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佑白頭也不回的說著,“我出去一下,你們繼續(xù)�!�
話音跟著教室的門一并關(guān)上。
等徐品羽發(fā)現(xiàn)階梯教室里已經(jīng)不見沈佑白的身影,她咦了聲,不由得踮起腳向教室里張望。
“你在這干什么。”
旁邊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得她腳一軟,椅腿晃了下,她兩只手臂跟劃船一樣畫著圈,最后撲在窗沿上穩(wěn)住了身子。
徐品羽一陣心跳過后,呼出口氣,轉(zhuǎn)頭看聲音來源。
站在距離她三步外的男生,染著煙灰色的頭發(fā)也不顯得浮夸。反而挺好看的,她認為主要還是感謝周啟棠這張帥氣的臉。
徐品羽對他笑著,“喲,小祖宗您來上課啦�!�
這位祖宗姓周,名啟棠。K班身世最顯赫的同學。平時不作惡,惡起來事就大件了。
他把曠課當家常便飯,一曠半學期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才開學一個禮拜就見到他,真是難能可貴。
喊他小祖宗,是源自班主任對周啟棠說的‘我求求您了祖宗欸!’這句名言。
徐品羽躍下草坪,走到周啟棠身邊推搡他的胳膊,“走走走,回班去,我跟你說下迎新祭的事。”
沈佑白都不在了,她繼續(xù)偷看也沒意義。
周啟棠也是個怕麻煩的人,聽她說到迎新祭馬上就撓了撓頭,咂著嘴,“來得不是時候�!�
徐品羽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嘴上說的話卻特別不正經(jīng),“哎呀,你要想啊,迎新祭這么亂的時候,就可以去調(diào)戲陸音啦�!�
那個叫陸音的女生,長得干凈又漂亮,彈得一手好鋼琴,就這么把混世小魔王的心給勾去了。
當然,這是個秘密,只不過偶然間被徐品羽知道了。
徐品羽向他表示平時一定守口如瓶,該出手時不介意助攻。
因為品學兼優(yōu)的陸音在A班,女生既漂亮又距離沈佑白那么近,也算一個潛在情敵了。
沈佑白繞過教學樓,走到階梯教室的側(cè)面。在窗戶下放著一把椅子。
他的目光從椅子,慢慢抬起,移向遠處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背影,拐進了走廊里。
面試過程被打斷,是因為在階梯教室里的人都聽到了,往墻上砸東西的聲響。
陳墨推了下眼鏡,“什么情況?”
秦然認真的分析,“可能是隕石墜落�!�
周崎山順著他的玩笑話說,“那就不用管了,這是氣象局的事�!�
而他們?nèi)齻人都心知肚明,是誰在心情不爽的時候,喜歡摔東西。
面試結(jié)束后的下午,有位男老師從教學樓后走過。在墻下草叢中躺著的東西有點眼熟,他定睛一看。
那里是……
一把砸變形的椅子。
他微張著嘴,愣了片刻。
隨后,他仰著頭,雙手叉腰朝四周喊著,“這誰干的!”
“誰破壞的校內(nèi)公物給我站出來,不然我就去查了�。 �
男老師中氣十足的聲音回響在空中。
整個德治學院里的監(jiān)控不到十個,偏偏徐品羽搬椅子的大教室走廊外就有一個。
這運氣值也是超絕了。
徐品羽站在教職員辦公室里,欲哭無淚的拉扯著林宏的胳膊,“老師,你相信我啊,我真的只是把椅子搬出來忘記放回去了,我沒有砸壞它啊。”
林宏想要抽出被她扯著的手臂,兩人就跟較勁似得,誰也不松手。
他沒轍了,于是說著,“小羽毛啊,不是老師不信你。凡事呢,都講究證據(jù),監(jiān)控錄都像擺在這里了,你讓我怎么辦吧?”
徐品羽挫敗的放開他,看來無論如何,這個鍋她是背定了。
林宏安慰著說,“你也別太難過啊。這個呢,寫份檢討,椅子也就百來塊錢,周末前一起交給我�!�
他撓了撓頭,“晨會上作檢討什么的,我去跟校領(lǐng)導說說,就免了�!�
徐品羽像脫水的蔬菜似的走出了辦公室,寫檢討賠錢都不是大問題,就是憋屈。
在回家的十字路口,她有氣無力的告別了魏奕旬,拐到她媽媽開的花店里。
她站在玻璃窗外,張望了一下,在門口深呼吸,整理好表情才推門進去。
陳秋芽套著粉白色圍裙,正在包裝一束花,紅的玫瑰和白的滿天星。
聽到門上的風鈴叮叮當當?shù)捻懫�,陳秋芽抬頭看去,是徐品羽。
她甜甜的喊了一聲,“媽媽。”
豎日,下午四五點鐘,天就開始黑了。
暮色擴散的很快,像滲透進紙巾里的墨。
周崎山抱著籃球,走了進來,看見又是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的沈佑白。
“誒�!�
沈佑白沒搭理他。
周崎山并不在意,還笑著說,“階梯教室外面的椅子,是你砸的吧?”
放下手機,沈佑白看著他,但沒做聲。
他轉(zhuǎn)起手里的籃球,邊說著,“好像有個女生被監(jiān)控拍到,倒是替你背鍋了�!�
沈佑白皺著眉頭,坐了起來,“K班的?”
把周崎山整的愣了下,這家伙,破天荒的還在意這種事。
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沈佑白飛快地走出休息室,差點撞到剛好走到門口的秦然。
秦然啞然了一會兒,目光隨著沈佑白離開的方向轉(zhuǎn)動,又猛地回過頭,“他干什么去?”
周崎山歪著頭,也很疑惑,“尿急?”
徐品羽捏著她花了一天的功夫憋出的檢討,和從她自己存的私房錢里忍痛抽出的票子,向著辦公室走去。
不遠處的辦公室里,有人出來了,她停下了腳步。
沈佑白緩緩拉上辦公室的門,轉(zhuǎn)身撞進她的瞳孔里。
他只穿著白襯衫,袖子卷在小臂上,那雙冰涼涼的眼睛,正看著她。
徐品羽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唇,突然不敢貪婪的多和他對望一會兒,因為這個時機太爛了。
在一點點小八卦都能潰爛成人盡皆知的校園里,況且又是這么風平浪靜的時間。估計沈佑白不想打聽,都能知道有個女生砸爛了學校的椅子吧。
或者,會不會他比較欣賞暴力型的,畢竟這種類型也少見啊。
在徐品羽垂下眼眸,快步走上去的這幾秒中,大腦光速運轉(zhuǎn)過以上這些內(nèi)容。
然后,在即將走過沈佑白身旁時,被他拉住了。
竟然……被……拉住了……
是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心握住她手臂的那種方式。
有種錯覺,好像他手掌炙熱的溫度,快要透過薄薄的布料灼傷她的皮膚。
徐品羽眨眨眼,腦袋一片空白。
有本事下一秒就宇宙爆炸啊。
第四章
玫瑰(4)
但是,宇宙沒有爆炸,銀河依舊璀璨,冰川正在融化,天空仍然掛著艷橘的霞光。
沈佑白確實握著她的胳膊,不知道是因為她手臂細瘦,還是他手指夠修長。
總之,徐品羽很想說,你千萬別把它擰下來帶走,不然我連我的斷肢都嫉妒。
和他手心里傳來的溫度截然不同的,是他說話的聲音,極冷,“你不用去了�!�
沈佑白說,“椅子是我砸的�!�
并不是他的語氣,是聲音,能讓人聯(lián)想到薄冰滑過喉嚨。
不知道如果和他接吻,會不會被凍得打哆嗦。
思維跳躍的太快,所以徐品羽發(fā)了個呆。在她出神的片刻,沈佑白已經(jīng)松開了手。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四周除了遠遠的操場喧鬧,好像還能聽到他下樓的腳步聲。
徐品羽愣了下,到底該不該跟他說聲謝謝呢?
可椅子也是他砸的呀。
至于,他為什么要砸椅子,徐品羽卻不感興趣。
因為根據(jù)她觀察已久,發(fā)現(xiàn)沈佑白的性格中傲的成分占多數(shù),還有那么點戾氣。
遇到不順心的事,他會直白的發(fā)泄。
例如,毀滅一件東西。
而且是悄然無聲的。他不會罵臟話,也沒有發(fā)出任何不滿之聲,就是毀掉眼前讓他不爽的東西。
能歸總出這結(jié)論,當然還有徐品羽的親身經(jīng)歷的功勞。
每個學校里不是都有些小傳說,雖然幾乎都像是無中生有的,聽起來就不可信的,違反科學理論的。
但有的時候,還是要找點寄托嘛。
德治學院中就有個關(guān)于暗戀的傳說,需要的道具只有你暗戀對象的,校服襯衣的扣子。
一定要是從領(lǐng)口開始往下數(shù)的第三個,因為那個位置最靠近心臟。
將他的扣子和你的扣子,一起扔進盛滿礦泉水的杯子里,放在月光下沐浴十一天。
你的暗戀就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