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行吧，就今天一天�！�

    我倆把兩床被子壓在一起，他摟著我，把我冰涼的腳放在他肚子上給我焐熱。

    我晚上餓了，他就起來煮方便面，再臥兩個荷包蛋。

    盛出來時兩個蛋永遠(yuǎn)都在我碗里。

    直到后來他找了律師打官司要回了父母的遺產(chǎn)，我倆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也不知道十幾歲的少年手頭也沒錢，是怎么找到律師，怎么面對那么多貪婪的親戚的，而且他居然還真的成功要回了錢。

    這里面吃的苦路應(yīng)淮從來沒跟我說過，他只會笑著敲我腦袋。

    「怕什么，有哥在呢�！�

    路應(yīng)淮在我眼里，是無所不能的。

    也是永遠(yuǎn)不會離開我的。

    那時候我以為，哥哥變成了男朋友，我們就能一輩子在一起了。

    我沒有哪怕一次想過，他居然會離開得那么快。

    直到我報到前一天，認(rèn)識的一個學(xué)姐突然問我：

    「聽說你哥辦了退學(xué)手續(xù)，他怎么了？」

    路應(yīng)淮是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學(xué)校貼吧有專門給他蓋的樓，表白墻三天兩頭被撈的�？�，之前跟他去學(xué)校玩的時候好幾個他的同學(xué)都加了我微信。

    我一路著急地跑回家，卻發(fā)現(xiàn)家里空空如也，路應(yīng)淮的所有東西都沒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在客廳里站了一分鐘，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

    然后我就看到了留在茶幾上的那封信。

    路應(yīng)淮告訴我，他爸來找他了。

    他說他爸是在海外開公司的，很有錢。

    他爸只有他一個孩子，要把他帶回去繼承家業(yè)。

    那封信到底怎么寫的，現(xiàn)在我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信很簡短。

    最后兩行是：

    【桌上給你留了一張卡，里面有一百萬。

    【以后我就不回來了，你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

    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雨來，我捏著信紙茫然看向天際劃過雪亮的閃電，隨后瘋了一樣跑了出去。

    路應(yīng)淮的朋友也找不到他，說他手機打不通了。

    我去報了警，可是警察跟我說他沒失蹤，沒法立案。

    他常去的地方我都跑了一遍，淋到最后我整個人渾身都濕透了，可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路應(yīng)淮就這么走了。

    像他說的那樣，之后五年，他再也沒回來過。

    我的哥哥，不要我了。

    8

    「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嗎？」我躺在路應(yīng)淮懷里，看著窗外的月亮。

    他撥開我汗?jié)竦念^發(fā)，親吻我額頭。

    「對不起，讓你吃了這么多苦。

    「當(dāng)年我媽是被我爸騙了，懷孕之后才知道我爸早就有了家室，她傷心之下自己回了國，我爸也沒來找她。

    「結(jié)果后來我爸兒子，也就是我哥，開直升機帶女人出去玩的時候喝醉了墜機沒了，他早年身體落了毛病也生不出孩子來了，我爺爺那時候眼看著就要沒了，他為了爭家產(chǎn)才把我找回去的。」

    「那你為什么這些年都不回來，也不跟我聯(lián)系？」

    他苦笑：「我那時候本來不想去的，我根本就對他家的錢不感興趣，結(jié)果他拿你威脅我，我實在沒辦法。

    「那時候他和幾個兄弟姐妹斗得人腦子都打成了狗腦子，今天大房兒子出了車禍，后天二房長子被人下了藥，我自己那時候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我摸著他胸前淺褐色的圓形傷疤：

    「這是那時候留下的嗎？」

    路應(yīng)淮握住我的手：「沒什么事兒，也不是很疼�！�

    他說得輕松，然而一槍打在左胸上是何其兇險。

    他孤身一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承受了無數(shù)兇險，連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所以才不敢跟我聯(lián)系，也不敢回來看我。

    「那你現(xiàn)在怎么回來了？」

    路應(yīng)淮靠在床頭，伸手拿起床頭的煙，點火深吸一口。

    他以前不抽煙也不喝酒，也耳提面命我不許有這些壞習(xí)慣。

    可他現(xiàn)在熟練地吐出白霧，可以想見那些獨自度過的夜有多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