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趙嶸之前,喬南期便從未對任何人心動過,在趙嶸之后,想來也是不會有的。趙嶸像是一個意外,一個喬南期自己都未必在意過的意外,就算分手了,喬南期最多心不在焉個幾天。
但喬南期此刻的樣子,哪里是前兩天的心不在焉?這只能用失魂落魄來形容了。
夏遠途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陸星平沉默著,喬南期窩在沙發(fā)上,好幾刻的功夫,沒人說一句話。
夏遠途瞥了一眼喬南期面前那張皺巴巴的紙條,掏出手機偷偷輸了一下。輸完,看了一眼手機里對應(yīng)上的那個備注的名字,他嘆了口氣,才說:“老喬�!�
“嗯?”
“……你喜歡趙嶸?”
若只是和他們?nèi)ψ永锬切﹤愛玩的公子哥一樣,養(yǎng)個情人,權(quán)當(dāng)玩一場,你情我愿也便罷了。
可……
這個“喜歡”指的是什么意義的喜歡,不言而喻。
喬南期眼皮一抬。
他也沒看夏遠途,目光漫無目的落在不知何處,不言語。
夏遠途長長地嘆了口氣,頓了頓,說:“你有點活該�!�
為了避免被喬大少的眼刀當(dāng)場暗殺,他立刻起身,接著道:“太久沒來這了。我記得你這個家隔壁街有個小超市?希望還開著吧,我去買酒�!�
他也沒等陸星平和喬南期說什么,轉(zhuǎn)身便出門了。
屋內(nèi)再度安靜下來。
片刻,一直沉默的陸星平總算開口了:“你之前可沒這么想�!�
喬南期很慢很慢地點了一下頭:“……是�!�
他記得趙嶸搬走那天晚上,發(fā)燒了,還給陸星平打了個電話。當(dāng)時他就在旁邊,陸星平和他說了一些關(guān)于趙嶸的話,他當(dāng)時覺得,他對趙嶸……喜歡,但算不上愛。
其實在今天之前,他都一直在說服自己這么堅持著。
因為趙嶸已經(jīng)離開了。
“說服”。
其實這兩個字已經(jīng)足夠說明一切了。
早有跡象。
只是他一葉障目。
今天才摘下了那片當(dāng)著目光的葉子,是因為那一窩趙嶸散養(yǎng)了十年的野貓嗎?
確實是。
十六歲以前,他最敬最愛的人是喬安晴。他的母親是喬家上一代的繼承人,凌厲卻溫婉,對他至善至和,也教會他很多東西。甚至在很早之前,賀南也是一個和藹的父親。
他們曾對他許諾過永遠、長久。
沒有一個人兌現(xiàn)。
沒有的東西,他便不會再相信。
所以他從搬離這里的時候,并沒有考慮過把那些野貓帶走。此后更是提都沒有提過,只當(dāng)是封存在角落里,遺忘了最好。
從來就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長久陪伴在側(cè)。
可趙嶸卻仿佛打蛇七寸般告訴他——可以的,有的。
只是他自己沒有看到,還松開了手。
但完全都是因為那窩野貓嗎?
也并不是。
如今回想起來,他一直默認(rèn)了趙嶸不會走,以至于此時此刻都不愿意相信趙嶸可以輕易抽身離開的事實……可不正是因為他心底早已默認(rèn)了這份來自趙嶸的“永遠”?
那一窩野貓,不過是一把鑰匙,一把打開他一直沒有看到的心思的鑰匙罷了。
這些年來,喬南期情緒失控的時候大多都要找陸星平幫忙,有的事情陸星平是知道的。
他三言兩語說了這跨越了十年的一窩野貓的事情,陸星平聽完,突然道:“所以你喜歡的是那個偷偷為了你養(yǎng)了一窩野貓的人,還是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敗絮其中的廢物?”
這分明是一個人,可喬南期卻說:“都……不是�!�
陸星平挑眉。
喬南期緩緩地、肯定地說:“我喜歡的是趙嶸�!�
話音剛落,夏遠途拎著幾瓶酒進來了。
喬南期接過他開的酒瓶,杯子都沒拿,仰頭便往下灌。
“誒誒誒誒誒你悠著點五十二度呢��!”
喬南期其實沒什么酒量。
他自小便是一個不需要委屈自己應(yīng)酬別人的人,即便是客套的應(yīng)酬,也沒什么人敢灌他。他喝上幾口便算得上是給足了面子。
今晚他本來就沒胃口吃東西,空腹猛地灌下這么大一口酒,辛辣的酒味灼燒著他的喉嚨,刺得他一陣胃疼。
疼得十分清醒。
這一晚過得十分漫長。
其實他們并沒有喝多久,喬南期便醉了,陸星平和夏遠途離開后,他一個人連床都不想上,蓋著個毯子躺在沙發(fā)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
趙嶸為什么不相信他只是單純地想見他?
那個出現(xiàn)在趙嶸身邊的女人又是誰?
趙嶸現(xiàn)在在哪?趙嶸為什么突然就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趙嶸怎么樣才會搬回來?
趙嶸還喜歡他嗎?在結(jié)婚協(xié)議結(jié)束之后,趙嶸還去找過幾次陸星平,是不是還是有那么一些在意外面的以訛傳訛的謠言?
……
思緒混成一團的時候,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打出了趙嶸的電話。
忙音響了兩聲,驟然而停,他心懸高處等待著趙嶸聲音傳來之時,卻只瞧見撥打頁面消失了。
趙嶸不是像方才那樣,接了電話又掛了。
也并不是沒有接到。
而是直接按掉了他的電話。
四周又安靜了下來。
-
“不接嗎?”
趙茗看向趙嶸的時候,趙嶸剛按掉才響了一會的鈴聲。
他說:“不是什么重要的電話,我想陪你講講話�!�
趙茗這段時日不清醒的時間比以往要多,方才又不清醒了一會。趙嶸想起醫(yī)生的囑咐,便趁著她清醒,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陪趙茗聊天。
他上輩子在福利院長大,這輩子在這個世界更是個無根浮萍。其他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不是看不起他便是想害他,喜歡了十年的人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給過他任何訴說的機會。
唯有趙茗,維系著他與這世界的聯(lián)系。
他本來還在為今晚接喬南期電話時說的那些失控的話而懊惱,覺得他那些話著實是沒有必要。
那些話,聽在根本不會在意的人耳中,只會是無法理解的笑話。
可和趙茗說了一會,漫無目標(biāo)地聊了一會天南地北的話題,趙嶸便完全平靜了下來。
他其實庸人自擾了。
不論他說什么、不說什么,喬南期聽到了什么、又沒聽到什么,這些根本不重要。這些都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了。
至于喬南期為什么這幾天如此反常,也與他無關(guān)。
他分明是想做一個隨心所欲的人的。
不應(yīng)當(dāng)再像從前一樣,拘謹(jǐn)?shù)梅挪婚_手腳,瞻前顧后。
他要做的,只是像現(xiàn)在一樣,在屏幕上輕輕一點,按掉這個沒有任何備注的來電。
只是這么一按,頃刻間,趙嶸便覺得心上的重量都輕了一些。
“你要是有事,”趙茗微微笑了笑,“不用管我。我這個年紀(jì),又這么多年沒出去,和我說話太無聊了�!�
“我能有什么事?你放心,不無聊�!�
“我看你和小方這幾天不都在辦事嗎?”她抬手,輕輕在趙嶸額頭上一拍,“我兒子這么優(yōu)秀,忙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就你天天說我優(yōu)秀,”趙嶸嘆氣,“說多了會信的�!�
“我看到消息了�!壁w茗突然說。
趙嶸一愣。
趙茗眼眶有些紅。
她溫柔地望著趙嶸,低聲說:“你堂伯堂哥現(xiàn)在出事,以前做的骯臟事都被挖出來……他們手底下連人命都有。我記性不好,只記得有一年,你和我說你陳大陳二請你去做客,然后我一個月沒找著你,還是兩個月?你這些年……”
趙嶸難得打斷了他:“媽,這都哪跟哪?我那一個多月是生了場小病,在醫(yī)院做了個小手術(shù)�!�
他把剛才削好的蘋果遞出去,“來,吃蘋果。吃完我給你看一些照片,竹溪現(xiàn)在可以開發(fā)的地段我選了好幾個,你看看你喜歡哪片,我在那旁邊建一個療養(yǎng)院……”
“……”
-
次日清晨,喬南期醒來的時候,一瞬間有些頭疼。
他昨晚雖然喝得不多便醉了,但好歹是醉了,偏偏夢里又沒有什么好的東西,沒睡多久便醒了。
他皺著眉起身,拿起手機一看,時間停留在六點三十四分。
比他以往起的還要早一些。
身側(cè)依舊空無一人。
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天,床上沒有另一個睡在邊沿的人側(cè)身躺著,聽著他早起的動靜,半睡半醒間皺皺眉,有時還會迷糊地和他說:“路上小心……”
頭疼欲裂。
他劃開屏幕,看了一眼未讀消息,浮在最上面的是陸星平的消息,第二條是夏遠途這廝昨晚離開后發(fā)來的話。
陸星平:“你這兩年狀態(tài)其實已經(jīng)不錯,但最近我看你又有失眠、驚醒的情況。如果有加重,及時來找我�?丛谀阌星閭姆萆希蚓耪�,但是情傷加大咨詢難度,多收九折之后的百分之三十,下次記得多付百分之十七�!�
喬南期:“……”
他點開第二條。
夏遠途:“我打聽到過兩天趙嶸有個約,和幾個二世祖的,在新城區(qū)一個酒吧。你要真想清楚想明白了,趙嶸那么喜歡你,短時間應(yīng)該也不會變心,去把人請回家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啊老喬,你們兩這破事一年多了,到現(xiàn)在我也不好說什么,但你還是想清楚。”
夏遠途:“[地址分享]”
喬南期給他兩批發(fā)了一句“謝謝”。
他起了床,一個人迎著晚秋的晨風(fēng),又來到了那個空了的貓窩前。
昨日重新貼回去的便利貼仍然安靜地貼在貓窩的側(cè)邊,上面封著他昨天新貼的膠條,牢固得很。
只是這貓窩實在空蕩,不太可能還有遺漏的小貓了。也不知以后還會不會有別的人看到這張便利貼,和這段其實不止有他一個人知道的過往擦肩而過。
他曾一直以為,趙嶸之于他,便如同那些曾經(jīng)住在這個貓窩里的小貓一般。人生中意外的過客,他喜歡,也想留在身邊,但可以割舍、可以忘卻。
此刻回望,方才明白,他之于趙嶸,才是如同這群野貓之于趙嶸。
起先每一日都只需要等著趙嶸來,等著趙嶸的投喂,無人管束,隨性隨心�?捎幸惶熠w嶸不來了,他再不也養(yǎng)這一窩野貓了,它們無處可去,原來的家也不會回。而趙嶸看似給了它們安好的去處,卻再也不會主動來找它們。
喬南期在這站了好一會。
站到早高峰時期,路過的人時不時往他這邊瞥一眼,他也沒有離開。
斜陽微微上挪,亮得刺目,卻暖不了涼風(fēng)。
喬南期沒留意自己在這待了多久。
他感覺自己想了很多東西,回過神來時,卻又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想清楚了。
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不想失去趙嶸。
他不能失去趙嶸。
他一定——一定要把趙嶸找回來。
第35章
喬南期回家之后,打了個電話給夏遠途,讓他這兩天幫他盯著點公司上的事情還有賀南陳澤和那些人勾連出來的骯臟事。
隨后他讓小吳去昌溪路街角那家寵物店問一問店主,愿不愿意高價賣出一整個寵物店。
他想帶走的其實只有那一窩趙嶸散養(yǎng)了十年的野貓。
先前他想把它們帶回家,是因為覺得它們承載了他少年時埋下的一縷溫暖,或許能讓他忘掉一些趙嶸的痕跡。如今想帶它們回家,是因為它們有著趙嶸的痕跡。
但趙嶸不接他的電話,即便接了……
他其實并不知道怎么開口和趙嶸說,他知道了這個十年前積攢在每一個微不足道的日日夜夜里的往事——以前是他從不提、從不聽。
思來想去,不如直接買下整個寵物店,再把那幾只野貓挪到他昌溪路的老宅里。
小吳興許是被自家上司突然要買寵物店的舉措嚇到了,生怕喬南期這幾天狀態(tài)不對到發(fā)瘋,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先生,您確定是買這家店嗎?這是個寵物店,我們目前沒有這方面的發(fā)展方向……”
喬南期掃了小吳一眼。
他這幾日比往常憔悴一些,五官又在左眼眼尾下側(cè)那枚淺痣的點綴下天然帶著幾分郁色,此刻更是深沉肅穆。
他只是瞥了一眼,小吳話都不敢說了,領(lǐng)了活轉(zhuǎn)身就要走。
喬南期偏生在他走到門口時又突然道:“你說……”
小吳趕忙剎住腳步:“什么?”
“你覺得……”喬南期頓了頓,斂眸,神情看不出什么,“我對趙嶸,怎么樣?”
小吳立刻結(jié)巴了:“什什、什么?趙先生嗎?”
他看了看喬南期的表情,似乎是想揣測一下喬南期的意圖,看看什么樣的答案能讓他這位上司滿意。
可喬南期面色微沉,再無其他神情,著實看不出什么。
他只好說:“挺好的……?”
喬南期沒有說話。
小吳繼續(xù)道:“先生和趙先生簽的協(xié)議,給的好處很多,我平時跟著先生處理很多私事,看先生的其他朋友……對情人都沒有先生這么好�!�
“先生不是還給趙先生打了好幾筆大錢?哦對,我們總公司的股份,您不是也給了趙先生一部分嗎?趙先生來公司的時候您也給安排了……”
他說著,只瞧見喬南期神情沒太大變化,卻不知為何,屋內(nèi)的氣壓總有種越來越低的感覺。他只好硬著頭皮說:“比起其他人,先生對身邊的情人——”
“快些把事情辦了吧�!眴棠掀谥苯哟驍嗔怂�
他起身,看也沒看小吳一眼,目光不知落在哪一處,全身上下都透露著懨懨的氣息。
他只給小吳留了個背影,轉(zhuǎn)身,走進了臥室里。
余下一聲沉悶的關(guān)門聲。
-
貓抱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
小貓剛到家,似乎有些受驚。這么多年過去,喬南期最眼熟的那只貓似乎已經(jīng)去世了,幾只年輕一點的根本不認(rèn)識他了。
他剛蹲下,想抱起來,小東西愣是受驚地彈開,瞬間溜進了床底下。
另外幾只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緩緩站起。
那寵物店的前臺小姑娘看見這個一天之內(nèi)出高價買寵物店的人居然是喬南期,還呆了一下。她將養(yǎng)貓用的那些東西安置好,領(lǐng)了小吳給的酬勞準(zhǔn)備走,喬南期喊住了她。
“……他讓你們安置貓的時候,有沒有,提到別的什么,”喬南期還是沒忍住問,“關(guān)于這些貓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小姑娘搖頭:“沒有�!�
喬南期眸光一暗,終于讓人離開了。
昨日他又給趙嶸打了幾次電話。無一例外,沒有一通電話被接起。
最新的一條消息是他今天早晨發(fā)的,只有一句話。
——“我不是不喜歡你�!�
這句話被趙嶸掛斷電話后,一直卡在他喉間的一句話。
這句話發(fā)出之后,他忐忑地等待了一個上午,每隔幾分鐘便看一眼手機。
可這消息卻仿佛石沉大海,再沒任何水花浮現(xiàn)。
有幾次他實在難熬,看著聊天記錄,忍不住便往上翻。
結(jié)果翻到的,大多都是趙嶸發(fā)來的消息。
“今天什么時候回家?”
“我讓李姐做了幾道你很久沒吃的菜,你看看有沒有哪道不喜歡了。”
“我剛和劉順出去喝酒了,抱歉,推不掉。”
“我在機場接你,航班是延誤了嗎?”
“……”
凡此種種,他這邊要么是一句“好”“嗯”之類的話,要么便毫無回應(yīng)。
以往這些消息,他連細(xì)看都不曾細(xì)看過。此刻,每一句話都變成了尖刺利刃,一寸一寸地剜他的心。
可他得不到趙嶸任何回應(yīng)的話語,只能看看這些從前的消息。
明明很難受,卻停不下來。
以前趙嶸給他發(fā)消息的時候,是這種感覺嗎?
毫無意義的忐忑,毫無意義的等待。
心存那么萬分之一的希望,心甘情愿地品嘗苦澀。
他當(dāng)時如果回得多一點呢?
現(xiàn)在他想和趙嶸多說點話了,趙嶸卻不回應(yīng)他了。
喬南期盯著聊天記錄看了好一會。
隨后,他切了出來,點開了夏遠途給他發(fā)的那個地址。
-
夜色深深。
已經(jīng)過了下班的時間,新城區(qū)仍然燈火通明,商業(yè)區(qū)更是人影綽綽。
這塊地方是楊城從老城區(qū)發(fā)展到新城區(qū)之后最繁榮的一塊,寸土寸金,就連劉順這種家世,要想在這里有套房,還得父母大發(fā)慈悲給他們打一大筆錢。
趙嶸到酒吧門口的時候,劉順正刷著手機,疑惑為什么趙嶸主動定這個地方。
“六兒,”趙嶸走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看什么看這么認(rèn)真?”
劉順抬頭,剛想說話,乍一看見趙嶸,他愣了愣。
趙嶸今天,很不一樣。
和他記憶里的不一樣,也和他預(yù)想中趙嶸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一樣。
他們這些人,沒幾個正經(jīng)在上班的,平時都穿的亂七八糟,潮牌首飾恨不得掛一堆在身上。趙嶸以前和他們混一起的時候,雖然沒有花里胡哨,但也是扎進夜場里毫無違和的風(fēng)格。
可今天的趙嶸只穿著一身白色的毛衣,里頭是簡潔的深藍色襯衫,略微寬松,卻不算大,正好勾勒出他偏瘦卻高挑的身材。
干凈得往這一站,身后的燈火都像是喧囂世界的玷污。
趙嶸也沒有多么落魄,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心情不錯?
全然不像是一個家里剛破敗的人。
他這一愣,趙嶸已經(jīng)往里走了,邊走邊問他:“余先到了?”
“到了,”劉順跟著他走了進去,“三少,你怎么定了這個地方?這地方我們以前也不常來,只賣好酒,消費可不低,這回還這么多人,合起來的消費抵我一個月零花錢了都。你現(xiàn)在這……要是余先在這方面為難你,要不然我偷偷先幫你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