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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甚至最后一箭,蘇格難得超水平發(fā)揮射中一個九環(huán),席年就緊跟著射中了一個十環(huán),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但總不可能次次都這么巧,不偏不倚每次都剛好壓蘇格一環(huán)吧??

    席年在控分……

    眾人看著會場上神情冷峻的男子,心里忽而冒出了這個荒誕的念頭。

    賽事就這么驚心動魄卻又毫無懸念的結(jié)束了,席年在排名賽中倒數(shù)第一,卻以絕對壓倒性的優(yōu)勢完勝了蘇格,這是節(jié)目開播以來從未有過的事件。

    當裁判宣布結(jié)果的時候,媒體將鏡頭紛紛對準過來,密集的閃光燈刺得人睜不開眼,蘇格臉色有些發(fā)白,已經(jīng)難以維持風度。

    席年再傻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表現(xiàn)出得意,他只是放下沉甸甸的曲面弓,將手上的護具摘了下來,視線掃過黑壓壓的觀眾席,恰好瞥見陸星哲離去的背影——

    對方步伐輕快,側(cè)身避開人群,很快消失在了眼前。

    席年微微挑眉,后知后覺想起陸星哲的腿并不是天生就瘸的,而是在蹲點某知名男星和小三在車內(nèi)幽會的照片時,被對方惱羞成怒開車撞傷的。

    依稀記得上輩子,對方也曾經(jīng)姿態(tài)慵懶的靠在桌邊抽煙,漫不經(jīng)心的在繚繞煙霧中,拿著自己的殘腿開玩笑:“照片我賣了十五萬,嘖,早知道搭進去一條腿,我就該報個高價。”

    惡臭的狗仔,眼中沒有絲毫溫度,只有冷冰冰的利益。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席年是同類人。

    而同類就應該聚在一起,互幫互助,陸星哲對席年來說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披荊斬棘,用不好則傷人傷己,就好比上輩子。

    席年心想,那這輩子呢?

    陸星哲那個臭狗仔雖然像附骨之疽一樣難以擺脫,但不得不說他也給自己帶來了很多便利,畢竟不是誰都能把娛樂圈各個明星的黑料都知之甚詳,而此時的席年,對這把雙刃劍依舊心動。

    不知是不是檢測到了他的念頭,一個藍色的光球忽然浮起。

    【叮!檢測到宿主有危險思想,請及時打消,如觸犯星際改造手冊條例,將進行電擊懲罰,生命來之不易,請好好珍惜,我們要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喲!】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可可愛愛,系統(tǒng)君虎視眈眈,

    席年:……

    心里日了狗。

    第4章

    他無能為力的曾經(jīng)

    這樣的話,系統(tǒng)說過沒有十遍也有八遍,席年顯然并沒有放在心上,對此置若罔聞,避開那些蜂擁而來的記者,回到后臺換了衣服,準備離開。

    孫銘一路跟著他,見狀連忙攔住去路:“哎哎哎,走什么,外面那么多記者都在等你,好歹出去露個臉吧�!�

    席年一身黑色運動裝,左肩背著旅行包,他伸手將拉鏈拉到下巴,遮住大半張臉,沒有絲毫要接受采訪的意思:“不去�!�

    一雙手插在褲兜里,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指尖開始控制不住的輕微抽動,又被他攥緊拳頭壓了下去。

    孫銘聞言扶了扶眼鏡,眉頭緊皺,聲音帶著些許惱火:“你這次搶了蘇格的風頭,事情可沒那么好收尾,他跟公司的合約期已經(jīng)到了,高層都在想辦法讓他續(xù)約,萬一他記恨上你,拿這件事做要挾,你自己想想后果!”

    經(jīng)紀人和藝人之間是互利互助的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席年能出風頭,對孫銘來說是好事,但這種“風頭”顯然不是公司高層想看見的。

    一個早已經(jīng)捧紅的偶像,一個前途未明的新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席年卻只說了三個字:“隨他們。”

    山行娛樂顯然不是一個好選擇,因為合同條例太過苛刻,和旗下不少藝人都在打官司,名聲越來越差,實力也在走下坡路,他并沒有長期簽約下去的打算。

    孫銘此時還不知道他的想法:“你腦子讓門夾了?!只是一個小比賽,輸給蘇格也沒什么,以后機會多的是,你現(xiàn)在壓過他,明天,簡直不知所謂!”

    他見不得席年這幅不痛不癢的滾刀肉模樣,胸膛起伏不定,說完冷笑一聲,怒氣沖沖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席年又不可能去追他,只是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腕骨部分肉眼可見腫了一圈,他不著痕跡拉下袖子,正打算去醫(yī)院看看,忽然想起手機落在了休息室的柜子里,又折返了回去。

    休息室四下無人。

    席年從柜子里取出手機,上面清晰顯示著時間,屏幕閃著微弱的熒光,但不多時又滅了。

    26號。

    他依稀記得上輩子這個時候,翌日清晨的,鬧出了一場不小的風波,而幕后黑手就是陸星哲。

    所以粗略算算,那個臭狗仔的腿大概就是今晚被撞傷的?

    席年單手撐住柜門,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撇了撇嘴,系統(tǒng)009在暗中觀察,總覺得他在幸災樂禍,仔細一看卻又不太像。

    “恭喜你了,第一名�!�

    就在席年出神的時候,他身后忽然響起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他轉(zhuǎn)身一看,卻發(fā)現(xiàn)是蘇格,眉梢略微揚起,心知對方是來找麻煩的。

    蘇格剛才被那些記者圍堵追問半天,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心頭火氣一陣一陣的往上竄,又見席年愛答不理的模樣,冷冰冰問道:“你很得意?”

    席年上輩子在娛樂圈也算混了不少年,蘇格這種言語挑釁的把戲?qū)λ麃碚f就像小孩過家家,讓他連敷衍的心情都沒有,聞言側(cè)身避開他,徑直朝著外間走去。

    沒有任何惡毒的言語會比這種漠視更過分。

    蘇格本來就因為丟了面子大為光火,他原本可以走到?jīng)Q賽,結(jié)果在淘汰賽就直接被踢出去了,丟失不少曝光機會,見狀上前擋住席年去路:“才幾點就打算走,不留下來看看后面的比賽?”

    他手中端著杯子,里面接滿了滾燙的開水,說話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忽然像是被絆了一跤似的,身形傾斜,徑直朝著席年摔了過去,同時故意驚呼出聲——

    “小心!”

    滾燙的熱水瞬間傾倒而下,席年反應過來飛速后退,蘇格見狀眼底暗芒一閃,故意攥住他的胳膊不讓動彈,然后如愿看見席年袖子瞬間被澆濕大片,熱水順著他手腕滴滴答答下落,在瓷磚地上蜿蜒流淌——

    席年露在外面的手背肉眼可見開始泛紅,甚至燙起了水泡。

    蘇格見狀暗自勾唇,站直身體,終于松開他,看了眼手中空空如也的紙杯,沒什么誠意的攤手聳肩道:“不好意思,剛才沒站穩(wěn)�!�

    說完將手中空蕩的紙杯捏成一團,隨手扔進垃圾桶,無不譏諷的道:“別忘記后天的比賽,可千萬要拿個第一名回來�!�

    遇上這種事,當事人要么選擇原諒,要么公之于眾,可惜前者席年做不到,后者傳出去沒人信。

    休息室的門半掩著,蘇格正準備離開,身后忽然傳來一股大力,緊接著被人一腳踹在了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而門也因為他向前撲倒的作用力而咔嚓一聲關上。

    席年站在他身后,面無表情拉下拉鏈,將浸著熱水的外套脫下丟在長椅上,然后俯身攥住他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揪了起來,低聲道:“其實比不比賽都不要緊,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他說這話時,唇角笑意愈盛,看了卻只讓人覺得膽寒,席年對自己受傷的右手視若無睹,用力禁錮住蘇格的脖頸,把人拖死狗般往飲水機那里帶,看著上面的綠燈道:“嘖,原來還有熱水�!�

    蘇格力氣沒他大,掙扎的臉紅脖子粗,聞言似乎察覺到席年要做什么,瞳孔瞬間放大,拼命蹬腿:“你瘋了!趕緊松開我!!”

    六七月的太陽正烈,陽光透過玻璃肆意鋪展,卻掩不住席年滿身陰霾。系統(tǒng)適時出現(xiàn),“�!币宦暚F(xiàn)出了身形。

    【警告!警告!檢測到宿主做出危險行為,已違反改造條例,請立刻停止!】

    席年充耳不聞,空出一只手抽了個杯子去接熱水,似乎要替他來個開水燙頭,蘇格見狀魂都嚇飛了,由一開始的呼救改為求饒,痛哭流涕的道:“席年!我錯了,我錯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系統(tǒng)見席年動作未有絲毫停緩,不由得加大了警示力道,身上的藍光變成了紅燈,閃爍不停:【請宿主停止當前行為,否則此畫面將上傳星際總部,如被判定違規(guī),將失去重生機會】

    系統(tǒng)說完,周遭的一切忽然都靜止了下來,像是被人按下暫停鍵般,突兀的被定格在了原處,緊接著時間飛速后退,長椅上的外套忽然重新穿在了席年身上,垃圾桶中的紙杯也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牽引著,重新回到了蘇格手中。

    他們回到了一分鐘前剛打架的時候。

    地上有一灘蜿蜒的水,還在隱隱冒著熱氣。

    席年渾身上下像是被定住了,動彈不得,右手袖子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著水,灼熱滾燙。

    他眼見蘇格站在自己面前,把手中的紙杯捏成一團,隨意扔進垃圾桶,動作和一分鐘前一樣,連語氣都沒變過,譏諷冷嘲道:“別忘記后天的比賽,可千萬要拿個第一名回來�!�

    說完拍了拍袖口的灰,轉(zhuǎn)身離去。

    席年眉目冷冽,依舊想打爆他的狗頭,奈何四肢僵硬,所有力氣都宛如泥牛入海,連邁開步子都做不到。

    心知是系統(tǒng)搞的鬼,席年只能放棄了掙扎,他睨著半空中漂浮著的藍色光球,瞇了瞇眼,不知是夸它還是諷它:“你來的還真是時候�!�

    系統(tǒng)果凍似的藍色身軀抖了抖,看起來柔軟至極,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刺啦的電流聲:【宿主,下不為例,不要走錯路……】

    人這一輩子,是不能走錯路的。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紙也包不住火,現(xiàn)在走過的彎路,做過的錯事,總有一天會人盡皆知。

    休息室里安裝了監(jiān)控,席年明明有無數(shù)種更為穩(wěn)妥的應對措施,他卻偏偏選擇了最偏激的一種,在懲治施暴者的同時,也將自己拉下了泥潭。

    席年不領情,他本來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一字一句的道:“少多管閑事�!�

    他說完,走到洗手池用冷水沖了沖被燙紅的手背,這才背著包離開體育館,驅(qū)車前往醫(yī)院。

    狗仔這種職業(yè)總是卑劣且讓人鄙夷的,加上緋聞的短暫時效性,一旦出現(xiàn)目標人物,他們就會像嗅到血腥味的鬃狗般蜂擁而上,而陸星哲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晚十二點,城市已經(jīng)陷入了寂靜,玲瓏灣屬于高檔住宅區(qū),環(huán)境清幽,這個點連行人都看不見,只有偶爾幾輛汽車呼嘯著飛馳而過,最后又重新沒入黑暗。

    陸星哲已經(jīng)在樹蔭下蹲守了八個小時,他手中的相機對準小區(qū)大門,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饒有耐性的等待著目標人物出現(xiàn),但那頭的雇主卻似乎有些急躁,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不斷催促著。

    話筒那邊的聲音是一名女性,一陣嘈雜過后,又突兀的靜了下來:“我要的東西你什么時候能交,他明天就要飛去美國拍戲,下次再想拍到他和那個狐貍精私會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陸星哲嘴里嚼著口香糖,樹影婆娑,在肩頭打落一片暗色,他抬手壓了壓帽檐,聲音像冰塊碰撞在杯沿,浸出一種絲絲涼涼的意味:“簡太太,急什么。”

    被稱作簡太太的女子惱怒不已:“他下個星期就要跟我辦離婚了,你讓我怎么不著急?!”

    陸星哲眼中笑意不變:“你現(xiàn)在要么等,要么找別人。”

    “你——”

    女子聞言一噎,滿腹的抱怨被這句話立即給堵了回去。

    陸星哲雖然名聲惡臭,但手上爆的料十有九真,消息網(wǎng)也是最廣的,只是從不露面,很少人知道他長什么樣子,這次聯(lián)系上陸星哲,她也費了不少勁。

    簡太太不自覺攥緊話筒,到底忍了下來,她竭力緩和語氣,咬緊牙關:“最遲明天八點,我要他出軌的證據(jù)�!�

    陸星哲只說了三個字:“等消息�!�

    然后掐斷了通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在朦朧的夜色中,小區(qū)大門口忽然出現(xiàn)了一對舉止親密的男女,像是夫妻。男方身形頎長,裹的嚴嚴實實,連臉都看不清,懷里摟著一個身形曼妙的長發(fā)女子,朝路邊停著的黑色跑車走去。

    樹蔭下的角度并不能拍到男子正臉,陸星哲調(diào)整角度,也只能拍到一個模糊的背影。他動了動僵麻的腿,心道簡亦宏平常在電視上看著老老實實,背地里原來也是個老狐貍,大半夜出來還捂這么嚴實。

    陸星哲看了眼四周,干脆把相機藏進隨身攜帶的單肩包里,然后壓低帽檐走了出去,低頭裝出一副玩手機的模樣,乍看只以為是個普通的過路人。

    離的近了,還能聽見那對男女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你什么時候跟那個黃臉婆離婚?”

    “快了,你乖一點,我明天飛美國拍戲,可能要幾個月才能回來,照顧好自己�!�

    “我可以去看你……”

    “不行,會被記者拍到……”

    陸星哲眼見他們上車,略微后退了幾步,將身形掩在陰影下,然后舉起相機對準在車內(nèi)親的難舍難分的一對男女咔嚓按下快門,鏡頭在路燈的照映下,微不可察閃過一抹白光。

    藝人對鏡頭大多敏感,更何況在做虧心事,簡亦宏能在娛樂圈混這么久,拋開他的老干部人設不談,與其圓滑精明也脫不開關系,他眼角余光敏銳捕捉到鏡頭白光,下意識往車窗外看去,正臉暴露無遺——

    陸星哲見狀顧不得隱藏形跡,直接舉起相機一陣連拍,簡亦宏立刻發(fā)覺不對勁,條件反射將懷中女人推開,低怒道:“有記者!”

    他說完立刻用衣領擋住臉,腳踩油門想離開,倉惶間將速度提到了最快,因為在黑夜中看不清方向,竟是直直朝著陸星哲撞了過去。

    “砰——”

    眼見車輛襲來,陸星哲瞳孔微縮,立刻敏捷的側(cè)身躲閃,誰知卻仍是慢了一步,左腿被車前身劇烈撞擊,整個人因為作用力直接滾到了路邊,而簡亦宏見狀沒有絲毫停頓,腳踩油門飛速逃離。

    伴隨著引擎聲的遠去,周遭道路重新陷入了寂靜。

    陸星哲被撞的七暈八素,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掙扎著從地上起身,顧不得劇痛的左腿,先是檢查了一下手中的相機,確定剛才的照片沒有閃失這才放下心來。

    狗仔這行也不好做,擦傷撞傷是常有的事,陸星哲看了眼簡亦宏離去的方向,然后把相機塞進背包,扶著路邊的樹干踉蹌起身,喘氣平緩著周身的疼痛,半晌后,竟是笑了笑。

    算了,他最不喜歡跟死到臨頭的人計較了……

    希望對方明天還能繼續(xù)這么橫沖直撞。

    他用手機僅剩的電量給雇主發(fā)了條信息,然后撿起地上的棒球帽拍了拍灰,一瘸一拐的想離開,誰曾想剛剛邁開步子,膝蓋就陡然傳來一陣劇痛,令他直接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唔……”

    陸星哲一慣能忍,此時白著臉悶哼出聲,可見是痛極,他抱著腿,半天都沒能從地上起身,后背漸漸被冷汗洇濕一片痕跡。

    媽的。

    陸星哲閉眼低咒出聲,不禁喘了口氣,他摸索著碰了碰自己的膝蓋,掌心一片濕漉漉的粘稠,像是血,可惜夜色太過暗沉,令人難以分辨液體顏色。

    不遠處的路邊靜靜停著一輛白色的車,席年坐在駕駛座,雙手抱臂,靠著椅背淡淡闔目,透過被路燈暈出淺淡光芒的擋風玻璃,依稀可以看見陸星哲從地上起身,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

    走兩步,艱難頓住身形。

    再走幾步,又失去平衡重重跌倒在地。

    短短的十幾米路,對方走了足足有五分鐘,數(shù)不清摔了多少次。

    席年坐在車里,一直沒有動,他或許是想看看陸星哲怎么回去,又或許是想瞧瞧對方的笑話,有好幾次系統(tǒng)都以為他會下車去幫忙,但席年卻只是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繼續(xù)觀察著對方的情況。

    他像是一個觀眾,以擋風玻璃為屏,自在平淡的看戲,而陸星哲則是電視里的人。

    大城市的夜晚很少見到星星,只有慘淡的月亮,陸星哲出了一身冷汗,風一吹,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浸著寒意。他斷斷續(xù)續(xù)走了一段路,最后終于支撐不住,白著臉跌坐在了地上。

    這次他沒能爬起來。

    身上都是灰,褲腿沾血,模樣狼狽。

    陸星哲以前對席年說過,他被車撞的時候,不怎么疼,所以先去找雇主把手中拍到的照片賣了個高價,這才去醫(yī)院,不過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

    “倒霉唄,就瘸了�!标懶钦軐Υ艘还P帶過。

    但很明顯,他撒謊了。

    他不是不疼。

    只是沒有人可以救他。

    陸星哲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是個沒爹沒媽的野孩子,朋友也不見得有幾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狗仔這個職業(yè)太令人生厭的緣故,被車撞了也很難讓人覺得他可憐,只能想到活該二字。

    起碼席年就是這么想的。

    他的目光透過車窗玻璃,最后定格在陸星哲的左腿上,對方膝蓋那里有一片干涸的暗色,是血凝固的痕跡。

    這個時間已經(jīng)接近凌晨,附近不會再有車輛經(jīng)過。

    席年略微動了動,就在系統(tǒng)以為他又是因為坐麻了而調(diào)整坐姿時,男子卻從隔層抽出一個黑色口罩戴上,然后打開車門下車,徑直朝著陸星哲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席年:我擅長開水燙頭。

    系統(tǒng)君:我擅長電流攻擊。

    席年:……

    第5章

    再度糾纏

    席年上輩子一直都在盡量避免和陸星哲有過多的牽扯,他有太多把柄捏在那個狗仔手里,以至于不得不一直受著對方的掣肘,這對于席年來說,無疑是件令人寢食難安的事。

    他不喜歡陸星哲,但也不恨。

    太陽升起前,這條長街的路燈會一直亮著,暖黃的光芒照在地面,將樹影拉得老長。陸星哲沒力氣再站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腿骨,卻因為密布的疼痛難以分辨?zhèn)麆�,連神經(jīng)都在逐漸趨近于麻木。

    他勉強喘了口氣,環(huán)顧四周,飛速在腦海中搜尋著附近的車站路線,誰曾想頭頂上方忽然響起一道低沉淡漠的聲音,猝不及防打斷了他的思路。

    “我送你去醫(yī)院�!�

    席年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靜若寒潭的眼,雖然看不清臉,但身形比例可以媲美男模,不似尋常路人,他說完俯身,對著陸星哲伸出手,卻被后者反應極大的側(cè)身避開。

    “不用�!�

    孤兒院長大的孩子,童年時期只有無休止的爭搶掠奪,陸星哲像一條野狗,卑劣且自私,多疑且敏感,別人無端的善意對他來說就像摻著毒藥的糖,避之不及。

    面對眼前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的男子,陸星哲的眼神警惕且防備,他并不領會席年的好意,顧不得疼痛,從地上飛快起身,背著相機包想匆匆離開,然而一步未走,脖子就是一緊。

    席年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貓捉老鼠般,攥住陸星哲的后衣領,在他耳畔低聲問道:“你很喜歡當瘸子?”

    陸星哲直覺來者不善,沒來由慌亂不安,眉目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狠意,沉聲道:“松開!”

    席年聞言挑眉,應聲松手,只聽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陸星哲再次摔在了地上,傷處好巧不巧磕在地面,疼得他抱緊腿蜷縮成一團,咬著牙渾身直顫,眼神惡狠狠瞪向了始作俑者。

    席年垂眸看向陸星哲,有一種安靜且萬事不沾己身的游離感,他到底不是喜歡廢話的性子,直接俯身將人打橫抱了起來,朝不遠處停著的座駕走去。

    陸星哲很輕,席年準備了十分力,最后卻連七分都沒用上。

    但他不在乎。

    他上輩子也沒有怎么抱過陸星哲。

    大概知道力量懸殊,陸星哲沒有再掙扎,他忍著疼痛,眼神陰鷙的盯住席年,似乎要透過口罩看清對方的面容,聲音因為過長時間的壓抑而顯得陰郁沙�。骸拔艺f了不用——”

    席年就著那個抱他的姿勢,用指尖拉開車門,然后把陸星哲扔到后座:“怎么,怕我是壞人把你賣了�!�

    他衣襟上有一股很淡的氣息,像是白茶,又像是冷雨,清醒中夾雜著冰涼,一觸即逝。

    陸星哲有片刻怔愣,緊接著被他扔在后座,尚未回過神,車門就砰的一聲從外面關上,他抬眼,只見男人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座,然后發(fā)動車子,右手腕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紗布,白得有些刺目。

    陸星哲當狗仔這么多年,說沒仇家是假的,他總覺得席年那雙眼睛莫名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按了按手機,依舊處于沒電的關機狀態(tài),只能煩躁放棄。

    他從口袋里摸出錢包,略微起身胡亂將幾張大額鈔票放到副駕駛,因為牽扯到傷口,聲音沉沉,嘶嘶的抽著冷氣:“在前面的車站把我放下去�!�

    席年看著前方的路,外間光影從深邃的五官掠過,聲音平淡:“然后呢?”

    陸星哲說:“我自己坐車�!�

    席年反問:“我的車不是車?”

    他不是善心泛濫的人,難得一次發(fā)善心,對方還不領情,席年就不怎么想上趕著倒貼了,他一面朝著醫(yī)院駛?cè)�,一面道:“要么你自己跳下去,要么就閉嘴�!�

    換了正常人,現(xiàn)在就該乖乖閉嘴,偏偏陸星哲是個不怕死的,他冷冰冰看了席年一眼,直接拉開車門就要下去,豈料半天都沒拉開,這才發(fā)現(xiàn)車門被人落了鎖。

    陸星哲狠狠捶了一下車窗,手背因為剛才在地面摩擦本就有傷,此時更是青紫一片:“你到底是誰?”

    席年從后視鏡中觀察著他的情況,片刻后又收回視線,聞言道:“路人。”

    他說:“一個過路人�!�

    醫(yī)院就在前方,高大的白色建筑上有紅色十字標,24小時都亮著燈,陸星哲不知是不是看見了,終于沒再折騰,側(cè)縮在車座上,緩慢平復著疼痛。

    車后座堆著些散亂的東西,一件運動外套,一本病例,還有一小塑料袋的藥,可惜光線昏暗,陸星哲看不清病例上的名字,他思維控制不住的開始發(fā)散,充分發(fā)揮狗仔亂涂亂寫的本能,胡亂猜測著席年的身份。

    給醫(yī)院拉客戶的?

    販賣器官的?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反正陸星哲現(xiàn)在有一種上了賊船還下不去的操蛋感。

    席年把車開進醫(yī)院,駛?cè)胪\噲觯斏系陌谉霟糇岅懶钦芑璋档囊暰終于亮了幾分,他動了動身形,準備下車,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真皮座椅上有一塊斑駁的血痕,像是從自己腿上蹭到的,抿唇用袖子胡亂擦了擦。

    席年下午剛來過這家醫(yī)院,對路線還算熟悉,他停好車,繞到后面拉開車門,對陸星哲道:“下來�!�

    聲音在空蕩的停車場響起,有些回音。

    陸星哲此時也許該道個謝,但他頓了頓,什么都沒說,壓低帽檐將臉擋得嚴嚴實實,艱難挪動傷腿下車,反手關上門,摸出錢包,把里面僅剩的現(xiàn)金一股腦都塞給了席年,含糊不清道:“車費�!�

    算上副駕駛座散落的鈔票,他給的錢起碼有兩千多,席年看了眼手中的紅票子,然后慢條斯理疊好,放到上衣口袋里,聲音低低的,帶了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像是在贊嘆:“真大方�!�

    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陸星哲這么有意思?

    男人沒露臉,但那雙暗藏笑意的眼睛足以令人面紅耳赤,心跳狂亂。

    陸星哲這個將窺探二字發(fā)揮到極致的狗仔,此時竟莫名不敢再看他,只想趕緊離開,然而未走兩步,便覺腰間一緊,緊接著身體騰空,一股熟悉的失重感襲來,不由得瞳孔驟縮。

    席年避開他的傷口,將陸星哲打橫抱起:“我就當幫人幫到底。”

    隔著黑色的口罩,他的神情讓人難以捕捉半分,陸星哲視線上移,只能看見席年性感微凸的喉結(jié),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不難感受到男人精壯的身軀。

    陸星哲長這么大從沒被人抱過,他只感覺自己凡是和席年相觸到地方,都燙得讓人心慌,語氣不自覺帶了點譏諷:“你都不知道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就敢?guī)臀�?�?br />
    他說著指尖收攏,因為失重感下意識想攥住席年的衣襟,但瞥見自己手上斑駁的擦傷和灰跡,又飛快縮了回去。

    席年抱著他邁步朝電梯走去,沒有再說話,時至深夜,醫(yī)院長廊空蕩寂靜,僅有少數(shù)幾個值班醫(yī)生,席年替陸星哲掛了急診,辦手續(xù)拍片,然后在一旁看著醫(yī)生給他處理傷口。

    值班的大夫有些年紀,他挽起陸星哲的褲腿,待看見那模糊一片的傷口,有些頭疼的扶了扶眼鏡,聲音蒼老的道:“等會兒給你洗洗傷口,忍著點疼�!�

    陸星哲垂眼靠坐在床上,沒有說話,看起來是個白凈的半大少年,只是模樣有些陰鷙,換藥的時候也是一聲不吭,就那么盯著醫(yī)生鑷子上的棉花,偶爾幾次抬眼,視線都落在了門外等候著的席年身上。

    男人背對著他,低著頭在看手機,不知刷到了什么內(nèi)容,又按熄屏幕關掉了。

    席年察覺到身后的視線,回頭就見陸星哲正盯著自己看,略微挑眉,將手機放進口袋走了過去:“看什么?”

    大夫消毒完畢,正在不遠處更換器具。

    陸星哲傷口得到處理,身上的狼狽比剛才總算輕了幾分,他面無表情迎著席年的目光,不躲不閃,片刻后,言語輕佻的笑了:“看你身材不錯……”

    還是和上輩子一樣流氓。

    席年從前是個愣頭青,被他撩兩句就會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但現(xiàn)在顯然不會了,都是老油條,不存在什么不好意思。

    “你也不差�!�

    席年如是點評道。他視線從陸星哲鎖骨處下移,想起對方從前在床上拼命與自己廝纏,熱烈喘息時,眉眼稠麗的樣子也是有幾分勾人的。

    陸星哲因為他的這句話頓了頓,似乎沒想到席年會這么回答,隨即又慢條斯理的笑開,眉梢微挑,聲音曖昧低啞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席年雙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端詳著他,用最正經(jīng)的語氣說著最野的話:“你忘了,我剛才還抱過你……”

    最后幾個字的尾音逐漸消弭于唇間,像是在說什么見不得人的偷情事,氣氛無端蒙上一層旖旎。

    陸星哲:“……”

    媽的。

    他看席年一路上寡言少語,還以為是個大冰山,搞半天原來是個悶騷,陸星哲正欲說些什么,卻見醫(yī)生走過來,只得閉了嘴。

    席年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浮灰,然后在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下,他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不停,有消息彈出的提示音,有經(jīng)紀人打來的電話聲,在略顯安靜的診療室顯得十分突兀。

    陸星哲看了他一眼:“有人給你打電話?”

    席年拿出手機,按下靜音鍵:“你猜。”

    陸星哲手機沒有電,但凡他現(xiàn)在登進,就會發(fā)現(xiàn)幾個有關席年的黑帖不知被誰悄無聲息發(fā)布出來,并且隨著人數(shù)的增加,正在逐漸登頂熱門。

    第6章

    是他……

    《星運會》這一期淘汰賽的爆點無疑就在席年與蘇格身上,盡管節(jié)目還沒播出,但到底還是有些許風聲走露了出去,比賽過后,有關席年賽場力壓蘇格的帖子如雨后春筍般紛紛冒頭,并隨著人數(shù)的增加而逐漸飄紅。

    娛樂圈若論撕逼能力,蘇格家的粉絲絕對能算上一號,起初她們并沒有把帖子的內(nèi)容當真,成群結(jié)隊在評論區(qū)大肆嘲諷了一番。

    【這年頭有些人為了蹭熱度,真是什么瞎話都能編出來,笑死爺了】

    【抱走我家格子,不約不約】

    【席年???誰?沒聽說過,這得多異想天開才能發(fā)這種帖子,想紅想瘋了吧】

    【剛剛查過了,兩個人簽同一家公司,席年算起來應該是蘇格的師弟,這就是傳說中踩著師兄上位的例子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嘔了】

    蘇格粉絲群體龐大,幾乎一面倒的將內(nèi)容瘋狂刷屏,直噴的別人不敢吭聲,這才心滿意足離去。

    開玩笑,席年是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人,聽都沒聽說過,排名賽進了前三嗎就敢說力挫蘇格?換成第二名的俞凡還有那么點可能。于是她們在,該刷數(shù)據(jù)的刷數(shù)據(jù),除了少數(shù)一些去過現(xiàn)場的粉絲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境地,大部分人都沒放在心上。

    《星運會》主辦方開設了一個超星榜,參加比賽的藝人名字都赫然在列,粉絲可以通過投票方式選出她們心中最有可能奪冠的熱門人選,拋開短跑、游泳、體操等項目不談,男子射箭區(qū)票數(shù)最高的一直是蘇格,有部分實力原因,但也有自身人氣加持。

    然而當今天粉絲照常給蘇格刷票時,卻錯愕的發(fā)現(xiàn)排名榜上怎么也找不到他們家愛豆的名字。

    凌晨時分,數(shù)據(jù)刷新,第二名俞凡上升一位,登頂?shù)谝唬谌蠝\霖升為第二,第四名周隨云擠進前三,其余參賽者排位依次上升一名。

    怎么回事???

    蘇格呢???

    蘇格的粉絲都傻眼了,不死心的又刷新了好幾次排名頁,誰曾想依舊還是原狀,她們后知后覺想起之前幾個帖子的內(nèi)容,終于反應過來什么似的錯愕不已。

    藝人排名被清除,除了系統(tǒng)漏洞,那就只可能有一種情況——

    參賽選手被淘汰出局了。

    但怎么可能?

    要知道,這不是第一名PK第二名,也不是第二名PK第三名,倒數(shù)第一打敗正數(shù)第一,什么概念。

    除了一開始的排名賽,眾人幾乎都認為爆點在最后的決賽上,蘇格對上俞凡或孟淺霖,這三個人實力才是旗鼓相當,現(xiàn)在冷不丁說蘇格被踢出局,就像是上學時班里的學霸被學渣碾壓了一樣,無疑給人一種十分荒誕的感覺。

    短短幾個小時,消息風一樣傳遍全網(wǎng),相關話題討論度迅速破萬,帖子也飛速登頂熱搜。

    娛樂圈就是一個無形的戰(zhàn)場,拜高踩低者不在少數(shù),蘇格家粉絲平常沒少得罪人,之前為了刷排名,經(jīng)常去拉踩俞凡和孟淺霖,這次鬧了這么大個烏龍,大家哪有不看笑話的理。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蘇格自己技不如人被淘汰出局,你們有什么臉跑去亂噴,笑死了笑死了,年度最大笑話】

    【蘇格那張臉一看就動過,他家粉絲還天天吹純天然,眼瞎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這么理直氣壯,確實讓我佩服】

    【活該,粉隨正主,都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蘇格背后的經(jīng)紀團隊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沒過多久,他的私人“意味深長”的道歉長文,外加一張手背青紫的配圖,大意就是因為意外受傷,沒辦法再繼續(xù)比賽與大家同臺競技,令粉絲失望了,對此感到十分抱歉,而同組合成員也都在紛紛點贊轉(zhuǎn)發(fā),安慰他好好休養(yǎng)。

    TR男團最開始從韓國出道,后來才轉(zhuǎn)戰(zhàn)內(nèi)娛圈,七個組合成員原本實力尚可,但因為主唱蘇格隱有單飛的架勢,就有些分散之態(tài),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同框,這次竟然罕見的一起在評論區(qū)留言,無形之中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其實換做正常人來,都會細究一下文中的遣詞造句,例如蘇格的手是什么時候受傷的?賽前還是賽后?這次比賽失利到底是因為受傷還是技不如人?

    但粉絲不管這么多,她們的重點全部都在“蘇格手腕受傷”這六個大字上,聞言像是打了雞血般,頓改剛才的萎靡之態(tài),開始瘋狂發(fā)帖幫愛豆解釋。

    蘇格確實是輸了,但事出有因,誰能在手腕受傷的情況下還保持連勝戰(zhàn)績?

    蘇格帶傷堅持比賽,能有這個成績已經(jīng)很不錯了,大家不要再怪他。

    要不是蘇格受傷,席年怎么可能會贏。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見狀則信以為真,紛紛恍然大悟,怪不得蘇格輸了比賽,原來是因為受傷啊。

    一條不知真假的博文,就讓局勢重新逆轉(zhuǎn),更有甚者不知從哪里扒出比賽現(xiàn)場的一段GIF動圖,恰好是蘇格賽場上笑著鼓勵席年,卻被席年“橫眉冷對”的場景,粉絲本來就心疼蘇格受傷,見狀一下子炸鍋了。

    【我x了,真以為打敗蘇格就了不起啊,就算贏了又怎么樣,人品太差勁了,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蘇格要不是手受傷了,肯定不會被淘汰出局,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樓上的笑死我,蘇格是哪個鳥?配得上英雄兩個字?學點古文就跑出來瞎拽,語文老師得氣死】

    【我不是蘇格的粉,但目前感覺席年好像有點小人得志,山行娛樂最近官司纏身,旗下簽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嗚嗚嗚我家格子就是傻兮兮的,以前在團里就總受欺負,現(xiàn)在還是受欺負,抱走了,別惹】

    【我giao,咽不下這口氣,不然真以為我們格子好欺負�。 �

    蘇格粉絲戰(zhàn)斗力之強是各家公認,眼見愛豆受委屈,她們怎么可能善罷甘休,后援團直接撕逼撕到了席年的,各種謾罵聲層出不窮,廣場被屠,超話被屠,幾乎所有地方都無一幸免。

    經(jīng)紀人孫銘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公司高層的指示,一直在打電話急催,他的意思是讓席年出面道個歉,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了,態(tài)度相當之強硬,可惜后者只回了五個字——

    【我去你媽的�!�

    席年編輯完短信,然后點擊發(fā)送,絲毫不在意自己,也不管孫銘是不是氣的臉色鐵青,翹著二郎腿,一副心情頗好的樣子。

    男人帶著口罩的側(cè)臉在醫(yī)院過亮的白熾燈下顯得有些模糊,給人一種孤高且捉摸不透的感覺,只有那雙眼漆黑深邃,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陸星哲的傷口已經(jīng)包扎完了,醫(yī)生建議他住院觀察,明天再做個詳細體檢,他不知聽沒聽進去,目光一直落在席年身上,像是小孩隔著商店的玻璃櫥窗,在窺探自己感興趣的玩具。

    醫(yī)生出去了。

    陸星哲注意到了席年手上纏的紗布:“你手怎么了?”

    席年沒回答,從椅子上起身,似乎準備離開,陸星哲見狀,指尖輕點膝蓋:“你要走了?”

    席年說:“回家睡覺�!�

    陸星哲微微偏頭,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哎呦,找誰睡?”

    席年有時候會覺得陸星哲是真欠揍,他聞言腳步不停,抬手將黑色的口罩往上拉了拉:“反正不是你。”

    陸星哲天生叛逆,流里流氣,聞言隨手扯了扯衣領,性感的鎖骨一閃而過,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完全不覺得對一個剛認識的男人說這種話有多奇怪:“為什么不會是我,話別那么絕對,說不定哪天咱倆就睡……哎,走什么。”

    席年大概不想聽他胡言亂語,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背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

    陸星哲盯著他離去的方向,自覺無趣,半晌后才收回視線,他低下頭,無意識捻了捻指尖,大抵感到些許可惜,沒能看清席年的臉。

    不知道為什么,席年走的很快,他甚至沒有等電梯,就徑直從旁邊的安全通道下了樓,等走到一半,才忽然意識到什么似的,悄無聲息停住了腳步。

    為什么要走……

    席年想,用陸星哲這個狗仔來對付蘇格,不是剛剛好么?

    一如上輩子,他腦中裝滿了城府算計,而陸星哲則是他手中用得最熟練的一把刀,只是該怎么用,席年尚且需要好好思量。

    陸星哲住的是三人間,不過另外兩個床還沒有病人入住,只有他一個,時至深夜,隱約可窺見窗外樹蔭濃長,伴隨著漸息的蟬鳴,冰涼從室內(nèi)開始蔓延。

    陸星哲從包里掏出充電線,給手機充上電,然后一瘸一拐的下床,想去走廊的販賣機買瓶水,誰曾想剛開門就撞上去而復返的席年,下意識后退,驚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

    席年眼疾手快,直接攥住了他的胳膊,微微用力把人拉回來,眼見陸星哲腿上纏著的紗布有血色沁出,聽不出情緒的問道:“想做什么?”

    陸星哲沒料到他會回來,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低頭掃了眼席年攥住自己的手:“你不是走了么?”

    他眉眼細長艷麗,顧盼神飛,刻意壓低聲音說話時,尾音沙沙啞啞,惡作劇般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席年靜靜看了陸星哲一眼,帶著口罩看不清神情,他把手中的購物袋放到桌上,里面裝著些面包點心還有飲料,聲音淡淡:“又回來了�!�

    說完從購物袋里拿了瓶礦泉水扔給他。

    陸星哲抬手接住,并沒有喝,頓了頓道:“不認識一下?”

    席年離他很近,聞言略微俯身打量著他,衣襟上冷冰冰的氣息一瞬間裹挾了陸星哲所有的感官,半晌后,饒有興趣的道:“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蠱惑的話帶著余息,貼著耳畔暈漾開來。

    陸星哲喉間有一瞬間發(fā)緊,覺得面前這個男人平靜無波的外表下滿是尖刺,讓人難以掌控,他抿唇,緩緩吐出了三個字:“陸星哲。”

    席年看了眼他身旁的攝像包,故意問道:“攝影師?”

    陸星哲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聞言點了點頭:“嗯。”

    反正都是拍東西,拍什么不是拍,狗仔和攝影師區(qū)別也不大。

    席年聞言心里大概覺得好笑,他把自己手機遞過去,語氣平淡,卻不知藏著什么算計:“聯(lián)系方式。”

    陸星哲頓了頓,這個時候竟顯得單純起來,接過手機把自己的私人號碼輸入進去:“……那你叫什么?”

    席年把手機拿回來,兩手相觸時,指尖在他掌心曖昧輕滑了一下,然后放進上衣口袋,卻沒有回答:“以后你會知道的�!�

    又道:“好好休息�!�

    也許深夜人疲,恍惚聽來,聲音竟有些錯覺的溫柔。

    “……”

    陸星哲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從沒和誰這樣接觸過,聞言悄無聲息攥緊掌心,舔了舔干澀的唇瓣,感覺內(nèi)心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

    009號系統(tǒng)在旁邊看得清楚,席年這廝分明就在故意撩人,而且是不負責善后的那種。

    陸星哲:“那我不是虧了,誰知道以后會不會碰見你。”

    名字不知道,長什么樣也不知道。

    席年似乎是笑了笑,連帶著牽動了眼角眉梢,他從上衣口袋抽出陸星哲之前給他的一疊錢,用兩根手指夾著,在眼前晃了晃,然后放到一旁的桌上:“你不虧�!�

    席年不想暴露身份,起碼現(xiàn)在不想。

    他說完,指尖輕叩桌子,聲音低沉:“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窗外枝葉婆娑,是一片涌動的沉寂,零星幾只飛蛾被病房內(nèi)的燈光吸引,攀附在窗沿上輕輕煽動著翅膀,卻又被玻璃窗擋住不得進入。

    席年離開了,病房安靜的讓人有些不適應。

    陸星哲趔趄著坐回床上,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又隨手扒拉了一下購物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小袋榛果巧克力,眼睛亮了亮。

    大概是小時候在孤兒院練出的護食本能,別人需要細嚼慢品的巧克力,他撕開包裝兩三口就吃完了,醇厚的味道在舌尖飛速蔓延,陸星哲卻并不覺得甜膩,反而心情頗好的瞇起了眼,躺在床上像一只吃飽喝足的狐貍。

    他喜歡甜食。

    但小時候待在福利院,不怎么能經(jīng)常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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