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說，“我要請你再去一個地方。”
“得令，長官，是哪里？”
赫爾克里在紙質的哥譚地圖上點了點:“哥譚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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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冒著細雨打開車門。天氣越來越冷了，說不定到晚上這場雨就會變成大雪，不過在那之前，城市中依然是能找到一點盛夏殘存的痕跡的，起碼樹梢和草尖上還保留著點綠色。
身穿黑色及膝大衣，戴圓頂帽，撐著把黑色雨傘的科伯特伸腿跨過車門，行動上略有些笨拙。他前面是一片修剪得當?shù)牟莸兀偻h處是排列整齊的紅楓樹，葉還沒落干凈，霞光一般在雨中簌簌抖動。楓樹環(huán)繞著的中央廣場上佇立著上百個墓碑，樣式大小各異，以黑色和白色為主，大多頂著十字架，在灰暗的天空下顯得更加沉重肅穆。
科伯特卻沒有受到這股環(huán)境帶來的凝重氣氛影響。他一下車便整理了下鼻梁上的鏡片，熱情洋溢地往一個站著人的墓碑前走去，邊脫下帽子打招呼道:“親愛的盧卡！是我來遲一步，讓你久等了�！�
盧卡·法爾科內(nèi)，現(xiàn)任法爾科內(nèi)家族首領的孫輩，聞言只是側頭瞥了他一眼:“沒什么，是我來得早，幸好沒有發(fā)生意外。斯蒂芬·卡佩羅昨晚回家的路上出車禍死了，這件事你聽沒聽說？”
科伯特收斂笑容，撐傘站在盧卡·法爾科內(nèi)身邊，低下頭看著墓碑上的文字說道:“當然聽說了�！�
“大衛(wèi)·馬登死于中毒，斯蒂芬·卡佩羅死于車禍，這不禁讓我想起一樁往事。”盧卡·法爾科內(nèi)神色淡淡，“所以我將你叫來哥譚公墓，看看我們兩個是不是想到一起去了。”
科伯特表情愈發(fā)嚴肅，他讀出腳下墓碑上的名字:“杰森·科波特，我的大哥，誤食了過量感冒藥最后死于中毒，距離今天得有快20年了。”
他又看向旁邊的墓碑:“威廉·科伯特，我的二哥，死于一場肇事逃逸，也過去十多年了。至于我最后一個兄弟羅伯特么……沉尸于湖底，尸體到現(xiàn)在也沒能打撈上來，所以這里只立了一座空墳。”
“我明白你的意思，盧卡，然而死于中毒和車禍的人何止千萬，你憑什么認定最近發(fā)生的人是向我來的？”
盧卡·法爾科內(nèi)嗤笑一聲:“在我面前玩這套就有些沒意思了，奧基。你向來是個聰明人，我站在這，站在你兄弟們的尸體和墓碑前再問你一遍，他們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科伯特一言不發(fā)。
秋風吹來，雨水順著傘蓋落在他昂貴的黑皮鞋上。他半低著頭，尖細的鷹鉤鼻沖下方，好似在懺悔一般。
盧卡·法爾科內(nèi)不禁有些索然無味:“我們互相合作了這么久，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多少了解你……要說人命和案底，你我手上都不少。仇恨我們、仇恨法爾科內(nèi)家族的人多得是，但卻不是隨便哪個人都有能力查出這些陳年舊案，還將大家的左右臂膀挨個找出來，按照特定方式殺死的。”
“短短半個月，別的城市的人還在擔心什么毀滅日……外星人！哥譚市呢？誰會在乎街頭巷尾莫名其妙死去的這些人？我死了五個兄弟，你沒了兩個手下，家族的其他人我沒去打聽，但恐怕也遭到了報復，這是向著我們所有人來的，你別想裝聾作啞就能置身事外�！�
“我沒有，您多慮了�！笨撇卣Ａ讼卵劬�，緩聲說，“不過這半個月的各種血腥事件，還要追溯到法爾科內(nèi)先生的決策。”
在這個老的生了小的、子又生孫的時代，一大家人全姓法爾科內(nèi)，有資格被稱為法爾科內(nèi)先生的唯有一手建立黑邦帝國的‘羅馬人’卡邁恩·法爾科內(nèi)。但無論昔日的名聲有多么輝煌，都不能改變他是個普通人、而且是個老人的事實。
隨著戈登局長整頓警局卓有成效，哈維·丹特洗脫了愣頭青的光環(huán)、不僅沒有變得識時務反而開始像個瘋狗一樣逮到證據(jù)就攀咬個沒完，二者和蝙蝠俠在里外
形成牢不可破的聯(lián)盟，新的那些不再依賴于腐敗和內(nèi)鬼的罪犯粉墨登場，這位曾經(jīng)只手遮天的黑手黨首領也生出了急流勇退的心思。
再不退，可能就退不下來了。
然而他想轉移出國、平安養(yǎng)老同樣不是件簡單的事。法爾科內(nèi)家族在哥譚市盤亙多年，不說與本地勢力相糾纏、早已密不可分，就是和芝加哥、大都會、布魯?shù)潞Ｎ摹@些城市內(nèi)的盟友也不好交代。
再加上家族內(nèi)部意見更不統(tǒng)一，卡邁恩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文森特、卡拉、法布里斯、露西亞……這些姓氏均為法爾科內(nèi)的后輩早就盯上卡邁恩屁股底下的椅子，說不定會為了能夠坐穩(wěn)位置聯(lián)合外人對自家動手。
以上是內(nèi)憂，外面最顯眼的對手是蝙蝠俠，警局和檢察官組成的聯(lián)盟。之前黑手黨心照不宣地幫著別處勢力給哈維·丹特施壓，想要趁他年輕氣盛、缺乏經(jīng)驗的時候直接把人擊垮，結果失敗了不說，還有小道消息講這位丹特檢察官現(xiàn)在只是看著正常，其實已經(jīng)半瘋了！
對普通人能講道理、威脅、賄賂，這些手段在瘋子身上肯定行不通，所以圍繞著他施展的計劃屢屢受挫，地方檢察官卻偏偏又是極為重要的位置，否則也不會得到正反雙方的矚目�？傊�，除非想辦法將哈維·丹特殺了，不然就得等幾年后換屆選舉，在那之前，所有人都得活在他的陰影當中。
那么不顧形勢、四處殺人的人有沒有可能是瘋了的哈維·丹特或他的同盟呢？
似乎有這個概率。
除此之外，法爾科內(nèi)還不得不考慮哥譚市一些新興勢力。比如威爾金森和愛爾蘭人，這是兩個不太明顯的、迎合了當代社會結構變化的組織，再比如小丑和謎語人，這就是兩個完全以新的犯罪方式和犯罪目標出現(xiàn)在城市中的人物。新舊交替從來都伴隨著動亂，他們看到法爾科內(nèi)露出疲態(tài)，難道不會心動么？
而且讓盧卡·法爾科內(nèi)心驚的還有一件事，是當小丑、赫爾克里·雨果、蝙蝠俠這三方在哥譚市里外展開斗爭又決出勝負時，老牌黑手黨完全被排除在外了，甚至連點內(nèi)幕消息都沒收到。
這意味著城市徹底脫離了羅馬人的掌控，相比之下，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吃里扒外，想要聯(lián)合威爾金森開展新業(yè)務反倒沒什么大不了的，因為不管怎么說，科伯特是個生意人，只要利益擺在面前，他的行動就可以判斷。
反正對法爾科內(nèi)以及相關人員來說，今年的冬天注定不太好過，他們舉目皆敵，誰都不敢信。此時此刻正需要一個外人介入進來，以可控的方式把這團亂麻捋清楚。
赫爾克里·雨果其實不是個太好的人選，他和超級英雄走得太近了，有一段時間黑手黨內(nèi)有傳言說，蝙蝠俠的聯(lián)盟何止是三角，其實他們都漏算了一個編外的偵探。而且無論是謎語人還是小丑，他們被捕入獄都和赫爾克里脫不開關系，再加上一些大人物的注意，一些暫時沒有名氣但早晚出名的后代的關注……
假如赫爾克里本人在這，他肯定會辯解這都是系統(tǒng)給的勛章的錯。
首先是‘蝙蝠俠的認可’勛章，外形是蝙蝠鏢的那個，能更容易吸引蝙蝠俠敵人的注意。
其次是‘沒有反派針對的超英不是好偵探’，也就是他經(jīng)常拿來解壓的掃雷小游戲，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到了四級，最后一條說明變成:
【提高你在受害者群體間的聲望:缺錢了可以看看郵箱，加油，總不至于活不下去。】
以及很久沒變過的哥譚聲望，至今仍是‘你的名字從大量犯罪者群體傳入少數(shù)普通人和非常多的超英預備役耳中�！�
這三方結合起來，黑手黨內(nèi)豈止是有赫爾克里·雨果的傳說！連漢堡店老板都要與顧客爭論一下偵探的籍貫問題。
然而相比之下，赫爾克里·雨果在罪犯中的名聲比蝙蝠俠和哈維·丹特都要好一點，他的偵探身份占了很大優(yōu)
勢。這就有點像律師，哪怕人有傾向，可你不能不給犯罪分子辯護吧？
于是，據(jù)說鐵三角實際有四個角是很正常的，盧卡·法爾科內(nèi)，連帶著他的合作伙伴奧斯瓦爾德·科波特注意到了這位游離于各個城市間、居無定所的偵探。
這兩位黑手黨首腦還在墓前低聲交談，對著十字架談論著一點都不道德的事，一陣凄風卷著冷雨飛來，將他們身后的紅楓葉吹得漫天飛舞。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樹枝折斷的聲音，在呼嘯的風中根本不引人注意。盧卡·法爾科內(nèi)沒什么反應，他身邊挺著大肚子、看上去行動不便的科伯特卻驟然轉身，將雨傘橫在胸前厲聲說道:“誰在那！”
風雨如注，雨水將他的頭發(fā)和肩膀大衣澆透了，順著他臉頰上的褶皺滑進領口，這感覺肯定不好受，可是科伯特舉著傘的手紋絲不動，幾秒鐘后他毫無征兆地用另一只手抽出早已準備在袖子里的手槍，對著前方的灌木叢開了兩槍！
槍聲也被自然的偉力吞沒了。
旁邊盧卡·法爾科內(nèi)露出狐疑的表情，不等他出聲詢問，一個身形不高、套著夾克衫和牛仔褲、明顯是未成年的人舉著雙手從樹后走出來。
這一刻，法爾科內(nèi)大怒，跟著掏出槍來，科伯特反而變得和顏悅色，將雨傘重新舉到頭頂問道:“是偵探讓你來的？”
第144章
彼得本來想否認，但赫爾克里在耳機里對他說:“承認下來�！�
于是彼得原本要說的話在嘴邊滾了一圈變成:“對，我是按照赫爾克里·雨果的要求過來調(diào)查的�！�
盧卡·法爾科內(nèi)與奧斯瓦爾德·科伯特對視一眼，科伯特的表情更加和藹，放在他這張滿是橫肉的臉上簡直有點驚悚。他旁邊黑手黨少爺長得更文雅些，不說話不做事時顯得仿佛有點上流，然而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智商，他都比科伯特差一大截，不然后者的名聲也不會越來越大，還被起了個‘企鵝人’的綽號。
企鵝人有意謙讓，所以這次是法爾科內(nèi)先開口。他示意科伯特把槍放下，溫文爾雅地說道:“沒事了，我們剛才以為是敵人。那位偵探既然找到公墓這里，說明他對整件事有了粗淺的了解吧？”
彼得放下手，悶聲轉述赫爾克里的話:“是，但他想知道你們委托他的真實目的�！�
三人站在墓地里面，周圍的墓碑大約只有成年人膝蓋高（不算企鵝人），并不能起到遮蔽作用，反倒成了天然的交談秘密的場合。黑手黨顯然是不懼怕死人的，盧卡·法爾科內(nèi)說道:
“我的祖父（卡邁恩·法爾科內(nèi)）快要死了�！�
一道驚雷打下來，將他的臉頰照得慘白:“即便他理論上還能活很久，這么下去他也會死。他要是死了，不管最后誰繼承了家族，都難以復現(xiàn)昔日的輝煌�！�
彼得:“倒不如直接做個夢來得比較快捷�！�
這可不是赫爾克里指點的，而只是年輕人想到那些死去的無名尸體，一時激憤情緒上頭。他脫口而出這句嘲諷后稍微有點后悔，擔心科伯特直接開槍，幸好不知是不是顧慮到?jīng)]有露面的偵探，盧卡·法爾科內(nèi)臉色雖然陰沉了一瞬，卻沒說什么:
“你們不必擔心我鋌而走險，我能力有限，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是想從這場動亂中活下去而已�！�
“雇傭偵探而不是魚死網(wǎng)破應該已經(jīng)足見我的誠意了。我不在乎赫爾克里·雨果你和警方與超級英雄的關系，我沒有什么可被舉報的，因為這次案件兇手不是我，而假如兇手來自政府或警方……”
他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我想你也不會包庇他們，是不是，偵探？”
彼得沒有立刻回答。
盧卡·法爾科內(nèi)極有耐心地站在墓碑前等待，時而閉上眼睛念念有詞，像是在禱告。他旁邊科伯特一動不動地撐著傘，仿佛一尊長相滑稽的雕塑。
過了片刻，彼得說:“偵探同意了�！�
法爾科內(nèi)長舒一口氣，與科伯特并肩走向旁邊的車輛，邊走邊說:“替我向他轉達感謝之情。方便的話，問問他是否要參加我今晚將在湯姆遜大道舉辦的宴會。”
彼得說:“他說不必了，有機會的話，等下次來到哥譚再說�！�
“那我會將這筆錢轉成現(xiàn)金附在剩余委托金里面轉交給他，但愿他現(xiàn)在生活不像傳言里那么拮據(jù)了�！北R卡·法爾科內(nèi)不以為意，“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號碼我會直接發(fā)送到他的郵箱里面�！�
等這兩個人消失在街道盡頭，孤零零站在雨中的彼得才說:“奧斯瓦爾德·科伯特殺了他的三個親生兄弟！所以兇手為了警告他，才讓他的手下們以相同的方式死去。我們真的要幫助這種人嗎？”
赫爾克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你覺得殺人兇手來自哪一方？”
彼得猶豫片刻，小聲說道:“像是行事偏激的義警�！�
——不是所有城市的義警都像蝙蝠俠一樣謹守底線的。有些人是以暴制暴，有些人干脆可以說是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了。彼得之所以用‘義警’這個相對正面的單詞，是因為最起碼兇手現(xiàn)在殺死的都是壞人。
赫爾克里沒說對也沒說不對，沉默了一會后突然說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來:“也不知
道蝙蝠俠現(xiàn)在回沒回哥譚市�！�
彼得:你肯定是得罪了蝙蝠俠吧！
偵探又說:“我認為這個案子不是很復雜，不過看在他們委托金給得很豐厚的份上，我們盡快解決吧。這樣，你能否替我送兩封信？一封交到盧卡·法爾科內(nèi)那，他應該有個秘密的臨時居住地點，你現(xiàn)在跟上去還來得及，直接把信塞到他的窗戶或門縫里面，讓他小心他的祖父，但可以信任他的父親。”
“再然后不用太著急，趁著天黑以前，你找到哈維·丹特，不要驚動他本人，也是留一封信，告訴他法爾科內(nèi)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接下來可以多多注意企鵝人。奧斯瓦爾德·科伯特的父母是不是理論上還活著？但我懷疑他的父親已經(jīng)死了，母親不一定……總之是個不錯的調(diào)查角度�！�
彼得在他剛開始說話的時候，反應極快地跟上了盧卡·法爾科內(nèi)乘坐的小黑車。只要他攀上房頂，視野就比普通人好得多，可以憑借著肉眼遠距離追蹤。
他一邊跑步一邊從褲兜里掏出紙筆寫字:“所以兇手難道是卡邁恩·法爾科內(nèi)？好吧我待會再問，要寫的只有這些？”
“呃�！眰商讲恢罏槭裁催t疑了一下，“這樣吧，你在給委托人的紙條上再加一句話，就說這是條附贈消息，您是否清楚您的叔叔文森特·法爾科內(nèi)已經(jīng)做好了上位的準備？不出意外的話，您的父親一個星期，抱歉，改成三天之內(nèi)，會死于槍擊……當然也可能偽裝成落水或煤氣泄露之類的�！�
彼得奮筆疾書到一半，忽然想到之前的約定，于是停下來問:“這是符合流程的嗎？”
他問的不是解決委托的流程，而是‘合不合時宜’的問題。
寄希望于彼得把這事給忘了的赫爾克里嘆了口氣:“我不確定。”
“我們?yōu)槭裁床粚⑦@個消息傳給丹特檢察官？”彼得提議說，“讓他來決定要不要向法爾科內(nèi)泄露情報�！�
偵探陷入猶豫。
過了一會，他妥協(xié)說:“法爾科內(nèi)的留言給加上，同樣復制一份轉告給哈維·丹特，送到他家里。但你務必不要在城市中逗留太長時間，我們?nèi)ゲ剪數(shù)潞Ｎ牡臋C場匯合，委托金拿訂金的一半足夠用了，我現(xiàn)在就買兩張前往南方的機票。”
彼得在城市中疾馳，總算是成功找到了法爾科內(nèi)的住所，趁著他沒關門，往他的門縫里扔進去張紙團，然后又不間斷地前往赫爾克里給出的檢察官住址——哈維·丹特沒下班，意味著蝙蝠俠尚未上班，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不多，偶爾有人看到彼得后指指點點發(fā)出驚呼，但暫時沒有驚動任何警察或義警。
不過路上還是發(fā)生了個小插曲，彼得降落在某一條小巷里時，撞見了幾個帶著紅色頭罩的幫派成員，其中大多是未成年人。赫爾克里本來不讓他理會，聽見這身裝備的長相之后又改了注意，托彼得幫忙轉達‘亞歷山大·雨果’的一句話:最近城市不太安穩(wěn)，最好減少出門次數(shù)。
領頭的混混既有點害怕又忍不住虛張聲勢，罵罵咧咧地問:“亞歷山大·雨果是他媽誰��？”
彼得:“……你猜？”
誰知道亞歷山大·雨果是誰�。�！
偵探馬甲千千萬，哥譚人占一半，從這個角度說，他應當是個卑鄙的外鄉(xiāng)人才對。
不管怎么說，等到彼得完成了所有任務以后，太陽恰好剩下一半懸停在地平線上。雨絲重新變得溫柔起來，里面夾雜著晶瑩剔透的雪花，一接觸地面便融合成泥水，流淌到旁邊黑洞洞的下水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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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鵝人坐在他承包的一家小酒吧里，用他帶著手套的手摩挲著高腳杯的下沿。他維持這個姿勢已經(jīng)有一會了，調(diào)酒師和廚師不敢接近他，都擠在遠離吧臺、靠近窗口的位置，時不時趁科伯特沒有往這邊看，挑起百葉窗的一角偷偷往外瞧。
下午時，有人來匯報說盧卡·法爾科內(nèi)久違地去見了他的父親。這對父子
自從五年前盧卡的親生母親死于意外后就變得越來越疏遠，經(jīng)常幾個月都不說一句話。隨著盧卡·法爾科內(nèi)長大后在家族內(nèi)握住了權力的邊角料，出于各方面的原因，他和他的父親聯(lián)系更少。
當然，一個兒子突然想和父親見面，好像沒什么可在意的。然而企鵝人收到消息后，就令人關閉了酒吧、召回了私人飛艇，還讓自己的打手們各自待在崗位上，并且許諾今天晚上加班的人能拿三到四倍的工資。
在哥譚這種地方，黑手黨自然不可能講勞動法，錢都是要拿命去換的，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所以科伯特一下令，人們心知肚明:有大事要發(fā)生了。
這個大事是什么？普通打手不敢知道也不想知道，企鵝人卻很早以前就有預料——他猜到這一切亂象都和卡邁恩·法爾科內(nèi)有關。一頭老邁的、盤踞在城市中央的雄獅，明明想要安享晚年，卻由于早年滿手血腥、積累了太多權勢和財富，以至于被架在高空，只要稍微展現(xiàn)出后退的意圖，便會跌下懸崖摔死。
卡邁恩·法爾科內(nèi)未必會親自動手�；蛟S他暗示了他的兒子文森特·法爾科內(nèi)，也說不定是文森特自作主張、仗著父親余威尚在，強行剪除內(nèi)部對手。而卡邁恩得知以后又受限于身份無法處置自己馬上就要上位的繼承人，反而不得不幫著他收拾首尾，偽裝成一場接著一場意外，并嫁禍給某個并不存在的義警……
企鵝人想到這里換了個姿勢。他實在很想和人聊聊天，可惜周圍都是一群只知道打架斗毆的蠢貨，要是赫爾克里·雨果能接受盧克的邀請進到市區(qū)里，企鵝人很愿意替合作伙伴盡一盡地主之誼，將偵探邀請到酒吧里面度過一個悠閑自在的晚上。
可惜。
不過話又說回來，人到底是不是卡邁恩殺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盧克·法爾科內(nèi)委托偵探的舉動已經(jīng)泄露了某種老牌黑手黨內(nèi)人士早已體會到的不安和虛弱。他未必沒有想過那個行事越來越囂張的兇手是來自家族內(nèi)部，但他甚至不敢去和祖父當面對質，而只能偷偷摸摸地去借著合作伙伴的手來委托一個偵探，將決定權交到赫爾克里·雨果手上。
在奧斯瓦爾德·科伯特看來，盧克的舉動和聽天由命沒有區(qū)別。如果赫爾克里對他說，殺人的是義警、政府或同行，那么盧克·法爾科內(nèi)就能利用這條委托將仇恨轉移到外部，同時將自己從家族當中邊緣化，減少在即將到來的動蕩期受到的傷害。
而要是赫爾克里選擇明確地說做下這些事的人是你的血親，盧克便不得不為了自保盡可能迅速地主動出擊。
——說到底就這兩條路而已，企鵝人聽聞盧克·法爾科內(nèi)的糾結時表面上一言不發(fā)還有點同情，實際上內(nèi)心深處嗤之以鼻，感覺難怪卡邁恩·法爾科內(nèi)晚年淪落到這步田地，根本原因是子孫們一個比一個廢物。
但他不僅沒有制止盧克·法爾科內(nèi)的無能舉動，還進行了一番推波助瀾。比起注定會衰落的羅馬帝國，企鵝人更加好奇赫爾克里·雨果會做出的決斷。
就像剛才所說的那樣，他認為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哪種選擇帶來的利益更大。
若是偵探傾向于平穩(wěn)過度，那他最好拋出第三方轉移盧克·法爾科內(nèi)的注意，延長交往時間的同時聯(lián)合警方布局。
而要是赫爾克里·雨果打算快刀斬亂麻，他會第一時間告訴盧克·法爾科內(nèi)最能引發(fā)震動的結論，并且說得越夸張、越緊急越好，以逼迫盧克盡快作出決定，將整個法爾科內(nèi)家族卷進漩渦當中，為防止被據(jù)說從不殺人的某位黑暗騎士前來阻止，連警察都不必通知，也省了在一群犯罪分子身上浪費人手。
另一方面，這對企鵝人有什么好處呢？
無非是他并不將自己視為老牌黑手黨，反倒覺得自己能夠跟得上時代罷了。法爾科內(nèi)一倒，他們在警局和市政府的人脈，他們花費數(shù)十年打通的走私線，他們占領的地盤和人手……都
要重新洗牌。
如果赫爾克里·雨果是個超級罪犯，企鵝人說不定還要擔心一下戰(zhàn)利品分配問題，但既然偵探是個光明磊落、被超級英雄和反派分別承認的好人，那大家就完全沒有利益沖突了。
到此，企鵝人要做的只有兩件事:等待消息與趁機黑吃黑。
聽到盧克·法爾科內(nèi)去尋找父親之后，他心中一定，忍不住生出點和偵探惺惺相惜的感覺:看看人家這效率！
為什么聰明人都在敵對方！蠢貨都在自己身邊！��！
企鵝人短暫地痛心疾首了一會，很快安排好自己人，開始等待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的一刻。他估計遲則生變，赫爾克里八成會將時間定在三天以內(nèi)，那么盧克·法爾科內(nèi)想要獲得先手，只能在今天晚上出牌。街道上的安寧似乎也蘊藏著山雨欲來的氣息，科伯特望著眼前的威士忌出神……
酒吧里忽然傳出調(diào)酒師的驚呼:“快看！蝙蝠！天上有只蝙蝠！”
企鵝人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被蝙蝠俠盯上了。但他馬上意識到無論如何，今天晚上的主角也不該是一只哥譚黑道萌新企鵝。他靈活地跳起來走到窗戶旁邊，用雨傘把調(diào)酒師撥弄到一旁:“讓開，我看看�！�
外面天空中出現(xiàn)的果然不是蝙蝠俠。
而是……一盞圓形的，映照在濃厚云層上的蝙蝠燈。雪花飄揚，燈光明亮，仿佛雪夜里出了月亮，有種奇異的震撼感。所有哥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場面，企鵝人辨別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燈光亮起的方向是警局總部。
可是他依然摸不著頭腦:“詹姆斯·戈登在搞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
沒人能說清。
企鵝人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卻說不清是為什么。而等到凌晨時分，他終于得到了一串匯報:
壞消息，盧克·法爾科內(nèi)的父親死于械斗，身中六刀當場不治身亡。
好消息，法爾科內(nèi)家族全面戰(zhàn)爭，盧克·法爾科內(nèi)本人成功控制住了親叔叔、也即法爾科內(nèi)家族的繼承人文森特·法爾科內(nèi)。
壞消息，小丑女哈莉·奎恩從天而降、用一把錘子將羅馬人卡邁恩·法爾科內(nèi)逼退位了！
后面什么蝙蝠俠、警局、檢察官……這些內(nèi)容企鵝人都沒來得及聽，因為他最不希望見到的超級反派同行出現(xiàn)在了整件事里！這一刻，企鵝人簡直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誰把小丑引過來的！他不是被關進阿卡姆了嗎！哈莉·奎茵怎么沒跟著一起進去！”
第145章
對于蝙蝠俠來說，這一天晚上也分為好消息和壞消息。但他和企鵝人關注的重點不太一樣，后者想的都是自己能從中撈哪些好處，蝙蝠俠則放眼全局，無聲地看著大幕拉開又緩緩合攏，多少人吊死在撒旦遞過來的面包前，猴子爬得越高，越是將他們的屁股展示得清清楚楚。
他起先被一股城市脫離掌控帶來的憤怒所籠罩。
今天傍晚時分，蝙蝠電腦自動在網(wǎng)絡上摘取關鍵詞，匯報了一位突然出現(xiàn)在哥譚、能夠飛檐走壁、穿著奇異夾克衫的超級人類。蝙蝠俠嘗試調(diào)查這個人的資料，卻沒有進展。
天色稍晚時，戈登局長點開了蝙蝠燈，本來只是想嘗試一下它的能見度到底怎么樣，結果蝙蝠俠剛從城市的另一端趕到哥譚警局，一個警員急匆匆地推開天臺的門沖到兩個人面前喊道:
“長官！長官您快過來！港口出事了！”
——一個黑邦成員襲擊了巡邏警車，卻沒有下死手，而是將其打暈扔在倉庫里。緊接著，他單槍匹馬闖進法爾科內(nèi)家族的臨河倉庫，引爆了身上的炸藥，一時間河岸燃起的火光比天邊漸落的夕陽還要耀眼。
事后，蝙蝠俠得知這位自殺式襲擊者效忠于法爾科內(nèi)家族的第三代青年盧克·法爾科內(nèi)。他被許諾說只要今晚死的有價值，家中天生畸形的女兒就能在大城市獲得最好的治療。
而在當天傍晚，蝙蝠俠、警方和大量黑手黨成員同時被吸引了注意。港口附近展開了一場混戰(zhàn)，等混戰(zhàn)結束很久之后，大家才能確認了這其實是簡單卻有效的調(diào)虎離山，只是港口作為交通要道過于重要，近期局內(nèi)人們的情緒又過于緊繃，結果便是爆炸引來了不同勢力的聚集，反常的聚集又吸引了警察和義警……
盧克·法爾科內(nèi)另帶著幾個心腹，想要處理掉家族繼承人文森特·法爾科內(nèi)。盧克的父親本該去控制住真正兇狠的老獅子、黑道巨擘、創(chuàng)建了羅馬人帝國的卡邁恩·法爾科內(nèi)，結果中途卻遭遇意外，被卡邁恩手下反殺，救護車都沒等來就一命嗚呼。
這時，無論是蝙蝠俠還是法爾科內(nèi)，都沒有預料到脫韁的局面，卻有兩個人例外——赫爾克里·雨果和哈維·丹特。
赫爾克里此時已經(jīng)坐上了前往佛羅里達州的飛機，為了加快機動性，連剩下的委托金都沒拿。但他仍然保持著對哥譚市變動的及時了解，一方面是因為他是始作俑者之一，另一方面則是游戲系統(tǒng)慷慨地給了個成就:
【新時代開啟者玩弄世界的謊言家:
你扭轉了愛德華·尼格瑪?shù)娜松非蟆⑹蛊涑两诓豢芍闹i題中難以自拔。
你誤導了哈維·丹特，令他墜入麻木與狂熱，并將面目全非的信條當做救贖而后墮落到底。
你引導了哈莉·奎茵，讓她盲目地屈從于激進的善意和恐怖的喜好，將自己的面孔涂抹成鮮紅。
你殺死了小丑，把他永遠埋葬在因人們的唾罵而沸騰的池水中，又肆意擺布輿論，在池水之上豎起一道名為警醒的墓碑。
你散布彌天大謊，同時以偵探和‘小丑（偽）’的身份逼迫羅馬人退位，使得哥譚徹底進入到表面上將偏執(zhí)和混亂作為犯罪目標的嶄新紀元，連宇宙本身都被你蒙蔽，錯覺它正在既定的道路上滾滾向前�！�
【獎勵:哥譚地區(qū)聲望值+1500，世界聲望+500，魅力屬性永久提高10，無法預測的未來x1。
哥譚地區(qū)聲望lv.5（滿級:你的名字在這座城市中為絕大多數(shù)人所知，這說不定也是一種命運。
魅力:45（你相貌端正，但卻讓一部分人敬而遠之，與此同時，對另一些人有種無法概述的吸引力。）
無法預測的未來:一切看似在發(fā)生，又只有你知曉其中的差異。等到棋局走到賽點時，所有貌似不經(jīng)意的舉措都有可能傾斜勝利的天平�！�
赫爾克里:你永遠不知道成就系統(tǒng)會在哪冒出來。
如果是收集黨，現(xiàn)在頭都禿了。
不過憑借著描述語上的最后一行字，赫爾克里知道哈琳做到了他委托她要做的事。為了保障這位沉迷正義大冒險（？）的姑娘的安全，他暫時把希比達留在了哥譚市，等兩天后從佛羅里達州回來再將它接走。
期間貓條和貓飯的供應就交給了不辭勞苦的哈維·丹特先生。
說回晚上的時間線，哈維·丹特下班之后在家中找到了偵探留下的紙條。這時該發(fā)生的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港□□炸、黑手黨械斗……一切都無法挽回。赫爾克里不想讓他在正義感的趨使下前去制止，而是要讓他抓緊時機幫個小忙。
于是御用演員哈莉·奎茵在關鍵時刻，坐著‘雙面人’的車來到法爾科內(nèi)家族的老宅。
路上，兩個人都沉默不語，一位是因為興奮和激動顫抖難言，只咧著嘴擺弄手里的錘子，另一位則在翻涌的荒誕感中無話可說。快到目的地時，哈維抓緊方向盤，踩著剎車低聲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赫爾克里·雨果既是個圣人也是個魔鬼，你不這么覺得嗎？”
哈琳大笑著跳下車，對他擺了擺手，拋出一個飛吻:“可是我永遠喜歡自愿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野獸！只要他還在用他那殘忍冷酷的大腦和裝滿了善良愧疚的心做斗爭，我對他的愛就像神的火焰一樣不可熄滅�！�
小丑女口中的‘愛’顯然不是指愛情。她腳步靈快地走遠了，留下哈維一個人坐在駕駛位上，陷入孤寂的思索。
當然，他最后還是選擇了配合偵探的計劃，只要有腦子的人就能看出哪條路更好，然而赫爾克里通常不給予選擇的余地，而只是將他的真理強加給那些不小心誤入歧途的人罷了。
哈琳·昆澤爾aka哈莉·奎茵去將卡邁恩·法爾科內(nèi)拉下王座，然后用一場大火和照亮半個天際的煙花給舊時代收尾時，哈維負責轉道去尋找蝙蝠俠和戈登局長，將城市中的傷亡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
這也是令企鵝人感到不解的地方:眾所周知，想要去除一道腐爛的傷疤，最好的辦法是將陳舊的血肉盡數(shù)割斷。一般真實的聰明人絕不會首鼠兩端、在關鍵時刻畏縮不前，他既然單方面認定自己和偵探之間有50%的志趣相投，便不肯相信對方會在這種細枝末節(jié)上失策。
‘難道是小丑的插手引發(fā)了蝴蝶效應、使得蝙蝠俠來得比預料中更快？’
企鵝人什么都沒撈到，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聽說小丑女在一個能操控植物的紅發(fā)女人的幫助下，從蝙蝠俠手中逃走了……’
但是警察們收尾的速度讓他不信也得信:赫爾克里最終決定兩邊下注，既想斬斷黑手黨的龍頭，又要將動亂限制在相對小的范圍。
壞處是審判過后，很多有罪者還可能抓到一線生機。
好處是大部分哥譚人一覺醒來只會對著新聞報道驚嘆，卻不會知道差一點、一場全城范圍的危機就擦著大家的頭發(fā)絲掠過去了。
哈維·丹特很萎靡。
羅馬人黑手黨的倒臺嚴重增加了他的工作量，不僅當日加班到凌晨，預計接下來的一兩個月都無法回歸正常時間表，同事們頂著黑眼圈坐在工位上互相鼓勵說咱們這是為正義而戰(zhàn)，有人打起精神和哈維開玩笑:“這次的功勞說不定能讓你連任”，他也沒太大反應。
——當過激的壞人沒有前途，成為過激的好人似乎同樣沒什么意思。也許人生并不是非要在兩邊選一樣，而是遵從著自己的心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剩下的時間攢出力氣去對著空氣罵一聲‘他媽的’……就這樣過下去吧。
與他不同的是，蝙蝠俠怒火中燒。他從來沒有對朋友生過這么嚴重的氣，可是看看偵探對他的城市做了什么！憤怒的蝙蝠張開翅膀在哥譚上空盤旋，影子團成罪犯眼中不可名狀的怪物，胸膛中的火氣仿佛把他頭上那兩根犄角都催生長了幾厘米。
他試圖掘地三尺找出與赫爾克里相關的人或物，但偵探認識他算是有小半年了，怎么會預料不到這一點？赫爾克里已然破財消災、戰(zhàn)略性撤退、前往佛羅里達州安享假期，最后黑暗騎士只在雪后泛著光的天橋底下找到了偵探家養(yǎng)的貓……
希比達趴在一堆毛絨絨里面，恬不知恥地蹭著人類分發(fā)的魚干。喂貓的女人身姿窈窕、一頭黑發(fā)，自稱叫塞琳娜·凱爾。
賽琳娜有著靈活的頭腦。看到蝙蝠俠氣勢洶洶地趕過來、蹲在頭頂?shù)牡嗡F上，宛如一座壓下來的大山，她歪了下頭忍不住笑起來，指指地面上六七只貓團成的貓?zhí)簡?
“你的貓也在這嗎？”
希比達露出肚皮，彎著四只爪子，愜意地舔著前肢上的毛。蝙蝠俠兇狠地、如對待犯罪分子一般瞪著它，半天才不情愿地說道:“不，是我朋友的貓�！�
賽琳娜眨了下眼睛，心中微動。這一刻，說不清亮晶晶的雪、亮晶晶的貓瞳、和亮晶晶的蝙蝠披風哪個更觸動她，總之，女孩站起身，將懷里沒送完的貓零食一下全都倒在蝙蝠俠的臂彎里:
“它們是你的了。”
接著她哼起歌，如同毫無煩惱一樣邁著舞蹈似的步伐，倏忽消失在紅磚巷的拐角，留下可怕的黑暗騎士和地上的貓?zhí)合囝櫉o言。
此時此刻，尚且沒人知道賽琳娜·凱爾酗酒家暴的父親不久前死在了街頭械斗中，也沒人在意她可憐的母親活了下來，還在韋恩基金會那得到一筆救助金、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光，也許未來的某一天貓女仍然會出現(xiàn)，也有可能賽琳娜只是賽琳娜、而非貓女……
無論如何，大雪清洗了昨日的罪孽。
天就快要亮起來了。
第145章
赫爾克里本來想在佛羅里達州待兩天、等‘思維奔逸’的buff去掉了就回去，至于‘疑神疑鬼’的持續(xù)時間有一個月，而且目前來看殺傷力有限，可以放著不管，結果卻發(fā)現(xiàn)計劃果然趕不上變化。
首先是蝙蝠俠對于偵探在他老家先斬后奏的行為意見很大。羅賓首當其沖，有一次在老父親面前說了句赫爾克里的好話，當時仿佛沒什么，第二天卻被布魯斯從床上拎起來指出夜巡時的十個不足之處，然后被拉去和希比達對戰(zhàn)，名義上是‘鍛煉與危險外星人交手的技巧’。
迪克生活在水深火熱中，轉頭偷偷給赫爾克里打電話問他打算什么時候回來。原本想說‘后天’的偵探稍微猶豫了一下，脫口而出的話變成:“一個星期后。”
他反過來安慰迪克:“希比達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你和它對練有好處，韋恩先生并不是在無的放矢�！�
羅賓年紀雖小、承受了不該有的重擔，兢兢業(yè)業(yè)地做傳話筒，將偵探的意思轉達給蝙蝠俠。
蝙蝠俠面無表情地聽完，只不置可否地說:“雨果先生打算一個星期后回來？”
接著就抱著手臂離開了，留下迪克和阿爾弗雷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感覺到無奈。
可能有人會奇怪于赫爾克里要怎么在外地生活下去，畢竟他資金有限。但這就是他想留在佛羅里達州的第二個原因了——這地方有點東西！
赫爾克里在美國東南部只能說是略有聲名。他下飛機后就準備找當?shù)貓蠹埢驈哪槙〗M上接個委托，秉持的仍然是節(jié)流不如開源的道理，然而沒等他正式刊登上去個個人信息什么的，在前往酒店的路上便遇到了個六十多歲狀若瘋狂的男子、邊跑到大街上邊大喊家里著火了。
他見到赫爾克里后抓著偵探的手不讓他離開，赫爾克里與彼得只好去他的房子里救下那位陷在火場里的女主人，并上報警方�？墒呛罄m(xù)調(diào)查結果顯示，該男子是毆打了妻子后自己放的火，而且堅信這么做能有效防治吸血鬼。
于是后續(xù)不出意外地是男人面臨嚴重毆打和縱火的指控被帶走，劫后余生的妻子塞給彼得一大筆錢，饒是彼得送回去不少，剩下的也夠他們住一晚上五星級酒店了。
此外，警方聽說站在這里的人是赫爾克里·雨果后，有幾個警察熱情地過來聊天，話里話外在貶低哥譚治安的同時（現(xiàn)在的全國熱搜還是小丑襲擊華盛頓）暗示偵探見到佛羅里達州的風土人情后，有沒有意愿把它在將來的采訪或節(jié)目中稍微美化一番。
赫爾克里打發(fā)他們走，留下幾個匯報給當?shù)鼐值�沒來得及解決的案件。
第二天偵探和彼得在前去解決委托的路上撞見了街頭詐騙，一男子將五百美元交給另一個人，讓對方用魔法使他隱形、好接下來去搶銀行，事實證明，所謂的法師沒有半點超能力而只是個騙子，彼得教育二人時順便把這500塊錢拿走了，很誠懇地說:
“你還不如委托我身邊這位偵探，讓他介紹康斯坦丁給你呢�！�
康斯坦丁似乎在魔法界有些聲名，該搶劫未遂的犯罪嫌疑人大喜過望:“真的嗎？”
赫爾克里撥打報警電話:“假的�！�
等警察趕到之后聽聞這件事，又對犯罪嫌疑人說:“你猜怎么著？他是赫爾克里·雨果，說不定真的認識你嘴里那個康斯坦丁呢！”
犯罪嫌疑人頓時一把鼻涕一把淚，被帶走時還想要康斯坦丁的電話號碼，要不是他們以前確實沒見過，赫爾克里都懷疑這是法師的某個未了的情債了。
彼得在筆記本上記錄心得體會:身邊統(tǒng)計學顯示，超能力者始終占少數(shù)，當你剛出門便遇到自稱是魔法師的人時，有可能并不意味著你是主角，而是對方覺得你好騙。
當天下午，他們幫助一個受到驚嚇的居民區(qū)住戶解決了樓道里的‘僵尸’，并確認那只是個嗑藥嗑
嗨的普通女人。住戶大松了口氣，一點都沒吝嗇地將錢轉到偵探的賬戶里。
這時，赫爾克里·雨果來到佛羅里達州度假的消息漸漸傳開了，郵箱里的當?shù)匚蟹鋼矶�，赫爾克里財大氣粗地租了輛車，開始在各個城市和小鎮(zhèn)間轉來轉去。
又過了一天，他們在鄉(xiāng)下農(nóng)莊里撞見一具死于槍擊的尸體，后來發(fā)現(xiàn)是這家養(yǎng)的一只普通的狗，玩鬧時不小心按下主人粗心大意扔到一旁沒有關保險的獵槍扳機。
彼得在筆記本上寫:你被狗殺死的概率很小，但絕不為零。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赫爾克里吃飽喝足走出酒店，前往公園散步，卻發(fā)現(xiàn)一個流浪漢試圖用煙頭去燙公園里玩鬧的青少年。被當場撞破后該流浪漢狡辯說剛才是有惡靈附體，這回偵探報警時頭也不抬地:
“我認識約翰·康斯坦丁。”
流浪漢:？
彼得記錄:赫爾克里·雨果真的認識約翰·康斯坦丁，冒充法師和惡靈作案的人最好小心一點。
這一天好像沒什么收入，結果晚上的時候，赫爾克里收到一個委托，委托人給出的地址離他們只有五百米遠，據(jù)說是丟了輛裝滿貨物的面包車。對方很急，非常急，急得愿意高價請偵探來盡快將車找到。
赫爾克里沒費什么力氣就在一條主干道上將車攔了下來，偷車賊不明所以，赫爾克里指指后面的車廂——那里裝著數(shù)千條即將被送去西圖瀾婭西圖瀾婭餐廳的冷凍鬣蜥，由于它們實在過于新鮮，這會在溫暖的環(huán)境中眼看就要蘇醒了，有幾只甚至正在勵志地緩緩往外爬動。
偷車賊:……
他在群魔亂舞宛如熱帶雨林的車廂前裂開。
委托人痛哭流涕地重新鎖好車廂，感激地抓著赫爾克里的手說他名不虛傳。彼得站在不遠處看得直搖頭，在筆記上寫:
冷血動物在寒冷的環(huán)境中通常只會休眠而不會死，但愿大家不會用到這種沒用的知識。
美好的星期三，偵探錢包愈發(fā)寬裕，于是邀請彼得去嘗試一家非常有名的意大利海鮮西圖瀾婭西圖瀾婭餐廳。路上他們偶遇了一起街頭斗毆，赫爾克里已然有了豐富的經(jīng)驗，上去調(diào)停時隨口詢問原因，得知是一家人為爭奪外賣大打出手。
彼得記錄:向大家推薦這家外賣店，雖然偵探執(zhí)意要去吃更貴的那家、導致我們沒來得及嘗試，不過應該會很好吃。
當日晚間補充:說服偵探叫了外賣，確實不錯，而且很便宜，推薦。
星期四，赫爾克里的名頭越來越響亮，居然還有一對新婚夫婦要邀請他去參加婚禮�？紤]到當天沒什么事干，婚禮現(xiàn)場還請了大廚，偵探欣然赴約。不幸的是，他在用餐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異常——新娘在婚禮食物中放入大麻，卻沒有提前通知任何人。
等到赫爾克里發(fā)現(xiàn)時，有的客人已經(jīng)吃了不少，聞言嚇得當場前往醫(yī)院做尿檢。確認了檢測結果呈陽性后，婚禮自然不了了之，新娘新郎一塊被告上法庭，以另一種方式得到了政府承認，赫爾克里本人則被心懷感激的其他客人們集資送了不少酬禮。
彼得記錄:你不會想知道人們在橄欖油里面都加過什么除了調(diào)料以外的東西。
補充:據(jù)說新郎新娘沒想過邀請赫爾克里，是賓客們?yōu)榱私o他們倆一個驚喜自作主張遞了請柬，所以你們能想象我和偵探離開警局后，廢了多大力氣才擺脫過于狂熱的粉絲們，當然，也有不少人對我表示感謝……
我回到酒店后感覺飄飄欲仙，異常興奮，但我發(fā)誓我沒有碰過任何大麻食品！這難道是心理作用？
赫爾克里專門在這條記錄后面留言:不必擔心，你可能是得到他們夸獎后大腦里多巴胺濃度升高得太快了。
……
總而言之，過去這么幾天之后，無論是赫爾克里還是彼得，都覺得佛羅里達州這個地方有些不同尋常。它是如此人杰地靈，卻又不同于黑里透紅的哥譚，不能說有種清澈的
愚蠢，但可以說成是愚蠢的清澈。
周五清晨，偵探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拿房間自帶的咖啡機給自己磨咖啡時，他望著窗外的美麗景色，用一種探尋的語氣對彼得說: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哥譚人也不是紐約人，而是佛羅里達州人？”
彼得:“……”
未來的蜘蛛俠和他并排站在窗前說不出話來，感覺各個平臺上打得腦門出血的網(wǎng)友們?nèi)煎e付了。
然而無論赫爾克里有多么喜歡這樣一個遠離塵囂、怪事頻出的南部地區(qū)，到了自愿更改出生地的程度，他終究還要回到北面的大城市中。第二周星期一的一大早，蝙蝠俠像個講究勞逸結合的資本家，在度過了清閑的周末后向偵探傳遞一個不容他拒絕的消息:
約翰·康斯坦丁從亞利桑那州回到紐約了。
赫爾克里不得已買了當天直達紐約的機票。與他同行的彼得·帕克有種忽然間從兔子洞回到現(xiàn)實的恍惚感，他還沒想好怎么去和本叔與梅姨解釋自己的超能力，也不知道學校那邊發(fā)沒發(fā)現(xiàn)他是在以病假的方式無理由曠課。
現(xiàn)實中的煩惱簡直沒完沒了，彼得繼而想到，他這一周從未關注紐約新聞，不知道諾曼·奧斯本的審判進行到哪一步了，自己的朋友哈利·奧斯本又如何看待父親的罪行……
跟著偵探一分錢都不帶地到處亂跑聽上去很荒唐，卻給他帶來逃避了無法解決的困境的快樂，這種快樂甚至不能說是空虛的，因為無論從哪種角度說，他們都是在做好事、幫助他人、與維護正義。
飛機在震動和轟鳴聲里傾斜著刺向天空時，彼得呆呆地看著身側的圓形窗口，心里面想的是:要是這段旅程不會結束該有多好。
如果他能以一個超能力者的身份跟在偵探身邊，在每個城市中駐足一小會，解決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然后沒有憂慮和煩惱、無事一身輕地前往下個地點該有多好。
但他看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記錄，看著下身被梅姨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終究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把那件帽子上掏了兩個洞、不能再穿的夾克衫團成一團塞進背包里，計劃等到下飛機就想辦法將它銷毀。
耳機里恰巧播放到一首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英文歌，女歌手用輕柔的嗓音哼唱道: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那是多么快樂的時光�。�
and
not
so
long
ago（它們歷歷在目）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我想知道它們?nèi)ツ牧耍?br />
but
they’re
back
again（可是它們又回來了）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
第147章
布魯斯下意識看向身邊的技術總監(jiān)盧修斯·�？怂�。后者向大老板投來疑問的眼神，布魯斯舉起手指示意他稍等，轉瞬聯(lián)想到了最近在佛羅里達州特別有名的傳聞:
赫爾克里·雨果身邊有個沒見過的年輕助手！
再加上一周前法爾科內(nèi)家族覆滅的夜晚也有人替赫爾克里通風報信，布魯斯立刻理解了一切，肯定地說:“你想替人打造一件制服。”
“沒錯�！焙諣柨死镎f，“不過還是容我打聽一下，蝙蝠俠身上那種特殊材料造價多少？”
布魯斯報了個數(shù)字。
電話對面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以赫爾克里的智商，簡單加減乘除明顯不需要這么長時間，布魯斯故意一句話都不說地等著對面開口。盡管技術總監(jiān)旁聽了點他們的對話后很想做個人情，卻拗不過老板突如其來的吝嗇，只能無可奈何地聳了下肩膀，低頭清點待會肯定會用到的庫存去了。
片刻后，赫爾克里盡量不表現(xiàn)出尷尬地說:“其實羅賓制服的邊角料也行�！�
想想看，迪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青春期小男孩的身高一天一變，就算緊身衣小短褲不是那么考驗身材，穿久了也不合適吧！
而且彼得正好同樣是個未成年，要是給他太貴重的禮物他可能會過意不去，羅賓制服則可以用別人的家長都買來給孩子玩了那么你穿著也很正常的說法來糊弄過去……
好吧，開玩笑的。
赫爾克里翻看了一會哥譚市的新聞，注意到警局樓頂那盞新安裝上的蝙蝠燈為了到處亂躥的黑手黨余孽每天都亮后，清了清嗓子難得好聲好氣并且很恭敬地說:
“實在抱歉，韋恩先生，或者賒賬怎么樣？”
債主啊，欠的不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赫爾克里對哈維·丹特冷酷無情，是因為他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哈維有好處，可是他在哥譚的行為只能說是對哥譚本身有幫助，要感謝也是城市長嘴主動說話。對蝙蝠俠么……干涉了這位城性戀和哥譚之間密不可分的感情，相當于背著一個掌控欲極強的姑娘把他男朋友拉去醫(yī)院做高風險手術，讓赫爾克里覺得自己像個過分張揚的第三者。
哦，還沒打招呼就在‘男朋友’身上打了個小丑的標記。
布魯斯現(xiàn)在還愿意和他說話，這份友誼簡直情比金堅。
偵探?jīng)]有把他幽默感奇異的冷笑話講出來，否則情比金堅的友情今天就結束了。
布魯斯的聲音忽然從夜間模式切換成日間模式，像個會被吊在路燈上的邪惡資產(chǎn)階級一樣漫不經(jīng)心地囑咐盧修斯·福克斯:“記錄，盧修斯，雨果先生欠我一件制服。你想要讓韋恩企業(yè)替你制造出來，還是直接轉交原材料？”
后面半句話是在問赫爾克里。
赫爾克里依然保持著賠禮道歉的態(tài)度:“韋恩先生不愧是哥譚市鼎鼎大名的慈善家，我一直以來受益良多，感謝的話先不做贅述了……我能不能直接借一個實驗室？”
布魯斯:“？”
“我認為帕克先生會愿意自己設計制服的�！焙諣柨死锘謴偷綇娜莸恼Z氣，“他有能力，有天賦，也有興趣，更重要的是我其實并不確定他喜歡什么�！�
布魯斯情不自禁地想起他讓羅賓獨自決定制服款式的結果——此后許多人都以為那鮮艷的配色和涼爽的風格是蝙蝠俠的獨特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