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謝云舒沒直接拒絕,她真誠地笑了笑:“那成,等我以后有機會了就去跟你發(fā)大財!”
確實會說話,吃飽飯的大哥心滿意足又往證券交易中心里頭擠。
謝云舒把那串電話號碼記下來,心情更好了,哲學家說過知識就是力量,她在新華書店可沒白看書,其中有一本經(jīng)濟學上面寫了,壟斷造就高利潤。包子便宜那是因為有競爭,這些人可能早晨吃了飯也或者路上隨便買點,她價格訂高了,人家完全能找到替代品,可以不買。
可中午這盒飯不一樣,就她一個賣飯的,不吃就得去別地買,他們舍得浪費這個時間嗎?有肉有菜,早晨吃不好中午就要餓肚子,挨到下午兩三點鐘肯定遭不住,反正擠著排隊就這幾天,價格當然可以訂得高。
這個書上說了,叫做壟斷!
飯很快賣個差不多,謝明城這個人形計算器低笑了一聲:“姐,咱們今天賣了一百塊錢,利潤怎么也能有六十多,明天是不是再多做點?”
按這個賣法,到過年不得掙好幾百塊錢?
謝云舒卻搖了搖頭:“明天少做點還差不多,價格還是這個,就做三十份就行�!�
“��?”謝明城想不明白,他把保溫箱放在三輪車上不解:“為什么?證券交易所再有兩天就關門了......”
謝云舒白他一眼:“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看不見對面飯館的老板在門口張望了好幾次了?信不信,明天這外頭賣飯的至少得有三四家!”
這么好的生意,別人又不是傻子,他們不知道出來賣?第一天是沒反應過來,第二天應該就要做準備了,明天第三天肯定要來搶生意!競爭者一來,就要打價格戰(zhàn),人家?guī)酌X就能吃飽怎么會來買一塊五的飯盒?
說實話,謝云舒明天做三十份都懷疑不一定能賣完,所以明天她再賣最后一天,能掙多少算多少。畢竟快錢不長遠,而穩(wěn)當?shù)纳饫麧櫧^不會太高。
謝明城好看的眉眼蹙起來:“我還以為這生意能做好幾天�!�
“掙錢哪里這么容易?”謝云舒長姐上線,趁機教育他:“所以你得好好學習,上了好大學才能掙大錢。”
謝明城笑出來:“姐,你別說了,這話一說跟個小老太太似的!”
謝云舒一巴掌拍過去:“皮癢了是吧?”
第190章
姐弟倆嬉笑著往家走,謝云舒心里盤算著這傻小子穿著一件破棉襖,還敢去退新衣服,正好這幾天掙的錢又能買一件羽絨服,這樣也挺好,大家都有新衣服穿,誰心里也不會不自在。
家里門沒關,李芬蘭坐在凳子上燒水,對面還坐著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人,穿著樸素頭發(fā)枯黃,有些拘謹?shù)啬笾陆牵骸敖悖窃蹅兂醵黄鸹厝�?�?br />
李芬蘭倒了一杯水給她:“回去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謝云舒把圍巾摘下來笑著打了一聲招呼:“小姨,你怎么有時間過來了?”
李桃紅看見謝云舒溫和地笑了笑:“云舒怎么也在,你自己回來的?知行沒跟著一塊嗎?”
李芬蘭和謝明城臉色同時都變得難看起來,謝云舒卻平靜地朝她笑了笑:“小姨,我前幾天和陸知行離婚了,包裝廠的工作也丟了,現(xiàn)在在工地賣盒飯呢!”
李桃紅震驚地站起來:“你說什么?”
李芬蘭拉住妹妹的手讓她坐下來:“就是離婚了,陸知行在外頭有其他女人,日子過不下去肯定要離的。至于工作,一個月工資又不是很高,也挺辛苦,云舒現(xiàn)在賣盒飯挺好的。”
這話聽起來輕描淡寫,但李桃紅聽到驚心動魄,包裝廠的工作那是正式工,多少人送禮還進不去,=云舒說丟就丟了?
沉默了一會,她才抿著唇開口:“咱娘還不知道吧,她要是知道了......”
李芬蘭面色一白,也跟著不說話了,就娘那個性格,知道云舒把工作丟了還不得把他們罵死?當初老謝走的時候,包裝廠的工作是她拼了命才給云舒搶過來的,因為這件事她娘還打了自己好幾個耳光。
謝云舒面色不改:“小姨,包裝廠的工作是我爸爸留下來的,丟不丟都和外婆沒有關系。”
話是這么說,可......
李桃紅喝了一口水,只能長嘆氣:“初二回家的時候,這事還是先別提�!�
李芬蘭點頭,即使妹妹不說,她也能猜個差不多,哪一次娘讓她們回家不是為了小弟的事情?要不然她們這些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哪有資格隨便回娘家?
她在家里排行老大,李桃紅是老二,下面有個弟弟,爹娘都是偏心的。從小到大,她和桃紅就是小弟的半個丫鬟,家里的活她們姐妹干,地里的活也是她們姐妹干,甚至小弟哭了她們都要挨巴掌。
后來結了婚,她才知道原來家不是那個樣子,閨女和兒子都是爸媽的心頭肉。但爹娘再不好,她也沒那個骨氣反抗,誰讓一個孝字壓死人呢?
每一次回娘家,拿的東西少了都要挨罵,好在老謝是個不愛計較了,娘家人再差勁,他回來也不會跟她使臉色。
幾年前老謝出事,婆家人來搶賠償款,娘家人來搶工作名額,要不是她咬著牙拿了繩子拴在房梁上,錢和工作就都沒了!老謝不在,她得護住這個家!
后來婆家斷了親,說是沒有謝云舒和謝明城這個孫女孫子,娘家這邊也打了她好幾個巴掌,工作才終于落到了云舒頭上。從那之后,有好幾年她都沒回過家,后來云舒和陸知行結了婚,娘家那邊得了消息,才過來送了幾塊錢,說是一家人以后還得好好相處。
其實她心里明白,那是因為看著云舒攀了高枝,想要來占便宜。她何嘗不愿意和娘家人斷了來往,可只有父母不要孩子的,哪里有孩子不管父母的,別人戳脊梁骨也能讓她抬不起頭。
現(xiàn)在云舒和陸知行離了婚,包裝廠的工作也沒了,娘家那邊還不知道會說出什么話來!
第191章
李芬蘭抿緊唇角:“我沒占過家里的便宜,要是拿孝壓人,壓我就行了。初二那天我自己回去,云舒和明城不去�!�
“可......”
李桃紅嘆口氣,大姐一個人回去還不知道被爹娘他們罵成什么樣子,每次都是這樣,只要喊她們姐妹回娘家,十次有九次是拿錢補貼小弟一家,要不就是讓她們‘無私奉獻’,說當姐姐的天生就該幫襯弟弟。
可是她和大姐,日子過得難成這樣,也沒見爹娘心疼半分。
“那初二那天我來找你,到時候再說!”李桃紅無奈,勉強朝云舒笑了笑:“小姨帶了幾個蘋果,甜著呢!是小姨夫單位發(fā)的,我先回去了。”
李桃紅離開,娘三個誰也沒提初二要回李芬蘭娘家的事情,對于那個所謂的外婆外公、小舅,謝云舒沒有一點好感,從小到大哪次去回來不是憋了一肚子氣?
中午簡單吃了點飯,謝云舒自己騎著自行車去百貨大樓把那件羽絨服又買了回來,賣衣服的導購員表情復雜:“這次可不興再來退款�!�
姐姐買,弟弟退,她這銷售提成一會高一會低,心臟可受不了。
謝云舒有點不好意思:“大姐,肯定不退了�!�
天色還早,她準備拐到去了新華書店‘蹭書’看,只不過去書店就得經(jīng)過海城醫(yī)院,謝云舒猶豫了一會騎著自行車目不斜視從醫(yī)院門口過。
丟臉的人又不是她,要沒臉也該是陸知行沒臉,她憑什么躲著走?
程玉香從家里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周新月已經(jīng)被關到了病房里面,她虐待孩子的事情今天被那么多人看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醫(yī)院,連醫(yī)院打掃衛(wèi)生的大姨都知道,陸知行娶的第二個老婆是個神經(jīng)病,還對自己親生兒子動手,打得孩子都快死了,全身都是傷!
林院長在接到了沈蘇白的電話時,就在醫(yī)院公告欄上讓人寫了大字報,是關于周新月的處理結果。首先她的護士任職不符合規(guī)定,取消任職資格,再然后周新月在醫(yī)院的治療不享受員工待遇,需要自己承擔醫(yī)藥費。
開會的時候,陸知行一句話反對的話都沒有說,林院長說完處理結果特意問了一句:“陸醫(yī)生,你的意見?”
“我沒意見�!标懼斜砬槔淠�,似乎開會討論要處理的人,壓根不是自己的妻子。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這一年來陸知行對周新月有多照顧,大家是有目共睹,甚至還有人說周新月是陸知行以前的戀人,只是兩個人緣分太淺,才讓謝云舒上了位。
所以陸知行離婚之后,就和周新月攪合到了一起,雖然都覺著不恥,可也認為理所當然。畢竟人家陸醫(yī)生對周護士多好呀,把不是的疼到骨子里,才會給人又是安排工作,又是拿工資養(yǎng)著......
誰能想到兩個人‘有情人終成眷戀’了,反倒又鬧出來這樣的事情,陸醫(yī)生兩任妻子都讓他關了進去,難不成這還是陸家人的特殊愛好嗎?
會議開到最后,林院長又扔下了一個炸彈:“年后職位變動,新副院長的位置由陳主任接管,負責醫(yī)院技術指導方面的工作�!�
第192章
這下所有人都愣了,副院長竟然不是陸知行!
早在之前和周新月鬧出丑聞時,陸知行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只不過后來他和周新月結了婚,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流言蜚語就是這樣,時間長了人總會忘記,可是在臨時任命之際,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陸知行怎么可能還會升副院長?
他面無表情地垂下眸子,手指卻不由自主蜷縮起來。一個月之前,他擁有一個善良美麗的妻子,一個溫馨干凈的家,還有大好前程。
可現(xiàn)在,他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周新月鬧得太厲害影響其他病人,而且她虐待孩子的事情,只要做了娘的人哪個能受得了,尤其其中幾個跟著去派出所見到小偉慘狀的。
剛開始陸建設要大事化小,幾個家屬院的女人肚子里面就憋著一股氣,現(xiàn)在好了,周新月沒人護著了,人還是陸醫(yī)生親自帶過來的,誰還會慣著周新月?
“你就不配當個人,孩子也下手,現(xiàn)在知道喊了,孩子挨打的時候連喊都不會!”護士長自己也有一個五歲的兒子,早在派出所看到小偉身上時,心里就難受極了。
這哪里是親媽,這分明是畜生!
周新月恨恨地瞪著她:“我打我自己孩子關你什么事情,你敢動我一下,等我出去就去投訴你,讓你把工作丟了!”
另外一個小護士是剛來的,被周新月氣得臉都紅了:“你還好意思威脅護士長,你自己工作都沒了,你被醫(yī)院開除了,公告欄都貼出來!呸,就是活該!”
周新月那張原本柔美的臉因為憤怒扭曲起來,她在被關進來的時候就知道工作肯定要丟了。但是沒關系,她是陸家的兒媳婦,她出去后賣一賣可憐,多哭幾次陸知行還是要重新給她安排工作的!
再不濟她還能去找陸建設,她父親可是陸家的恩人,他們陸家要是不幫她,她要鬧死他們!
“你們給我等著!我回去就讓陸知行開除你們!”周新月想明白這一點,態(tài)度重新囂張起來,她坐在病床上,不像來看病的倒像是來享受的。
她抬了抬下巴,用命令的口氣:“去給我端點飯過來,要一葷一素,再打盆熱水,我要洗臉!還有這個房間里面不允許再安排其他人,我要住單間�!�
她可不是謝云舒那個廢物,被關到小黑屋里面折磨,不管陸知行如何,她現(xiàn)在就是陸知行的妻子,陸家的兒媳婦!誰敢得罪她,她都要一一報復回來,就不信這些護士不怕!
小護士撇撇嘴:“想得挺美,還一葷一素?早飯的點早過了,你就等著吃中午飯吧�!�
她說完啪一聲把病房門關上,然后氣得跺了一下腳:“張姐,氣死我了!這個周新月以前干護士的時候就仗著陸醫(yī)生喜歡她,不是命令這個就是欺負那個,現(xiàn)在進了精神科還敢這么說話!”
護士長冷哼一聲:“真以為陸知行還會護著她呢,白日做夢!”
因為這件事陸知行副院長都當不了,她不信陸家人不會把氣撒在周新月身上,別的不說就那個陸領導的夫人程玉香,知道兒子受了這么大牽連,又怎么可能讓周新月好過!
第193章
陸家在海城算不上多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是有頭有臉的,陸建偉是副廳級別的干部,程玉香在外面也一直是高官太太的做派,兒子留學歸來是海城知名外科醫(yī)生,就是最任性的小女兒也是大學生。
所以謝云舒嫁給陸知行之后,程玉香從心底是看不起這個兒媳婦的,嫌棄她連高中都沒上,嫌棄她只是一個包裝廠最普通的女工,嫌棄她是單親家庭家里還有一個拖油瓶的弟弟......
總之在她眼里,謝云舒除了一張臉還算拿得出手,沒有一樣能上得臺面,也因此除了特殊節(jié)日她從來不愿意讓謝云舒來陸家老宅這邊。
哪怕偶爾過年過節(jié)去一次,謝云舒也是默默在廚房干活的那一個,這個時候她也總是把這個兒媳婦當保姆用。謝云舒愛陸知行,她愿意把自己放低一些,不想讓他因為婆媳關系這種事情而為難,所以陸家一直覺著這個兒媳婦好欺負。
陸雪婷更是陸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她也總是理所當然地指揮謝云舒,比如自己想吃什么會讓謝云舒給自己做,想要什么會指揮謝云舒去買,甚至還會讓謝云舒給自己整理房間洗衣服。
謝云舒脾氣算不得太好,可是為了陸知行,她忍了很多,也咽下去了很多委屈。而這些,陸家人統(tǒng)統(tǒng)認為是應該的,嫁給陸知行本來就是高攀,那么委屈一點不是應該的嗎?
所以程玉香做夢都沒有想到,還不如謝云舒的周新月,她第二個兒媳婦,竟然會直接把陸家扯到臟泥里面!
當初她端著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用拯救者的身份答應把小偉認到陸家,其實也憋著讓謝云舒滾出陸家的心思,她原本想利用周新月,然后還能落一個好名聲。所以在謝云舒沒離婚的時候,就做主把小偉的戶口遷了過來,當初可是有不少人夸她觀音娘娘心腸的!
可是現(xiàn)在小偉成了陸家人的孫子,兒媳婦還虐待他,這簡直就是一個大巴掌狠狠扇在自己臉上!身份地位一換,所謂的善心與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變成了刺向自己家的刺,讓整個陸家淪為海城的笑柄。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心心念念盼了這么就的廳長夫人,就因為周新月沒有了!
程玉香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公告欄那里已經(jīng)貼出來了副院長任職名單,已經(jīng)周新月被開除的通知。她兩眼一黑差點沒直接暈倒在地,怎么會這樣,知行副院長的位置也丟了?
“媽!”緊跟著趕過來的陸雪婷連忙扶住她,看到公告欄上面的字也睜大了眼睛:“副院長怎么不是我哥?”
程玉香血都快吐出來了,她死死抓住陸雪婷的手:“周新月這個賤貨,她該死!”
如果說影響陸建設她只是氣憤,現(xiàn)在影響到自己兒子的前途,程玉香是真真切切想要殺了周新月了!她這輩子一兒一女,女兒驕縱可人,而兒子則是她的驕傲,也是這么多年陸建設對自己一向尊重的原因,因為她程玉香培養(yǎng)出來一個有能力的好兒子!
第194章
年紀輕輕的副院長,不知道多少官太太會羨慕死她,比誰的老公更有本事算不得什么,兒子有出息讓真的讓她臉上有光!毀了,現(xiàn)在一切都毀了......
見程玉香臉色不對,陸雪婷連忙勸她:“媽肯定就是誤會,新月姐哪里是會動手的人,等著這件事調(diào)查清楚,哥肯定還能升上去的!”
但是像副院長這樣的職位,五年十年都不一定會變動一次!而且程玉香知道,派出所判定的結果怎么可能是誤會,小偉身上的傷疤就是鐵證,就是周新月做的!
“周新月勾搭你哥,下藥爬上你哥的床,又用死逼你哥娶她,你到現(xiàn)在還敢相信她?”程玉香失望極了,第一次覺著,她把這個女兒教育的太單純了點!
陸雪婷臉色一白,勸阻的話說不出口了,只得咬住唇:“那她也比謝云舒強吧,謝云舒成天算計的要命,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下子花,和她當姑嫂才丟人呢!”
謝云舒為什么把錢看得重,其實程玉香心里清楚。她娘家那邊有弟弟要讀書,父親又死得早,一個月四十多塊錢的工資肯定捉襟見肘,身上的衣服來來回回也就那么幾件,她不寒酸誰寒酸?
相比較周新月每天穿得光鮮亮麗,陸雪婷理所當然看不起那個成日里摳摳搜搜的嫂子,所以她打心底覺著周新月比謝云舒強,她帶著時尚漂亮的周新月出現(xiàn)在同學面前,也有面子。
而且周新月說話好聽,哪里像謝云舒除了會做幾個好吃的飯菜,還會干什么?而且她還斤斤計較,連哥幫助新月姐這種事情都要計較,小門小戶出來的市儈人才討厭呢!
可是陸雪婷從小到大對金錢沒什么概念,哪里想過陸知行一個月十塊錢的生活費還需要謝云舒自己去補貼!她若是像周新月一樣,幾十塊的衣服不重樣的穿,陸知行去哪里過舒坦、后顧無憂的日子?
程玉香不想對女兒說太難聽的話,更不想她因為周新月的事情煩心,于是忍住氣:“好了,這件事不用你來管,你哥已經(jīng)簽了字,影響又這么大,我進去囑咐幾句話�!�
陸雪婷有些不情愿:“媽,真讓新月姐住精神科呀?那里面條件多差呀,那你和里面的護士交代好,讓她們多照顧一下新月姐�!�
程玉香心中怒火滔天,周新月害得她男人和兒子升職失敗,而自己這個女兒卻還在替周新月說好話!也不知道周新月到底給雪婷灌了什么迷藥!
照顧周新月?她現(xiàn)在恨不得打死這個賤貨!
第195章
“行了,你趕緊回去,精神科里面很亂就別進去了�!背逃裣闼浪酪ё『蟛垩�,壓住火趕人:“小偉不是還在家里,別讓人再給跑了!”
陸雪婷心中一動,雖然都說是周新月虐待小偉,但她還不相信,知道人是謝云舒送過來的,她甚至猜想是謝云舒打了小偉,然后把臟水潑到新月姐身上!畢竟謝云舒那個女人又兇又壞,她怎么可能救小偉?
小偉可是新月姐的親兒子,他肯定會護著自己媽媽的,謝云舒就是欺負他年齡小才會顛倒黑白!如果小偉能站出來證明新月姐的清白,那這些事情不就都解決了嗎?
陸雪婷想明白這一點,覺著自己很聰明,知道從源頭上解決問題,于是答應下來:“那我先回去,媽,一定要交代好那些護士,對新月姐好好照顧!”
等著陸雪婷走遠,程玉香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她攏了一下身上的外套朝精神科走去。當初謝云舒也被關進來過,她沒管沒問,只想著讓謝云舒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反正她那個娘家無權無勢,誰會給她出頭?
但謝云舒好歹還有個娘和弟弟,所以她剛硬氣地提離婚,可周新月什么都沒有,早在被拐到大山時候,她母親就因病去世了,親戚也早就散了。
現(xiàn)在她連工作都沒有了,更不敢像謝云舒那些提出離婚,只是她陸家的兒媳婦可不是那么好當?shù)模≈苄略乱p著知行,那就看她有多大能耐!
周新月確實住在單間里面,護士長雖然厭惡她,但又不能真的折磨人,就像周新月說的,等她出去之后投訴自己怎么辦?
程玉香來的時候,周新月正坐在床上指揮小護士給她去倒熱水。
“媽,你怎么過來了?”周新月連忙站起來,想要繼續(xù)裝可憐:“我知道錯了,以后肯定好好對小偉......”
程玉香直接給了她一個耳光,用了很大的力氣,沒防備的周新月直接被打到了床上,她捂著臉眼眶紅起來:“媽,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錯!我以后會彌補小偉的!”
小護士一看不對,本來想來拉開程玉香,但她抿了一下唇干脆轉(zhuǎn)身離開,還把門關上了。
人家是家務事,和她沒關系......
“彌補小偉?你兒子和我什么關系,你要打要罵都是你的事情,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牽連到我兒子!”房間里面沒有其他人,程玉香不再壓著脾氣,她一直以來都是官太太的形象,現(xiàn)在就如同一個瘋婦,把周新月整個人壓在床上,一個耳光一個耳光地扇下去!
“老陸的廳長位置沒了,知行的副院長位置也沒了!你這個賤貨,你該死!”程玉香大概是真的氣狠了,掐著周新月的脖子不放:“你把我們陸家害死了,知行哪里對不住你,給你房子住給你安排工作,還給你錢花!你竟然敢爬他的床,賤人賤人!”
周新月抓住她的手,艱難的開口:“你放開我!”
她臉上疼得要命,被程玉香掐住脖子趕緊自己快要死了,用力把人推開再裝不來柔弱的樣子:“程玉香,你敢打我!我爸當年要不是因為救你們陸家怎么會受牽連,又怎么會早早病死?這都是你們陸家欠我的,你們活該!”
程玉香畢竟年齡大了,被這么一推腰差點折了,兩個曾經(jīng)表面母慈女孝的女人,在做了婆媳之后徹底撕開臉面,相互瞪著像是彼此的殺父仇人。
第196章
周新月披頭散發(fā),再沒有平日里柔弱溫婉的模樣,死死盯著程玉香像是一個真正的瘋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想要過了這段時間讓陸知行跟我離婚!但是我告訴你,沒門!我周新月死也不會離婚的,陸知行這輩子的妻子都只能是我!”
程玉香氣的胸膛來回起伏:“瘋子,你這個瘋子!”
她當初怎么會對這個女人好,怎么會想要利用她逼謝云舒離婚,早知這樣還不如讓謝云舒當她陸家的媳婦,至少那個女人是真心對知行的!
周新月摸著自己紅腫的臉,眼里一片陰森:“我如果瘋了也是被你們逼的,我只是想過好日子,我有什么錯?陸知行一個月工資那么高,他連一件衣服都不給我買,他就是個窩囊廢!”
程玉香從地上爬起來,冷冷看著周新月:“你一個孤女也敢和我們陸家叫板,你會后悔的!”
她有的是辦法折磨這個瘋子!
從病房出來,外面是偷偷摸摸看熱鬧的小護士,見到程玉香連忙都轉(zhuǎn)過身去,彼此卻都交流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這婆媳之前關系可好著呢,程玉香來醫(yī)院都是一個口一個新月,還說比自己女兒還親。
現(xiàn)在當了婆媳竟然大打出手,反目成仇了?
嘖嘖,官太太打起架來還挺狠呀,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程玉香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冷冷看了幾個小護士一眼:“你們護士長呢,我有話要給她說!”
護士辦公室,護士長看著程玉香簽的字有些懵:“這,陸夫人,這樣不行吧?”
“怎么不行?當初謝云舒能被關到小黑屋,她怎么就不行?我告訴你們,周新月的治療費用我們陸家一分錢都不會負擔,你們?nèi)绻o她好吃好喝的供著,那就自己拿錢!”
程玉香把筆扔下,高高在上看了一眼護士長:“就按我說的去做,她是我們陸家的媳婦,我要怎么做都是我們陸家的事情,你只管治療你的,剩下的事情不用你管!”
護士長壓住自己要翹起來的嘴角,面上無奈:“那好吧,既然家屬要求,我們也只能按規(guī)章制度辦事�!�
周新月剛剛還仗著自己陸家兒媳婦的身份囂張,現(xiàn)在恐怕要哭出來了吧,這樣虐待孩子的狠毒女人,就應該受點折磨!
等程玉香走后,護士長從墻上取下鑰匙:“把周新月帶到最里面的病房去,她婆婆要求按照最低標準做治療,至于吃飯什么的,餓不死就行,人家說了家里沒錢看病。”
最里面的病房,是最陰暗潮濕的地方,平時根本沒人住,也是一個月前謝云舒被關五天的‘小黑屋’......
第197章
這個新年對于謝云舒來說過得還算不錯,雖然發(fā)生了挺多糟心的事情,但是她現(xiàn)在手里面有錢一點不慌。最后一天賣盒飯,早晨還好,到了中午果然出現(xiàn)了好幾個來賣飯的,好在她只準備了三十盒,最后堪堪賣出去了二十來盒,剩下的就自己帶回家當午飯。
回去的路上謝明城還有些郁悶:“姐,我們才只掙了三天錢。”
謝云舒覺著好笑:“你還想掙起來沒完呀,別人又不是傻子,這么好的生意誰不眼紅?”
不過證券中心明天就關門了,而且賣飯的人一多,利潤就低了,等同于就掙個辛苦錢,也沒什么好可惜的。
除夕轉(zhuǎn)眼就到了,李芬蘭織的毛衣也完成了,穿著謝云舒身上配著那件淺灰色毛呢大衣,再戴上圍巾,說是城里的小姐也不為過。只除了那雙手因為長期干活太過粗糙,和嬌小姐自然比不了......
“我閨女就是好看�!�
李芬蘭滿意地讓她轉(zhuǎn)個圈,然后又把目光落到謝明城身上:“我兒子也好看!”
謝云舒把新衣服脫下來整整齊齊放在床頭,準備去供銷社再買些年貨,雖說過年的時候家里能吃上肉就不錯了,但謝云舒不滿意,她要過個好年去去晦氣。
有錢不能亂花,但人得懂得享受,不然掙錢都沒動力了。
“我要做八寶鴨、八寶飯、紅燒肉還有蛋餃!”謝云舒嘴里碎碎念,又想了想:“對了,讓張阿婆跟咱們一塊過年唄,反正她每年都是一個人!”
自從上次張阿婆住了院,這老太太就很少出門了,謝云舒不放心每天從工地回來都要去看她一眼。張阿婆今年都快七十歲了,老伴走后一直一個人過日子,這兩年身體卻愈發(fā)不好了,自己一個人住其實很危險。
李芬蘭沒提反對意見,只是笑罵了她一句:“一共四個人吃飯,你做這么多菜吃不完又要浪費!”
可這個年陸家過得很不好。
陸建設這兩天很少回家,他找了幾個老朋友就想讓他們?yōu)樽约赫f點好話,這事輕拿輕放,不要影響自己年后的工作。廳長當不成了,這副廳長的位置他總要坐穩(wěn)了。
可在官場上混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呢,平日里老哥老弟喊的人,只會對他打馬虎眼,飯錢倒是沒少花,一句實事沒辦。而程玉香就更煩了,往年這個時候,正是她在家里搓麻將暗暗顯擺的時候,這兩天她卻一個麻將場都不敢去。
陸知行本來就是少言寡語的人,自從周新月被關到精神科之后,他的話更少了,家屬院從來不回去,只住在值班室,更沒有去看過周新月一次。
大概家里唯一沒心沒肺的就是陸雪婷了,她還在想法設法誘哄小偉說出來是謝云舒打的他,可是小偉一句話都不說,被逼急了就拼命搖頭說自己會聽話。
“那是你親媽,你這孩子真是白養(yǎng)了!”
第198章
陸雪婷捏住小偉的胳膊,氣得就差動手了,但她到底沒這么惡毒,最后狠狠把小偉關到二樓最里面的房間里:“你不說就別出來了,自己的親媽都不管,就是一個白眼狼!”
新月為這個孩子受多少罪呀,當初還不如直接把他扔到大山里面的呢,帶出來不就是一個累贅嘛?都說周新月虐待了小偉,她看就是污蔑,這人不好好的嗎,就是瘦小一些,哪里叫虐待了?
陸雪婷氣呼呼地下了樓,見飯桌上還是空蕩蕩的,心情更差了:“媽,這都快六點了,怎么還不做年夜飯?哥到這個時間也沒來,去年這個時候桌子上都擺了好多菜了!”
程玉香自己一個人在廚房做飯,聽到這話語氣也不好:“你就不知道過來幫我一下,就知道看電視!”
“讓謝云舒去......”周新月下意識接了話,說到半截又停了下來。
去年的年夜飯之所以這么豐盛,是因為家里面有個無私奉獻的人。去年這個時候在廚房忙活的人是謝云舒,她很擅長做飯,每次來陸家老宅這邊,程玉香就命令她去廚房幫忙。
說是幫忙,其實自己當了甩手掌柜,一家人在外面看電視,忙活的人是謝云舒自己。有的時候陸知行先進去幫她,程玉香還會攔著,說謝云舒平時又沒什么大本事,做個飯還能累著不成?
那個時候謝云舒和陸知行剛結婚沒多久,滿心滿意都是他,只是做飯對她來說太簡單不過,更不會覺著委屈,一心一意想要努力融入這個家。
可婆家的人如果一開始就看不上你,那么一輩子也會看不上你,謝云舒的順從妥協(xié),只會讓程玉香更變本加厲看不起這個兒媳婦。
今年程玉香不用看不起誰了,因為一個前兒媳早就走了,另外一個現(xiàn)在的兒媳婦還在醫(yī)院精神科關著呢!
外面有人開始霹靂巴拉放起了鞭炮,電視上的電視節(jié)目也一片喜氣洋洋,陸建設放下手中的報紙,沒什么心情過年:“知行怎么回事,到現(xiàn)在都沒來?”
陸雪婷理所當然:“肯定是去看新月姐了唄,她自己一個人在病房里面多孤單呀!媽還不讓我去,醫(yī)院又不是監(jiān)獄怎么跟坐牢一樣呀!”
上面有人盯著這件事,陸建設不可能讓周新月出來,更何況他現(xiàn)在恨不得沒有周新月這個人,好洗掉陸家身上的污點,哪里會讓陸雪婷去把人接回來?
提到周新月的名字,程玉香眼中都是厭惡:“往醫(yī)院打個電話,問下你哥什么時候回來�!�
陸雪婷哦了一聲剛準備拿起電話,就聽見陸建設又問:“小偉呢?”
“在樓上呢,死不了!”
程玉香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周新月不是好東西,她生下來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一個小孩子成天陰著臉,一句話都不會說,看著就煩人!要不是這孩子現(xiàn)在在陸家名下,她都想直接送人!
程玉香說這話的時候完全忘了,當初也是她笑著說要讓小偉當自己的孫子,說孩子可憐要好好照顧�,F(xiàn)在真的成了她孫子,她反倒又不樂意。
第199章
陸建設自然對小偉也是沒好感的,但是人現(xiàn)在在自己家里,傳出去不好的事情,對陸家的名聲來說等于雪上加霜。
他皺了皺眉頭:“行了,一會去給他拿點吃的,讓那孩子別亂跑,看見就心煩!”
哪怕作秀,他現(xiàn)在也不能把小偉扔回去,總要在家里養(yǎng)上一段時間,等著周新月出來再說。
此時的海城醫(yī)院,不太嚴重的病人都回家過年了,走廊里面一片清冷,只有兩個值班的小護士在聊天。
“好煩呀,整個精神科就周新月一個人,咱們等于為她自己值班�!�
精神科的人本來就不多,心理疾病不需要系統(tǒng)治療,所以除了周新月病人們都被家人接走了,但哪怕整個科室只有一個病人,她們就不能放假。家人團圓的除夕夜,兩個小護士當然心情不好。
“連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都看不上,你說咱倆咋這么倒霉?陸醫(yī)生也是,他媳婦都不管呀?”個頭矮一些的小護士越說越氣,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那會關著謝云舒他不管不問,現(xiàn)在關著周新月也不管不問,要我說當他媳婦也夠倒霉的!”
個頭高的小護士嘆口氣:“當初知道陸醫(yī)生結婚的時候,咱們醫(yī)院不知道多少護士傷心呢,現(xiàn)在我估摸著都慶幸沒嫁給他�!�
“不過人家謝云舒至少長得好看,對陸醫(yī)生也是真心實意好,陸醫(yī)生怎么就和周新月勾搭到一起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除了會哭啥也不會......”
“男人本來就眼瞎,人家一哭就迷得啥也不知道了唄!”
兩個人正聊天的歡,走廊盡頭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周新月聲音聽起來沒什么力氣:“給我開門,我要喝點熱水!里面太冷了,讓我出去......”
整整三天,她在這個沒有一絲光的房間里被關了三天!吃飯就是干饅頭加涼水,待遇和當初的謝云舒一模一樣!只不過當時的謝云舒心哀莫大于心死,在里面認命般無聲無息,而周新月則沒安靜過一天,一直吵著要見陸知行。
本來就一肚子氣,被這么一喊小護士更煩了,她順手端了一茶缸子水打開門就潑了進去:“你喊什么呀,這會知道冷了,當初怎么就不給人孩子穿衣服?下雪天還把孩子扔外頭,凍一凍也好,最好把那一肚子壞水都凍沒了!”
周新月虐待自己親生兒子的事情整個醫(yī)院誰不知道?本來因為陸知行的關系,大家還不敢光明正大討論,現(xiàn)在陸知行不能升副院長了,而且又對周新月不管不顧,這事直接被添油加醋傳瘋了。
但不得不說,這傳來傳去都快接近真相了,還有人說小偉不是周新月的親生兒子,說不定是從哪里拐來的呢!
當然這話也就是隨便一說,沒人真的刨根追到底,只是周新月虐待孩子,不給飯吃、不給衣服穿,把孩子半夜攆出去都是事實,自然也引起了公憤。
兩個小護士還是非常有正義感的,程玉香簽了要求‘最低標準’的治療方案,周新月就被關到了最里面的病房,每天一日三餐就秉著餓不死的標準來。
自從被陸知行從山里接出來,周新月過的都是好日子,甚至比大部分普通家庭的女孩子都要風光,畢竟連帶著陸知行給的錢,她一個月差不多有一百塊錢可以拿,城里大小姐都沒她能花錢。
陰暗潮濕的房間里本來就只有一床又薄又爛的被子,周新月披頭散發(fā)裹在自己身上,仍然凍得渾身發(fā)抖。
這一杯子熱水從她臉上澆下來,讓她猛然尖叫一聲,和外面的鞭炮聲交織在一起,也不知是誰在慶祝除夕夜......
筒子樓里今天太熱鬧了,吃過年夜飯,陸陸續(xù)續(xù)就有人搬著小凳子來看電視了。
第200章
張阿婆坐在最里頭,精神頭看著好了許多,她剛剛在謝云舒家里吃了飯,還拿了一塊錢的壓歲錢塞給謝云舒和謝明城。
“不要不行。”張阿婆難得板起臉,把錢硬塞給兩個人:“在我這里都是孩子,收了阿婆的錢明年都發(fā)大財考好大學!”
過完年四個來月,謝明城就要高考了,這可是大事!
圖個好兆頭,謝云舒笑著把錢收了,笑瞇瞇開口:“阿婆,你給我當親外婆吧,這樣年年就得給我壓歲錢!”
張阿婆皺紋都笑開了花:“竟胡說,你親外婆聽到要生氣了!”
她親外婆從小到大可沒給她一分壓歲錢,而且一個笑臉都沒給過,印象里面不是打手心就是罵她吃白飯的......
彩色電視機里還放著新聞聯(lián)播,桌子上擺著瓜子和糖果,樓上鄰居都來等著看春節(jié)晚會,謝云舒難得大方一次:“爐子上還有水,誰要是渴了,就自己去倒啊!”
林翠萍趁人沒注意,立刻剝了一顆水果糖塞自己嘴巴里,還沒等著嘗到甜滋味,就聽見謝云舒在她耳邊陰測測開口:“林翠萍你臉皮咋這么厚,小孩子吃的糖也要搶?”
林翠萍牙齒嘎嘣咬碎,快速往下咽:“我還沒結婚呢,沒結婚就是小孩�!�
謝云舒懶得理她,把糖拿過來給幾個小孩一人分了幾顆,剩下塞自己口袋:“不準吃了,你來我家看電視空著手就算了,還連吃帶拿是吧?”
林翠萍嘟囔了一句死摳門,沒敢繼續(xù)反駁,生怕謝云舒翻臉不認人,把自己趕出去不能看春晚。
趙嬸在樓上蒸了花糕,大面團子里面塞滿了紅棗,又香又好看,一個差不多有臉盆那么大,這是北方那邊過年才會蒸的面食,幾個小孩沒見過吵著就要吃。
趙嬸樂呵呵切了好多塊一個個分下去:“剛吃完飯,一個個還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林翠萍又湊過來:“趙嬸,給我吃一塊唄!”
林母沒好氣地把人拉回來:“你弟弟妹妹哪個也沒你嘴饞話多,坐下來等著看電視,成天跟吃不飽一樣,再吃小心以后嫁不出了!”
林翠萍個頭不如謝云舒高,但身材圓潤,尤其一張圓臉如果不說話看起來還挺喜慶。聽到這話林翠萍嫉妒地掃了一眼謝云舒苗條的身材,更氣了。
憑啥謝云舒也天天吃那么多還不長肉,她就腰這么粗?但心里腹誹,也到底沒妨礙她塞了一嘴花糕。
大人們聊天的聲音,小孩子嬉鬧的聲音,從筒子樓昏黃的燈光中傳出來,寒酸潮濕的小樓住著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或自私或善良,或狹隘或豁達,但都是煙火氣息中的正常人。
矛盾無處不在,但也抵不過人情味三字,至少這一刻大家臉上都洋溢著真心的愉悅的笑。
陸知行騎著自行車停在筒子樓外面,他是沒臉進去的,哪怕知道謝云舒就在里面。
去年這個時候她陪在自己身邊,而今年他卻連見她一面都不敢。
第201章
他后悔了,不該和云舒離婚的,怎么就放手讓她走了呢?
今天是除夕夜,如果他們沒有離婚,至少她不會在娘家住著,就算生氣也會和自己在一起,他更不會犯了錯誤和周新月糾纏到一塊,還領了結婚證!
林小虎拿著鞭炮從里面跑出來:“姐、云舒姐、明城哥,出來放鞭炮了!”
林翠萍坐著不想動:“別耽誤我看春晚,不去不去!”
林母拍了她屁股一下:“出去看著你弟,春晚還得好一會呢,人家云舒家的瓜子都讓你嗑完了!等著以后結婚了,你這好吃懶做的,婆家不得嫌棄死!”
林翠萍撇著嘴嘀咕:“謝云舒倒是勤快,她還不是離婚了?我嫁人又不是奔著去當丫鬟的!”
“大過年嘴上也沒個把門的!”林母快氣死了,連忙看了一眼李芬蘭的臉色,見她正和趙嬸說話才松了一口氣,這下打人下了狠勁:“再說云舒離婚的事情,看我不把你大腿擰腫!”
林翠萍嚎了一嗓子,朝外沖去了:“謝云舒,你不出來?”
謝云舒似笑非笑地跟在她后面,上來往她屁股就是一腳:“林翠萍,大過年的還想和我打架是吧?”
林翠萍耷拉著腦袋,恨得牙癢癢,跑出去正好看見失魂落魄的陸知行站在外面,頓時來了精神,手指頭一指:“謝云舒你要打就打他,光逮著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打,算什么英雄好漢?”
因為是除夕,吃飯完李芬蘭就讓謝云舒換上了新衣服,鵝黃色的高領毛衣加上淺灰色的毛呢外套,襯得她身材愈發(fā)高挑纖細,一雙明眸漫不經(jīng)心看過來,最后落到渾身僵硬的陸知行身上。
他覺著自己的心跳好像都慢了半拍,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云舒......”
謝明城也穿著新羽絨服,清雋的俊臉原本帶著淡笑,在看到陸知行的瞬間立刻陰沉下來,他一步擋在謝云舒面前:“你來干什么?”
比起來陸知行,謝明城看著肩膀尚且不夠?qū)掗煟邆頭擋在自己姐姐前面,還是嚴嚴實實,他緊緊盯著陸知行:“滾開!”
陸知行心中一片苦澀,當初結婚的時候,他和這個小舅子沒說過幾句話,一是年齡相差太多,再就是他覺著自己這樣的出身和寒酸又年幼的謝明城也沒什么好說的。
因為受過留洋教育的他一直認為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他要娶的是謝云舒,不是她一家人。所以結婚后,他鮮少和李芬蘭這邊來往,更沒怎么和謝明城交流過。
甚至結婚這么久,一共也沒來過筒子樓幾次,反而離婚后他總是不自覺騎著自行車過來。
謝云舒可以對陸知行動手,但不會讓自己弟弟牽扯進來,她扯了一下謝明城的衣服:“你帶小虎他們?nèi)γ媾猛鏁��!?br />
林翠萍把兩個手都塞到袖子里面,縮著脖子用肩膀撞了一下謝云舒:“能動手就別動嘴哈,謝云舒你別跟沒見過男人似的,他都光著屁股和那個誰......”
光屁股這個坎在林翠萍這里是過不去了,謝云舒毫不懷疑這女人能笑話自己一輩子。
一個眼神瞥過去,林翠萍抿了抿唇撇著嘴走了:“去放鞭炮了,你們幾個臭小子點火的時候離自己褲襠遠一點,別學有些男人,就一張好臉,其實是個爛褲襠!”
謝云舒:“......”
謝明城不放心,他低低喊了一聲:“姐?”
謝云舒看他一眼:“沒事,在咱們筒子樓他啥也不敢。”
第202章
這倒是,今天除夕夜老少爺們都在家呢,喝酒聊天的、聚一起看春晚的,別管平時怎么不對付,在筒子樓欺負他們的人肯定是不行的。
一群孩子走遠,弄堂里時不時傳來鞭炮聲,謝云舒眉眼都是不耐煩:“你又來干什么?好好照顧小偉了嗎,他才五歲,你別告訴我把人直接扔到你家就不管了!”
陸知行眼中一黯:“他在我家不會受到傷害。”
那就好。
謝云舒不再理他,筒子樓外面是公共區(qū)域,她沒權利趕人走,他要站在這里那就站著吧。
“云舒,對不起......”陸知行聲音很輕,紅了眼眶:“我不是故意出現(xiàn)在這里的,我只是......”
他只是太想她了......
謝云舒腳步一頓,回過頭的臉上都是諷刺:“陸知行,別逼我大過年扇你耳光�!�
林翠萍忽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謝云舒,你不扇你就是狗!”
謝云舒咬牙切齒:“林翠萍!”
陸知行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絕望的表情,以前她滿心都只有一個他,現(xiàn)在任何一個人都比他的位置靠前,事情究竟是如何發(fā)展到今天這一步的?他明明只是犯了一個小錯誤而已......
可這個錯誤像雪球越滾越大,讓他連回頭都變得艱難。
在離婚的時候,他對自己說過,沒關系的,云舒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只是太生氣,總會回頭原諒他的。
可是現(xiàn)在,他不確定了,她的眼中根本沒有對自己任何愛意,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怎么能像是變了一個人呢?
去收拾林翠萍之前,謝云舒回頭看他一眼,然后無奈嘆了一口氣:“陸知行,我也算不上多恨你,畢竟以前眼瞎的人是我,你去好好做你的陸醫(yī)生吧。”
相親結婚的時候沒人逼她,是她自己滿心歡喜妄想和他有美好的未來,那個時候她哪里想過他會這么對自己呢?陸知行或許不愛周新月吧,但也算不上多愛自己。
這是她離婚后才想明白的問題,他只是驕傲慣了,享受任何一個崇拜的眼神,以后如果有比周新月更可憐的人,他仍然會心軟仍然會選擇犧牲掉看起來‘不怎么可憐’的那一個。
弄堂里傳來林翠萍驚恐的聲音:“謝云舒,你又拽我頭發(fā),別以為我真怕你了!”
林小虎脆生生開口:“明城哥,你姐和我姐打架呢,咱們還管不管?”
接著是謝明城清冷的低笑聲:“我打不過我姐�!�
林小虎果斷開始繼續(xù)放鞭炮:“那不管了,我也打不過我姐!”
陸知行緩緩朝那邊看去,明明是最溫馨團圓的日子,燈火通明中他置身黑暗,滿心落寞,拳頭在身側(cè)緩緩握緊。
云舒不會再遇到比他條件更好的人,他也不會放棄......
第203章
初二一早,李桃紅一家就來串門了,拿了些點心和糖果。
“大姐�!彼磉叺哪腥笋W著腰打了一聲招呼,就沉默地站到一旁。
謝云舒和謝明城也連忙喊人:“小姨,小姨夫�!�
李桃紅嫁的男人叫趙保良身體有些殘缺,從年輕的時候背就駝得厲害,現(xiàn)在年紀大了更是直不起來,也出不了什么重力氣。單位照顧他,就讓他在糧食局看個大門,工資不高還要值夜班,但他也只能干這個了。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趙保良很少和人交流,每次見面沉默的都像一堵墻,和俏生生的李桃紅站在一起一點都不般配。
李家姐妹長相都好看,如果當年趙家拿了一大筆錢給兒子娶媳婦,家庭條件再差的就不愿意把閨女嫁給他。但李家父母要給兒子娶媳婦,女兒不就是拿來賣的嗎?
年僅十七歲的李桃紅壓根沒有反對的余地,甚至沒見過趙保良一面,就被硬送到了趙家做了新娘。好在她命還不算太苦,公婆知道這么漂亮的姑娘來自己家算是委屈,對她還不錯,趙保良雖然人木訥自卑,但對這個媳婦言聽計從。
大概這是李桃紅不幸的人生中唯一的幸運了,剛嫁過去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反抗,但爹娘那邊一拍桌子,年紀輕輕的姑娘什么脾氣都沒了,她和大姐李芬蘭一樣,從小被打罵怕了。
父母就是天,哪里容得當兒女的說半個不是?所以每年初二雷打不動地回娘家,就和去上貢沒什么區(qū)別,拿東西少了要挨罵,在娘家干活少了也要挨罵......
早幾年大姐和家里不怎么來往了,說實話李桃紅都是羨慕的。
李芬蘭朝她身后看了看:“怎么就你自己,芳芳呢?”
雖然剛剛過了年,本來臉上帶著笑,但李桃紅笑不出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那個樣子,讓芳芳跟著去干什么,每次去回來都要哭一下午。”
李芬蘭默然,扯出一個笑容:“先進來坐坐,咱們說說話,等著十點多再去也不晚�!�
去早了無非是干活挨罵......
趙保良跟在李桃紅身后,低著頭坐到角落里,整個人安靜得像是個雕像,只是在李桃紅摘下來圍巾和帽子的時候,接過來放到了懷里。
李芬蘭身上穿著那件新羽絨服,看著就時尚暖和,李桃紅羨慕地摸了幾下:“這衣服好,比棉花還軟和�!�
“閨女給買的!”李芬蘭臉上帶了些驕傲,她又指了指明城身上的衣服:“那件也是云舒買的,我早就說過我這個閨女厲害著呢!”
謝云舒從小性子就要強,學習好又潑辣,可惜命不好,要上高中的時候老謝出了事,現(xiàn)在嫁了人偏又離了婚。
李桃紅是真心為外甥女可惜,她嘆口氣:“一會回去還是把衣服換了,不然都穿不回來�!�
這時一直靠在窗臺前看書的謝云舒突然抬頭說了一句:“不用換,衣服買了就是穿的。”
李桃紅搖搖頭:“云舒,你外公外婆那個性子......”
這丫頭有幾年沒回去了,怕不是忘了小時候那些事情?
第20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