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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槅扇半關(guān)著,放了一層綾紗帷帳。看不到里面的場景。

    顧錦朝不由放輕了聲音問伺候的丫頭:“四小姐睡多久了?”

    丫頭回答道:“從太夫人那里回來四小姐就一直睡著,都有兩半個時辰了。秋棠姐姐去廚房拿點心了,也沒有叫四小姐起來……”

    顧錦朝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就算是午睡,哪里能睡這么久午膳都不吃的。

    她幾步進了內(nèi)室,吩咐青蒲把帷帳拉起來。走到床邊看陳曦,曦姐兒睡得小臉通紅,身體蜷縮成一團,被子裹得很緊。她試了陳曦額頭的溫度。不由被嚇了一跳。

    這孩子,竟然燒成這樣了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

    丫頭跟在她身后小聲說:“三夫人。四小姐睡得好,不如等四小姐多睡一會兒……”顧錦朝動作這么大。她擔(dān)心把陳曦吵醒了。

    顧錦朝心里有股怒意,一個沒娘的孩子,還是嫡小姐,這些丫頭婆子伺候也這么不盡心。秋棠和安嬤嬤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說,她們連人發(fā)燒都沒發(fā)現(xiàn)。

    早上就從陳老夫人那里回來,難不成,都沒有叫陳曦起來吃午膳嗎?

    顧錦朝不由說:“還要睡?你趕緊去找秋棠給我回來!”又吩咐采芙,“去告訴太夫人,就說曦姐兒發(fā)燒了,立刻找大夫過來。青蒲,你來幫我抱她起來,回木樨堂去�!�

    丫頭們聽到陳曦發(fā)燒的事,嚇得臉都白了。

    顧錦朝先揭了被褥,把陳曦抱在懷里。孩子的小身體渾身是汗,模糊地嗚咽了一聲。顧錦朝聽得心里難受,又給她解了一件褙子,抱著她先回木樨堂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喂藥

    木樨堂里很快就忙了起來,婆子端著熱水進出,錦朝給陳曦解衣服擦拭。很快陳老夫人聞訊而來,很是震怒。把陳曦房里大小的丫頭婆子都訓(xùn)斥了,罰了十多個人在太陽底下跪著。

    秋棠正在廚房里和管灶的婆子說話,想要一些黃芪來吃。磨了管灶的婆子好久,管事婆子想著秋棠好歹是四小姐的大丫頭,自然就應(yīng)承下來了。秋棠又在廚房里多喝了一會兒茶,才看到和她一起侍奉四小姐的夏葵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叫她回去。

    秋棠說:“你慌什么,四小姐午睡醒了?我不是吩咐過了,說我一會兒就回來嗎�!�

    夏葵嚇得嘴唇發(fā)抖:“秋棠姐姐,四小姐發(fā)高燒了……還是三夫人過來發(fā)現(xiàn)的,太夫人叫您過去回話,現(xiàn)在……”

    秋棠臉色刷的白了。怎么會突然發(fā)燒了!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四小姐要是有個好歹,她們這群伺候的丫頭肯定都要被賣出去,哪里還有大丫頭的舒服日子可以過!

    她一手抓起桌上的黃芪布包,趕緊往回跑。

    陳老夫人走進次間,看到躺在羅漢床上的陳曦昏沉不醒,心里又是憐惜又是心痛�!盁沒退下去?”

    錦朝試了試陳曦額頭的溫度,剛才用熱水給陳曦擦了,溫度稍微下去了點,但還是滾燙得驚人。

    搖了搖頭說:“恐怕還得要吃藥才退得下去�!�

    外頭有婆子來回話:“……季大夫過來了,在堂屋里等著。”

    錦朝吩咐青蒲把曦姐兒抱去東梢間看診。陳老夫人去了東次間看著。

    她才坐下來喝了口茶潤口,采芙帶著秋棠進來了。

    秋棠撲通一聲跪下來,“三夫人,是奴婢的錯,奴婢照顧小姐不周……”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

    顧錦朝道:“你這么著急做什么,沒有人跟你搶著認(rèn)錯。我問你,你去廚房做什么了,為何去了這么久?”她頓了頓,“說實話,別給我打馬虎眼。我要是在廚房婆子那里問出不同的話,才有得你好看!”

    丫頭私底下那點勾對,她一清二楚。這個秋棠前世就手腳不干凈。只是那時王媽媽管著陳曦房里的事,她什么都不插手罷了。

    秋棠愣了愣,才說:“奴婢……奴婢想去廚房要一些黃芪。奴婢母親年紀(jì)大了,身虛體弱的,腳最近浮腫都不好走路了。奴婢就問了大夫,說拿黃芪泡茶喝能益氣固表……”

    顧錦朝又問她:“你一個月月例多少?”

    “三……三兩銀子�!�

    顧錦朝側(cè)身問孫媽媽:“三兩銀子能買多少黃芪?”

    孫媽媽恭敬回答:“足能買五十斤上好的黃芪了�!�

    秋棠說不出話來,手心汗膩膩的。她的月例那都是存起來當(dāng)成嫁妝的,這些東西自然是哪里方便哪里去弄了,怎么會自己掏錢去買。反正府里頭這樣的東西多得吃不完……

    顧錦朝繼續(xù)說:“你就為了要點黃芪,晌午都沒回來?就這么伺候四小姐的?”

    秋棠委委屈屈地說:“安嬤嬤回良鄉(xiāng)老家了,不然今天應(yīng)該是安嬤嬤伺候,奴婢休息的……奴婢知道錯了,夫人您罰我也好,都是奴婢的錯……”

    陳老夫人從東次間里出來,正好聽到顧錦朝在問話,語氣冰冷地說:“自然要罰你,從今后你就別在四小姐身邊伺候了,要是喜歡去廚房,就一輩子在廚房里吧�!�

    吩咐婆子拖了秋棠去廚房里,“跟趙永家的說,以后秋棠就負(fù)責(zé)燒火。”

    秋棠驚恐萬分,掙扎著哭起來。外頭跪的丫頭婆子們都擺頭低下來不敢看,汗從臉上流下來。

    錦朝看到陳老夫人進來,站起來屈身說:“娘,底下丫頭敢這么疏忽,也是我管教無方,我也有錯。”

    她現(xiàn)在管四房的事,陳曦病成這樣竟然沒人發(fā)現(xiàn)來稟報她,怎么也說不過去。

    陳老夫人讓她坐下來:“……秋棠還是原來跟著江氏的人,江氏去后她就越發(fā)輕浮了,怪不得你�!弊鳛槔^母,顧錦朝和陳曦的關(guān)系不宜過親或過疏,陳曦房里的事她要避嫌,自己又管得少……這樣的事是遲早的,又恰好安嬤嬤不在府里。

    陳老夫人若有所思:“……曦姐兒住在芳華閣確實不方便。不如讓她搬到木樨堂后一進的院子去,你平日也可以照看著她�!蹦鹃靥煤竺婺莻小院子一直空著,養(yǎng)了一池子的蓮花,有個月門通向中院,又另辟了夾道直通陳老夫人那里,來往很方便。

    顧錦朝應(yīng)諾:“那我叫人把小院子打掃了吧。”

    陳老夫人點點頭:“孩子別回芳華閣去了,怪冷清的。等你收拾妥當(dāng)前,先帶她住廂房吧�!�

    顧錦朝又問起陳曦的病,陳老夫人說是寒邪入體,伺候的丫頭說昨天早上吃了兩碗的冰鎮(zhèn)銀耳粥,她人還小,自然受不住�!啊抛右呀�(jīng)去煎藥了,喝下去就能退燒。不過要養(yǎng)幾天�!�

    兩人一起去了東梢間,陳老夫人喂了曦姐兒湯藥,曦姐兒迷迷糊糊只知道苦,不肯喝。藥湯撒到被褥上,她嗚嗚地哭著,十分可憐。

    顧錦朝沒有照顧孩子的經(jīng)驗,只能在旁邊看著。陳老夫人也有點急,讓婆子按住曦姐兒的手腳,要先灌進去再說。

    繡渠進來說:“……七少爺過來了�!�

    陳玄青很快走進來,幾步跨到炕邊看陳曦。

    年幼的妹妹折騰成這樣,他看得心痛極了。輕輕叫了一聲:“曦姐兒�!�

    陳曦畢竟很依賴哥哥,聽到他柔和的聲音就喃喃:“哥哥……”

    陳玄青伸手把妹妹抱起來靠在他身上,一邊輕柔地拍著她的背,“不怕,哥哥在這兒�!鄙焓质疽馄抛影阉幫脒f到他手上,舀一勺湊到曦姐兒嘴邊,“乖,喝下去就好了,不會苦的……”

    他回過頭對顧錦朝說:“母親這里有蜜餞子嗎?”

    顧錦朝點頭說有,親自去抓了冬瓜條、鹽津梅子、金絲蜜棗幾樣蜜餞拿過來。

    陳玄青已經(jīng)把藥喂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勺哄著陳曦喝下去�?粗欏\朝端上來的蜜餞,不由愣了愣。

    這些蜜餞都是他最喜歡吃的……

    顧錦朝卻沒想到這個,她這里蜜餞不多,就這三樣還是孫媽媽添進來的。

    他下手略一猶豫,撿了一顆鹽津梅子放進陳曦嘴里,她就不再說苦了。

    陳老夫人看著松了口氣:“幸好你今日在府里,曦姐兒就聽你哄了,倒是奇怪得很……”陳曦一直跟著江氏,江氏去了就跟著她,平日和陳玄青不過是偶爾見見,卻喜歡他得緊。也許還真是血緣里的親近。

    陳曦把藥喝下去了,陳老夫人也就放心了,跟錦朝說:“你二嫂那里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一趟,晚上再過來看看。這幾日你和曦姐兒都不要來晨昏定省了�!庇侄陉愋啵耙院箨亟銉簳鹤≡谀隳赣H這里,你有空就來陪陪她,等她病好了再說……”

    陳玄青點頭應(yīng)是。

    顧錦朝送陳老夫人出門。

    陳玄青在東梢間陪陳曦,她就不好過去了。錦朝就帶著孫媽媽去了后一進的小院子,既然陳曦要搬過來住,總要把這里修整一下才行,窗欞、廊柱都要重新刷黑漆,屋子里有些家具也要換……錦朝又跟孫媽媽說:“……曦姐兒房里頭的小玩意兒也一并移過來。別落下了�!�

    孩子都很在意自己這些東西的,特別是這樣敏感又念舊的孩子。

    孫媽媽一一記下來,去找隨侍處借婆子來整理了。

    錦朝回到正房,讓青蒲去小廚房吩咐今天的晚膳多加一碗蓮子粥。

    她走到東梢間門口,輕聲問伺候的小丫頭:“七少爺還在里面嗎?”要是他還在里面,她就不進去了。

    小丫頭還沒回話,陳玄青冷淡的聲音就傳出來:“……你進來吧,我有話跟你說。”

    顧錦朝微皺眉,這是什么語氣……他又有什么事?

    “把門大打開,你就在外面守著。”顧錦朝吩咐了小丫頭,才走進去。

    陳玄青站在床邊看著曦姐兒沉睡的樣子,也沒有抬頭看顧錦朝,神情還很柔和。

    顧錦朝卻淡淡地說:“我如今也是你繼母。你讀圣賢書,總該知道尊敬長輩才是�!�

    陳玄青終于看向她。

    黃昏的陽光從窗扇一絲絲的漏下來,落在她身上,那件水青色的褙子上。

    以前她不是挺喜歡紅色的嗎……那樣的顏色也襯得她格外明艷。太清淡了真的不適合她,好像看到明珠蒙塵一樣,忍不住想擦拭灰塵,看到明珠原來的光澤。

    陳玄青很想提醒她,一個女孩家,應(yīng)該知道什么打扮最適合她。但是這樣的話實在不合時宜,他就別過頭說:“曦姐兒的事,謝謝你�!�

    顧錦朝搖頭道:“七少爺實在不必,我也是曦姐兒的母親,這都是分內(nèi)之事。”

    她也不想承受陳玄青一句感謝。

    陳玄青人長得清瘦高挑,和別人說話總是十分溫柔有禮,見著他的人都會稱贊一句謙謙君子。只有面對顧錦朝,他簡直是被逼到極致,就算是冷臉、呵斥,都把這個粘著他不放的女子趕不走。

    陳玄青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甚至羞辱過她,言辭上刻薄過,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

    終于到現(xiàn)在,顧錦朝不喜歡他了。

    她成了父親的妻子,用另一種方法進入他的生活。

    “嗯,這就好�!标愋帱c點頭,“那我就先離開了……”

    “等曦姐兒燒退了,我會派人告訴你的�!鳖欏\朝說。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氣

    陳三爺回來就聽說了陳曦發(fā)燒的事,去東梢間看了她。

    她已經(jīng)有點燒退了,乖乖裹著被褥靠著墻,采芙正在喂她吃蓮子粥。她一口一口吞下,卻只吃了小半碗就覺得夠了,小聲地說:“我吃不下了……”

    采芙笑道:“那您還要不要吃點別的,金絲蜜棗怎么樣?”

    陳曦小小地?fù)u頭,她覺得食欲不振,渾身乏力。

    采芙就收了碗退下。

    陳三爺在炕邊坐下來,伸手試了試她的額頭,輕聲問她:“現(xiàn)在還難受嗎?”

    陳曦在陳彥允面前乖得像小貓一樣,忙搖搖頭,聲音細細的:“已經(jīng)好多了……”

    錦朝端了藥進來,先放在旁邊的長幾上納涼。

    陳彥允還穿著緋紅盤領(lǐng)右衽官袍,都來不及換下來。他對陳曦說:“……以后可不要再吃冰鎮(zhèn)的東西了,你年紀(jì)小,受不住涼。以后西瓜、梨子也要少吃�!�

    陳曦卻有點怕父親,在她年幼的時候,父親也總是忙于朝事,很少照顧她。看到父親的時候都是許多人圍著,周圍的人又對父親畢恭畢敬的,母親和哥哥都是這樣,她不由受了影響。

    她拘謹(jǐn)?shù)攸c點頭。

    陳彥允也不知道和孩子說什么好,嘆了口氣站起身�!啊阋怯惺裁聪氤缘�,就和你母親說�!�

    陳曦的目光卻落在了長幾的藥碗上面,面色有些懼怕。她最怕吃苦的東西了。

    顧錦朝就笑笑:“曦姐兒別怕,我在里頭加了干草,不會太苦的�!笨粗幰矝]那么燙了,該讓她喝下早點睡才是,這孩子看上去精神太差了。

    就算加了干草,又不可能不苦。陳曦揪著被子,眼淚汪汪的:“母親,曦姐兒不喝藥也會好的�!�

    “良藥苦口,難免還是會苦的。但是吃了藥曦姐兒的病就好得快了,等你病好了,我讓青蒲教你踢毽子吧,她會好多種花樣呢�;蛘咴蹅冇肿龊扇~飯吃,做花鈿玩……”錦朝跟她說。

    陳曦有些失落:“我的毽子踢得不好,昭姐兒都笑我……”

    錦朝安慰她:“誰又是生來就會的,還不是要學(xué)來的。我原先繡工也很笨拙,大家都還笑我呢�!�

    陳曦好奇地看著她,聲音小了很多:“會有人笑你嗎?祖母說您的女紅可好了�!�

    “人總有這種時候的�!卞\朝跟她說話,不知不覺藥都喂她喝下了,她從盤里撿了一粒冬瓜糖喂了陳曦吃,笑著問她,“是不是沒這么苦了?”

    陳曦都沒感覺到苦的味道,茫然地看著錦朝。

    陳彥允站在一旁看著兩人說話,他還不知道顧錦朝會哄孩子,而且哄得很好。這個場景算不得和諧,有種大孩子哄小孩子的有趣感,兩個孩子竊竊私語的,好像他都不能參與一樣。

    錦朝繼續(xù)說:“那就趕緊睡吧,明天早上起來就不難受了。我讓采芙陪你睡好不好?”

    陳曦乖乖點了頭:“等我病好了,也要學(xué)踢毽子。”

    等錦朝和三爺回到西次間,丫頭們才次第上了晚膳。

    錦朝把陳老夫人說的事轉(zhuǎn)述給三爺聽,他聽后就說:“搬過來也好,芳華閣是原先江宛清住的地方,太冷清了些�!鳖欏\朝很不了解江宛清這個人,也從沒有聽三爺提起過。

    陳三爺繼續(xù)說:“曦姐兒不和我親近,倒是更親近你一些。你還挺有孩子緣的�!�

    錦朝笑了笑:“哪里是孩子緣,對誰都是這樣的。我也不怎么會照顧孩子,雖是長姐,在外祖母家的時候,我可是最小的一個,一向都是欺負(fù)我的幾個表哥表姐的,大家私底下叫我‘窩里橫’�!�

    陳三爺笑起來,溫和地看著她:“窩里橫也好,不讓別人欺負(fù)自己就好�!�

    碗箸收拾下去了,錦朝服侍他換了身直裰。抬頭看他正揉著自己眉心,不由伸手幫他揉太陽穴�!霸趺戳耍恳翘哿司驮缧┧�。”

    陳彥允嗯了聲:“接連訊問了好幾個人,又去了大興一趟……”訊問牢房里光線不好,動了刑具,他也覺得有點累了,回來又聽說曦姐兒發(fā)高燒了,連衣服都沒換就去看她。

    “您怎么會訊問別人呢?”錦朝有些好奇,陳彥允可是戶部尚書,又不是大理寺、都察院的人。

    陳彥允笑了笑說:“不是戶部的事,如今內(nèi)閣中勢力混亂,需要清理一下�!蓖跣对趦�(nèi)閣已經(jīng)太礙手腳了,又一向和他作對,他本想借以大理寺卿的事來打壓他。

    河盜案的卷宗他看過了,卷宗寫得太隱秘含糊。一船的私鹽來自何處?一般的私鹽販敢有這么大手腳?除了張陵外,這上面肯定還有個人。陳彥允本來以為是大理寺卿,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張陵在和余慶的鹽運使接觸,他就知道這事遠比他想得要復(fù)雜,背后的私鹽販運肯定更驚心動魄,牽涉的人眾多。

    張陵在余慶以偷逃流放的罪名被抓后就立刻從水路送到京城來,等把張陵的口供也對好了,就能核實這件事了。余慶的鹽運使應(yīng)該是個很關(guān)鍵的人物,把這人弄下獄了,會引起南直隸動蕩。

    而他正好需要這種動蕩,要是讓王玄范依靠南直隸勢力坐大,以后收拾起來就麻煩了。

    不過這些官場上的事太復(fù)雜,他不想顧錦朝知道。

    顧錦朝卻抓著他的袖子,輕輕地問他:“會有危險嗎?”

    她記得他會遇害,卻不記得究竟是什么人,估摸著就是幾個月以后了。事情太久遠了,她也不是記得很清楚了。

    陳彥允揮手讓丫頭婆子都退下去,等人都下去了就把她抱起來,往大紅羅帳里走去:“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還是早點歇息吧�!�

    顧錦朝被他穩(wěn)穩(wěn)地抱著,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看到大紅羅帳的顏色,總是想起兩人云雨的時候,羅帳低垂顏色旖旎的樣子,他又抱著她……她急急地說,“您……您今天也累了!”這樣的事可就算了。

    陳彥允失笑:“你這么著急做什么,我是真的讓你休息的�!苯议_被褥把人放上去。

    顧錦朝沉默片刻,默默地轉(zhuǎn)過身不說話了。本來是想關(guān)心他的……還是算了吧!

    她生氣了?還是不好意思了?

    陳彥允把她的身體轉(zhuǎn)過來,面對他,發(fā)現(xiàn)顧錦朝還閉著眼睛不理他。

    他就無奈地說:“錦朝,你是在耍孩子脾氣嗎?”

    顧錦朝聽到他的聲音,卻沒有回話。什么耍孩子脾氣,她就是懶得說話了。

    陳彥允卻斷定她在耍孩子脾氣了,俯下身一下下地親著她的臉。兩個人的呼出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她都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微熱的唇瓣輕輕碰過她的嘴唇,稍微停滯了一下,他低語:“錦朝……你還是說話吧�!辈荒茉儆H下去了,身體有點躁動了。

    顧錦朝看到他一雙幽深的眼眸,好像比平時還要專注……她低聲說:“你還是早些睡吧。”卻被自己聲音里的沙啞給嚇到了,她別過頭把他推開,往被褥里縮進去。

    陳三爺任由她躲進去,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你先睡著,我還有點事,一會兒就過來。”看她睡在里面又不說話,被褥鼓起一團像藏了只動物一樣。他淡淡地笑了笑,放下羅帳走出去。

    顧錦朝用被子蓋著耳朵,心跳久久沒有平息。她好像面對陳三爺越來越容易情緒化了,兩世的經(jīng)歷告訴她這樣很危險,情緒化容易讓她犯錯。也許真是陳三爺太縱容她了,久而久之難免就放松了。

    她靜靜地想著陳三爺說的事,他只隱約透露要清理內(nèi)閣勢力,她心里卻很明白。陳三爺估計是不想容忍王玄范了,前世王玄范也是敗在三爺手上的。

    如今想起來真是蹊蹺得很,前世陳三爺在朝堂沒有對手,他作為戶部尚書,為什么會派去去四川剿匪清掃。他身邊高手如云,自己也有自保能力,怎么會死在四川了?

    而且他死之后,陳家受到的影響并不大。后來陳老夫人死了陳家分家,陳二爺分出去后卻再也不和三房來往,陳玄青幾乎和陳四爺反目成仇。

    實在是太蹊蹺了。

    迷迷糊糊想著,錦朝也漸漸睡著了,無意識之間只感覺到有人從后面抱著自己。

    第二日陳曦的燒才完全退下來。

    錦朝讓小廚房給她做了一盤精致的兔兒饅頭,她果然很喜歡。都舍不得吃下去,猶豫好久才咬掉兔子耳朵。

    秦氏和王氏結(jié)伴過來看她,噓寒問暖的。一會兒葛氏也過來了,給陳曦帶了松子糖和栗子糕。

    錦朝讓婆子拿瓷盤裝了,放在炕桌上供大家吃。

    秦氏看到葛氏過來,就和錦朝說:“三弟妹,跟你說著話……我倒是忘了手里有事要做。只能改日再過來了�!庇趾完愱馗鎰e了,帶著丫頭婆子先回去了。

    葛氏的神情有些黯然。

    王氏卻撿了栗子糕吃,笑著跟葛氏說:“味道好甜,六弟妹加的是糖霜還是蜂蜜?”

    葛氏卻笑得很勉強:“加了蜂蜜的�!�

    王氏說:“我平日都是加糖霜,難怪沒有這么甜呢�?梢煤谜埥棠阍趺醋霾攀��!卑堰@尷尬給蓋了過去。

    錦朝在旁看著,心想王氏果然是八面玲瓏,誰都不得罪的人。

    第二百四十七章

    毽子

    曦姐兒喝了藥又睡了。錦朝就讓丫頭在后院的小亭子里擺了杌子,請王氏和葛氏過去看新開的睡蓮。三爺從皇宮帶回來的白色睡蓮還沒有開花,鵝黃色的睡蓮卻開了一池,十分漂亮。

    有婆子搬著花瓠和長幾不斷出入,王氏有些疑惑地問錦朝:“三嫂,這是在做什么?”

    錦朝說:“曦姐兒以后搬到后面來住,正幫她布置著呢�!�

    王氏就說道:“這樣也好,曦姐兒住在芳華閣孤孤單單的,也是可憐。不過也是你宅心仁厚了,照顧曦姐兒一點也沒有芥蒂,我看她倒是很聽你的話�!�

    葛氏開口說:“原來的三嫂還在的時候,總是擔(dān)心曦姐兒被欺負(fù)了。還囑托我和五嫂多照顧她,眼看著她生病了,我心里也著急,覺得自己辜負(fù)了她的囑托。咱們九少爺就是沒姨娘的孩子,又沒有收養(yǎng)在二嫂或是娘的名下,看那日子過得……連一件新衣裳都穿不上。你是難得的心地好,我看原來的三嬸也沒有好擔(dān)心的�!彼蝈\朝笑了笑。

    王氏咳嗽了一聲。這葛氏果然不會說話,好好的說江氏做什么。也不怕顧錦朝聽了不舒服。

    顧錦朝倒是沒覺得有什么,葛氏的毛病她前世領(lǐng)略太多了。

    端起茶杯喝茶,放下的時候才說:“九少爺我看著也覺得可憐,癡癡傻傻的,婆子要是虐待他了,恐怕都不知道找誰告狀去�!�

    王氏笑著搖頭:“要不是癡傻,也不能活到現(xiàn)在了……”

    話一出,卻好像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又補救說:“他姨娘生他的時候本就是難產(chǎn),當(dāng)時是舍母取子,生得很艱難……五歲那年九少爺高燒,腦子燒壞了,就一直癡癡傻傻的�;蛟S是傻人有傻福,就這樣還健康地長大了,沒病沒災(zāi),如今也有十歲了。”

    葛氏臉色發(fā)白,手忍不住摳著掌心。

    顧錦朝覺得葛氏的表情很古怪,看了她一眼:“六弟妹不舒服嗎?”

    葛氏忙搖頭說:“不是,怎么會呢�!庇中χ岩槐P花生酥推到錦朝面前,“你試試看,我覺得特別香�!�

    錦朝心里更狐疑了,葛氏究竟想到什么了?

    等王氏和葛氏回去了,她找了孫媽媽過來問話,問她知不知道陳玄越的事。

    孫媽媽就說:“奴婢只知道一點,聽說是舍母取子生下的。二房就這么個庶子長大了,頭兩個一個剛出生就沒了,還有一個養(yǎng)到四歲去了的。就這個長大的,腦子還有些不清楚……聽說平時也過得不好,一床被褥洗洗補補,一年四季都不換�!�

    顧錦朝想起王氏的話來……要不是癡傻,陳玄越也活不到現(xiàn)在了。

    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問孫媽媽:“那舍母取子的話,當(dāng)初是誰說的?”

    孫媽媽搖頭:“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二老爺也有可能,老夫人也有可能,遇到妾室難產(chǎn)的情況,多半都是保孩子的。除非二老爺特地說要保大人……要是您要打聽,我再給您請個婆子過來,她原先在二房伺候過,現(xiàn)在是針線房的�!�

    顧錦朝只是這么一問,沒真的想驚動別人。

    “這就算了,二房的事我們過問太多不好。你就當(dāng)我什么也沒問過�!�

    孫媽媽應(yīng)諾,想了想又和錦朝說:“……夫人,這宅門里腌臜的事多了,就管也不想管了。都是表面的光鮮,二夫人是個極厲害的,你以后可要小心她�!�

    顧錦朝第一次聽到孫媽媽和她說這樣的話,有點推心置腹的味道。

    她笑了笑:“我不和她對上就是了�!�

    孫媽媽嘆了口氣:“三老爺畢竟才是嫡子,以后主中饋的事肯定要交到您手上。少不了有沖突,畢竟二夫人主中饋這么多年,里里外外都已經(jīng)是她的人了。到時候您也麻煩……”說完笑了笑,“奴婢多嘴說了這些,您且聽聽就是�!�

    顧錦朝說:“話糙理不糙,你心里也是為我考慮的。以后你有什么想說的,盡管說了就是�!睂O媽媽這人很聰明,而且洞察力非凡。

    她問陳玄越的事,孫媽媽卻說道了二夫人很厲害。不管她是猜測還是知道些什么,她心里都是有底的。

    陳玄越要不是癡傻,恐怕也難逃那兩個庶子的下場。

    孫媽媽笑著點頭,問她午膳布置在哪兒。

    再過了兩天,陳曦的燒才完全退下來。錦朝就準(zhǔn)許她下床了,陳曦穿了件豆綠的比甲,跟著青蒲在院子里學(xué)踢毽子。踢毽子的花樣青蒲會很多種,兩個毽子一起踢,還能正踢反踢。陳曦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的。

    一會兒后陳玄青過來看她了,手里拿著一個面人。陳曦很高興,捧著面人跑到廡廊下,笑著和錦朝說:“母親,你看哥哥給我買的面人,可精致了�!�

    陳玄青走過來,低頭也喊了錦朝一聲“母親”。

    那面人還穿著件紅襖裙,頭上捏了發(fā)髻,戴了黃顏色的花,樣子笑瞇瞇的。

    錦朝就夸道:“真好看!看得我都眼饞了。”

    陳曦想了想,拉著陳玄青的袖子讓他彎腰下來,這是要和他說悄悄話。陳玄青有些無奈地彎下腰,聽到陳曦在他耳邊說:“哥哥,你怎么不給母親也帶一個回來�!�

    聲音雖然壓得小,錦朝卻也聽到了。

    陳玄青也小聲和她說話:“你是孩子,母親是大人了。萬一母親不喜歡呢?”

    陳曦很認(rèn)真地說:“母親怎么會不喜歡呢。我喜歡小兔子饅頭,母親也喜歡。我喜歡的松子糖,母親也喜歡……都是一樣一樣的。剛才母親都說好看了,七哥,你是不是沒有銀兩了?明明知道曦姐兒住在母親這兒,送東西也沒有母親的一份�!彼终f,“你要是沒有銀兩,我的荷包里還有好幾張二十兩的銀票,是上次外祖母給我的零花錢,你拿去用吧。”

    錦朝不由得笑起來。陳曦是那種要和人熟了才格外好玩的孩子,有趣的很。

    陳玄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好好,都是我的錯。下次我也記得給母親帶,好不好?”

    陳曦才點點頭,讓錦朝幫她拿著面人。拉著陳玄青去看青蒲踢毽子了。

    錦朝就先回了西次間,讓人備下了綠豆甜湯給他們消暑。

    陳曦在門口探頭看了看,被采芙發(fā)現(xiàn)了,笑著問她:“四小姐,你要找夫人嗎?”

    陳曦嗯了一聲。

    錦朝召她進來,用汗巾給她擦了額頭:“怎么了,哥哥走了嗎?”

    陳曦?fù)u搖頭:“還沒有呢,你跟我來……”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小聲地說,“哥哥也會踢毽子,踢得可好了。不過他不想別人看到……我央求他踢的,帶你去看看……”

    錦朝被陳曦拉著走到耳房旁邊的夾道上,果然看到陳玄青踢毽子。他踢得很好,干凈利落。只是這樣女孩兒的活動,實在不適合他。

    聽到來人的聲音,陳玄青卻很快警覺起來。伸手接住毽子回頭看,發(fā)現(xiàn)陳曦拉著顧錦朝站在耳房外面。他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陳曦央求,他也不會踢毽子了。好不容易選了個沒人的地方,這小丫頭還專門帶人過來看……還是帶顧錦朝過來看。

    “曦姐兒,你過來�!标愋嗟吐曊f。

    陳曦看到他有點生氣,就往錦朝身后躲,小聲地說:“給母親看看嘛。這有什么的……”

    陳玄青很難給她解釋這件事,他現(xiàn)在是翰林院編修,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彩衣娛妹就罷了,這樣的事讓別人看到……實在是不太好。

    錦朝笑著說:“七少爺別擔(dān)心,你踢得挺好的�?爝^來吧,我給你們備下了綠豆湯。”

    免得陳玄青尷尬了,她先帶著陳曦往回走。

    過了好久,陳玄青才跟進堂屋來。

    采芙給他端上了一碗綠豆甜湯,陳玄青猶豫了一下,才端起來嘗了口。

    味道還是挺好的。

    西次間里,顧錦朝正在和陳曦說話。

    過了會兒兩人才走出來。

    陳曦小心翼翼地問他:“哥哥,你還生氣嗎?曦姐兒錯了�!�

    陳玄青沒有說話。

    陳曦又說:“七哥,你要是生氣了,曦姐兒給你道歉好不好�!彼愋嗟囊滦洌悬c難過,“你要是生氣了,曦姐兒就要哭了……”

    想到她大病初愈,陳玄青嘆了口氣說:“七哥沒有生氣�!�

    他抬頭看顧錦朝,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說。

    顧錦朝就打消他的顧慮說:“七少爺放心,我不會到處去說的。”

    陳玄青松了口氣,他還沒有這么丟人過。

    “謝謝了。其實我倒是想抱歉一聲,原先那么對你說話……”顧錦朝待陳曦很好,他卻一直以偏見來看她。他看著顧錦朝清澈的眼眸,不知道為什么卻說不下去了�!耙郧拔摇�

    顧錦朝飛快地打斷他:“七少爺多慮了,以前的事再也別提了�!�

    她和陳玄青的事那就是爛賬,碰都碰不得。如今只要兩人都不說,再不會有第三個人說出去了。

    陳玄青沉默地點點頭。這樣也好……這種事還是不要提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審訊

    水牢里發(fā)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

    獄官在前面領(lǐng)路,提著一盞松油燈。

    刑部郎中陸重樓跟在陳彥允旁邊說:“昨晚剛送過來,下官連夜就收監(jiān)了,水牢里就是味道不太好,大人且忍耐些。我把人提出來再問話……”

    陳彥允說:“上一盞茶吧,問得費口舌,恐怕還要潤口才是。”

    陸重樓笑著應(yīng)是,招過一旁的書令史吩咐用漢陽霧茶。

    陳彥允跟著司門主事往提牢廳去。

    茶很快就端上來,提牢廳擺了案臺,陳彥允坐在案臺旁邊,閑散地靠在太師椅上喝茶。

    陸重樓剛進來看到,忍不住覺得疑惑。

    郭諳達曾經(jīng)告訴他,審訊張陵不過是件小事,判了流放的人出逃被抓回來,再簡單不過。隨便再打幾十板子,扔去兵馬司隨著囚犯趕去寧古塔就行了。這樣的事哪里用得著他來主審……但是這個人是原大理寺少卿張陵。而且審問這樣一件小事,陳閣老卻說要過來聽審。

    這就顯得有點不尋常了。

    陸重樓昨天又接了郭諳達的話,說盡量輕描淡寫,早把這事混過去就好。別讓張陵說太多話了。

    陸重樓回去琢磨了一天,就讓人把張陵提到了水牢里去關(guān)著。

    水牢里沒吃沒喝,蚊蟲有多,泡在冷水里一宿,張陵肯定沒精神了。

    他定了定神,上前向陳彥允拱手笑著說:“下官不敢逾越,陳大人請上坐�!�

    陳彥允微笑著說:“我不熟悉,你坐吧,免得喧賓奪主了�!�

    陸重樓這才坐到案臺后面,讓人把張陵帶上來。

    兩個獄官拖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進來,他渾身濕漉漉的,臉色蒼白如紙,腳上帶著黑色的鐵鐐。張陵怎么說也是兩榜進士,正四品的朝廷命官,卻被折磨成如此潦倒落魄的樣子。被扔在地上后過了好久,才緩慢地蜷縮成一團。很快被獄官揪著跪起來,讓他磕頭。

    陸重樓問了他一些問題,張陵回答得很小聲:“……跟著流民逃走的,沒有同伙,也沒有一起出逃的……去余慶是家父有個舊友在那里,想去拜訪他老人家……”

    陸重樓又問:“是什么舊友,姓甚名甚?”

    張陵嘆了口氣:“到余慶后……才發(fā)現(xiàn)他早就搬走了……”說到這里,咳嗽了好久,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大人問的我都說完了……可沒有別的了……”

    陸重樓恨不得早點審?fù)�,聽到張陵這么說,就說:“你罪名在身還敢外逃,恐怕不是流放這么簡單的事了,可得要吃點苦頭……”叫了獄官的名字,說把張陵拉下去杖打。

    陳彥允才放下茶盞:“陸大人急什么,我還有幾句話沒問�!�

    陸重樓側(cè)身小聲地笑著說:“大人,我看他精神也不太好了,恐怕也問不出什么東西來�!�

    “等你打了板子就更問不出來了�!标悘┰噬焓纸辛霜z卒過來,“灌人喝的東西,給張大人來一些,讓他醒醒神�!豹z卒一聽就明白了,忙應(yīng)是去拿。陳彥允又轉(zhuǎn)頭向書令史說,“我接下來問的東西,你都一一記好了,讓張陵畫押后上呈到尚書大人那里。”

    他站起身走到張陵面前,問他:“張大人,你在余慶曾經(jīng)私會余慶鹽運使吳新懷,你和他說了什么?”

    陸重樓聽著很疑惑,陳大人這究竟是要問什么,和鹽運使有什么關(guān)系?

    張陵卻臉色一白,抬頭看著陳彥允:“陳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陳彥允微微一笑說:“張大人,我一向只喜歡問別人,不喜歡回答。再問你一次,你和吳新懷說了什么?”

    陳彥允肯定是知道什么!張陵心跳如鼓,這事他怎么會知道!“我從未見過吳大人……陳大人恐怕是誤會了……”

    陳彥允不再和他說話,轉(zhuǎn)而和獄官說:“那先上鞭刑吧,用蘸了烈酒的鞭子打,不能讓他昏過去了。”

    陸重樓下來走到陳彥允旁邊,“陳大人……這……”

    陳彥允看他一眼:“陸大人別擔(dān)心,既然你問不出什么,我來幫你問。”

    陸重樓額頭冷汗直冒,這陳閣老究竟要做什么!

    獄官拿了鞭子上來。

    一頓鞭子之后,張陵就吐口了。

    渾身又疼又燒灼,他話都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我一直在替吳大人傳話……鹽業(yè)販運的事。余慶……余慶的官鹽采出來,倒賣給私鹽商,賺取大量白銀……”

    陸重樓聽得目瞪口呆。倒賣官鹽,這幫人吃了豹子膽了!

    張陵說到這里有些猶豫,看向陳彥允。

    陳彥允又喝了口茶,眼皮也不抬:“不要僥幸了,我既然能知道你和吳新懷的事,就知道你別的事�!辈枭w在水面拂過,聲音很平和,“你們做這樣的事,縣衙、府衙、巡撫沒有一個發(fā)現(xiàn)的?都有些什么牽連,一五一十說清楚,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陸重樓再笨也知道陳大人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恐怕是心里頭早有計量了。

    ……不是說陳三爺是內(nèi)閣中最儒雅性子最好的一個嗎?怎么刑部的刑具他都了如指掌,逼供問話簡直信手拈來。

    張陵長嘆了口氣:“……我知道的也不多,縣衙是收了鹽商的銀子的,余慶府臺和吳大人是好友。至于巡撫大人我從未見過……我不過是個遞話的,您要是想問……該找吳新懷去才是�!�

    陳彥允低笑:“張大人可當(dāng)我好糊弄了?也罷。”叫了一聲陳義,“去升個火爐來,張大人渾身都濕了,該取暖才是�!�

    張陵本就是大理寺官員,詢問的手段一清二楚。一聽這話就知道陳彥允要施什么刑,手不由緊緊握住,低聲說:“我告訴您您想知道的東西吧……是的,王大人也有參與其中,南直隸巡撫也不是我們能接觸的人……我去余慶,也是王大人的建議……”

    陸重樓忍不住問:“是……哪個王大人?”

    “自然是如今的內(nèi)閣閣老……王玄范王大人了�!�

    陸重樓驚得說不出話來。

    陳彥允卻又說:“陸大人……揭發(fā)這么大一件案子,足夠積攢你的資歷了。等郭諳達致仕了,侍郎的位置你也能企及了�!彼痤^,“陸大人,你明白什么意思嗎?”

    陳大人是想讓他把功勞認(rèn)下來……這是為什么?他要不要答應(yīng)?正如陳大人所說,揭發(fā)如此大一樁案子,他升任侍郎沒有問題。

    陸重樓想了好久,才猶豫著點點頭。陳彥允就笑了笑:“那就好,記得,這案子是你問出來的。我只是旁聽罷了,具體的事你再問他就是�!�

    他站起身,陳義就給他披上披風(fēng)。一行人離開了提牢廳。

    ……

    周亦萱今日下午才到宛平,陳老夫人派了管事去官道接了她回來。又讓丫頭去告訴了幾個兒媳、孫媳。

    顧錦朝選了一對嵌白玉的鏤空纏枝紋金手鐲裝進匣子里,準(zhǔn)備給周亦萱做見面禮。想了想,又另拿了個錦盒,放了一瓶玫瑰露在里面。她記得周亦萱很喜歡玫瑰露一類的東西,身上的香囊都裝的是曬干的玫瑰花瓣,以前她還為了討好顧錦朝,還送了兩個玫瑰花的香囊給她。

    到了陳老夫人那里。陳老夫人先請顧錦朝吃了茶,又跟顧錦朝講剛聽來的佛經(jīng)。

    陳老夫人昨日去了靜妙庵參加法會。

    正說得有趣,秦氏帶著沈氏、莊氏、孫氏幾個人過來。孫氏由她一個丫頭扶著手,走得慢騰騰的。沈氏和莊氏抱著獻哥兒和箏哥兒,陳昭則跟在孫氏身后。再一會兒王氏帶著陳容等幾人過來了。一時間屋子里熱鬧得很,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陳老夫人笑著說:“都放到羅漢床上去,讓他們自己玩著。端幾盤糕點過來,不準(zhǔn)拿窩絲糖,不然糖渣準(zhǔn)掉得到處都是。拿些松子糖、玫瑰糖、琥珀糖的過來�!编崑邒邞�(yīng)諾去拿。

    孫氏坐到了顧錦朝身邊,笑著拉住她的手:“三嬸娘上次送給我的八樣攢盒真是好吃,竟然還有酸棗糕。吃了酸開胃,最近飯都多吃了些……人家都說酸兒辣女,我這胎保不準(zhǔn)是個男孩呢。三嬸娘那里可還有那樣的攢盒,我倒是想多要一個過來。”

    她身邊的沈氏、莊氏表情淡淡的,似乎沒聽到她的話般。

    肚子里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就敢這么猖狂,兩人自然不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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