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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嘉洛。”

    奶奶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繼續(xù)喂粥的動作。

    “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吧?”

    “是的,奶奶�!彼畔铝松鬃�。

    奶奶苦悶道:“這么多年了,也不見你帶一個閨女回來過�!�

    帶過的。

    他在心里說。

    “你家就只剩你……和你妹妹了�!�

    “嗯�!�

    “你妹妹還小,你卻老大不小了,有沒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說出來怕嚇著您。

    裴嘉洛笑笑:“有啊�!�

    “真的?不許騙我。”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哦?”

    “那怎么不帶她來看看我��?”

    “她不喜歡我啊,奶奶。”

    他這話把病榻上的老人都氣得坐了起來,她不忿道:“誰��?連我的乖孫都不喜歡?”

    “沒有緣分吧�!彼p描淡寫。摳;q!un2}3%靈六.9

    “你追過人家嗎?”老人家狐疑。

    “追過啊,沒用呢,奶奶�!�

    “這怎么行呢?你說說她是哪家的,我豁出去我這張老臉,上門去提親�!�

    他笑著搖頭,又吹了吹手里的湯勺,道:“你把粥喝了,我就一定把她追回來見你�!�

    “你說的啊�!�

    “嗯,我說的�!�

    老人很相信地把粥一口一口喝了。

    晚上,老人休息了。

    裴嘉洛站在房間陽臺上,看著一個手機號碼,卻沒有按下去。

    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直到一包煙快見了底了。

    孤獨蔓延出藤枝,從他的足部開始蜿蜒纏繞向上,密不透風地將他捆綁住,拖拽著,要將他拉下無盡池沼。

    他只剩最后一點辦法了。

    豪賭一次。

    籌碼桌上押上他自己。

    賭另一個她,比她想的,其實更愛他。

    電話撥通,他嗓音低啞,依然冷靜。

    只是內(nèi)容瘋狂。

    “方小姐�!�

    “我這有一筆穩(wěn)賺不虧的交易,感興趣嗎?”

    ——

    怎么肥事,碼字時候我腦子里一直在單曲循環(huán)“如果愛忘了,淚不想落下,那些幸福啊,讓他替我到達……”

    狗血是因為我喜歡狗血,但不會比狗血更狗血,因為我不喜歡太狗血。????

    ——

    可惡,看了不許不留評論,我現(xiàn)在在斷更邊緣徘徊,全靠你們幾條評論撐著。

    你們這些壞女人!!

    后悔

    后悔

    十二月的一天,嘉怡忽然接到了裴嘉洛從北京打來的電話。

    起初她以為他是有什么事情,可他沉默許久,只輕嘆了口氣,說:“嘉怡。”

    彼時她重感冒加通宵熬夜,頭暈目眩地從電腦后轉(zhuǎn)頭望向窗外的天光,想著國內(nèi)此時應當是深夜了。

    他只這樣淺淺叫了她一聲,歸于沉寂。

    “怎么了?”最后還是她先問出口。

    裴嘉洛低笑了聲,自言自語似的說:“沒什么,只是覺得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還挺多。”

    “��?”她沒聽明白,反問了一聲。

    停頓了半響,裴嘉洛說:“沒事,掛了�!�

    這個電話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數(shù)次,嘉怡想再打回去,問問他那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問問他又是什么“身不由己”,但她還是按捺住了。她想,如果真的有事情,裴嘉洛不會不說。

    直到幾天后,她在國內(nèi)的經(jīng)濟版新聞看到:裴氏汽車總裁與方氏藥業(yè)繼承人聯(lián)姻,股價暴漲

    她看著新聞里“裴嘉洛”三個字蒙了很久。

    這時才后知后覺到,他所說的“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她與周家傲的訂婚宴定在圣誕節(jié),是為了遷就她的放假時間。

    裴嘉洛的訂婚宴在平安夜,就在她的訂婚宴的前一天。

    她幾乎想立刻打電話過去問問他是不是故意的,可手機一拿起來,她又放下了。

    是故意的又怎樣?不是故意的又怎樣?

    這一切還與她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了。

    忽然一種徹骨的冷襲上全身,她感覺凍得手臂都麻木了。

    她分明還坐在壁爐前。?衣;伶>五吧],吧五9;.伶?

    她分明還烤著火。

    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裴嘉洛要訂婚了,在兩年后的今天。

    他們多守信用,承諾的兩年后訂婚竟然都做到了,只是對象都非彼此。

    她想,她該要祝福他的。

    她找出他的手機號,卻遲遲按不下?lián)芡ㄦI,最后點了短信,她打下“恭喜”兩個字,刻意地加上長長的感嘆號。

    她相信這簡單兩個字足以體現(xiàn)她誠摯的祝福,只是發(fā)不出去,不是手機壞了,是腦子壞了。

    一把匕首在凌虐她。

    嘉怡忽然想起那個夜晚,裴嘉洛問她“這次又是誰”。

    某一刻他是否希望那個人是除了周家傲以外的任何人?這樣可以將她解釋為三心二意,而非她的一心一意,只是不對他。

    她真是個卑鄙小人。

    她先違約,已經(jīng)要訂婚了,卻還不希望裴嘉洛變卦。

    她想要他做什么?給她守鰥?

    她把所有感嘆號刪除,只剩下“恭喜”這孤零零兩個字。

    可是這兩個字她都發(fā)不出去,發(fā)送鍵上仿佛豎著一根尖刺,有一刻她幾乎想不管不顧地將一個電話打給他,不管不顧地說:“裴嘉洛,我后悔了。”

    不——

    她后悔什么?

    她難道真的要跟著他發(fā)瘋?

    他們的人生都回到了正軌,他們都會過上世俗定義的“幸�!鄙睢�

    她是該要恭喜他的。

    逃脫欲望的苦海,登上理性的高岸。

    只是為什么會這么痛苦?

    她伏在電腦桌前,畫了一半的數(shù)控筆被扔下,她手掌握拳,抵住痛感異常的心臟。

    裴嘉洛,

    裴嘉洛,

    裴嘉洛。

    她想她是病了。

    否則怎么會念一次這個名字,心臟就更痛一分。

    她撥通了電話,卻不是撥給裴嘉洛。

    “Emilia,我好像生病了,可以來幫幫我嗎?”

    她摳住桌子邊緣,第一次,心臟痛得直不起腰。

    同伴來得及時,沒有讓她猝死家中,登上社會新聞版面。

    被急救車拉去醫(yī)院時,嘉怡還頗有點苦中作樂地想,啊,一天的錢白賺了。

    剛開始是推去急診,在急診待了不到十分鐘,醫(yī)生下了診斷。

    急性心肌炎。

    原因是她感冒還沒好,又連續(xù)一個月通宵達旦熬夜,病毒攻擊免疫系統(tǒng),她中招了。

    突然所有人都跑了起來,嘉怡躺在推床上,當時還一頭霧水心想這是在干嘛,推進搶救室的那一瞬間,她意識就消失了。

    她這尚且才開始的短暫人生,才十九歲,兩度ICU,下過的病危通知書比有些人一輩子見過的病危通知書還多。

    事后,Emilia和她說,她站在搶救室外簽病危通知單的時候,她腿都嚇軟了,整個人靠著墻,站都站不穩(wěn)。

    嘉怡的手機在Emilia手上,但是她不知道解鎖密碼。

    裴嘉洛仿佛有心靈感應,在她在搶救室搶救時,他的電話打了過來。

    Emilia是哭著和他說,kaelyn正在搶救,已經(jīng)下了病危了。

    和她的崩潰相比,男人更為鎮(zhèn)定,先問了是什么原因,接著又交代她先去找個地方坐下,把他們認識的朋友先叫過去,他會馬上來多倫多……他的鎮(zhèn)靜感染了Emilia,她終于從心慌到發(fā)麻的程度中緩緩平復下來,依照他的指示一一執(zhí)行。

    嘉怡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她再醒來,世界又是一片漆黑了。

    她起初以為是天還沒亮,直到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連一點東西輪廓都看不見,她意識到,她的眼盲又發(fā)作了。

    她伸出手,迷茫地往身邊摸,一只寬大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打著針,別亂動�!彼麑⑺氖址旁谒韨�(cè)。

    這個聲音太耳熟了,嘉怡遲疑了很久,不太確定地試探問:“裴嘉洛?”

    “嗯�!�

    她迷茫起來,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夢里:“你怎么會在這兒?”

    她的指節(jié)一涼,她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感覺到手背上麻麻癢癢的,才知道是他的額頭抵在她的指節(jié)上,他說:“傻妮兒。”

    鼻音發(fā)堵。

    好像他也要哭了。

    她大病未愈,身體發(fā)虛,喃喃道:“我好像,又看不見了�!�

    眼前有風劃過�?廴�*珥Ⅲ棱·餾久珥Ⅲ久餾?

    她側(cè)耳,做了一個“看”的動作。

    他的手心撫在了她眼睛上,聲音溫緩:“沒關系,我們慢慢治。”

    他為什么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

    嘉怡嗅到了他指尖的尼古丁味道,握住了他的手腕,說:“裴嘉洛,怎么又抽這么多煙�。俊�

    他沒有回答,只是用手背蹭了蹭她的側(cè)臉,帶著一種愛憐。

    嘉怡張了張口,有一個問題想問,話到嘴邊心口又悶痛起來,她連忙閉嘴,按住心口,皺眉承受著那一種陣痛襲來。

    裴嘉洛給她叫了醫(yī)生,等待醫(yī)生來的過程中,他的手又蓋在她手背上,無聲安慰著她。

    有裴嘉洛在,幾乎不用她操心任何事情,他熟稔地與醫(yī)護人員溝通,英文流利到嘉怡自愧弗如。

    他還指出了嘉怡眼睛上的問題,醫(yī)生用強光手電筒照射她的眼睛,嘉怡感覺到了一點刺痛,流出了一滴眼淚。

    “還對光有反應,應當是暫時性的失明。”醫(yī)生關了光,道,“心肌炎不會致盲,多半是本身基礎病引起的,需要眼科再做進一步會診�!�

    嘉怡茫然躺著,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冬末。

    她無力地躺在ICU,身上插滿了管子,止痛藥過了,她痛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聽到窗外有鳥鳴,她用力去聽,聽到的只有風聲。

    可是今天,有只手牢牢握在她手上。

    她本可以很堅強的,如果他不在的話。

    嘉怡的眼淚汩汩流了出來,她不懂為什么總是自己這么倒霉,好像全天下的倒霉事都要找到她身上,她才十九歲?為什么就她這么命途多舛?

    “嘉怡,我在�!�

    “一切都會好的�!�

    他聲音溫和沉靜,像一池溫水,讓她暫時逃進他的港灣里。

    他將她另一只手放在臉頰上貼了貼,卻沒有再親親她的手,因為他們都不一樣了。

    她即將是別人的未婚妻,他也將是別人的未婚夫。

    他們只是兄妹,而已了。

    她的眼睛無神地看著他,眼淚卻流個不停。

    怎么辦啊,裴嘉洛。

    我好像總是在做錯誤的選擇。

    總是在傷害你們每一個人。

    我后悔了,裴嘉洛。

    裴嘉洛,我后悔了。

    第三者

    第三者

    周家傲知道嘉怡住院的消息已經(jīng)是在三天后。

    她失聯(lián)了整整三天,手機關機,工作室電話沒人接,他把所有他知道她的朋友的電話都打了一遍,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感受到異國的距離到底會有多無能為力,可已追悔莫及。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

    她可能是手機丟了。

    她可能是又睡過頭了。

    她可能是因為什么事情而生他的氣了。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唯一不敢去想的,是她出事了。

    可但凡人越怕什么,那什么就越可能發(fā)生。

    在他第無數(shù)次將電話打給工作室后,電話終于接通了。

    “kaelyn因為急性心肌炎住院了,這些天還在ICU——”

    只這一句話,周家傲甚至沒來得及和學院請假,看簽證還沒過期,直接買機票拿著護照就飛向了多倫多。

    他風塵仆仆地從機場奔向醫(yī)院,又在嘉怡朋友幫助下,找到了她的病室。

    她還在ICU里觀察。

    沒有許可,外來人員不允許入內(nèi),他只能焦急地站在門外,拉住一個醫(yī)護人員,讓對方幫他進去帶一句話。

    他俯身低頭,透過那一小塊玻璃,沿著護士的身影找到嘉怡的位置。

    可她的身邊卻站著一個男人,她緊緊拉著對方的手。

    周家傲的心臟猛地跌了下去。

    直到護士和他們說話,那個男人回過身來,發(fā)現(xiàn)是嘉怡的哥哥后,周家傲的心跳才重新跳動。

    護士走出來了,她說:“kaelyn說她現(xiàn)在沒有力氣見其他人,讓你先去休息。”

    周家傲站在門口,步伐沒有挪動一步,他道:“我就在這守著她�!�

    只要他不干預他們工作,護士當然也不會管他,還示意他可以去一旁坐著等。

    等了沒多久,ICU的門開了。

    看到嘉怡哥哥走出來,坐在門外的周家傲立刻起身,他緊張問:“請問嘉怡怎么……”

    裴嘉洛手一抬,制止了他的話,道:“那邊說。”扣。裙.欺醫(yī)菱;舞笆*笆舞;镹《菱+

    安全通道口。

    周家傲無心在意別的,他率先追問:“嘉怡身體怎么樣?最近恢復得還好嗎?”

    裴嘉洛單手插兜,打量著周家傲,從他的相貌打量到著裝,下了評價:

    沒經(jīng)歷過什么大風大雨的公子哥。

    “四天了,你的關心來得未免有些太晚了�!�

    “對不起,可我昨天才知道她生病了�!�

    周家傲連飛二十幾個小時,落地后還沒喘口氣便直奔醫(yī)院,他滿眼都是紅血絲,說不上來的狼狽。

    和他的狼狽截然不同,即便是在醫(yī)院陪護,裴嘉洛依然利落筆挺。

    他慢條斯理說:“我記得很多年前我就說過,你們不合適�!�

    空氣一靜。

    “我不懂您突然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哥�!�

    郁躁下,語氣難免有些沖,出于禮貌,他還是加了聲稱呼。

    裴嘉洛語氣淡淡:“有件事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我和嘉怡并非有法律關系的兄妹�!�

    “我知道�!敝芗野粱卮稹�

    “還有一些事,恐怕你不太知道�!�

    男人的直覺讓周家傲生出些警惕,他站直了身體,點頭說:“愿聞其詳�!�

    裴嘉洛不徐不疾,卻拋出了驚雷:“她來多倫多,是我送她來的。她的房子,是我送的。她的未婚夫,本來也是我�!�

    周家傲瞳孔緊縮,一時耳鳴,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剛剛說什么?

    什么未婚夫,本來是他?

    裴嘉洛繼續(xù)道:“如果你還不明白,那我再說直白一點,你其實是介入我和她之間的第三者,也就是我們俗稱的,”他輕蔑笑道,“小三�!�

    “說話要講證據(jù),”撕破虛偽的客套,周家傲徹底冷了臉,“我和嘉怡在一起四年了,我和她之間的感情,恐怕不是你這么幾句話就能顛倒黑白的!”

    “你以為她當初為什么會和你分手?”

    裴嘉洛語氣帶上些嘲弄,憐憫似的道:“她是我看著長大的,包括你們那段戀愛關系,我也知道,因為她還小,所以我容忍了她的一些……錯誤,只是沒想到一時的縱容,會讓這個錯誤演變得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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