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嚴寧成功被唬住:“我不想丟下你……”
“你他媽犯什么傻?”我說,“你越早逃跑,我就越早得救。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在這個�!�
“嚴寧,我的命在你手上。”
“可是……”
“別他媽可是了,”我蹲下身,“上來�!�
嚴寧咬了咬唇,最終踩上我的肩膀。
嚴寧不重,但受傷的左腿有些不穩(wěn),我咬緊牙關扶墻撐起身,慢慢將她抬到窗洞旁邊。
嚴寧身手也算敏捷,快速爬上窗戶后,俯身對我說:“藍雨,你一定要等我來救你。”
聽出她快哭了,我裝作不在意地說:“你他媽快跑吧,別他媽回頭了�!�
嚴寧縱身一躍,徹底消失在黑夜中。
操,小少爺我真他媽偉大。
坐回墻角,我閉上眼睛想我哥的臉。
有次在我哥的書房里亂翻的時候,我看到過哲學書里的雞湯話:人在身處絕望的時候,總會想起最愛的那個人。
我哥就是我最愛的人。
小時候不懂,到哪兒都想黏著我哥,我還以為自己被他下過蠱。
現(xiàn)在明白了,我他媽上輩子可能欠過我哥的情。
我想永遠都欠我哥的情,這樣我們就永遠都在一起。
想著想著,我就哭了。好痛,全身都好痛,傻逼藍何真他媽該死,怎么還不來救我。
門外突然有陣促急的腳步聲,還沒等我抬頭,魏七已經(jīng)兇狠地拽起我的衣領逼問:“操你他媽的,你敢報警?”
我得意地說:“我跟我哥打電話報的,你他媽蠢成這樣當然聽不出來�!�
“操。”魏七得有兩個我那么壯,輕而易舉地拎著我到客廳。
“小老板,報警可不是件好事�!备]華喝了口咖啡,操著倒洋不土的港普說。
“你們要是識趣,就快點把我放了�!蔽覚M著眼睛瞪他。
將我哥的電話撥通,竇華笑不及眼底:“藍總,別來無恙。”
“把我弟弟放了,”我哥說,“那塊地可以給你�!�
“我還要五百萬的贖金,”抽出腰間的黑色手槍,竇華放在我眼前晃了晃,“只能你一個人來。”
我頓時睜大雙眼。
“我要聽一聽藍雨的聲音�!蔽腋绯恋�。
竇華說了個“好”,隨即笑著把電話遞到我耳邊。
“哥�!蔽医辛寺�。
“阿雨,別害怕�!蔽腋巛p聲說。
“我不怕,”我說,“哥,你別來,他們有……”
通話戛然而止。
“操你媽的!”我沖他大喊,“你他媽敢動我哥,我他媽弄死你!”
竇華親了親我的臉:“小老板,我原本是想帶你回香港的�!�
“可惜你不給我面子�!�
“嘭——”
突如其來的鈍痛讓我一滯,反應過來后我才緩緩低頭,發(fā)覺胸腔浸透一片鮮艷的紅。
抽搐了幾下,我如軟泥般跌倒在地,臨死前緊緊地盯著他。
“竇老板,”事發(fā)突然,身旁的魏七都愣了番,“不用這小子交換人質嗎?”
竇華轉頭看向他:“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
“把他拖出去埋了�!�
滾燙的金屬彈頭讓我保持著最后的清醒,等到王六將我拖到皚皚的雪地,我微張著嘴瀕死地呼吸,頭頂是片藍黑色的天空與白樺林。
我在電視劇里看到過很多種死法,也知道我媽難產(chǎn)去世的時候流了很多血。
想到我媽,我突然就不怕死了。
我終于可以到天堂里找我媽團聚了。
媽媽……媽媽……我要見到媽媽了。
媽媽……媽媽……我馬上就要來見你了。
媽媽……我好后悔……我還沒有來得及跟我哥結婚。
“真他媽晦氣�!蓖趿丝谕倌�。
“大……大哥�!蔽医兴�。
“流了那么多血,你他媽還沒死透?”王六停住挖坑的動作。
“你……你能不能給我哥……打個電話?”我雙眼模糊地乞求。
“你想害死我�。俊蓖趿磻蛩频母┮曃�。
“我哥……超級有錢……”我用盡全力地開口,“我可以……讓他給你……很多錢。”
王六是這幫犯罪團伙里最沒腦子的人,聽后當真琢磨起來:“給我多少?”
“你……隨便開�!�
“我要一個億�!蓖趿攘藗數(shù)字。
“好……”
摸出手機,王六按出那串號碼:“喂,藍總是吧?你弟弟快死了,要跟你說話�!�
“哥哥……”我微不可知地呼喚,“哥哥……”
我好難過,我聽不見我哥的聲音了。
我好痛啊。我死得好痛啊。為什么不讓我聽見哥哥的聲音。
我不想當英雄了。我不想變成光了。
我想見哥哥。我想見哥哥嗚嗚嗚。
“哥哥……我要痛死了……”
“哥哥……我不想死……”
“哥哥……求求你快來救我……”
天堂
我哥以前說我屬貓的,因為我老在路邊撿到小貓。
我再蠢也知道十二生肖里沒有貓,但我得相信我哥的話,畢竟貓有九條命,而我的確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死了。
不過我確信,自己沒能上天堂。
這里沒有我媽,周圍也昏暗悶熱,我似乎被蒙在被子里。
摸到腿間有團毛茸茸的東西,我拿溽濕的雙手仔細地捏了捏,直到身下傳出聲孱弱的“喵”。
幸好是只貓,不然我得以為是自己的雞巴發(fā)霉了。
掀開被子,我跟橘黃色的小貓面面相覷。
我掂了下眉,總覺得這貓有點眼熟。思索片刻后,我記起來它是自己小時候在巷口撿到的那只貓。
后來好像被我哥送回外婆家,取名“胖虎”。
我隨即環(huán)顧了遍四周,木頭矮衣柜,湖水藍窗簾,霉變脫落的墻角,以及廚衛(wèi)一體的老舊客廳。
操,我他媽原來不是死了,我他媽是穿越了。
沉默了陣,我不禁喜出望外,心想這次自己一定要用功讀書,將來驚艷所有人。
不過寶貝老哥去哪里了?
看了眼床柜上的哆啦A夢鬧鐘,下午五點過,我哥應該還沒有放學。
于是我抱著貓又玩了會兒。
仰躺的橘貓露出潔白肚皮,上面有淡黃色花紋,看起來像松軟的虎皮蛋糕。
我把臉埋進去,拿鼻尖戳它。
門從外面推開,我哥剛好回家,見狀淡淡地叫我:“藍雨�!�
抬起頭,我如愿見到高中時代的我哥。
我開心得要死,張口喊他:“朵朵�!�
聽見不同往常的幼稚聲音,我下意識愣了愣,回想起這個年紀的自己確實有些大舌頭。
我哥皺了皺眉,走到面前后把我和貓抱下來:“不是跟你說過,不準把貓抱到床上玩嗎?”
落地的橘貓鉆到床底,我卻不肯撒開我哥,硬掛在他身上埋頭痛哭。
“朵朵,窩以為知己要四了嗚嗚嗚�!�
“窩的肚紙被打出個大骷顱嗚嗚嗚。”
“朵朵,窩以為知己再也撿不到泥了嗚嗚嗚�!�
我哥滿臉疑惑地聽完,以為我哭是想耍賴,托起我的下巴說:“滿身小貓味兒,還哭?”
我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朵朵,窩想親泥的嘴�!�
我哥沒讓我得逞,將我放進紅色浴盆后讓我不準亂動。
我盯著我哥近在咫尺的臉,被他從頭到腳都洗了遍。
洗發(fā)水和香皂都是熟悉的青瓜味道,吹干頭發(fā)后我哥照常拿著剪刀給我剪出那頂傻不拉嘰的鍋蓋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