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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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又回到了剛結(jié)婚的那幾晚,林恩病房外開始有保鏢值守。
林恩住的病房樓層并不高,他下了床,拖著點滴支架走到窗邊,看見住院樓出口也有西區(qū)派來的雇傭兵。
姚洲離開病房后,當晚沒再回來。過了一陣子護士進來換點滴,也給林恩送了一次藥,林恩沒吃,把膠囊放在床頭,昏昏沉沉睡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還不到七點,他就醒了。
這些天里習(xí)慣了有人抱著睡,還不待睜眼,林恩就伸手往床邊摸。病房的床本就不寬,手指一觸到微涼的金屬欄桿,林恩意識到自己身在醫(yī)院,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
他沒有想到姚洲竟然坐在靠墻的沙發(fā)里,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稀薄的日光透過百葉窗投在他身上。因為光線的緣故,那道臉上的傷疤看不清了,只覺得眉骨和鼻梁的輪廓很深刻。
林恩剛醒,見到姚洲嚇了一跳,但沒出聲。姚洲見他坐起來,對他說,“英嫂一早起來熬的粥,喝點吧�!�
說完拎過放在茶幾上的保溫飯盒,盛出一碗粥,起身端到林恩跟前。
林恩不相信他這么早進入病房就為了讓自己喝碗粥,愣愣地沒敢伸手。
姚洲拿起勺子一攪還溫?zé)岬闹啵f了句,“要我喂你?”
林恩立刻把碗接過來。他也的確是餓了,當著姚洲的面喝光了一碗瑤柱魚片粥。
最后林恩把空碗端在手里,頭微微垂著,不看姚洲,只是說,“這碗粥,和那天看夕陽的炒飯,是同一個意思么?”
姚洲這時已經(jīng)看到床頭柜上放著過了一夜的藥。他沒接林恩的話,倒了一杯水放在藥片盒邊,說,“把藥吃了�!�
林恩慢慢仰起頭看他,問,“如果我拒絕呢?”
姚洲神色平靜與林恩對視,說話的聲音甚至稱得上溫和,“小少爺,想想你的處境�!�
林恩滯了滯,好像瞬間明白了什么。
一開始他是因為懼怕和求生本能,不得已順從著姚洲,后來則是因為愛慕和向往,以為姚洲的少許善待意味著感情,進而一再退讓。直到他陡然清醒,想要抽身,才發(fā)覺從一開始姚洲就沒想過給他自由。
林恩掃了一眼自己所處的病房,連日來的變故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顧一切逃離的沖動。
他干咽了下,眼神閃動,一下掀開被子,光腳下地,往門口沖去。
只跑了兩步,空碗摔碎在地,碎片還未濺開,反應(yīng)神速的Alpha已經(jīng)將他拽住,繼而一把拖回原地,緊壓在懷中。
林恩像被捕獲的獸,肩胛骨緊繃著,手肘架起,試圖撐開這個桎梏。
“放開我�!彼е勒f。
姚洲沒有一點松動地從后面抱著他,眼神是冷的,可那種冷酷的底色里又夾雜了一絲微弱的波瀾。
林恩的掙扎完全徒勞無效,大約一分鐘后,他以暗啞的聲音說,“我不想受你的信息素影響......求求你姚洲,放我走......”
姚洲把他摁得很緊,緊到可以感受出林恩胸腔里不平穩(wěn)的心跳和逐漸發(fā)顫的手。
姚洲一手環(huán)扣在林恩窄瘦的腰上,一手抬起來,扼住了林恩的脖頸,迫使他仰起頭。姚洲也隨之俯下身去,薄唇貼著那處發(fā)熱的腺體,在林恩已經(jīng)意識到即將發(fā)生什么,進而發(fā)出抗拒地嗚咽聲中,慢慢地咬住腺體,注入了少量的信息素。
林恩抖得很厲害,他已經(jīng)服了一周的藥,很清楚自己身體的反應(yīng)意味著什么。
他的咽喉被姚洲扼住,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感到自己體內(nèi)涌動著一種慢慢升溫的渴望。
繼而他聽見姚洲叫他的名字。姚洲用只有林恩能聽見的,低沉的嗓音說,“林恩,勇氣可嘉。到你離不開我的那一天,希望你不會求著我抱你�!�
第56章
就算是混賬
Alpha咬了腺體,把手腳虛軟的林恩抱起來,重新放回床上。
他抬腕一看時間,是到該走的時候了,于是對林恩說,“晚上再來看你。今天上午會有人把你日常用的東西送過來,缺什么就告訴樸衡�!�
林恩垂眸坐著,不應(yīng)他的話。
姚洲兩手插袋站在床邊,問,“藥是我喂你,還是自己吃?”
林恩的呼吸亂了點,像是在極力克制些什么,而后他伸出手,把放在塑料盒子里的膠囊抖出來,胡亂地塞到自己嘴里。
姚洲已經(jīng)把杯子遞到他手邊了,他接過來喝了一口。膠囊有些大粒,就著水咽下去時林恩被嗆到,一下子蜷縮起來咳得很厲害。
姚洲本心是不愿這樣對他的。但姚洲的預(yù)感也沒錯,林恩要的那種感情不是姚洲能給他的,如果不用這種方法留住林恩,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錯失他。
姚洲也被一種身不由己的情緒裹挾著,覺得林恩可憐,被自己折騰得不成樣子,又恨他不肯服軟還想逃離。
林恩咳嗽聲小了點,姚洲一伸手扣住他的雙肩,把他抵在床頭上,低頭吻了下去。
林恩齒關(guān)咬得緊,不讓他深入。
姚洲含著他的嘴唇,一邊吮吸一邊將一只手探到林恩的衣服下面,開始揉他。
林恩沒抵抗多久,壓抑不住要呻吟時姚洲捏開他的齒關(guān)加深了吻。
深冬的早上,一張不算寬敞的病床上兩具身體纏在一起,吻得那么熱烈,心卻隔得那么遠。
林恩最終還是在姚洲熟練的挑弄下,無法自控地起了反應(yīng)。
最后他顫抖著在姚洲手里釋放出來,但兩頜緊咬著不肯叫出聲,眼眶熬紅了,仰起脖頸的瞬間,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欲望的余燼還沒熄滅下去,屈辱的感覺已經(jīng)涌上來。林恩抓了把枕頭,把臉埋進去。
姚洲終于從床邊站起身,抽紙擦了手,垂眸看著衣衫不整的林恩躺在被褥亂堆的床上。
姚洲拉起一床毯子搭在林恩身上,繼而摁下床頭的呼叫,讓人進來打掃地上摔碎的瓷片。
林恩側(cè)身蜷在被子下面,姚洲走之前強行拽開了枕頭,探了探他的前額,摸到發(fā)燙的皮膚。
姚洲走后沒幾分鐘,就有一名護士攜著護工敲門進來。
護士送來退燒藥,護工抱著一疊干凈的床品。林恩堪堪把病服穿好,見這兩人畢恭畢敬地上來照顧自己,一時間很不適應(yīng),想說自己可以收拾,但護士和護工都不答應(yīng),言語間流露出對于林恩背后那個人的畏懼。
林恩只好拎起一套干凈衣服,躲進與病房相連的盥洗室。他一邊換衣服一邊聽著外面抖動床單的聲音,一種被扒光凝視的羞恥感又一次將他包圍,那個激烈深入的吻也似乎還留在他唇上。
林恩捧水撲臉,洗了幾次,再緩緩抬頭看鏡中的人,眼底的情欲和唇上的殷紅仍然沒褪,而且他能清晰的聞到Alpha留給他的信息素的氣息。
一個沒完成的標記,還有把他抵在床頭上那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姚洲對他是有辦法的。
林恩扶著洗手臺,起先還想把情緒壓回去,不愿意自己表現(xiàn)得這么窩窩囊囊�?墒驱埌氐南銡馐冀K縈繞不散,最后他有點崩潰了,蹲下身,把臉埋進臂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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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這天起,姚洲每天早晚各來一次病房,給林恩送早餐和宵夜,也看著他吃藥。
林恩懷疑以姚洲忙碌的程度,根本不該有這么多時間來看自己,但姚洲竟然一連來了十天。早上天不亮就到病房,晚上冒著雪也來。林恩在他的安排下又換了一間更清幽的病房,對著中庭的院子,窗外除了覆著雪的草木,一般無人經(jīng)過。
這也就意味著姚洲要對林恩做點什么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林恩基本上是給姚洲關(guān)起來了,他的手術(shù)日期定在舊歷新年過后的一周。但是除了不能離開醫(yī)院,別的方面姚洲倒沒有限制他。
林恩仍然能上網(wǎng)課,也能用電腦,通過網(wǎng)上發(fā)布的消息,林恩得知林崇基又被暴出了賄選的負面新聞,競選之路愈發(fā)不順。而就在林恩接受電視臺采訪的幾天后,同樣是通過網(wǎng)上新聞,他看到了由林家律師發(fā)出的一份具有法律意義的聲明:林恩已經(jīng)從家族中被除名,且林崇基否認在生物學(xué)上與林恩有任何血親關(guān)系。
聲明發(fā)布的這一天,恰是新年夜前夕。
姚洲當晚來得比較早,他進入病房時,林恩正對著一桌子私廚送來的晚餐,完全沒動筷子。
林恩新?lián)Q的這間病房,比過去的那間大了許多,有前廊和起居室,臥室也單獨隔出一間。
姚洲走過玄關(guān),脫下裹著寒意的大衣扔在沙發(fā)上,清退了在場的護工,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林恩身邊。
林恩見他落座,起身就要走,被姚洲一把拉住了。
“小少爺�!币χ藿兴曇舻统�,帶著些倦意,“快過年了,陪我吃頓飯。”
林恩側(cè)身對著他,眼里像看不見姚洲這個人,毫不留情地拒絕,“沒胃口。”
姚洲攔腰摟住他,把他抱回自己腿上坐著,又說,“不能餓著跨年,多少吃點�!�
林恩根本不買賬,音質(zhì)都像裹著層冰,他直呼姚洲的名字,有種故意激怒對方的意思,說,“不用你這種時候做好人�!�
姚洲把林恩禁錮在自己與餐桌之間,聽后反而笑了下,貼著林恩的耳朵,慢慢地說,“我是混賬,小少爺,你不是一早知道的么�!�
說著,他拿過林恩一點沒動的那碗米飯,用勺子舀起一勺飯,又夾了一塊酸甜口的魚片放在飯上,遞到林恩跟前。
“吃飽了才有力氣罵人。”姚洲說。
兩個人僵持了半分鐘,最后林恩沒接姚洲手里的勺子,但端起了那碗米飯。
姚洲自己把那一勺魚片配米飯吃了,沒再摁著林恩,讓林恩坐回椅子里,兩個人在沉默中吃了一頓晚餐。
飯后姚洲把林恩領(lǐng)到窗邊,下了整天的雪終于停了,外墻的壁燈照著深夜的花園,有種寧靜素凈的美。
姚洲對林恩說,“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他拿過沙發(fā)上自己的外套搭在林恩肩上,繼而推開玻璃窗。隨著冷風(fēng)涌入室內(nèi),花園的小徑上突然亮起一盞一盞像是蠟燭的燈,穿著白色絨衣的孩子陸續(xù)出現(xiàn)在燈下,又慢慢聚攏在一起,走向窗臺,向林恩唱誦新年快樂的歌。
林恩愣住了,沒說話,聽完了孩子們的合唱。
姚洲一直站在他身邊,摟著他的肩膀,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一點回到從前那種融洽的氣氛。
直到合唱到了尾聲,林恩從一旁的茶幾上拿起一罐糖,依次分發(fā)給孩子,又看著他們被姚洲的手下領(lǐng)著,走向停在花園邊的一輛商務(wù)車。
四下恢復(fù)了安靜,姚洲不愿林恩受寒,及時把窗戶關(guān)上了。林恩轉(zhuǎn)過身,面對他。
姚洲伸手,輕輕撥了一下林恩略有些長過眉梢的頭發(fā),說,“跨年前這幾個小時,讓我在這里陪你可以嗎?”
林恩看著他,看了少許,露出一抹很淡的笑,聲音仍是冷的,“一個混賬怎么會征求人質(zhì)的意見。”
接著姚洲也笑了,他把林恩的頭發(fā)捋到耳后,用一種林恩好像從沒見過的,很真的神情,對林恩說,“就算是個混賬,也會為了愛的人,想做一分鐘的好人�!�
第57章
他也將姚洲抱住了
跨年這天晚上姚洲沒走,就在病房里陪林恩過了一夜。
病房雖然換了一間更大的,但床還是標準尺寸,兩個人睡著有些擠。林恩有陣子沒和姚洲睡在一起了,一開始整個人都緊繃著,姚洲一抱住他就覺察出他的戒備。
姚洲什么也沒說,一條胳膊枕在林恩頸下,把他圈在自己懷里,釋放出少量用于安撫的信息素。
林恩近來每天早晚服藥,腺體已經(jīng)有些反應(yīng)了,聞到龍柏的氣息不出半分鐘,他漸漸產(chǎn)生了一種依戀的感覺,身體和情緒都放松下來,不久就在姚洲懷里睡去。
這一晚姚洲準備的新年禮物,林恩看似沒有領(lǐng)情,但是隔天清早姚洲起床后,林恩也跟著起來了。趁著姚洲穿衣洗漱的時間,林恩在起居室的吧臺邊煮了一杯咖啡,放在餐桌上。
雖然林恩用的就是最容易操作的膠囊咖啡機,但他調(diào)配的鮮奶和糖的比例很合姚洲的口味。姚洲端起杯子喝了兩口,心說,林恩到底還是心軟的,不難哄。
咖啡喝了大半杯,快到八點樸衡來敲病房的門,說車備好了就在樓外等著。姚洲出門前走到沙發(fā)邊,俯低上身,吻了吻林恩的臉頰。
林恩趴在沙發(fā)靠背上,臉朝著窗外。姚洲吻他,他沒什么反應(yīng),仍是凝眸看著起了一層霧的窗戶。
新年第一天,林恩這么乖巧安靜,姚洲覺得是個好兆頭。
他說了句,“今晚我可能來得晚些�!庇帜笾侄鞯南骂M,以指腹揉了揉他柔軟的嘴唇,這才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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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心里的那種煎熬,姚洲當然不會懂。
林恩心軟了一點是真的,姚洲每天早晚都來,又為他準備了一份看起來很走心的新年禮物,林恩覺得像姚洲這么洞察的人,應(yīng)該是摸著自己的性子了,知道林恩喜歡一些細水長流的東西,不用多么奢靡喧鬧,所以投他所好。
但是就算在理智上能夠做出分析,情感上林恩仍在動搖。
有時候他一閉起眼睛,腦中浮現(xiàn)出的第一個影像,就是晨曦中坐在沙發(fā)上,或是深夜里裹著風(fēng)雪進入病房的那道身影。
姚洲是那種在現(xiàn)實里會讓林恩傷痕累累,卻仍在他夢里揮之不去的人。
林恩每天關(guān)在病房里,除了上課考試,余下的時間大都用來看新聞。
姚洲的競選籌備走得頗為順坦,為他效命的能人太多了,如今又有白越之暗中助力,把姚洲塑造成一個平民背景的實干家,沒有深厚的家族根基,出生孤兒院,一路奮斗至今。民眾大概也是厭倦了那些政治精英們的夸夸其談,從姚洲投入競選開始,他的民調(diào)支持率一直持續(xù)攀升。
然而,這些都不是林恩看新聞的原因。
每當林恩打開一條與姚洲有關(guān)的時政消息,他總會先看一看現(xiàn)場記者拍攝的照片。
如果有露出手部的圖片,林恩就能清楚地看到戴在姚洲無名指上的那枚結(jié)婚戒指。
鉑金質(zhì)地,七號的尺寸,內(nèi)嵌有鉆石,與林恩的那枚配作一對。
姚洲完全可以不戴的,畢竟林恩不是什么好得足以拿出手的伴侶,但姚洲卻在所有公開場合戴著已婚身份的佐證。
這樣的照片每看一次,林恩就感覺自己的理智潰決一點。
新年過后,姚洲仍是堅持每天早晚來病房,隨著服藥的增多,林恩對于信息素愈發(fā)敏感和依賴,他對姚洲的態(tài)度也有了少許軟化。
一月中旬,距離林恩的手術(shù)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大二上期的期末考試結(jié)束了,林恩在病房里與白蓁見了一面。
近來他們大都是通過手機聯(lián)系,有時候林恩也會去看看白蓁的社交賬號。以往的白蓁幾乎每天在網(wǎng)上分享自己的日常,關(guān)注他賬號的粉絲也很多,自從他被白越之從地下城帶走以后,更新就變得緩慢了,最近兩周竟然一次動態(tài)都沒有發(fā)布。
白蓁帶了些甜點和軟飲來看林恩,兩人先聊了些學(xué)校里的事,當林恩問到白蓁最近和白越之怎么樣時,白蓁陷入了沉默。
林恩不是那種在冷場時會主動找話說的性格,過了有半分鐘,白蓁有點勉強地沖林恩笑了笑,說了一句很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他說,“如果感情有個開關(guān),一關(guān)掉心里就沒有那個人了,該有多好�!�
林恩看了他一會兒,點了下頭,說,“這種開關(guān)哪里買,也給我來一個�!�
說完,兩個人相視而笑,但笑意都沒到眼里。
林恩是因為白蓁而認識的白越之,算來也有快十年了。林恩一直以為白越之溫文儒雅,是那種值得信賴的兄長,直到最近才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白蓁面前的白越之與真實世界里的白越之,根本不是一回事。
可是到底他們兄弟間發(fā)生了什么,白蓁不愿多談。林恩如今頭上懸著一個手術(shù)日期,也是自身難保,便沒好多問。
到了傍晚,林恩留白蓁吃飯。白蓁原本沒打算留下用餐的,可能是看林恩的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只他一個人,想了想還是答應(yīng)了。
晚飯快吃完時,白蓁的手機響起來。此時他手上沾著油漬,一看是白越之助理的電話,以為只是催促自己回家。白蓁也沒背著林恩,接聽以后就開了功放。
誰知對方的話還沒說完,白蓁和林恩都嚇得站了起來。
就在幾十分鐘前,姚洲和白越之乘坐的車輛遭到武裝伏擊,雙方進行交火,姚洲一行共四輛車受損嚴重,亦有大量人員傷亡。
電話那頭告知白蓁立刻回家,但無論白蓁怎么問,對方都沒有透露白越之和姚洲的情況。
白蓁一邊倉皇地收拾東西,一邊答應(yīng)林恩一有消息就與他聯(lián)系,然后踉蹌著跑出了病房。
林恩也亂了方寸,嘗試著撥打姚洲的號碼,又轉(zhuǎn)而再試茉莉和蘭司的號碼,可是打了一圈下來,全都無人接聽。
他在病房里坐立不安,抬頭看時間,才只過了幾分鐘而已,林恩卻感覺像是等了幾個小時那么長。他又上網(wǎng)搜索消息,最新的一條新聞是姚洲偕同團隊于這天稍早時候去十二區(qū)拜票。十二區(qū)人口眾多,在聯(lián)盟內(nèi)部握有五票表決權(quán),是分量很重的一區(qū)。照片里不單有姚洲現(xiàn)身,白越之和蘭司高澤等人也都一同到場。
也許是他們一行多人在回程的路上遭遇了伏擊,但與此有關(guān)的新聞一條都查不到,大概率是被人為封鎖了。
林恩越等越心慌,想到了各種壞的可能,后來他實在坐不住了,沖到病房門口,要讓門外的守衛(wèi)給自己放行。
守衛(wèi)攔著林恩,堅決不讓他出去,正在拉扯間,前面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躁動。林恩轉(zhuǎn)頭看去,卻見姚洲披著大衣,身旁是渾身染血的蘭司,周圍跟隨著幾個雇傭兵,手里都持有武器,朝著林恩這間病房走來。
守衛(wèi)拖拽林恩的動作一下收斂了,林恩愣愣站在原地。直到姚洲走到他跟前不足兩米時,林恩恍然回神,腳步有些不穩(wěn)地往前跑出一步,在姚洲伸手攬他的同時,他也將姚洲抱住了。
第58章
不管愿不愿意,都是我姚洲的人
林恩此時還不知道,伏擊姚洲的那些人都是林崇基安排的。不單如此,這一次林崇基還與邢廣霆聯(lián)起手來對付西區(qū)。
姚洲的空降參選打破了原有的政治生態(tài),不管是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林崇基,還是收買了邢廣霆作為耳目的裴氏,都因此受到威脅。
對于這些上城區(qū)的權(quán)貴而言,彼此間的輸贏是一回事,但背地里總有些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可是姚洲不屬于任何派系,一旦他入主聯(lián)盟,誰都從他那里占不到便宜。加之白越之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白家衰敗的這些年,白越之勉力支撐,嘗過各種冷遇,他要有起勢的一天,秋后算賬是少不了的。
林崇基橫行自大慣了,眼看著到手的聯(lián)盟席位要被姚洲奪走,于是籠絡(luò)了幾方勢力,選準時機要對西區(qū)斬草除根。
姚洲這天在十二區(qū)的拜票活動很重要,白越之等人都跟著去了�;爻桃还菜妮v車,連司機保鏢在內(nèi)十五人,下了高速以后,他們的車隊在通行林間的小道上被阻住了去路。
自從姚洲統(tǒng)領(lǐng)西區(qū)后,有長達兩三年的時間沒遇上這樣的混戰(zhàn)了。
姚洲這方?jīng)]有攜帶大口徑武器。姚洲和白越之都穿著貼合身材的西裝,無處藏槍,其余幾人也只帶了制式手槍,加上備用的子彈不過百余發(fā)。
邢廣霆派來的人手是他們的兩倍,且彈藥充足,車隊開到路障處,槍聲劃破夜空,狙擊手從遠處打爆了車胎和車燈,所有圍上來的殺手都帶著夜視鏡,唯恐錯殺漏殺一人。
姚洲所乘的轎車位于車隊的第三輛,他與白越之同乘一臺車。前后的另外三輛車,分別有茉莉,高澤,蘭司領(lǐng)著各自的手下。
交火剛一開始,白越之就叫了支援并鎖住車門,堅決不讓姚洲下去。車窗用的都是防彈玻璃,多少可以支撐一陣子,其余三輛車上的人全數(shù)下了車,以各自車身為掩護,與邢廣霆的人火拼。
蘭司畢竟是邢廣霆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很快就覺察到這幫伏擊的人大都來自東區(qū)。他很熟悉東區(qū)的路數(shù),也清楚他們安排的狙位和一些偷襲的手法,一連開槍撂倒了兩個。
茉莉這些年雖然有點金盆洗手的意思,不接暗殺的活了,但射擊的準度還在,加之她有天生的夜視能力,盡管手里只有兩把九毫米手槍,槍法也很了得。
蘭司和茉莉成了東區(qū)首要撂倒的目標。而姚洲在車里差點沒和白越之打起來。
直到他們的其中一扇車窗被大口徑步槍打爆,姚洲在子彈射入的同時摁倒白越之,兩人受了點擦傷、姚洲讓司機帶著白越之沖出重圍,自己跳下車與其他人匯合。
這時候高澤為了保護蘭司已經(jīng)中了兩槍,茉莉也受了槍傷,最終西區(qū)在增援到達前死了五個雇傭兵,三人重傷,高澤和茉莉也被打中要害,失去行動能力。
白越之在被司機帶走送醫(yī)的路上,動用自己的關(guān)系封鎖了消息,沒有驚動任何媒體。高澤和茉莉則被送往了林恩正在住院的這間醫(yī)院。
此時姚洲一手攬著林恩,一邊跟身邊的蘭司交待事情。高澤這次是拼了命護著蘭司的,在那么密集的火力圍攻之下,蘭司只有手臂和小腿上幾處流彈的擦傷,幾乎稱得上毫發(fā)無損,姚洲都不知道高澤是怎么做到的。
林恩被姚洲緊緊摟在懷里,聞到Alpha身上還未散去的硝煙味,還有刺鼻的血腥味,心慌得不行。他趁著姚洲與蘭司講話的間隙,伸手在姚洲身上一通亂摸,很快就摸到了姚洲肩上的傷口,也摸到了還沒干涸的血。
最后是姚洲把他給摁住了�,F(xiàn)在高澤和茉莉的手術(shù)室外是荊川帶人守著,蘭司放心不下,聽完姚洲的吩咐就趕去做手術(shù)的另一棟樓。
姚洲抓著林恩的兩只手,直接用自己的襯衣給他把手上的血漬擦了,問他,“怎么知道消息的?”
林恩仰起臉,眼神專注地看著姚洲,說,“剛才白蓁在我這兒,越之哥的手下給他打電話,我都聽到了�!�
林恩稍一停頓,又問,“其他人呢,沒事吧?”
自從林恩被送進醫(yī)院,姚洲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聽他說長的句子,也沒有在與他對視時感受到他眼里的情緒�,F(xiàn)在被林恩這樣看著,姚洲恍惚了下,才說,“白越之傷得輕,高澤和茉莉正在手術(shù)。”
說完,他攬著林恩往前走,林恩回頭看了眼身后緊跟著的拿槍的雇傭兵,還有遠遠地一些護士擠在護士站周圍,臉上都是受驚的表情。
“......會不會嚇到別的病人?”林恩小聲地問。
姚洲轉(zhuǎn)頭示意幾個手下收了槍,去樓梯口等著,然后帶著林恩走進值班醫(yī)生的辦公室,要求看看傷。
姚洲的槍傷不重,也不算輕,半凝固的血漿和襯衣布料粘在一起,醫(yī)生做處理時可能擔心他受不住痛,詢問姚洲用不用少量麻醉,姚洲拒絕了。
林恩一直坐在他身邊,醫(yī)生夾出流彈彈片時帶出攪在一起的血肉。姚洲攬了一下林恩,把他的臉摁在自己沒受傷的那邊肩上,說,“看了害怕就別看�!�
林恩聽著姚洲說話的聲音,感受到他手掌的力度,心里的感覺又是震驚又是酸楚。
林恩沒見過有人在處理傷口時會是如此鎮(zhèn)定的表現(xiàn),仿佛都沒有痛感,醫(yī)生進行上藥縫合,姚洲臉色一點沒變。等到傷口簡單包扎完畢,姚洲和林恩走出值班辦公室,樸衡已經(jīng)等在外面了,見到姚洲,他立刻迎上來說,“茉莉的手術(shù)剛結(jié)束,高澤還沒出來,醫(yī)生說他的左腿有截肢的風(fēng)險。”
姚洲皺了皺眉,先沒說話,他看著身旁的林恩,以較輕的力度在他肩上推了一下,“先送你回病房。”說著就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林恩被他帶回到病房門口,原先的幾個守衛(wèi)都在門邊畢恭畢敬地站著。林恩滿眼擔憂地望著姚洲,是一種不愿進房間的表情。
“晚點我再過來�!币χ拚f。
他這時心里已經(jīng)有點譜了,邢廣霆不是輕易出手的人,他后背還有更大的勢力。應(yīng)該就是林崇基在指使。
但姚洲沒在林恩跟前表露,又說了句,“今晚我不走,就在醫(yī)院�!�
林恩這一點是讓姚洲喜歡的,遇到事情不會吵吵嚷嚷,性格的底色有一部分頗為沉靜。
林恩沒有多問,點點頭,推開病房的門進去了。
今晚的醫(yī)院有些不同,林恩過去沒想到,現(xiàn)在看西區(qū)的人在醫(yī)院進進出出如入無人之境,林恩猜測姚洲才是這間醫(yī)院背后的投資人。
到了晚上十點,姚洲還沒來看林恩,但是白蓁給林恩來了一個電話。
林恩接起來以后沒和白蓁多說什么,他們各自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又不愿在朋友面前表露,通話只持續(xù)了一分多鐘,要掛電話前,白蓁突然對林恩說,“林恩,最近都考完試了,你就少上網(wǎng)吧。”
林恩聽了,反問白蓁為什么這么說,白蓁沉默了小會兒,而后才說,“怕你看多了新聞心煩。”
林恩一向是聰明的,但這時候他還沒把姚洲遭遇伏擊的事和林家聯(lián)系在一起。掛了電話以后,護士進來送藥,林恩在護士的注視下把藥吃了,不久便有些昏沉。十一點不到,他困得熬不住了,回到臥室里睡下。
姚洲是凌晨一點進的病房,他上床的時候本該是林恩睡得最沉的一段,但林恩醒了過來,翻身坐起,揉著眼睛問,“......高澤怎么樣?”
昏暗的房間里,姚洲沉眼看著盡在咫尺的林恩,片刻后,說,“腿保住了�!�
但受傷的神經(jīng)和肌腱不一定能夠完全復(fù)原。姚洲沒說后半句話。
林恩挪動了一點,靠近姚洲所在的床側(cè),伸手摸他,“你的傷口怎么樣,還疼嗎?”
因為光線的原因,林恩沒有察覺到姚洲今晚看他的眼神有些深意。
姚洲等林恩把手搭在了自己裹著繃帶的肩膀上,才捏住林恩的臉,說,“幫我換身衣服�!�
林恩沒有拒絕,下床去柜子里取出姚洲留在這里的便裝,然后回到床邊放下干凈衣物,站在姚洲跟前替他解開了襯衣扣子。
這個過程中兩人都沒說話,林恩把姚洲照顧得很周到,上衣和褲子都換了,又去盥洗室擰了一條熱毛巾給姚洲擦臉擦手。這些活放在過去,姚洲就算受傷了也不會讓人替他做的,但林恩跑前跑后忙活了一陣,姚洲一直沒拒絕,都由著林恩照顧自己。
最后林恩問姚洲餓不餓,要不讓護工送點宵夜。姚洲沒說話,把林恩壓在了床上。
林恩嚇了一跳,倒下去時還很敏捷地側(cè)了側(cè)身,沒壓到姚洲受傷的那邊肩膀。
姚洲躺下以后就閉上了眼睛,他的確是累了。這一天很漫長也很兇險,剛才在消防通道里抽煙時,蘭司也來樓梯間抽了一根。
姚洲注意到蘭司的手抖,安慰了幾句,大概意思是高澤的恢復(fù)能力很強,過去打了那么多惡仗也沒事的�?墒翘m司蹲了下去,手搓著臉,低聲地說,我不想欠他的。
那一瞬間姚洲腦子里過了個念頭,不愛會不會好很多。
可是現(xiàn)在他擁著林恩,聞著林恩身上日漸清晰的鈴蘭香氣,發(fā)覺有時候理智和意志都是無效的。
林恩明顯沒睡著,但很乖地一動不動,可能是想等姚洲睡深了再換個舒服的姿勢。
大約十分鐘后,姚洲的手松開,林恩便輕輕側(cè)過身去,躺在不寬的病床邊上,為的是給姚洲多留點空間。
很快的姚洲又從后面摟住了他,這一次林恩聽見Alpha的聲音伴隨著散開的信息素。
“你已經(jīng)不是林家族譜上的人了,以后就少看與林家有關(guān)的消息�!�
姚洲說話的語氣是低沉和緩的,林恩卻聽出了一種冷酷的意味。
直到第二天早上姚洲離開病房,林恩回想前一晚發(fā)生的一切,突然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