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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盛川聽懂了它的意思,花了許久時間才勉強消化完畢,說實話,感覺挺離譜的,畢竟這種事只可能發(fā)生在或者電視劇里,他無聲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聽不出情緒的問道:“所以你找到了我?”

    系統(tǒng):【星際執(zhí)行官自動選定宿主,隨機分配,我們被分到了一組喲~】

    盛川不是渣,他是純粹的壞,并且極其擅于偽裝狡辯,聞言緩緩摩挲著指尖,唇邊又帶上了那抹極具欺騙性的笑意:“那你覺得我哪里渣?”

    系統(tǒng)聞言扒拉出了自己的筆記本給他看,光屏上清楚浮現(xiàn)了兩行歪歪扭扭的字:第一,逼瘋沈郁,第二,以不正當手段謀奪他人財產(chǎn)。

    系統(tǒng)說:【親,這兩點你都要改哦】

    盛川卻笑了笑,出言糾正它:“第一,沈郁不是我逼瘋的�!�

    沈郁是親眼目睹沈老爺子死在面前才被嚇得精神失常,而車禍的事跟盛川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事先甚至完全不知情,畢竟他只想圖財,不想害命,沒那么傻往自己身上攬人命官司,警察找上門來會很麻煩。

    盛川:“第二,以非正當手段圖謀他人財產(chǎn)的是沈潤,不是我,現(xiàn)在沈氏在他手上,而我什么都沒有。”

    綜上所述,

    盛川:“你應該去改造沈潤,而不是我�!�

    系統(tǒng):【……】

    他媽的竟無言以對。

    見系統(tǒng)久不說話,盛川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好心提醒:“去找沈潤吧,他應該還在公司,現(xiàn)在去還來得及�!�

    好一招禍水東引。

    系統(tǒng)忽然感覺這個宿主有些棘手,不像上一屆宿主那么好糊弄:【……如果解除捆綁,所賜予的重生權也將收回�!�

    盛川正準備起身離開,聞言腳步一頓,緩緩看向它:“什么意思?”

    系統(tǒng):【宿主的重生權由星際執(zhí)行官進行頒發(fā),如果拒絕改造,將收回宿主現(xiàn)有生命值。】

    換句話說,要么改造,要么死。

    盛川:“……”

    林姨正在廚房洗碗筷,以前沈家雖然人不多,但起碼還有些人氣,現(xiàn)在冷冷清清的,真和空屋子沒什么區(qū)別了,中午做的菜和飯基本上也沒動過,等會兒要么她們自己吃,要么只能倒掉,晚上再做新的。

    林姨年紀大了,不比年輕人大手大腳,心中暗嘆浪費糧食,正準備把飯菜處理掉,身后忽然響起了盛川的聲音:“林姨,再單獨分一份飯菜出來�!�

    林姨下意識回頭,結果就見盛川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一邊依照他的吩咐把飯菜重新分了一份,一邊疑惑問道:“盛先生,怎么了?”

    盛川不欲多言:“沒什么。”

    林姨也沒多問,只當他餓了,把菜用微波爐熱了熱,然后放在托盤里遞給他,盛川接過就離開了廚房,林姨偷偷往外看了眼,卻見他上了樓。

    一般來說,只有極個別變態(tài)的加害者才會享受看到被害人痛苦的樣子,大部分人做了虧心事都是不敢面對被害人的,因為會被羞愧這種情緒所淹沒。

    盛川既不屬于前者,也不屬于后者,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那么無謂的愧疚只會干擾他的判斷,但不可否認,他不怎么想出現(xiàn)在沈郁面前。

    很難深究原因,就是不想。

    再次推開房門,里面依舊一片漆黑,盛川反手關上門,然后在墻壁上找到開關按下,燈便亮了起來,一瞬間將黑暗驅(qū)盡,里面的家具擺設一覽無余。

    沈郁依舊縮在角落,驟然亮起的燈光似乎讓他感到極其不適,身軀都跟著顫抖起來,盛川站在原地,許久都沒動,直到系統(tǒng)狀似無意的飛出來,這才有所動作。

    盛川走過去,把托盤放到地上,然后伸手把沈郁從墻角拽了出來,后者似乎受到了什么驚嚇般,開始劇烈且驚惶的掙扎起來,臉色煞白:“不……不……別過來……”

    他身體太虛弱,力氣自然比不過盛川,三兩下就被他從角落拽了出來,登時便如離了殼的蝸牛,只剩下茍延殘喘等死的份。

    盛川禁錮住他的雙手,因為長久偽裝的原因,臉上很少出現(xiàn)惱怒這種情緒,此時依舊是溫文爾雅的模樣,語氣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過來吃飯�!�

    沈郁沒了可以躲避的地方,只能竭力偏頭避開他的視線,從前眼高于頂?shù)馁F公子此刻狼狽得比路邊乞丐還不如,理智已經(jīng)瀕臨崩潰,低聲道:“求求你……求求你……”

    他像一只受傷的小獸,嗚咽著想把自己藏起來,聲音帶了哭腔,宛如受盡委屈的孩子:“求求你……”

    他痛苦萬分,身體已經(jīng)控制不住的痙攣起來。

    盛川第一次聽見沈郁說“求”這個字,有一瞬間怔神,反應過來,微微用力將他禁錮在懷里,垂下眼眸道:“吃飯,吃完飯……我?guī)闳ヒ姲⒋��!?br />
    沈郁聞言身形一頓,這兩個字似乎燃起了他的些許希冀,連帶著漆黑黯淡的眼睛也多了一抹微弱至極的光亮,不確定的茫然問道:“阿川……?”

    盛川看著他,沒說話,片刻后才道:“嗯,阿川。”

    沈郁的掙扎弱了一些,但仍是害怕,直到后背抵上盛川的胸膛,真切觸到了實物,不再是空空蕩蕩的,才終于有了些許安全感。

    他抱著膝蓋,不安的拉扯著袖子,小聲道:“你別騙我……”

    盛川沒說話,心想我騙你的時候多了去了,用指尖撩起沈郁的頭發(fā),看了看他因為車禍造成的傷疤,又順著對方瘦的肋骨分明的身軀下滑,摸了摸他凹陷的腹部。

    很顯然,沈郁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進食了。

    盛川不知想起什么,瞇了瞇眼,然后伸手從托盤里端了一碗粥,用勺子攪動兩下,聽不出情緒的問沈郁:“最近見過林姨嗎?”

    沈郁有些不安的搖了搖頭,一直盯著碗中不斷攪動的湯匙。

    熱氣逐漸散盡,盛川舀起一勺粥,遞到他嘴邊,沈郁猶豫一瞬,然后低頭吃進去了,又仰著臉,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爸爸呢……”

    盛川心想你爸早就死了,誰讓你有一個好哥哥呢,雖然沒了爹是挺可憐的,但死的又不是他爹,盛川很難感同身受,因此沒說話,只是又舀了一勺粥喂給他,沈郁大概終于有了些許饑餓感,乖乖咽下去,不知不覺一碗粥都吃干凈了。

    盛川剛重生,對于這個時間段的事其實記的不算很清楚,他將空的粥碗重新放回去,又見窗簾被拉的密不透風,起身將簾子拉開。這里正對著后花園,景致最好,不難看出沈老爺子對沈郁的偏愛。

    窗戶正下方是一片環(huán)形花壇,綠植茂盛,盛川正欲收回視線,卻見角落處有一抹藍色的人影閃過,不由得定住了視線。

    對方躲的慌張,顯然不像是無意經(jīng)過。

    盛川一瞬間思緒百轉,見托盤里還有大半菜都沒動過,他將窗戶拉開小半邊,然后將菜倒出去,重新合上了窗戶。

    盛川做完這一切,正準備離開,褲腿忽然被人攥住了,他垂眸一看,卻見是沈郁:“阿川呢……”

    沈郁仰頭看著他,下頜尖瘦,眼睛漆黑無措,指尖緊緊攥住他的褲腳,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泛青:“你答應過……帶我去見阿川的……”

    盛川原本沒打算理會,微微用力想抽出褲腿,誰知這個時候系統(tǒng)又陰魂不散的飄到了他面前,雖然什么都沒說,卻像是在無聲的警示著什么。

    盛川不是逼瘋沈郁的罪魁禍首,卻是壓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系統(tǒng)給盛川制定了目標,第一步要先化解因果,也就是……幫助沈郁恢復正常。

    在沒探清系統(tǒng)的底細前,盛川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命當賭注,他靜靜睨著系統(tǒng),片刻后,似乎終于妥協(xié),在沈郁面前緩緩蹲下身形。

    盛川對沈郁道:“我就是盛川。”

    沈郁定定看著他,然后略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搖了搖頭,似乎是不信。

    盛川見狀,用指尖勾住沈郁的手,在他掌心輕輕劃了一個圈,如羽毛拂過,觸感輕癢。

    這是他們之間慣做的小動作。

    盛川看向他,一副極具欺騙性的外表將斯文這兩個字發(fā)揮到了極致,像一塊通透溫潤的玉石,觸手生溫,看不到半分棱角:“現(xiàn)在信了嗎�!�

    沈郁聞言低頭,看向他們勾住的指尖,思緒有片刻混亂:“你真的是阿川……”

    因為太久不見陽光,他皮膚慘淡毫無血色,再窺不見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影子,眼眶一點點悄然變紅,有些委屈,有些難過:“你為什么不來看我……”

    做壞事的人如果有良心這個東西,就不會做壞事了。

    盛川靜默著,并不說話。

    沈郁想不明白原因,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腦袋,通紅的眼眶滿是淚意,固執(zhí)且單純的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對你發(fā)脾氣了……”

    盛川還是沒說話。

    沈郁見他不理自己,低著頭縮進他懷里,淚水將盛川肩頭的衣服一點點浸濕,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聲音哽咽且無措的道:“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發(fā)脾氣了……別丟下我好不好……”

    言語間藏不住的害怕。

    這個房間太黑了,也太暗了……

    他仿佛在海面上漂浮的孤舟,四面不到岸,周遭的絕望如潮水般涌來,幾欲將他淹沒窒息。

    盛川還是什么都沒說,他能說些什么呢,不過是拿錢辦事罷了,后面一系列的事他管不了那么多,沈郁現(xiàn)在如果清醒著,也不會稀罕他的道歉,這種口頭語言沒有任何作用。

    沈郁大概有太久都沒睡過覺,此時哭累了,縮在盛川懷里,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盛川垂眸看向他,只覺得肩頭一片涼意,手臂緩緩穿過沈郁腿彎,然后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只感覺輕飄飄的,沒有絲毫重量。

    沈郁從小要星星就有星星,要月亮就有月亮,當有一日傾軋驟然來臨,一場不大的雨便能將他打擊得支離破碎。

    盛川俯身將他放到床上,垂眸靜睨半晌,見沈郁哪怕身處夢中,也還是蜷縮著難以放松,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他身上,然后關燈出去了。

    此時林姨正在底下擦桌子,年紀雖大,手腳卻麻利,盛川從樓上下來,在她身上系著的藍色圍裙上不著痕跡掃了眼,然后將托盤遞給她,坐在沙發(fā)上,隨手抽了本雜志看。

    沈家的傭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保姆阿姨,園丁,司機,說不準哪個就有沈潤的眼線。

    盛川狀似無意的問道:“林姨,你在沈家工作多久了?”

    林姨聞言下意識抬頭,反應過來,然后笑了笑:“盛先生,我在沈家工作二十多年了�!�

    盛川看著雜志,頭也未抬:“二十年,那挺久的�!�

    他說完,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對了,我明天早上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回來�!�

    林姨下意識問道:“您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盛川點頭:“嗯,有個親戚生病住院了,我去看看�!�

    林姨道:“那確實是急事,您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二少爺?shù)��!?br />
    盛川笑了笑,沒說什么,饒有耐性的將手中那本雜志翻完,這才上樓休息。

    這一天發(fā)生了太多事情,盛川需要慢慢梳理,他看似平靜,但系統(tǒng)的出現(xiàn)卻猝不及防打亂了他的計劃,心中已經(jīng)隱隱有了棘手的感覺。

    首先第一條就不是一件容易事,要想治好沈郁,首先就必須找醫(yī)生,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沈潤的掌控下,談何容易,就算僥幸治好了,沈郁不弄死他才怪。

    再就是第二條,系統(tǒng)說不得以非法手段謀奪他人財產(chǎn),確實結結實實往盛川心口上插了一刀,他做這么多事無非就是為了錢,現(xiàn)在系統(tǒng)不讓他騙錢,那還有什么意思。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他,錢撈不到手不說,現(xiàn)在還得為了活命奔走不休。

    盛川在房間內(nèi)緩緩踱步,無聲思考著對策,他這個人利益至上,半點不吃虧,沈潤上輩子把他坑了一把,這輩子說什么也得坑回去,不然死了也咽不下這口氣。

    肇事司機開的是一輛小貨車,在高速公路上忽然失控,和沈老爺子的車劇烈相撞,后來司機也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死亡,經(jīng)過檢測,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很高,顯示為醉酒駕駛。

    表面上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問題,但也只是表面,事發(fā)當天,沈郁原本約好了和盛川一起吃飯,但忽然被老爺子一個電話叫走,具體原因不詳,盛川在旁邊聽了一耳朵,能明顯感覺到老爺子的語氣很是低沉,像是在壓抑著憤怒。

    為什么憤怒?

    有人惹他生氣了?還是因為別的?

    這件事大概只有沈郁知道,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瘋了,顯然無從查證,盛川當時不覺有異,現(xiàn)在想起來,八成跟沈潤脫不了關系。

    這場車禍沒有人控告什么,警察也不方便深入調(diào)查,只能盤查車禍原因,確定無可疑就結案了,后面幾次取證詢問,也是因為沈老爺子身份舉足輕重,對外要有一個交代。

    盛川如果想知道更深的,只能自己去查。

    翌日清早,盛川早早就驅(qū)車離開了沈家大宅,他先是找了一個私家偵探,讓他把肇事司機的家庭信息打聽清楚,在外面晃了幾圈,眼見著時間差不多快到下午一點,這才回去。

    他昨天說要晚上才能回來,林姨看見他顯然有些詫異:“盛先生,您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盛川看了她一眼:“哦,我那個親戚已經(jīng)出院回老家了,沒找到人,我就回來了�!�

    林姨:“原來是這樣,那您吃飯沒有,我給您熱點飯吧�!�

    盛川點頭,脫下外套搭在沙發(fā)上,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阿郁今天怎么樣?”

    林姨聞言愣了一瞬,然后點頭道:“二少爺今天挺好的�!�

    盛川笑了笑:“他吃飯了嗎,我昨天給他喂飯,他根本不吃,還咬了我一口�!�

    他說完倒了杯水,抬手時,袖口上移,手腕上一個明晃晃的咬痕,林姨見狀道:“二少爺今天沒犯病,吃了一點,但不是很多�!�

    盛川點點頭,沒再說話,等林姨進廚房了,這才轉身上樓,推門進了沈郁的臥室。

    他昨天好好的把人放到床上,現(xiàn)在一看,只剩下皺巴巴的被子,視線看向墻角,沈郁果不其然又縮在了那里。

    盛川打開燈,角落里的人肩膀抖了抖,反應卻沒上次那么大了,試探性的從臂彎里抬起頭,像受驚的小動物,漆黑的瞳仁滿是不安。

    盛川走過去,在他面前緩緩蹲下,然后伸出了手:“過來。”

    沈郁似乎認得他了,見狀茫然思索片刻,黯淡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有些開心:“阿川?”

    盛川嗯了一聲。

    沈郁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迫使自己離開墻角,他爬到盛川身邊,然后悄悄攥住了他的袖子,語氣單純的問道:“阿川,你來看我了嗎?”

    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喜意。

    盛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隔著衣衫,伸手摸了摸他凹陷的腹部:“林姨今天來過嗎?”

    沈郁想了想,然后無措搖頭,仿佛沒聽明白他在說什么。

    盛川換了個問法:“你今天吃過東西嗎?”

    沈郁縮在他身邊,瘦瘦小小的一團,聞言還是搖頭。

    盛川顯然不會天天給沈郁喂飯,畢竟林姨才是保姆,只有偶爾那么幾次,他才會去喂一下,喂不進去,飯菜就倒在了外面的花圃里,說不定哪次就被林姨撞見了。

    盛川垂眸看向沈郁,見他還是低著頭玩袖子,心想萬一哪天被餓死了都不知道吭聲。

    第69章

    策反

    不過盛川也沒什么資格同情沈郁,他上輩子死的比沈郁還快呢,車禍一出,死無全尸,說來說去,都繞不過沈潤這個幕后黑手。

    當然,不排除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自作孽。

    盛川不至于親眼看著沈郁死,他們沒有仇,也沒有恨,真要論起來,他甚至從后者身上撈了不少好處,微微用力把袖子抽出來,起身離開了房間。

    盛川現(xiàn)在還不能十足十肯定林姨就是沈潤的眼線,但保險起見,還是提防為好,他拿了一些面包和牛奶回到沈郁的房間,從頭到尾都沒讓林姨看見。

    盛川很有耐性,他慣于用無害的外表偽裝自己,不熟悉的人都會上了他的套,此時坐在地毯上,撕開包裝袋,把面包掰碎了喂給沈郁,眉眼平靜,不見絲毫不耐。

    沈郁拉著他的衣角不肯松手,盛川喂什么,他就吃什么,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以前最討厭吃這種快餐面包,低頭怯怯的樣子竟也有幾分乖巧。

    盛川靜靜看著他,忽然意味不明的道:“你如果一直都這么聽話就好了……”

    他聲線帶著一種錯覺的溫柔,在室內(nèi)輕輕響起,甚至驅(qū)散了幾分沉郁陰森。

    沈郁聞言不安的動了動,蜷縮進他懷里:“我聽話……我聽話……再也不亂發(fā)脾氣了……”

    盛川垂眸看向他的發(fā)頂,心想你原來還知道自己喜歡亂發(fā)脾氣啊,白凈的指尖挑起他的一縷墨發(fā),睨著他額角處因為車禍留下的疤痕,片刻后,出聲問道:“你記不記得,車禍那天發(fā)生了什么?”

    沈郁茫然重復了一遍:“車禍?”

    盛川似乎在和他重現(xiàn)場當天的情景,一點點的,低聲幫他回憶著:“那天你接到電話,然后就走了,和你爸爸坐上同一輛車,想一想,他對你說了什么……”

    伴隨著盛川一字一句響起的聲音,沈郁眼前忽然飛速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連帶著頭也劇烈疼痛了起來,仿佛有什么被強行塵封的記憶正在用力撞擊枷鎖,即將破籠而出。

    盛川說:“那天我們在西餐廳……”

    那天他們在西餐廳……

    沈郁的家世在某種意義上養(yǎng)成了他挑剔的性格,剛煎好的鵝肝一口沒吃,就已經(jīng)被戳的亂七八糟,末了他扔下刀叉,雙手抱臂打量著對面的盛川,眉眼飛揚,神情桀驁,皺眉道:“我早就說過了這家店不好吃,為什么還要在這里預約?”

    盛川早就習慣他的脾氣,富家少爺嘛,難伺候是正常的,他慢條斯理的切著牛排:“是嗎,我不記得了�!�

    沈郁瞇了瞇眼,冷冷道:“那是因為你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盛川輕笑一聲:“真難伺候。”

    他把切好的牛排放到沈郁面前,把那盤鵝肝換走了:“好不好吃要嘗了才知道,你一口都不吃,怎么知道不好吃�!�

    沈郁的重點卻不在這里:“你說誰難伺候?”

    盛川淡淡挑眉:“你。”

    沈郁瞪眼:“你再說一遍?”

    盛川似乎很喜歡看他跳腳:“再說一萬遍也還是你�!�

    沈郁聞言氣的肝疼,連帶著面色也陰沉了下來,他直接拉開椅子起身,徑直朝著門口走去,卻在經(jīng)過盛川身邊的時候被一把攥住手腕,緊接著跌坐在了后者的懷里。

    這里是私人包廂,誰也看不見他們的舉動。

    沈郁脾氣上來天王老子也壓不住,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冷冰冰的道:“嫌我難伺候,那你就找個好伺候的去�!�

    盛川牢牢鉗制住他的手,狹長的眼眸幽深至極,低垂著眼,似笑非笑:“你難伺候是你的事,我愿意伺候是我的事,跟別人有什么關系�!�

    盛川輕飄飄一句話可以輕易挑起他的怒火,一句話也可以輕易澆熄他的怒火。

    沈郁聞言登時像被戳破的氣球,囂張的氣焰也弱了三分,不自覺停下了掙扎,但性格使然,說不出什么軟話,只好偏過頭不吭聲。

    盛川勾住他的手,在掌心輕輕劃了一個圈,然后微微用力將他拉進懷里,吻住了沈郁的唇,與他溫文爾雅的外表不同,攻勢迅猛,極其具有侵略性。

    沈郁一開始沒動,后來不甘心被對方壓著親,扣住盛川的后腦用力吻了回去,喉結上下滾動,呼吸錯亂,帶著同樣不遜于他的霸道。

    二人過了好半晌才終于分開,盛川摩挲著沈郁紅腫的唇,聽不出情緒的挑眉道:“不想吃就結賬走吧�!�

    沈郁這個時候又忽然改口了,別別扭扭的道:“我沒說不吃……”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沈郁看了眼,卻見是老爺子,難免有些不自在,給盛川打了個手勢,然后側身接了電話:“爸,什么事?”

    沈郁當初非要和盛川在一起,差點沒把老爺子氣死,挨了幾頓打也不長記性,時間一長,老爺子對他們的事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雖然依舊不同意,但好歹明面上沒再繼續(xù)反對,沈郁在他面前就乖覺了不少。

    老爺子的聲音很沉,壓抑著怒氣,沒說什么,只是讓沈郁回大宅一趟,然后就掛了電話。

    沈郁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肯定出了事,對盛川道:“我爸讓我回家一趟,下次再吃飯吧�!�

    盛川看了他一眼,摟住他的腰不松手,忽然一本正經(jīng)的道:“不能走�!�

    沈郁懵了:“你干嘛?”

    盛川說:“我學你,無理取鬧�!�

    沈郁直接氣樂了,他掰了掰盛川的手:“你才無理取鬧�!�

    盛川本來也是逗他,順勢松開手:“走吧,我送你�!�

    盛川對沈老爺子來說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一般的存在,每次見面都橫挑鼻子豎挑眼,沈郁知道盛川自尊心重,不想讓他過去受白眼,猶豫一瞬,還是拒絕了:“路不遠,我自己去就行�!�

    上趕著不是買賣,盛川道:“隨你�!�

    沈郁看了他一眼,猶猶豫豫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盛川卻問他:“你什么時候見我生過氣?”

    說完拍了拍他的腰:“去吧,別讓老人家久等。”

    沈郁離開了餐廳。

    他回到大宅后,就見老爺子正坐在沙發(fā)上等他,心里莫名有些突突:“爸,怎么了?”

    沈老爺子看了他一眼,雖是問句,卻語氣篤定:“又和那個野男人鬼混去了?”

    沈郁撇嘴,站在他面前悶聲辯解道:“盛川不是野男人�!�

    沈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拐杖:“不是野男人那就是狐貍精!你看看你,學什么不好,非要學人家喜歡男人,魂都被勾走了!”

    說完似乎不欲與他爭辯,一邊叫司機備車,一邊對沈郁道:“你跟我去公司一趟�!�

    沈郁眼皮子跳了跳:“去公司干什么?”

    沈老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你看看你,都多大了,還整天無所事事,人家像你這個年紀,生意都做的風生水起了。”

    沈郁道:“不是有大哥嗎……”

    他此言一出,似乎踩到了沈老爺子的痛腳,眼中寒芒一閃,聲音沉沉的斥道:“閉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個野種。”

    沈郁不明白老爺子為什么那么生氣,但也沒再多話。跟著老爺子上了車,后來發(fā)生的一系列事就如做夢一般,只能用飛來橫禍四個字形容。

    那場車禍令沈家一夕巨變,連帶著頂梁柱也垮塌了大半,在外人眼中已是搖搖欲墜。

    知悉老爺子死訊的當天,沈郁剛剛做完手術救回來一條命,麻藥的勁散去后,他仍睜不開眼,卻還是有意識的。

    他聽見護士在竊竊私語的說話。

    “真可憐,沈老爺子就那么死了,唉,閻王爺要收人,多有錢都擋不住�!�

    “幸虧他兒子撿回來一條命,不然也太倒霉了。”

    沈郁就那么躺在病床上,聽旁人輕描淡寫的談論著至親之人的生死,疼痛一點點襲來,卻偏偏動彈不得。

    再然后,是病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一個女聲道:“沈先生已經(jīng)做完手術了,恢復情況良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還沒蘇醒。”

    隨即耳畔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麻煩了�!�

    盛川大概是一路趕過來的,頭發(fā)有些微亂,他見沈郁躺在病床上,其實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明明離開的時候人還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住進了醫(yī)院……

    他慢半拍的在椅子上落座,然后把外套脫下來,搭在臂彎里,后背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盛川心想,還好,起碼命還在。

    在他眼里,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最重要,一個是命,一個是錢,只要這兩樣東西有了,別的問題都不算事兒。

    沒多久,沈潤也收到消息趕來了,他和沈郁雖然是兄弟,但外貌并不相像,三十歲許的年紀,皮膚微黑,五官敦實,看起來老老實實,不像是做什么壞事的人,但偏偏就是他花錢雇盛川去勾引沈郁的。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會咬人的狗不叫?

    沈潤以前慣喜歡在人前裝孝順,現(xiàn)在親爹死了,眼睛都沒見紅一下,看見盛川的時候,眉頭緩緩皺起,然后扔給他一張銀行卡:“沈家沒你的事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沈老爺子死了,沈郁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沈家現(xiàn)在就剩下他一個主事人,盛川自然也沒了作用。

    “嘖……”盛川看了眼銀行卡,然后慢條斯理的放到上衣口袋里,翹著二郎腿,無聲透著優(yōu)雅,“大少這是什么意思?”

    盛川又不是傻子,跟著沈郁,他要多少錢沒有,沈潤幾十萬就想把他打發(fā)了,怎么可能?

    沈潤壓低了聲音警告他:“別得寸進尺,拿了錢趕緊滾�!�

    盛川屈指彈了彈褲腿,不以為意:“得寸進尺也比大少你過河拆橋的好,我可是費心費神的替你籌謀,你也太冷血無情了�!�

    沈潤冷笑:“籌謀?我叫你勾引沈郁,讓他和老爺子鬧掰失去繼承權,結果呢?老爺子還是要把公司留給他,到頭來還不是要我自己動手,真不知道我花錢請你有什么用!”

    那一瞬間,他言語間似乎暴露了什么,但盛川并沒有聽出來,漫不經(jīng)心的攤手道:“那就不關我的事了,誰讓你自己不討老爺子喜歡呢。”

    他們在這邊你來我往的交鋒,殊不知字句都如巨石般壓在沈郁心頭,將他最后一點希冀都擊得支離破碎,他仿佛身處泥潭,周遭無邊的絕望正在緩慢的吞噬著身軀,然后一點點淹沒口鼻,只剩下窒息與死亡。

    記憶就像一條湍急流動的河水,在這個時候被石塊截住去路,陡然斷了線。

    思緒緩緩歸攏,他們?nèi)匀簧硖幉灰婈柟獾呐P室,沈郁的脊背忽然彎了下來,低頭緩緩抱住自己的雙臂,仿佛這樣才能多一些安全感,指尖一點點陷入了皮肉:“不知道……”

    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幽深且暗沉翻涌的視線,在一片死寂中壓制著歇斯底里的瘋狂,聲音低低的,在房內(nèi)輕輕響起:“我不知道……”

    盛川也沒抱希望從他這里知道什么,聞言沒再繼續(xù)追問,將手里的面包袋子封口,放進抽屜,從地上起身準備離開,誰知腳腕卻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低頭一看,原來是沈郁抓住了他的褲腳。

    他瘦的太厲害,連手背都是蒼白的,可以清楚看見淺青色的血管,此時死死攥住盛川的褲腳,指尖無意識陷入了肉里。

    沈郁仰頭看著他,眼睛黑漆漆的,照不進半點光:“你去哪兒……”

    盛川頓了頓:“有事,晚點再來看你�!�

    沈郁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松手,盛川清楚看見他臉側下頜線微微收縮,那是牙關緊咬才會出現(xiàn)的情況,出聲問道:“怎么了?”

    沈郁聞言低頭,然后緩緩松開了手,看起來呆呆傻傻,仿佛只是無意識的舉動:“……”

    盛川掃了眼墻角,俯身將沈郁從地上打橫抱起,然后放到了床上,對他道:“以后就在這里睡覺�!�

    沈郁縮進被子,慢半拍的點了點頭。

    盛川見狀這才離開,他下樓的時候,被林姨看了個正著,后者對他從沈郁的房間走出來似乎有些驚疑不定,猶豫著出聲問道:“盛先生,你去看二少爺了嗎?”

    盛川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阿郁精神好像不太好,今天晚飯你給他做豐盛一點,免得總是無精打采的�!�

    林姨聞言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慢半拍的點了點頭:“哎,好�!�

    一雙蒼老的手掩在圍裙底下,不安的攪動著。

    沈家人不多,加上老爺子喜歡吃家常菜,負責做飯的保姆只有林姨一個,晚飯的時候,她依照盛川的吩咐,特意多做了一些菜,但不知為什么,遲遲沒有端出來。

    盛川坐在沙發(fā)上,像是在玩手機,他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廚房門口,指尖一劃,在屏幕上緩緩拉近距離,清楚看見了林姨大部分的動作。

    她似乎很不安,把飯菜單獨分了一份出來,手有些抖,把托盤端起來,又放了下去,幾經(jīng)猶豫,然后哆哆嗦嗦的從圍裙口袋里拿出了什么東西,往米飯上撒了些許,又用筷子攪拌均勻,然后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這才把飯端出來。

    盛川動作不變,指尖輕劃,將剛才錄下來的視頻進行保存,然后切換到社交軟件界面,等林姨經(jīng)過他身旁,才放下手機,起身攔住了她:“是給阿郁的飯嗎?”

    林姨被他攔住,嚇得顫了一下,說話都有些結巴:“是……是啊……”

    盛川笑了笑,只當沒看見:“我上去喂他吧,免得阿郁又鬧脾氣。”

    說完從林姨手中接過了托盤,而后者猶豫一瞬,就松開了手:“那就麻煩盛先生了�!�

    盛川只道:“應該的�!�

    林姨站在樓梯底下沒動,親眼看見盛川上樓進了沈郁的房間,這才回去吃飯。

    盛川這次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見沈郁乖乖的在床上躺著,略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大概沒想到對方會這么聽話。

    沈郁仿佛聽見了動靜,窸窸窣窣從床上坐起了身,白色的衣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從領口看去,甚至能看見薄薄一層皮肉下肋骨的形狀。

    他看向盛川,往日神采飛揚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但仍是漂亮的,跪坐在床上,蒼白的皮膚有些透明:“阿川,你是來看我的嗎?”

    盛川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他將托盤放到床頭柜,并沒有喂沈郁,而是用筷子夾起米飯吃了一口,垂著眼咀嚼片刻,然后抽出紙巾吐了出來。

    米飯味道很怪,有些微苦。

    林姨大概怕沈郁不吃菜,且神智失常,嘗不出來什么,這才往飯里下了東西。

    沈郁在身后靜靜注視著他的動作,然后挪到了盛川身側,偏頭看向他:“阿川,你是不是餓了?我的飯都給你吃�!�

    盛川聞言回神,然后把米飯倒進垃圾桶,把筷子用紙巾擦了擦,遞給沈郁:“自己吃菜,我下去一會兒,很快上來�!�

    他說完打開門,快步下了樓,卻見林姨正坐在小廳里吃飯,盛川避開她的視線,然后從儲物柜的抽屜隔層把藥箱拿出來,藏進了觀景魚缸后面,這才去找她:“林姨。”

    林姨正在吃飯,聞言立刻放下碗筷站了起來:“盛先生,怎么了?”

    盛川捂著小臂道:“藥箱在哪兒,我剛才不小心把手磕了,想找藥油抹一抹�!�

    林姨道:“好像在儲物柜,您等等,我去拿�!�

    她說完起身走向儲物柜,然而翻找了半天也沒看見藥箱,盛川見狀道:“是不是在樓上?”

    林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但想起沈郁前段時間一直在用藥,便下意識以為在樓上的儲藏室:“好像是,我去找找�!�

    盛川靠在門邊,親眼見她上了樓,然后閃身進了林姨的房間,傭人房不算大,有什么擺設也一覽無遺,對方如果真是沈潤的眼線,肯定不會那么笨一次毒死沈郁,就算下藥也一定是慢性的,肯定還有剩余。

    盛川在她床頭摸索片刻,沒找到東西,然后拉開床頭柜,一層層的翻找著,最后終于在最底下的一個抽屜發(fā)現(xiàn)一個白色藥瓶,上面都是英文字母,不過都是專業(yè)詞匯,看不太懂。

    他用手機把藥瓶拍照,然后從里面拿了一顆膠囊出來,擰緊瓶蓋原封不動放了回去,這才離開林姨的房間。

    盛川動作很快,趁林姨還沒下樓,把藥箱拿出來放到了茶幾上,然后解開袖扣,裝模作樣的揉了一點藥油,林姨氣喘吁吁的從樓上下來,結果就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傻了眼:“盛先生,你……”

    盛川對于捉弄她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聞言不怎么有誠意的道:“不好意思,林姨,我剛剛在茶幾底下找到藥箱了,讓你白跑一趟�!�

    林姨不疑有他,就算生氣面上也不會表露出來,聞言勉強笑了笑,只能坐回去繼續(xù)吃飯。

    盛川看了眼窗外漸黑的夜色,翻出手機相冊,然后對照著藥瓶上的英文名百度搜索,最后發(fā)現(xiàn)是德國的一種神經(jīng)性藥物,具體功效沒有寫的很清楚,但這種東西肯定是不能亂吃的。

    沈家就沈郁一個得了精神病,那么針對的是誰也顯而易見。

    盛川心下了然,捏著手機,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腿上輕磕著,片刻后,忽然意味深長的出聲問道:“林姨,你說害人犯法嗎?”

    林姨不懂他為什么這么問:“盛先生,害人當然犯法了。”

    盛川又問:“你覺得坐牢可怕嗎?”

    林姨道:“坐牢當然可怕了,萬一拖家?guī)Э诘�,說不定幾年都見不著面�!�

    盛川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那……下藥害人犯法嗎?”

    只聽“當啷——”一聲脆響,林姨手一抖,碗直接滾落到了地上,米飯撒了一地,她臉色煞白的看向盛川,想說些什么,嘴巴蠕動半天,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只感覺血液倒流回腦子,一陣眩暈感襲來:“盛……盛先生……”

    盛川起身,拉開椅子在她身旁落座,把手機里的視頻給她看,上面清清楚楚錄下了她往飯里放藥的全過程,低聲問她:“林姨,你知不知道,你房間最底下抽屜里的那瓶藥吃多了是會死人的,如果把這些證據(jù)交給警察,你猜你會判幾年?”

    盛川是故意嚇她,如果沒猜錯的話,那瓶藥吃了并不會死人,只會讓沈郁一輩子都呆呆傻傻。

    林姨沒怎么讀過書,膽子也小,再加上年紀大了,三言兩語就被盛川嚇的渾身哆嗦,噗通一聲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盛……盛先生……我求求你……千萬別把我交給警察,我兒媳婦懷孕了,我還沒看見我孫子出生呢求求你了……”

    她大抵是真害怕,老淚縱橫,一雙枯朽的手攥住了沈郁的褲腿:“都是大少爺要我這么做的,我一時貪錢就答應他了,他讓我別給二少爺吃飯,我也不想的……”

    盛川問道:“那藥呢?”

    林姨哭著搖頭:“大少爺說也不能一直不給二少爺吃飯,偶爾喂一次就行了,他讓我把藥放在里面的,我不敢多放,每次只放了一點點,你千萬別把我交給警察……”

    盛川靜默片刻,并不說話,等林姨哭的快昏過去的時候,才出聲道:“不把你交給警察也可以,那要看你站在哪一邊了�!�

    林姨聞言眼中燃起些許希望:“盛先生,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做,只要別把我交給警察,別把我交給警察……”

    盛川伸手把她扶起來,注視著她渾濁的眼睛道:“你在沈家工作這么久,年紀也大了,一時糊涂可以理解,我不用你做些什么,以后安安分分做飯,別讓我看到你做小動作�!�

    林姨倉惶點頭:“一定……一定……”

    盛川指尖在桌面輕輕敲擊:“如果沈潤還有消息要給你呢?”

    林姨被他攥了把柄在手里,自然不敢做些什么,聞言連忙道:“下次大少爺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先告訴您�!�

    盛川終于笑了笑,微風拂面般的溫和:“那就好,我先上樓,就不打擾你吃飯了。”

    他說完,從位置上起身離開,心想明天私家偵探應該就能查到肇事司機的地址,如果沈潤真的做了什么手腳,一定藏不住狐貍尾巴。

    系統(tǒng)偶爾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畢竟只有更好的了解宿主,才能制定出正確的改造計劃。

    盛川顯然不怎么想看見它:“盯著我干什么?”

    系統(tǒng)好奇的道:【我在想,你剛才說害人犯法的時候,心里有沒有臉紅】

    盛川:“……”

    第70章

    端倪

    盛川顯然是不會臉紅的,他要是會臉紅,當初就不會做這些事,一邊上樓朝著自己房間走去,一邊問系統(tǒng):“你打算跟我跟到什么時候?”

    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喜歡被牽制的感覺,尤其是盛川這種一肚子壞水的人。

    系統(tǒng)撲棱著翅膀道:【改造成功就可以解綁了呀~】

    盛川問:“改造成功了你還會回來嗎?”

    系統(tǒng)搖頭:【不會了喲�!�

    盛川心想改造成功這四個字定義實在太廣泛了,遠的不說,就說眼前,光治好沈郁的病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不過現(xiàn)在只能先依照系統(tǒng)的意思去辦,把它忽悠過去,解綁成功之后,他就算想做些什么對方也管不著了。

    系統(tǒng)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就是不說,撲棱著胖乎乎的翅膀飛了一圈,然后消失在了空氣中,繼續(xù)暗中盯梢。

    盛川回房后,清點了一下自己的資產(chǎn),沈郁對他從不吝嗇,房車暫且不說,這些年林林總總給了不少錢,盡管和沈家比起來只是九牛一毛,但加起來夠他衣食無憂的過小半輩子了。

    也許盛川該知足了,也不必費心去謀奪什么,因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本本分分的待在沈郁身邊,后者也不會虧待他。

    但盛川不大喜歡這種行走在鋼絲上的感覺……

    每天都要討沈郁開心,每天都不能惹對方生氣,活的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馬腳,時間一長,他亦是不甘心。

    富家少爺?shù)臒岫瓤偸窍喈敹虝�,哪怕心思縝密如盛川,也不敢保證他能讓沈郁一輩子都愛著自己,倒不如趁著對方熱度未褪,盡快掌握安身立命的本錢。

    盛川思維一慣如此,你不替自己考慮,還有誰會替你考慮。

    他拉開抽屜,里面有一本名牌大學的畢業(yè)證書,還有一堆雜七雜八的身份資料,都是沈潤偽造的,他給盛川立的人設背景是出身書香門第,父母雙亡,自食其力考上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因為沈郁向來眼高于頂,太貧乏的出身他不一定看得上。

    可事實上,盛川出身農(nóng)村,爹媽都是地里刨土的,他人不算笨,當初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但家里人嫌費錢,死活不讓他讀,嚴格來說只是高中畢業(yè),成年后,和大多數(shù)年輕人一樣背井離鄉(xiāng),來到了大城市打工。

    一個人待在房間里的時候,盛川是不怎么笑的,誰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坐在書桌前,將那些偽造的資料一張張撕開,直到完整的紙張變成一堆再也拼湊不起來的小碎片,才終于在垃圾桶上方緩緩攤開手心,任由它們雪花似的紛飛飄落。

    做完這一切,他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心情似乎終于痛快了那么點。

    在系統(tǒng)看來,擅于偽裝的人通常都活的十分壓抑,盛川顯然就屬于這類人,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死去,否則壓抑著壓抑著就成變態(tài)了。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了震,彈出來兩條消息,盛川拿起來看了眼,卻見是私家偵探發(fā)來的消息,原來肇事司機的家庭住址信息已經(jīng)查清楚了,指尖微動,把尾款打到了對方的賬戶里。

    退出聊天界面的時候,另外還有人發(fā)來了幾條短信,林林總總加起來三十多條,是盛川的父親。他幾乎每天都會發(fā)幾條錯字連篇,前言不搭后語的消息回來,內(nèi)容無非就是噓寒問暖,然后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盛川當初因為上學的事,和家里鬧了一場,盛父為了收拾他連棍子都打斷了,打得他吐了一地血,親戚勸架才拉開,盛川心里憋著一口狠氣,大半夜從床上撐著爬起來走到村口,揣著口袋里僅剩的一百塊錢,搭親戚的車進了城。

    后來他們就再沒聯(lián)系過。

    拋開這個月的三十多條信息不談,前面的聊天記錄幾乎一片空白,算算兩三年都沒聯(lián)系過了,盛川不會低頭,盛父就更不可能,他覺得天底下沒有老子給兒子認錯的道理。

    現(xiàn)在忽然一反常態(tài)的發(fā)消息噓寒問暖,肯定是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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