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但遲意……

    正常的紅暈褪去，她臉色略顯蒼白，表情微滯，直勾勾地盯著因受到威脅正圍著江懷野撒嬌哼唧的阿拉斯加犬。

    “它、它叫？”

    “小雨�！苯瓚岩盎卮�，他安撫過狗狗后，“小雨，和這位朋友打個招呼�！�

    小雨很配合，朝著遲意，以不擾民的分貝歡快的“嗷嗚”了聲，隨即用大腦袋撞了撞江懷野，邀功意圖明顯——做的不錯吧，我乖吧。

    小雨。

    遲意在心口默念了兩遍。

    初遇時的情景，上一場雨時在走廊外的對話，……，全都翻涌進腦海，她曾猜想過“小雨”是一個怎么樣的女孩子，讓江懷野提到這個名字就能變得溫柔，也郁悶過為什么她名字里面沒有出現(xiàn)“雨”這個字，那樣就可以假裝，她或許就是那個“小雨”了。

    所有的心思，以及千百遍剖析后的解讀，在這一瞬全被推翻。

    那些或微甜或酸澀的少女隱秘，再次被醞釀開。

    原來是小雨啊。

    ……

    遲意俯身，摸了摸它豎起的耳朵：“它好漂亮�！�

    小雨本來等得不耐煩，聽到夸獎后瞬間溫順下來，大腦袋害羞地低了低，但耳朵卻豎起驕傲的角度。

    見罷，削瘦掌骨微微松了力道，牽引繩從掌心垂下一段長度，確定遲意不怕狗且接受小雨后，江懷野沒再拘著小雨。

    威風凜凜的阿拉斯加犬坐在遲意腿邊，柔弱地等著遲意撫摸，仿佛風雨中一株弱不經(jīng)風的小黃花，但尾巴卻搖出螺旋槳的架勢。

    “小雨很喜歡你。”江懷野對這只綠茶狗很沒脾氣。

    “我也喜歡小雨。”不單因為小雨是江懷野的狗狗，遲意本來就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但喬萬慈對貓毛狗毛過敏，遲意就只能羨慕別人。

    大型犬向來精力充沛，哪怕小心翼翼，依舊能搞出天崩地裂的架勢，只是在原地稍稍活動一會兒，附近的幾個小水坑便被它踩了個遍，水花四濺，蓬松的花色毛發(fā)濕一塊干一塊的貼在身上。

    遲意后知后覺，她忐忑看向江懷野：“我好像把它弄臟了�！�

    江懷野掀了掀眼皮，瞥了小雨一眼，許是意識到錯誤，小雨瞬間老實下來，他不在意地解釋：“沒事，本來就要帶它去洗澡�！�

    遲意看了眼時間：“現(xiàn)在嗎？”

    江懷野點頭：“小雨在家看到外面下雨，坐不住，鬧著要出來玩，正好它有陣子沒洗澡了，我也要去琴行拿吉他，就順便把它送寵物店洗澡�！�

    遲意關注點轉移：“你吉他怎么了？”

    江懷野：“斷了一根弦，送去修了�！�

    遲意不太懂這個東西，不知道該接什么，沉默了兩秒：“已經(jīng)要到午飯時間，很晚了，你快去吧。”

    “你呢？”江懷野望著她眸，反問，“不回家？”

    遲意眼神閃躲，盯著小雨的尾巴尖：“我啊，我在散步，我家現(xiàn)在沒有人，晚一點會回去的。”

    “……”

    有夠蹩腳的說辭。

    江懷野垂著眼，黑色眼睫在下眼瞼處落拓出淺淺陰影，他逗著小雨，漫不經(jīng)心道：“藺珈今天中午要弄烤肉，她廚藝還不錯。”

    話題突轉，遲意慢半拍，只干巴巴道：“她好厲害啊�！�

    這時，江懷野手機忽然響了，小雨反應更迅速些，它耳朵抖了抖，繞在江懷野身前噠噠噠的踱著步。

    江懷野看了眼來電顯示

    ：“我接個電話�！�

    遲意忙點頭。

    江懷野并未避開遲意，他在原地按下接聽，幾十秒鐘，大部分是對方在講，他只“嗯”“知道了”“很快”這幾個簡單的詞語回應。

    切斷后，江懷野晃了晃手機：“那邊在催，我要走了。”

    有絲縷不舍在這刻醞釀開，從遲意這端發(fā)出，另一端在江懷野周圍虛虛纏繞著。遲意抿唇，在心中暗暗唾棄了幾句，不論日光、月光、亦或是星光，都不屬于她，怎么能因為曾經(jīng)無意照亮她就無止境的索求呢。

    遲意扯出笑意：“好，那你先忙，不要耽擱了�！�

    她又微微俯身，朝小雨揮手：“小雨，再見啦�！�

    小雨仰頭，舔過遲意掌心：“嗚嗚”了兩聲。

    江懷野朝著與遲意相反的方向，離開前他回頭，語氣淡淡：“明天見�！�

    遲意怔神，而后：“明天見�！�

    或許是天氣糟糕，又或許是節(jié)日原因，街道冷清，偶有車輛經(jīng)過，輪胎急速從路面的淺水坑攆過，水花飛濺，落在花壇內的綠植。

    春風在空中翻卷，夾雜著雨天水汽，潮濕的冷意認真侵襲，遲意裹緊外套，站在紅綠燈閃爍的十字路口有些茫然。

    紅色倒計時不停變換，遲意猶豫了幾秒，從書包摸出手機。

    ——學習小組（3）

    [遲意：你們作業(yè)寫完了嗎？要不要出來寫作業(yè)？]

    很快，[葉芃芃：我在老家TvT]

    [白雪：我作業(yè)已經(jīng)寫完了，遲意有哪道不會嗎？我語音教你。]

    [遲意：謝謝雪雪，暫時還沒有。]

    發(fā)消息的間隔，稍稍耽擱后，方才的紅燈早已變綠，并且又變成了紅色，遲意無聊地翻閱著朋友圈，剛點進去便看到藺迦連發(fā)的好幾條動態(tài)，最新一條是兩分鐘前發(fā)的，她正在超市買菜。

    原來真的在準備烤肉。

    江懷野應該也是通過朋友圈知道的吧？

    思及此，遲意在搜索框輸入一串英文字母，很快跳轉出添加好友的界面，她盯著頭像觀察，照片上是一只小小的、胖乎乎的阿拉斯加幼犬，濃密的毛發(fā)炸開，很是可愛。

    因為點進對方個人界面次數(shù)太多，因為顯現(xiàn)出來的信息太少，遲意早已倒背如流，例如那一串可以被搜索到的英文字母的微信賬號……

    好處是，遲意不需要先進入班級微信群再點進江懷野的朋友圈。

    第一次見到江懷野頭像時，遲意就在猜測，他是喜歡毛絨絨的犬類幼崽嗎？那還真是巧了，她也很喜??????歡。

    現(xiàn)在再看，頭像中的幼崽不就是小雨小時候嗎。

    真好，江懷野不僅喜歡狗狗，他還有一條狗狗。

    ……

    十分鐘后，一輛白綠相間的出租車攆過臺階下水花，緩緩降速，最后�？吭谶t意面前，后車門被從內推開，藺珈朝外伸手：“滿滿，上車啦�！�

    車廂內暖融融的，交通廣播的接收信號有些不好，“滋滋”的電流聲混在人聲中略顯嘈雜。藺珈把兩個超大的購物袋往另一側推了些：“怎么自己在外面？忘帶鑰匙啦？”

    “我家里沒人，在外面……散步……”

    或許存在熟能生巧這一講，但對遲意而言，只要是謊言，她永遠都表現(xiàn)得漏洞百出，明明是不久前才講過的同樣的話，她仍說得蹩腳。

    “這樣�！碧A珈坐正，眉眼彎彎，“我家也沒人，自己吃飯挺寂寞的，你能陪我可太好了。當然，要是理解為我陪你也行�！�

    她往遲意那邊靠了靠，主動講：“我本來準備吃烤肉的，你想吃嗎？或者有其他想吃的也行，我買了很多食材，你隨便點菜，應該都能做出來，而且我廚藝還不錯，放心放心，絕對不是黑暗料理�！�

    遲意漸漸放松下來：“烤肉就可以。”

    怕藺珈誤會她是勉強，遲意又補充：“我好久沒吃了，也挺想吃的。”

    不知道是江懷野提了句藺珈的緣故，還是在朋友圈看到藺迦那么多條動態(tài)，還是有點孤獨……，不久前遲意給藺珈發(fā)了一條消息。

    但認真來講，她和藺珈關系并不算親密，她們沒在一個班級，也不是鄰居發(fā)小，更沒有同進同出去衛(wèi)生間去接水去小商店這些小女生之間的親密經(jīng)歷，只偶爾在校園內遇到打個招呼，而且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藺珈主動。

    實在是太冒昧了，發(fā)完以后遲意便后悔了，她立即選擇撤回。

    下一秒，藺珈的消息回復過來，緊接著問遲意干嘛撤回，她已經(jīng)看到了。

    遲意斟酌語句的時候，藺珈直接撥來一通語音電話，她還在超市，背景音嘈雜，混著超市營業(yè)員售賣活動商品的聲音，她長話短說，簡單聊了幾句后要過遲意地址，幾息猶豫間遲意錯過拒絕的機會。

    藺珈所住的小區(qū)離圖書館不遠，大約五分鐘的車程，她家是小區(qū)內僅有的幾棟可以稱之為樓王的矮樓，樓前是一片老年人喜愛的健身器械。

    進入樓棟，藺珈提醒：“這棟樓六層。”

    遲意不理解。

    藺珈：“所以沒有電梯，而且我家在六樓�！�

    遲意：“……”

    進門之后，藺珈把購物袋放在腳邊，從鞋柜拿出一雙居家鞋：“在超市時走得急，忘給你準備新鞋了，這雙就我朋友穿過幾次，別介意啊�！�

    “不會不會�！边t意氣喘吁吁，她視線掃過，注意到玄關處原本只放有一雙居家鞋，還有兩雙應該是屬于藺珈的帆布鞋。

    藺珈拉開冰箱的保鮮層：“想喝可樂還是氣泡水？”

    最里面的白色燈光照亮冰箱內室，幾乎有一半空間都被各式飲料占據(jù)，整齊堆碼著，最下層抽屜內是僅有的雞蛋和水果，很是冷清。

    遲意平時很少喝飲料，她搖搖頭，想說喝熱水就行，但又覺得有些麻煩藺珈，便改口：“氣泡水。”

    藺珈讓開位置：“喜歡喝哪個自己挑�！�

    遲意隨手抽出最上面那瓶，剛擰開，細碎的氣聲從瓶蓋冒出，她抿了一小口，冰得人瞬間激靈了。

    廚房是開放式設計，藺迦正在半島臺前整理食材，遲意見她沒注意到，默默把氣泡水放下，手指在袖口抿了抿，蹭掉瓶身沁出的冰珠。

    遲意走過去：“需要幫忙嗎，我會洗菜�！�

    藺珈沒和她見外，把一盒圓潤可愛的口蘑以及一塊黃油一起遞給遲意，簡單交代了幾句怎么弄。

    遲意很認真在聽。

    十五分鐘后，烤肉的烤盤、工具等，以及她們一起準備的菜品都被擺放在餐桌，暖黃色光暈落下，賣相絕佳。

    等待烤盤加熱的時候，藺珈趿著鞋到客廳沙發(fā)處摸了摸，從抱枕旁翻出一只打火機，她隨手燃了只煙，動作熟練到像是做了千百遍。

    再回到餐桌，對視上遲意驚詫的目光，藺珈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有些不妥，她夾著煙默然：“介意嗎？”

    遲意搖搖頭，但脊背卻挺得很直，帶著些許拘謹和警覺，仿佛無意中踏進壞孩子領域又擔心隨時被家長抓包時的那種不安。

    藺珈失笑，捻滅煙頭：“算了，讓你吸二手煙不好�！�

    遲意看了眼時間，小聲道：“你爸媽什么時候回來，要不要開開窗戶�！�

    還擔心她被抓包啊，藺珈心想。她說：“沒事，我爸媽不會回來，這里就我自己住�！�

    其實從進門后遲意就有這種感覺，從玄關處的鞋子擺放，到客廳里的日常生活用品，好像都只有藺珈的東西。她沒有多問：“那就好�！�

    倒是藺珈毫不避諱道：“我爸媽離婚了，平時這個房子里就只有我，你有空都可以來找我玩。”

    遲意再次驚訝看她，局促不安，似是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說什么。

    藺珈故意逗遲意：“你要是和家里吵架，離家出走啊什么的，也可以來找我，我家里空房間多，可以收留你，想住多久都好�！�

    遲意默然，表情變換了瞬，帶著幾分難以言喻。

    藺珈“噗嗤”笑出來，摸了摸遲意腦袋：“滿滿，你好乖啊�！�

    朋友之間存在一條隱形定律，當一方開始分享自己的小秘密時，另一方會覺得彼此距離突然被拉近，會潛意識向對方打開心扉。

    雖然這件事對于藺珈不見得算是小秘密。

    但是遲意一直是容易被敲開心扉的那種性格。

    烤盤已經(jīng)加熱到可以使用的溫度，藺珈端過一旁腌制好的五花肉，平鋪上去，冷熱接觸，滋滋聲四起。

    “我爸媽也離婚了。”遲意聲音很低，愿意和藺珈交換小秘密，她頓了下，“你也可以去我家做客，我爸爸工作忙，白天很少在家�！�

    說完，她不自在的垂著頭。

    事情已經(jīng)過去快要半年了，這是她第一次提，也算她第一次直面。

    遲惟東和喬萬慈不在一起了，喬萬慈不要她了，這兩件事她聽親人說過許多次，也在心中默默想過很多次，但接受的同時總是伴著異樣又隱秘的情緒。遲意知道，是不甘心，是不愿接受，是不想面對，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藺珈愣住，她無所謂父母的婚姻狀況，但感覺遲意是在意的。

    拿著夾子的手懸在半空，藺珈很快調整好情緒，但她實在不擅長安慰別人：“他們只是沒辦法繼續(xù)在一起生活了，他們還是愛你的�！�

    遲意悶悶“嗯”了聲：“或許吧�！�

    意識到氣氛低悶，遲意朝她扯了個笑，歉意道：“我只是覺得應該交換一下，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覺得有……嗯，有不舒服……”

    藺珈懂遲意要表達的，她余光瞥過被隨意擱置在桌角的玻璃杯：“滿滿，要不要做點壞孩子的事情�！�

    說罷，藺珈拉開冰箱旁的內嵌式儲物柜，里面擺著一些高矮錯落的玻璃瓶，英文字樣，淡色液體在光影下晶瑩剔透，她熟練地拎出兩瓶，又從冰箱拿出水果和氣泡水。

    這兩年偶爾會在晝夜演出，藺珈和調酒師關系不錯，閑著無聊跟他學過幾招。

    家里工具簡陋，藺珈仍像模像樣地調了杯莫吉托，她遞給遲意：“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半顆貼在杯口，周圍是漂浮的冰球，薄荷葉與香混在一起，遲意剛接過，門鈴驟響，藺珈只得起身。

    程朝穿著黑色帽衫，一身潮濕水汽站在門外。

    藺珈低頭，注意到他手中那把正滴著水的雨傘：“又下雨了？”

    程朝“嗯”了聲，把鼓棒遞給藺珈便要離開。

    藺珈早已習慣他的寡言：“吃飯沒？”

    “沒�！�

    “要不一起吃？”

    “嗯。”

    程朝進門，像主人那般從鞋柜取出一雙男士居家鞋。

    這時，藺珈忽然想起遲意也在，剛才完全是習慣性邀請，都還沒詢問遲意是否同意，她忙阻止：“等等，我家有人，我問一下�！�

    餐廳在玄關左邊，程朝抬眸望去。

    遲意也正好奇的歪著頭，兩人恰好對視上，她立即表示：“我都可以！”

    之前遲意和程朝一起吃過火鍋，雖不算熟悉，但也不完全是陌生人，而且他是江懷野的朋友。不論哪一點，遲意對他都保有好感。

    藺珈沒招待程朝，自顧自坐回遲意對面的位置，和她正式介紹：“程朝，我們樂隊的貝斯手，我鼓棒丟他家了，他來給我送東西。上次在商場時，我們一起吃過飯，你還記得吧？”

    遲意點點頭，也重新介紹了一遍自己：“遲意。”

    程朝應下，算是打過招呼，入座后便開始關照躺在烤盤上自行發(fā)揮的五花肉，此刻已經(jīng)出現(xiàn)焦黑的跡象，他拿過夾子翻面。

    冷漠，寡言。

    是和江懷野相似，但又完全不同的性格。

    遲意在心中默默比較。

    藺珈在旁多解釋了幾句。

    此外，程朝還是藺珈的發(fā)小，他家也在這個小區(qū)，是后面那棟樓，透過藺珈臥室的窗戶可以看到程朝的臥室。

    有時候程朝會來她家吃飯。

    程朝也會做飯，廚藝也還不錯。

    對于藺珈口中的，她廚藝不錯和程朝廚藝也不錯這兩件事，遲意沒有深刻體驗，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程朝烤肉技術很不錯。

    這頓午餐，有了程朝的加入，遲意和藺珈完全處于被投喂狀態(tài)，程朝烤著，她們吃著，偶爾遲意覺得過意不去，藺珈阻止她幫忙。

    房子里飄蕩著烤肉的味道，藺珈開窗通風，淅瀝的雨聲傳了進來，有持續(xù)不斷的趨勢，不宜出門。

    恰好時間還早，藺迦來了勁兒，她帶著遲意和程朝去頂樓，她家屬于買六樓送七樓那種，七樓包括一半的小閣樓和一片小天臺。

    天臺欄桿處擺放了幾個小花盆，里面是早已失去生機的干枯植物，雨水沖洗著天臺地面，閣樓被藺珈改造成工作與休息一體的練琴室，隔音墻壁，無需擔心會打擾到周圍的鄰居。

    靠墻的角落放著一張長沙發(fā)，架子鼓在正中央位置，旁邊還有投影屏幕，窗簾厚重，闔上后室內黑黢黢一片。

    迷離燈影晃動，屏幕是點歌界面，藺珈翻出兩只麥克風，家庭KTV氛圍十足。

    遲意五音不全，很少開口唱歌，當即搖頭拒絕。

    藺珈也不勉強，退而求其次把第二只麥克風遞給程朝，而后詢問遲意喜歡什么歌，她唱給遲意聽。

    遲意隨意點了幾首膾炙人口的流行歌，她以前幾乎不去這種場合，乖巧坐在沙發(fā)上，抱著抱枕一眨不眨的看著藺珈。

    藺珈脫了外套，里面是短款毛衣，她在光影下，眸底倒映著播放中的MV，麥克風的金屬材質折射出亮光，偏冷淡成熟的音色在房間內回蕩，很好聽，她眉眼是自信與高昂情緒，也像是發(fā)著光。

    遲意生出一絲艷羨與向往。

    那杯低酒精的莫吉托對沒沾過酒精的遲意還是有些勉強，發(fā)熱微醺感涌上臉頰，漸漸地，她感覺困倦，眼皮在不知不覺間聳拉下來。

    到最后是程朝在唱歌，藺珈拎著鼓棒在架子鼓前，電子樂聲與樂器聲與歌聲全都交疊在一起，氣氛抵達高潮，遲意安然入睡。

    隨著一串熱鬧恢弘的鼓點落下，一曲結束，藺珈用手背蹭過額間薄汗，朝程朝揚了揚下巴。

    程朝關掉麥克風：“遲意睡著了。”

    藺珈才注意到，小心翼翼挪開鼓棒：“這都能睡著，她這么困啊�！�

    程朝瞥了眼垃圾桶里的啤酒罐，提醒她不久前給遲意喝酒這件事。

    藺珈心虛：“那咱倆看個安靜點的電影吧。”

    房間內的所有燈都被熄滅，只剩下投影屏幕散發(fā)著微弱熒光，電影剛剛開始，畫面引入略有些無聊，藺珈低頭擺弄手機，剛點開便看到懸在鎖屏界面的對話框，是江懷野發(fā)來的，她撇嘴，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展開后，[江是物：遲意在你那？]

    是的，在蔣賀宇的大肆宣傳下，江懷野喜提兩個新名字并廣而流傳在朋友們的備注里——江非人、江是物，詳細解釋為：江懷野是個不做人的玩意兒！

    藺珈想了下，不久前她在朋友圈發(fā)了張烤肉的照片，遲意有出現(xiàn)在鏡框內，江懷野知道也不奇怪。

    她冷淡回復：[嗯。]

    隔了幾秒，江懷野回復：[。]

    懂了——

    已閱，無事退下吧。

    “……”

    ◎作者有話說：

    藺珈：帶壞小朋友中

    江懷野：突擊檢查中

    遲意：睡得昏天暗地中

    ……

    小雨：在經(jīng)歷討厭的洗澡中

    程朝：在看人吃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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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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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抱著營養(yǎng)液來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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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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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

    中午好寶！

    -完-

    24.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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