬靈的芥蒂更重要。

    突然被內(nèi)涵到的伊冬靈面色一紅,心虛道:“那人突然放大招,我怕我不放大招打不過嘛�!�

    與黎夜練習(xí)時明明還好好的,但真正交手起來,戰(zhàn)斗過程太快,他也就本能地用著最為熟練的招式,戰(zhàn)斗方式難免有些單一,也就仗著靈體覺醒,冰雪之力至純,才不至于被壓制。

    但黎夜這么說,他反倒是有些不想認。

    于是短暫心虛之后,他有些理直氣壯道:“再說了,不是有你在嘛�!�

    黎夜頓時大笑,“有道理�!�

    玩笑之后,黎夜認真道:“其實阿靈第一次與人斗法,便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很厲害了�!�

    無論過程如何,伊冬靈確實是以金丹期的修為,越級贏了元嬰期的大能。

    黎夜反過來夸他,反倒是讓伊冬靈有些羞于接受,不好意思道:“哪有厲害,我就對付一個,還得讓你分心來幫我�!�

    “黑焰是那修士的本命火,取自三足金烏的火羽,與那黑砂、黑劍相似,隱蔽性卻很強,他既存了偷襲的心,你察覺不到也很正常�!�

    “黑焰、黑砂、黑劍,他們莫非師出同門?”聽了黎夜的解釋,伊冬靈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了過來。

    “不錯,雖然修行的法術(shù)各不相同,但煉出的本命法器卻師承一脈�!�

    黎夜眼眸低垂,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露出一抹溫和的笑,說道:“說起這個,修士結(jié)丹之后,便可煉制本命法器。阿靈喜歡什么形態(tài)的法寶,我給你煉�!�

    “本命法寶?”伊冬靈的眼睛頓時亮了,頗為興奮,只是他見識太少,腦海中并無明確的形態(tài),只有拿今日碰上的對手作為參考。

    “我想要那種進可攻,退可守的�!�

    伊冬靈認真地思考著,想到今日那名劍修的戰(zhàn)術(shù),道:“最好能靈活一些�!�

    “嗯……殺傷力也要大。”那團小小的黑焰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伊冬靈補充道。

    “!還要長一些,可以遠程攻擊的!”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他的身法并不靈敏,走不了攻其不備的路子,自然是范圍越廣越好。

    “差不多就這些……是不是要求有點多?”伊冬靈提完,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黎夜似是瞬間想到了什么,神情頗為微妙,卻還是笑道:“我有數(shù)了,放心,交給我�!�

    ……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苦逼崽崽三次元突然變忙,還是盡量日更,但長度不太能保證了嗚嗚嗚

    44

    你會怎么喂

    ◎刑坤之死◎

    黎夜從不說空話,

    伊冬靈自然信他,只是短暫欣喜過后,伊冬靈意識到話題似乎有些偏。

    不是在商討煙南城的事情么,

    怎么歪到了要幫他煉本命法寶上。

    “有一些材料暫時還沒有�!崩枰箙s未察覺到一般,仍在仔細思量,

    “入秘境前,給你裝備上。”

    本命法寶與尋常法寶不同,只能擁有一個。既然如此,

    要煉,就要最好的。

    伊冬靈笑著應(yīng)了聲,

    剛要將話題往煙南一事上拉,

    忽覺一陣微妙的靈力波動,

    若有若無。

    “剛剛是不是……有什么東西?”伊冬靈本能地回眸,不太確定地開口。

    “阿靈如今倒是敏銳�!崩枰共挥尚Φ�,

    抬手一揮,一道幽藍色的靈力破空而去,

    一道藏匿的身影頓時被打了出來,

    “藏頭露尾之輩�!�

    看清來人,

    伊冬靈微微一驚,

    “是你?”

    不是旁人,正是在煙南城內(nèi)所遇的小狐仙。

    小狐仙心知暴露,連連俯首道歉,

    “小女尋人心切,一時沖昏了腦子,

    還望倆位大人大量,

    饒小女一命�!�

    這道歉的話似乎有些莫名,

    伊冬靈憶起與對方接觸的細節(jié),

    忽地明白了過來。

    他想到了那件無比華麗的千水裙,他們與三夫人的沖突看似巧合,實則不然。就算他們未與三夫人有口舌之爭,也會因這裙子結(jié)下梁子。

    這是小狐仙的故意為之,碰巧在那個時間點撞上三夫人,恐怕都少不了她的干預(yù)。

    伊冬靈本能地抬眸看了眼黎夜,黎夜卻是笑了笑,一副任他處置的態(tài)勢。

    伊冬靈想了想,并未急于下定論,而是出聲詢問:“為何要這么做?”

    小狐仙沉默半晌,道:“我只想求一個真相。雨……店中樂師失蹤前,與三夫人起過爭執(zhí),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是城主府�!�

    她想拿這兩位外鄉(xiāng)客做引子,順藤摸瓜,想要尋得雨鐸失蹤的真相。

    本就沒安好心,如今被抓個正形,直接將她殺掉也正常。只是心中難免遺憾,未得真相,也無法替雨鐸討個公道。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那風(fēng)光霽月的仙子卻只是平靜道:“我明白了�!�

    片刻后,從儲物手鐲中取出那件耀目長裙,面上甚至帶著一抹溫和笑意,“該物歸原主才是。”

    她說不上來是種什么感覺,只覺得眼前之人自有輕靈之氣,宛如天邊清清冷冷,卻又暗藏溫柔的明月。

    “售出之物,仙子放心穿戴,小女并未在上面動過手腳�!彼\惶誠恐地說道。

    伊冬靈搖頭,“你沒動過,有人卻動過。你催動音陣,試試便知。”

    他并不是天然的沒脾氣,只是……突然認出了小狐仙。夢中,地宮血陣,一具骷髏、一縷孤魂,便是小狐仙與那“雨鐸”。

    若不是夢中那縷孤魂相攔,他們甚至都無法沖出那地宮。

    說來似乎有些荒謬,他竟會因夢中一抹善念影響決斷。但他們?nèi)缃穸家蛞粔籼窖囌婕�,再因一夢回以善念,又有何不可�?br />
    小狐仙怔愣一瞬,卻也依言運起靈力,與寶衣相連,靈力貫通的一剎那,耳邊頓時響起了陣陣曼妙樂聲。

    音陣所在,伊冬靈亦能聽見,他不通音律,聽不出是何種樂器,卻仍覺曲調(diào)悠揚,婉轉(zhuǎn)動聽,仿若天籟之音。

    在這樣美妙的樂聲之下,只覺內(nèi)心平靜,精神更加專注,若是這時修煉,必定事半功倍。

    小狐仙卻是驟然紅了眼眶。

    樂聲止時,音符仿佛活了過來,飄渺搖曳,于空中漸漸勾勒出了一幅圖案——一只小狐貍,被無數(shù)樂器包裹的小狐貍,懷中抱著豎琴。

    小狐仙忍耐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原來,雨鐸耗費了那么多時間精力所制,是為了她。

    她抱著那衣服,倏地長跪于地,“煙南城主有怪,還請兩位仙人施恩,救救煙南,為雨鐸……討個公道�!�

    她的聲音仍有些許哭腔,卻堅定而執(zhí)著,“小女貧瘠,修為低微,但本體為鏡月狐,皮肉可刻幻陣,血脈可淬煉根骨,內(nèi)丹可助修士化神直入煉虛�!�

    鏡月狐,一種極為稀有的妖狐血脈。生時無甚作用,死后身上全是寶,常常為修士所獵。

    這是要將生殺予奪的權(quán)利放于他們手中,伊冬靈聽得毛骨悚然,黎夜卻不以為然,“縱然我們不應(yīng)允,殺了你,你說的這些,也能得到�!�

    察覺到伊冬靈不滿又震驚的目光投來,黎夜又硬生生地改了口,“所以你說的都不需要,我們本就有再入煙南的打算,探探煙南城主的虛實,本就順勢而為。但……”

    視線劃過小狐仙懷中水光飄渺的長裙,頗為不滿道:“東西給你了,靈石總得還來吧?”

    回頭定要給阿靈整條更好看的。

    小狐仙愕然,連連稱是。她有些狼狽地將身上所有靈石都盡數(shù)捧出,也不知多了還是少了,黎夜也沒客氣,干脆地收下。

    黎夜微微頷首,又問:“身上可有留影石?”

    “有、有�!毙『蛇B連應(yīng)聲,又將一塊珠玉似的石頭奉上,她既是追蹤而來,該有的東西自然是準(zhǔn)備了。

    伊冬靈微愣,起初并未想到這層,但黎夜特意索要此物,他也就反應(yīng)過來。

    留影石,顧名思義,與現(xiàn)實世界的攝影功能類似,但留影石收錄的影像是全方位的。

    他們要尋煙南城主的麻煩,可于不知真相的煙南百姓而言,他們或許才是麻煩本身。

    想明白這層,他不由地彎起眉眼,沖著黎夜由衷贊了聲,“還是你想得周到。”

    黎夜得了夸獎,唇角微微揚起,牽起伊冬靈的手便要重回?zé)熌�。卻在伊冬靈的再三堅持下,硬是原地休整了一段時間,才上路。

    ……

    再回?zé)熌铣牵遍T的守衛(wèi)卻是奇了怪了,“你們今日不是剛出的城么?怎么又要回來?”

    伊冬靈本想隨便尋個借口搪塞,黎夜卻是回得直白,頃刻間鋒芒盡顯,“聽聞你們煙南城主布下血祭大陣,特來毀陣、殺人�!�

    這話一出,莫說守衛(wèi)有多驚悚震驚,伊冬靈都聽呆了。他還以為他們回?zé)熌咸窖嚨奶搶崳瑫亲叩牡驼{(diào)潛入的路子,待留影石取得鐵證,才會有難以避免的一戰(zhàn)。

    畢竟他們的動機,只是源于他的一場夢。但其中的真實性,黎夜似乎比他還要深信不疑。

    “你!平白無故詆毀我們城主作甚!”原本守衛(wèi)隊只是阻攔詢問,聽見黎夜說什么血祭大陣,一時間憤然地掏出武器,怒不可恕。

    “我們城主向來宅心仁厚,豈容你這般妄議?究竟是何居心?”另一守衛(wèi)同樣怒道。

    “妄議?”黎夜像是聽見什么笑話一般,一甩袖,恐怖的靈壓瞬間凝練,重擊落在巍峨城門之上,頃刻間造成坍塌一片,“煙南城主仁慈為懷,那你們說……你們遇難,他會不會來救?”

    “怎……怎么會?城門……”守衛(wèi)們驚愕回頭,煙南城的各個城門都是由城主親自布陣,是煙南禁飛大陣的一部分,防御力之恐怖,就算是合體期大能也難以強行沖破。

    這才能護佑城中百姓數(shù)百載�?扇缃�,怎么會被如此輕飄飄地一下毀壞?就像做夢一樣。

    守衛(wèi)們頓時如驚弓之鳥般,做防御抵抗?fàn)�,縱是想攔,卻也不愿意直接沖上來送死。

    “快、快同城主稟報。”終是有人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地往空中發(fā)了一個敵襲信號。

    禁飛大陣被破開一個口子,空中陣法阻力不似先前,黎夜并未與他們?yōu)殡y,直接攬著伊冬靈頂著禁飛大陣的壓力,飛向城主府。

    小狐仙飛不了,著急忙慌地狂奔著跟上,卻被眼尖的守衛(wèi)認出,“唉你不是煙南城人嗎?跟著倆異鄉(xiāng)客作亂,要造反不成?”

    小狐仙搖頭,視線對上,媚術(shù)暗示自成,“煙南城主確實未安好心,真相究竟如何,跟上去一看便知�!�

    城主府。

    恰逢有人做客,來訪的是幾位六派人士,因黎葉青逝去,想請煙南城主出關(guān),“刑城主大善,修真界遍地爾虞我詐,刑城主卻耗費如此多的精力財力,打造這處世外桃源,實乃我輩楷模�!�

    煙南城主正倚坐在殿內(nèi)寶座之上,慈眉善目卻又不乏威嚴,笑得溫和,“這沒什么,只不過是做了一些我認為值得的事情�!�

    然而話音剛落,他便感知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北城門的方向,面色頓時沉了下去。

    陣法被人強行破開一角,雖無傷大雅,但此時能破開城門法陣的,還能有誰。

    他喂養(yǎng)三夫人多日,已是上好的孽力容器,今日為此人所殺,他不得不舍一卒而免于沖突,此人卻不愿見好就收,未免欺人太甚!

    縱是不悅,卻仍是天生一副慈悲相,沖著來訪之客微微笑道:“有外敵來犯,諸位不妨與刑某去看看熱鬧�!�

    “外敵?這天底下,竟有人敢與刑城主為敵?”為首的煉虛期修士名為高格,大笑著開口:“都不需刑城主動手,我等出手足以。”

    可是等他們走入城主府院,還未見外敵,便倏地感受到一陣恐怖的吸力與壓制。而源頭……

    高格面色微變,“刑城主,你這是何意?”

    腳下似乎有一張深淵巨口,源源不斷地吞噬著他們的靈肉。在修真界混了這么久,再反應(yīng)不過來有詐就是傻子!

    高格瞬間暴起,煉虛期的恐怖氣息頃刻間催生到極致,靈壓將四周的樹木建筑頃刻間碾碎,但這只維持了一瞬,便被刑坤虛空一掌,鎮(zhèn)壓了徹底。

    邢坤也懶得再裝模作樣,開口道:“借你們的肉身,化一化孽力罷了�!�

    歷任的夫人都是他存放冤魂的容器,全是罕見的極陰之體,夢念是第三任,天賦卻最差,冤魂封存以后性格就變得極端暴躁。

    如今終究是招惹到了不該招惹之人,天邊那道本源氣息明擺著是沖他而來,沒容器化孽力,便只能借這幾位的肉身一用。

    布局百年的血祭大陣,他不可能眼睜睜地任由人破壞�?v是效果打了折扣,到不了開血門的程度,也要將主動權(quán)握在自己手中!

    開血祭大陣,城中數(shù)百萬百姓都將被煉化,天道因果循環(huán),所造成的孽力甚重,他不可能自己背著,便有這陣中陣,以這些修為尚可的修士的肉身與靈魂,背上百姓冤死之孽。

    高格等人痛苦掙扎片刻,便無法控制地化作一灘血水,流入地下。漫天血光沖天而起,血陣提前數(shù)年開啟。

    但……邢坤的視線緊盯著北方,渾身汗毛倒立,仍然有種強烈的不祥預(yù)感。

    “這是……真的是血陣!”伊冬靈探出腦袋,見到那源源不斷的紅線沒入地面,心情沉了下去。

    他不由憶起黎夜背著他在此城逃竄的艱辛,煙南城主打向黎夜的碎骨之掌,同樣歷歷在目。

    黎夜眸光微冷,灰白之氣浮現(xiàn)而起,包裹于伊冬靈身側(cè),使其不至于受到血陣影響。

    在他們身后,前一刻還在為煙南城主說話的守衛(wèi)在血陣影響下癱軟下去,城中百姓,無論身處何地,都在血陣影響下漸失血氣。

    血氣透過陣法,源源不斷地朝煙南城主身上匯聚。

    “煙南城主,倒有幾分果斷�!崩枰估渎暤馈�

    灰白之氣濃郁了幾分,他用力地將伊冬靈抱住,猛然遁入虛空之中,不過片刻功夫,再出現(xiàn)時,便已到了城主府上空,與刑坤視線交錯。

    看清來人,刑坤瞳孔不由一縮。太快了。

    “貴客光臨,邢某有失遠迎�!毙汤傁雱觿幼炱ぷ油涎訒r間,空中那道黑色身影卻如猛獸般直沖而下,拳頭裹挾著若有若無的灰白之氣,猛地往邢坤所在的地面砸下。

    霎時間,恐怖的力道洞穿地面,亂石紛飛,地面被強行破開了數(shù)十米深的大洞,露出了里面詭譎血腥的陣法。

    黎夜落入其中的剎那,灰白之氣如江河般侵蝕而去,濃稠血氣有一瞬間停滯。須臾,地宮血陣徹底崩壞,漫天血氣沒了源頭,消散于無形。

    他將伊冬靈暫且安置在府內(nèi)角落,套了一層層灰白之氣,才直沖著刑坤攻去。

    “你我之間無仇無怨,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布局百年的血祭大陣,如今卻只吸收了片刻血氣,刑坤再難維持慈相。

    “無仇怨?”黎夜冷笑一聲,“讓我愛人如此心驚膽戰(zhàn),怎么算是無仇無怨?”

    “……”連伊冬靈都沉默了。

    “荒唐小兒!”刑坤更是壓根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強橫的大乘期、不,應(yīng)該是渡劫期的修為傾瀉而出,無邊黑氣裹挾著血氣,相斥相融。

    黑氣與血色遮蔽了天象,恐怖的道則磁場幾欲將萬物同化,可那無形無相的灰白之氣卻于其中不斷蔓延,反侵蝕而去。

    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純粹道則的碰撞,仿佛空間與時間都靜止了,失了顏色、亦無聲音。

    些許血色在灰白之氣的侵蝕下率先消弭,只余黑氣碰撞,很快顯出頹勢。

    刑坤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血霧炸起一層又一層,面容已經(jīng)開始扭曲融化。

    他自知敗局已定,尋常逃跑之法在此刻不可能派上用場。無論是尋常遁術(shù)還是以他人脅迫,都不可能真的為自己保下性命。

    侵蝕之下,刑坤的皮膚開始一點點剝離,露出了下面的血肉,他滿臉痛苦地怒吼道:“既然非逼死我不可,我雖奈何不了你,但你在意的人,都來給我陪葬!”

    他的目光怨毒地落在伊冬靈身上,不管不顧灰白之氣對肉身的侵蝕,原來向外的黑氣驟然往體內(nèi)匯聚,而后轟然炸裂開來,以他的身體為中心,掀起了一場恐怖的靈力風(fēng)暴。

    地面不停震顫,傳至數(shù)百里之遠。

    黎夜第一時間沖到了伊冬靈身邊,伊冬靈有些無奈道:“他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不是我,那家伙……肯定不會簡單自爆。”

    一個能為一場血祭籌謀百年之久的人,怎么可能怒氣沖沖地選擇自爆?眼下只怕自爆是假,趁機藏匿才是真。

    話語的矛頭對準(zhǔn)他,幌子而已。

    這一點稍稍冷靜就能反應(yīng)過來,只是事關(guān)伊冬靈,黎夜就不能忍受丁點風(fēng)險。

    “沒事,他走不掉�!崩枰勾_認伊冬靈沒有受到影響,轉(zhuǎn)身自取數(shù)滴眉心血,霎時間,灰白之氣幾乎凝為實質(zhì),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飛散而去。

    一小團嬰孩狀的靈氣團子在這層巒白氣之下顯形,肉眼不可見,卻在灰白之氣下暴露行蹤。黎夜果斷地踏空而去,一把攥住了被灰白之氣包裹住的團子。

    “好厲害的藏匿之術(shù)。”伊冬靈飛身而至,驚詫地感嘆一聲。無論是肉眼還是感知,都感受不到這東西的存在,哪怕是此刻被黎夜控在手中,也依然只能通過四周附著的太虛之氣,辨出輪廓。

    “肉身自爆,元嬰?yún)s脫竅趁機逃出,遁入更深一層的世界,對上別人,可能真能被你逃掉�!崩枰箾]什么感情地評判著,諷刺地扯扯嘴角,“可惜遇到的是我�!�

    世間道則,一層深過一層,越接近本源,越為強橫。太虛之道,本就存在于本源最深處。在他的太虛領(lǐng)域之內(nèi),所有生命都要顯化。

    那無質(zhì)元嬰奮力掙扎著,想要沖破這禁錮。黎夜卻不再給他任何一絲機會,雙手用力一捏,太虛之氣侵蝕而入,將其徹底吞噬。

    從此,世間再無煙南城主。

    ……

    竟真的將煙南城主斬殺于此,伊冬靈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城外,癱軟在地的百姓茫然起身,只覺身體虛弱無比,也有年邁的,尚在昏迷。

    伊冬靈和黎夜并未多說什么,只等小狐仙趕至,默默地將留影石交還到她手中。

    刑坤身死,地宮下的無數(shù)枯骨得以現(xiàn)世,百年來,不知有多少無辜枉死之徒。

    小狐仙于其中挖出一具尸骸,那具骷髏尚未腐朽,指骨仍扣著一把豎琴。隱約中,有一游魂浮于其上,抬手,似是想摸摸她的腦袋,未等觸及,便隨風(fēng)散去了。

    小狐仙睜著眼睛,心中大慟,卻沒再流淚,只動作緩慢地將枯骨收起,朝著伊冬靈和黎夜的方向磕了無數(shù)次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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