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聞言,婁鶴筠將手中的筆用力地拍在了桌案上,“沐云書居然讓孩子做農(nóng)活?難不成她把幾個孩子認回來,是給她做苦力的!”
那日見沐云書與孩子們聊天,他還以為她是真心心疼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對她也有了些許改觀,沒想到她竟打得這樣的算盤!
她怎能這樣對待幾個孩子!
還有,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他辛苦積累的好名聲豈不是全都會被沐云書給毀掉了!
第36章問罪
越想越氣,婁鶴筠都顧不上處理公務(wù)了,換了衣裳就準(zhǔn)備去莊子上見沐云書。
許氏得到消息,怕二兒子耳根軟,沐云書三言兩語又哄得他心軟,便也跟著一起去了莊子。
馬車抵達慕霞莊已經(jīng)是晚上了,許氏被顛得七葷八素,有點后悔跟兒子跑這一趟。
她將這顛簸之苦也算在了沐云書頭上,見面后竟二話不說,掄起手臂就朝沐云書臉上打去。
好在沐云書反應(yīng)比較快,退后了一邊,可這巴掌還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寶珠一驚,忙上前護住了沐云書,看著許氏問道:“夫人這是做什么?我家奶奶到底做錯了什么要你這般對她!”
婁鶴筠也沒想到母親會直接動手,但想到母親在馬車上叮囑他的話,叫他不要心軟,且這一切都是沐云書的錯,的確要讓她受些懲罰,于是他便將阻攔的手暗暗收了回來,厲聲道: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么?沐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錯得有多么離譜!”
沐云書眸光里的溫度漸漸散去:“即便是衙門審案,也沒有當(dāng)下就定罪的道理,妾身實在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值得夫君這般不顧身份和臉面的質(zhì)問,還請夫君明示!”
婁鶴筠猛然發(fā)覺自己有些失態(tài)了,難堪地握了握拳。
他也不想這樣生氣的,若不是因為失望到了極點,怎么會如此憤怒!
不怒反笑,他指著沐云書道:“好好,那你告訴我,為何要苛待欣……苛待孩子們,他們才來莊子上幾日,便有一個孩子病倒了,你若不想收留她們早說便是,為何要來陽奉陰違的這一套,假裝仁慈!”
沐云書抬起眼睛看向婁鶴筠,眼底嘲弄不加掩飾。
“夫君來質(zhì)問我之前,可問清楚了來龍去脈?還是只聽說那孩子病了,就認為是我虐待導(dǎo)致?按說審案都要聽幾方供詞,夫君是不是過于武斷了!”
沐云書并沒有像婁鶴筠那般急躁,在她的對比下,婁鶴筠終于是將自己的怒氣克制了一些。
“我與母親怎可能會無理取鬧?我已經(jīng)問過了,小欣兒在莊子里摘了一些花,你便罰她不準(zhǔn)吃晚飯,這還不算,第二日還強迫孩子們?nèi)プ鲛r(nóng)活,孩子那么小,你這番折騰她怎么可能不生�。°逶茣�,你真是叫我太失望了!”
“不敢當(dāng)!”沐云書朝婁鶴筠福了一禮,“夫君竟對妾身有過期望?這還真讓妾身意外!”
“你……”
寶珠瞧見沐云書的手腕都紅腫了起來,心疼地眼眶都紅了,哽咽道:
“二爺,您總要聽聽那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日來到莊子上,二奶奶千叮嚀萬囑咐,叫孩子們別糟蹋莊稼,別的孩子都在幫老鄉(xiāng)們除草,欣兒小姐卻跑去摘葫蘆花……”
不等寶珠把話說完,許氏厲聲打斷道:“不過是幾朵花而已,摘就摘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這就是你處罰孩子的原因?”
“幾朵花而已?”翠玉忍不住開口道:“夫人可知,這葫蘆的雌花一旦被摘掉就結(jié)不出葫蘆了,而且若是踩到了葫蘆藤,結(jié)出的葫蘆會是苦的,有毒,今年每一口糧都無比的珍貴,這些葫蘆,也是那些佃戶好些天的口糧!”
婁鶴筠蹙了下眉頭,他當(dāng)然知道今年的糧食有多重要,可沐云書也不該因為這件事不許欣兒吃飯!
“孩子小不懂事你教她就是,你教給她就是,怎能動不動就罰她?”
“夫人沒有罰欣兒妹妹!”
這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人群后響了起來,大家轉(zhuǎn)頭看去,就見修逸等幾個孩子齊整整地站在那里。
修逸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婁鶴筠的眼睛,解釋道:“那日的事,不是您說的那樣,夫人沒有苛待欣兒妹妹!那天欣兒妹妹不只是摘了葫蘆花,還摘了天竺葵的花,天竺葵有毒,誤食會使人腹瀉,所以夫人讓小喜姐姐給欣兒妹妹洗干凈手再來用飯,寶珠姐姐還特意把飯送進了欣兒妹妹的房間,可欣兒妹妹不知道因為什么,整晚都很不開心,這才沒有用飯!”
修逸也就七歲,可說話條理清晰,讓人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沐云書有些驚訝地朝他看了過去,她并沒有與任何人解釋過那日為何要讓欣兒晚點用飯,就連寶珠和翠玉都以為她是在懲罰婁欣兒,沒想到這個小家伙這般有心。
修逸話音一落,修齊也探出了圓圓的小腦袋,怯怯地道:“而且欣兒妹妹生病也不關(guān)夫人的事!夫人讓我們隨她去藥田學(xué)習(xí)識別藥材的本領(lǐng),怕天氣熱,還給我們準(zhǔn)備了棉布衣裳,可欣兒妹妹不喜歡這衣裳,說什么都要穿原來的衣裳出門,因此才中了暑,夫人沒有叫我們干活,只是在藥園教我們認草藥而已!”
他說完后,其他幾個孩子都一臉真摯地點起了頭,目光落在沐云書的手背上,滿眼的心疼。
“那……那你也有失職的地方,你怎么能讓欣兒碰到天竺葵呢!”許氏仍然不依不饒道。
寶珠氣道:“我家奶奶又不是欣兒小姐的奴婢,這事兒該問問小喜為何讓欣兒小姐亂跑,還跑到別家院子,把別人名貴的香料給毀了,為了給人賠罪,奶奶只能把自己最喜歡的幾盆草藥賠給了人家!就這樣,奶奶也不曾說欣兒小姐一句,只叫她把手洗干凈再用飯,怕她誤食了天竺葵會中毒,我們家奶奶到底哪里做錯了?要您們這般對待!”
婁鶴筠說他對沐云書失望,都不及寶珠此時對二爺?shù)氖娜f一。
雖然沐云書說過想要和離,可寶珠始終覺得沒到那個份兒上。
直到剛剛二爺為了那個私生女責(zé)罵奶奶的時候,她才明白也許奶奶是對的。
一味的容忍未必能換回二爺?shù)男模粫尪斣桨l(fā)不重視!
婁鶴筠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竟是欣兒犯錯在先,而且還誤解了沐云書的好意……
他的目光順著寶珠的視線落在了沐云書的手腕上,只覺得那紫紅格外刺眼。
第37章情有可原
許氏也沒想到事情是這樣,暗罵了一句小喜,氣她沒有把話說清楚。
本以為抓住了沐云書的把柄,沒想到這事竟怨不到她頭上。
可她絕不可能跟沐云書道歉,板著臉道:“欣兒才幾歲?她怎么會知道什么花兒能摘什么花兒不能摘!你不從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怪到一個孩子身上,這就是你的氣度?”
沐云書被氣笑了,“我也不知哪一步做得不對,讓母親和夫君覺得我在責(zé)怪欣兒,知道她不懂這些,所以我叫他們跟著我學(xué),以免以后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讓人笑話。夫君和母親若覺得不該學(xué),那是我多此一舉了,你們既然覺得我?guī)Р缓�,那便另請高明吧!�?br />
沐云書不想再與婁鶴筠多說一句,她害怕一時忍不住與他撕破臉,壞了她之后的計劃。
“寶珠、翠玉,幫我送客!”
這個“客”字讓婁鶴筠的心好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有些難受,他想要解釋兩句,可見沐云書轉(zhuǎn)過了頭,只能將話咽了回去。
因為掛記婁欣兒的情況,婁鶴筠也未多留,與許氏轉(zhuǎn)身去了婁欣兒的屋子。
見到婁鶴筠,婁欣兒眼睛立即紅了,差點又從嘴里叫出那兩個字來。
婁鶴筠緊張地朝她搖了搖頭,她才止了聲。
大夫還在一旁守著沒有走,婁鶴筠知道這是沐云書特意關(guān)照的,對她又多了幾分歉疚。
跟大夫詢問了一番,得知婁欣兒確實只是中暑,已經(jīng)沒有大礙,婁鶴筠這才放下心來。
大夫也很有眼色,留了幾個方子后就退了出去。
屋中再無外人,婁鶴筠這才皺起長眉對小喜:“小姐沒有大礙,二奶奶處理的得也沒有問題,誰叫你給府上傳信的?還故意把事情說得那般嚴重!”
小喜臉一白,嚇得縮了縮脖子,她還沒見過二爺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二爺……是……是欣兒小姐要奴婢傳信的!”
婁鶴筠更加憤怒了,“胡說八道,欣兒那么小,怎么可能讓你說那些話!”
分明是這些奴婢不想在莊子上吃苦,才把事情說得那么嚴重!
這時候婁欣兒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撲過來摟住了婁鶴筠的腿,閃著一雙淚眼仰頭望著他。
“爹爹,欣兒不想住在這里了,欣兒本來想摘些漂亮的花花讓夫人高興,可夫人不喜歡,她不喜歡欣兒!”
聽到婁欣兒摘花的原因,婁鶴筠的神色立即軟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原來欣兒是為了親近沐氏才跑去摘花,她的確有不對的地方,但還是情有可原的!
婁鶴筠忍不住揉了揉婁欣兒的頭頂,嘆了口氣,放柔了聲音:
“欣兒誤會了,她并非不喜歡你,她只是……沒有明白你的心意,你放心,爹爹會與她說的,你留下來再住些日子好不好?”
“爹爹……”婁欣兒見婁鶴筠并不是來帶她回去的,哭得更傷心了,“你說過要帶欣兒回家的,欣兒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聽到婁欣兒一口一個“爹爹”,婁鶴筠緊張地往外看了看,生怕被人聽見。
許氏也不一定有多喜歡婁欣兒,可想起沐云書的那些嫁妝還要靠這個孫女拿過來,對她便多了幾分耐心。
“欣兒,到祖母這里來!”
婁鶴筠正不知道如何勸婁欣兒,聽母親呼喚,便柔聲對她道:“去吧。”
婁欣兒抽著眼淚,緩緩走到了許氏身邊,許氏將她攬入懷里,心啊肝啊地哄了一會兒,這才對婁鶴筠道:
“你出去走走,我跟欣兒說幾句體己話�!�
婁鶴筠心有點亂,而且他也不擅長哄孩子,便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
莊子里的晚上要比京都城里涼快一些,漫天的星辰像是碎了一地的寶石,很漂亮。
婁鶴筠走到沐云書門前,見里面亮著燈,剛想去扣門,可剛走近,里面的燭光竟一下子被熄滅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時候?qū)氈閺奈葑永镒吡顺鰜恚吹綂潸Q筠,隨意福了一禮,“這么晚了,二爺還不容奶奶休息么?”
婁鶴筠表情一滯,很想訓(xùn)斥兩句這個無禮的丫頭,可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什么立場。
他深吸了口氣,擰眉道:“我來是想解釋一下欣兒的事,我剛剛問過欣兒了,她并非故意糟蹋莊稼,是想要摘花送給你們奶奶讓她高興,回頭你把這事告訴她,叫她不要誤解了孩子的好意!”
寶珠滿臉疑惑的看著婁鶴筠,“二爺,若說有誤解,也是您對奶奶,奶奶并沒有說過欣兒小姐一句不是,還請了大夫來照顧她,您到底從哪里看出奶奶誤會孩子了?”
婁鶴筠被問得啞口無言,這才意識到從始至終,沐云書的確沒有罰過欣兒,所以也談不上誤解,只是欣兒以為沐云書不喜歡她而已。
“我……我只是想讓她知曉孩子的心意�!�
寶珠笑了笑,“誰真的對奶奶好,奶奶心里比誰都有數(shù),二爺若這么不放心,何苦把孩子交給奶奶來養(yǎng)著?”
寶珠的話句句戳心,婁鶴筠只覺得心中憋住了一口氣,說什么都是錯。
害怕沐云書會猜疑他為何如此重視欣兒,婁鶴筠提高了聲音道:
“我關(guān)心孩子們,是不想叫人說閑話,婁家既然收留了孩子們,自要好好照顧,否則會有人說咱們是沽名釣譽……我,我只是過來瞧瞧,并無別的意思�!�
這一回寶珠沒有接婁鶴筠的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別無他意?二爺真是好記性,這么快就忘了剛剛進門時那興師問罪的可怕摸樣,好像她們奶奶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婁鶴筠被寶珠這眼神看得心慌,見屋里依舊沒聲音,以為沐云書睡了,沒再與寶珠多說,朝房里看了兩眼便轉(zhuǎn)頭走了。
婁鶴筠離開不久,寶珠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大樹后竟還藏著幾個小腦袋。
寶珠歪著頭走了過去,孩子們下意識要跑,但還是被寶珠揪住了最小的那個。
芊凝羞紅著臉,小手手扯著衣角,糯糯地道:“寶珠姐姐,我們……我們是想看看夫人好些了么?”
第38章楚曼娘
寶珠的心都被芊凝這糯嘰嘰的聲音融化了,彎唇道:“小姐沒事,你們快去歇著吧!”
這時候,房間里的燈又亮了起來,翠玉從屋子里走出來,對孩子們招手道:“進來吧。”
幾個孩子進門后見沐云書在燭臺邊看書,有些不好意思靠近。
其實沐云書一直坐在窗邊,是她將燈熄滅的,就是不想見到婁鶴筠。
聽見孩子們的聲音,她又叫寶珠將燈點亮了。
看到幾個孩子關(guān)切的眼神,沐云書有點恍惚。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樣的眼神,前一世她從未在婁家人身上見到過。
她心情頗為復(fù)雜地看了孩子們一眼:“剛剛沒有嚇著你們吧?”
幾個孩子的確被嚇著了,不過他們不是害怕自己受傷,而是害怕沐云書受傷。
芊凝走到沐云書身邊,看著她仍然紅腫的手,輕輕地朝她手背上“呼呼”了兩下,然后認真地看著沐云書道:
“阿凝給夫人呼呼,從前阿凝挨打的時候,哥哥們就會幫阿凝呼呼!”
“嗯,好多了!”沐云書淺淺勾了勾唇,揉了揉芊凝的發(fā)頂,“以后你們不必叫我夫人,可以稱我為……先生�!�
“先生?”孩子們對視了一眼,當(dāng)然知道先生是教他們學(xué)問的。
夫人教她們草藥知識,他們應(yīng)當(dāng)稱她一聲先生。
修逸拉著幾個弟弟,竟有模有樣地朝沐云書鞠了一躬,齊聲道:“先生!”
沐云書滿意點點頭:“我會教給你們安身立命的本領(lǐng),會對你們很嚴厲,你們怕不怕?”
修逸目光堅定地搖搖頭:“不會,先生讓我們做什么,我們都會乖乖去做,會聽先生的話,不會做讓先生不開心的事情!”
還有半句話修逸沒有說,就是只要沐云書不趕他們走,他們什么都不怕!
其他幾個孩子也連連點頭,這幾日的相處,他們已經(jīng)知道沐云書是真心對他們好,他們不怕沐云書對他們嚴厲,只怕自己做得不夠好,讓沐云書傷心失望。
沐云書欣慰點點頭,但也沒再與孩子多說什么,讓寶珠送幾個孩子休息去了。
另一邊,婁鶴筠回到婁欣兒的房間時,婁欣兒已經(jīng)被許氏哄得睡下了。
他愁眉不展地對許氏道:“怎么樣?欣兒可還嚷著要回去?”
“放心吧,我已經(jīng)將她勸住了!她會乖乖聽話的!”許氏一邊說,一邊拉著婁鶴筠出了門。
婁鶴筠有些意外,沒想到欣兒這么聽母親的話,遂好奇道:“母親跟她說了什么?”
許氏臉色變化了一瞬,嗔了婁鶴筠一眼,“你問這作甚,還怕我把她教壞不成!別的你不用多想,只要知道母親一切都是為了你就好!”
婁鶴筠一點也不懷疑母親對他的感情,想著母親竟能勸住欣兒,必定是說了沐氏的好話,便也沒有再問。
天已經(jīng)不早,這小院沒有空余的房間,婁鶴筠只能叫車夫?qū)⑺c母親送回京都婁府。
雖然京都現(xiàn)在沒有宵禁,但五城兵馬司查得很嚴,一路上馬車被攔了好幾次,婁鶴筠好一番解釋才被放進了城。
許氏被顛簸得難受極了,養(yǎng)了好幾日才有所好轉(zhuǎn),不由把這次遭的罪都算在了沐云書的頭上。
記恨著沐云書的不止許氏一人,咸宜庵中,楚曼娘聽說了婁欣兒的情況,眼底泛著淚意,清冷高傲的臉上隱忍著心痛。
“她……她怎么能這樣對待欣兒,我已經(jīng)什么都不跟她爭了,把欣兒都讓給了她,她為什么不能善待欣兒!”
楚曼娘雖然住在咸宜庵中,但婁府還有曾經(jīng)伺候過她的人在,想要知道婁府的事并不難。
聽說沐云書沒有收養(yǎng)欣兒,還叫她與幾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同吃同住,叫她生了病,楚曼娘心痛得捂著心口,輕咳了起來。
她身邊的丫鬟嘆了口氣:“大少奶奶,您別著急,怎么說還有二爺在,二爺那么疼愛欣兒小姐,絕不會允許二奶奶苛待欣兒小姐的!”
楚曼娘苦笑了一聲,“可他是男子,怎么可能時時刻刻都守在欣兒身邊?也不知道欣兒怎么樣了……”
她滿腹愁思不知與誰訴說,眼眶又紅了起來。
“大少奶奶,您不能再總想著傷心事了,大夫都說您郁結(jié)于心,不是好事,叫您要想開些。”
這個時候,一個比丘尼來請楚曼娘主仆去用飯,丫鬟不解地道:“從前不都是把飯菜送過來?這兩日怎么總是叫我們?nèi)S堂用齋?”
那比丘尼有些尷尬地打了個佛禮,這才道:“師父說婁府這個月不再給咸宜庵特殊供奉,庵里的糧食也不充足,所以沒辦法單獨給施主開灶,還請施主莫怪!”
“什么!婁家怎么會斷了供奉?這不可能的,他們難道不想讓大爺平安回來了!”
“風(fēng)荷,莫要無禮!”楚曼娘虛弱地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朝比丘尼點了下頭。
“師父莫怪,我這丫頭只是太驚訝了,師父可知婁府是出了什么事么?”
比丘尼搖了搖頭,“貧尼也不知曉到底怎么回事,只聽說這個月婁家沒有來人�!�
楚曼娘遮掩住眼底的失落,猛地咳嗽了兩聲,“原來是這樣,勞煩師父惦記了,我還不餓,就不去齋堂了!”
比丘尼憐憫地看了楚曼娘幾眼,點頭道:“施主保重身體!”
比丘尼走后,風(fēng)荷氣呼呼的咬了咬唇瓣,“二奶奶怎么能這樣!她在城里好吃好喝,還與欣兒小姐享受著天倫之樂,只留您一人在庵里受苦,她怎么能把庵里的香火錢也斷掉!”
她是吃過齋堂里的飯菜的,一點油水都沒有,之后的日子叫她們怎么過�。�
楚曼娘悠悠地走到窗邊,朝著婁府的方向看了過去,半晌才低低地道:“風(fēng)荷,也許我們該回去了�!�
男子都是健忘的,她離開的太久了,鶴筠是不是已經(jīng)忘記了那些過往?
想到這個可能,她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的難受。
她已經(jīng)在庵里待了五年,什么罪也該贖清,余下的日子為何不能為自己而活?
楚曼娘咬著唇瓣對風(fēng)荷道:“去給婁府捎個信吧,就說我病得又重了,其余的不要多講。”
第39章搭救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過了大半月,沐云書堅持用了二十幾天的藥,臉上的曬斑早已經(jīng)不見了,皮膚也白皙起來。
不僅容貌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許多,她的身材也苗條了不少,可以說整個人都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寶珠和翠玉日日瞧著,都覺得沐云書變化很大,她們這時才發(fā)現(xiàn),離開婁府,沐云書才真正的活了過來。
寶珠笑著幫沐云書挽了一個沐云書未出閣時喜歡梳的發(fā)髻,笑著道:“小姐,您瞧,您跟在沐家那會兒完全沒有區(qū)別呢!”
整個人變得輕盈,沐云書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笑著點了下寶珠的頭,“數(shù)你嘴甜!”
幾個孩子站在一旁,忽閃著亮晶晶的眼睛,呆呆的望著沐云書。
先生前些日子一直戴著面紗,他們都不知先生的真實模樣,原來她這么漂亮的!像說書先生口中的九天玄女!
只有婁欣兒揪了揪小嘴,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
沐云書雖然不丑,可沒有她娘親好看,她娘親才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
整理好后,沐云書便帶著孩子們出了門,今日她沒有帶孩子們?nèi)ニ巿@,而是到莊子外面走走。
孩子們出了門都很高興,一會摘朵野花過來,問沐云書是不是某種草藥,一會兒又圍著幾株小草,激烈地討論著那草兒的名字叫什么,總之是一刻也不得閑。
只有婁欣兒不愿意被日頭曬到,一直呆在馬車里沒有出來。
快到晌午的時候,沐云書打算帶著孩子們回去,這時路邊駛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急切的呼救聲。
“老夫人!老夫人!您醒醒,您這是怎么了?”
沐云書聽到這聲呼喚,知道馬車里有人出事了,看向翠玉道:“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可用幫忙!”
翠玉應(yīng)了聲是,小跑著跑了過去,跟車夫打聽后才知是車里的一位老太太突然暈了過去。
沐云書走過去瞧了一眼,發(fā)現(xiàn)老太太是中了暑,忙叫寶珠和翠玉幫著車夫?qū)⒗咸珡鸟R車上抬了下來。
因為天氣熱,她怕孩子們出來玩會中暑,特地備著鹽水和冰塊。
將老夫人扶出馬車后,她用冰塊給老太太敷了額頭,還拿出一個水囊遞給了老太太身邊的老奴,道:
“這是水,里面放了些細鹽,讓你們老夫人喝下她會舒服一點�!�
老奴見沐云書帶著幾個孩子,馬車上還有代表家族姓氏的徽記,便知她不是壞人。
她轉(zhuǎn)身嘗一口水囊中的水,發(fā)現(xiàn)的確是加了鹽的水后便依言將水喂給了老夫人。
沐云書又讓那老奴把老夫人領(lǐng)口的扣子解開,幾個孩子也跑了過來,在周圍幫老夫人扇風(fēng),這樣折騰了一會兒,老太太終于悠悠地醒了過來。
“老夫人,您可算醒了,您真是嚇?biāo)览吓�!”那老媽媽眼眶都是紅的,一個勁地拍著胸脯,當(dāng)真是嚇壞了。
老夫人腦子還有些發(fā)蒙,看見周圍圍著一堆小腦袋瓜兒,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終于抱到重孫兒了!
看幾個孩子都十分漂亮,老夫人欣慰地點點頭,“好啊好啊,知許那小子總算是有點正事兒!娃娃們個個都好!老身都喜歡!”
老奴聽到老夫人說胡話,破涕為笑道:“老夫人,您好好看看,這哪里是小公爺?shù)暮⒆樱∧侵惺盍�,是這位姑娘和孩子們救了您!”
老夫人緩了幾口氣,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竟失望地長嘆了一聲,“哎,還不如讓我繼續(xù)睡著,醒來把我的孫兒孫女們都弄沒了!”
芊凝覺得老夫人這樣子實在好笑,一邊捂著小嘴巴一邊給老夫人扇風(fēng),甜甜地問道:“奶奶,您好一點了么?”
鎮(zhèn)國公老夫人聽到這聲奶奶,整個人都容光煥發(fā)了一般,坐起身拉著芊凝的手笑道:“好了,好多了,你這小娃怎么這么漂亮,再叫兩聲奶奶聽聽!”
黃嬤嬤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家老夫人這樣子,像極了要拐帶人家孩子的人牙子。
老夫人喜歡孩子,可偏生小公爺是個不著急成親的,二十好幾連媳婦都沒娶,愁得老夫人瞧見孩子就想親近一番。
這時候婁欣兒也從馬車上爬了下來,正巧聽到老夫人在夸芊凝。
她扁了扁嘴,滿臉的不服氣。
為什么每個人都要夸那個小乞丐!她才是最漂亮最可愛的!
她想起芊凝偷偷做了一個花環(huán),準(zhǔn)備討好沐云書,便從馬車上將那花環(huán)拿了下來,跑到鎮(zhèn)國公老夫人面前,將那花環(huán)遞到了老夫人面前。
“奶奶,這個給您,喜歡么?”
“喜歡,我很喜歡!”老夫人并不知道孩子們的小心思,還以為這是小姑娘親手編出來的,滿臉慈愛地接了過來,“謝謝了,這是我最喜歡的禮物!”
芊凝看見那花環(huán),驚訝地看向了婁欣兒,心里又委屈又不舍。
可她害怕說出花環(huán)是她的,先生會覺得她小氣,只能低落地垂下了頭。
沐云書并不知道這個花環(huán)是芊凝做的,見那花環(huán)上并沒有帶毒性的花朵,便也就隨婁欣兒去了。
休息了一會兒,鎮(zhèn)國公老夫人覺得舒服了一些,黃嬤嬤這才攙扶著她又坐上了馬車。
看著幾個小家伙,鎮(zhèn)國公老夫人很是不舍,與孩子們說了會兒話越發(fā)覺得孩子們聰明懂事,被教養(yǎng)得很好。
還有被他們稱作先生的這位女子,不僅善良懂禮,還會醫(yī)術(shù),救了她,卻沒有問她的身份,施恩不求報,這樣的姑娘,要是能做她孫媳婦該多好!
見老夫人看對面那姑娘看得出神,黃嬤嬤就知道老夫人這是又惦記給小公爺相看孫媳婦了,失笑著揪了揪老夫人的袖子,低聲道:
“老夫人,萬事徐徐圖之,您別把人家姑娘給嚇跑了!”
鎮(zhèn)國公老夫人覺得黃嬤嬤說得有道理,忙收斂了神色,笑著對沐云書道:“姑娘姓什么,家住哪里?你今日救了老身,老身很是感激,改日必要登門道謝!”
鎮(zhèn)國公老夫人出身將門,說話不喜歡繞圈子,心中如何想,便就如何說了。
第40章
馬球會
沐云書沒想到這位老夫人如此平易近人,這讓她心里生出了幾分愧疚。
她是故意等在這里的,就是知道這位國公府的老夫人今日會在這里暈倒。
前世因為老夫人救治的不及時,落下了一些病根,她也是偶然聽到別人提起。
為了之后的那個目的,她不得不利用這次機會與老夫人相識。
朝老夫人淡淡一笑,沐云書道:“老夫人客氣了,我們只是恰好在此,幫了個微不足道的忙,您現(xiàn)在并不是完全無恙了,得趕緊回去休息才行,切不能再悶著、熱著了!”
黃嬤嬤一聽老夫人還沒好,這可把她嚇壞了,忙勸老夫人趕緊回莊子上歇著,等好一些再感謝這個孩子和這位姑娘也不遲。
老夫人已經(jīng)瞧見了沐云書馬車上的車徽,也不必問太多,不舍地點了點頭,與沐云書等人揮別了。
馬車經(jīng)過慕霞莊,來到不遠處的南溪莊,莊內(nèi)仆人見到了馬車,忙不迭將鎮(zhèn)國公老夫人從馬車上迎了下來。
離開孩子們,老夫人又變成了威嚴的老太太,對迎出來的下人道:“你們小公爺呢?”
“小公爺在院子里澆花呢!”下人恭敬回答。
“澆花?”老夫人詫異第與黃嬤嬤對視了一眼,她這孫子沒去查案,竟然變得風(fēng)雅起來,這可真是奇事!
黃嬤嬤攙扶著老國公夫人進了院子,正見一個身材修長、寬肩窄腰的男子站在幾盆花前,笨拙地侍弄著花草。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哪里是什么花,竟是靈芝和金錢草之類的草藥。
墨歸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過頭,看到鎮(zhèn)國公老夫人有點訝異。
“祖母,您怎么來了!”
“老身不來,都不知道孫兒怎么樣了!你啊,什么時候能叫老身省心!”
墨歸失笑,清冷的眉眼多了幾分暖意,放下手中的水壺,看了阿泗一眼,阿泗立即明白爺是這叫他把靈芝搬到陰涼處去。
他無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幾盆草藥哪里得了爺?shù)难�,竟讓爺這么用心照料。
墨歸走上來扶住了老國公夫人,攙著她緩步進了屋子,“孫兒不是怕祖母擔(dān)心,想著養(yǎng)好了再去見祖母!”
老國公夫人拍了一下墨歸的肩膀,無奈又寵溺,“你啊你,要是有這份孝心,就別去做那么危險的事兒,叫老身擔(dān)心!”
“是,孫兒以后一定注意!”
老國公夫人哪里聽不出孫兒這是在敷衍她,嘴上應(yīng)得比誰都痛快,然后該干什么還干什么,真是不讓人省心!
“你以為老身喜歡跟你操心!你給老身生幾個從孫兒,你愛干嘛干嘛去!”
聽到祖母又來催婚,墨歸只能裝瘋賣傻地道:“孫兒想生也沒這本事,要不您叫父親再努努力,今年抱弟弟,十八年后也許您就能抱上從孫了!”
老國公夫人氣得握著拳頭捶在了墨歸的肩頭上,可捶下去又后悔了,這小子體格硬得跟塊石頭似的,她這肉體凡身地打他一拳,真是在懲罰自己!
心里憋著一口氣,老太太的眼睛都瞪圓了幾分。
“你少跟給我說葷話!我不管,下個月老身要在府中舉辦馬球賽,你必須給我回來!”
墨歸聞言,眉頭都擰到了一起,唇瓣勾出一個抗拒的弧度,“祖母,我還有案子沒查完,就不去了……”
“混賬小子!”
老國公夫人一著急,腦袋又暈了起來,黃嬤嬤嚇壞了,焦急地取出沐云書之前送她的那個水囊遞到老夫人面前。
“哎呦,我的老祖宗,您有話好好說,別跟小公爺置氣,小心身子呦!”
她扶著老夫人喝了口水,這才見老夫人緩回了氣來。
見祖母臉色不大好,墨歸蹙眉道:“祖母怎么了?你給她喝的什么?”
黃嬤嬤聽墨歸詢問,便將路上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聞祖母中暑了,墨歸立即叫人抬了冰和綠豆湯來。
老夫人擺了擺手,“沒那么嚴重,這不是已經(jīng)好了!不過還是多虧了婁家那姑娘相救�!�
墨歸聽黃嬤嬤的描述,已經(jīng)猜出了祖母口中的人是誰,她救了他一命,又救了祖母,還真是莫名的緣分。
說起婁家,老夫人瞥了幾眼孫兒,酸溜溜地說:“婁夫人命好,竟有那么多乖巧可愛的孫輩,真是讓人羨慕��!”
跑回來的阿泗聽到這句話,笑道:“老夫人,那幾個孩子并不是婁家的骨肉,是婁家二爺收養(yǎng)的孤兒�!�
“收養(yǎng)的?”老夫人意外地點了點頭,“這婁家人倒是心善,怪不得會出了那么個溫柔善良又漂亮的好姑娘!”
她喝了口茶后擦了擦嘴角,才又對黃嬤嬤道:“你記得給婁家也送一份請?zhí)�,說清楚帶上幾個孩子!”
黃嬤嬤朝老夫人福了一禮,“是,奴婢省得。”
叮囑完黃嬤嬤,老夫人又沒好氣地朝墨歸看了過來。
“你都多大了,一天還不想著正經(jīng)事,日日只想著找人、查案,那人已經(jīng)失蹤多年了,就算找不到皇上也不會怪罪,你何苦這般逼自己!我跟你說,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老身就拿棍子攆著你去,你小子自己選吧!”
看著氣鼓鼓的老太太,墨歸無奈搖搖頭,“好了,孫兒去就是�!�
墨歸這么快就妥協(xié),讓老夫人都驚訝了,她不由看了阿泗一眼,好像在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阿泗也是一臉錯愕,低聲問道:“爺,您真的要去?”
墨歸挑挑眉,“你有不去的辦法?”
阿泗忙擺手,干笑道:“沒有,奴才只是問問,問問而已�!�
墨歸被幾人詫異的目光瞧得不自在,他從前有那么不好說話么?
哄著祖母休息去,他這才又出門練功去了。
……
又過了幾日,沐云書終于收到消息,得知楚曼娘回婁府了。
聽說她在庵里咳疾一直不好,只能回府來養(yǎng)著。
沐云書淡笑,說什么咳疾,不過是心里急了,怕她的女兒沒辦法回到婁府,沒有個清白身世罷了。
前一世,楚曼娘可是等到婁鶴筠在京中站穩(wěn)了腳跟,婁家的一切都在慢慢變好,這才回的婁府。
能讓楚曼娘提前回府,總算是沒有白費她這么多心思。
第41章楚曼娘回府
翠玉一邊給沐云書梳著頭,一邊不解地道:“大少奶奶這么多年都沒回府,怎么選在二爺回來后不久她就回來了!”
寶珠擰著眉頭道:“管她作甚,只要她不傷害咱們小姐,她愿意回來就回來吧,正好換她去夫人跟前盡孝,讓小姐省省心!”
許氏這人是喜歡折騰,可沐云書知道,許氏不會如何折騰楚曼娘。
楚曼娘出身岐山楚氏,是當(dāng)?shù)赝�,族中有叔伯在朝中做官,許氏巴結(jié)還來不及,怎會難為她。
前一世也是楚曼娘自己不想回府,并不是許氏逼她住在庵中的。
收回思緒,沐云書朝兩個丫鬟囑咐道:“你們也收拾收拾東西吧,我們享受不了幾天消停日子了!”
……
婁府,茹風(fēng)閣。
丫鬟走進來朝對著鏡子梳妝的楚曼娘福了一禮,“大奶奶,夫人和二爺問您今日身子可爽利些了?能否去前廳用飯?”
楚曼娘用手帕遮住嘴輕咳了兩聲,“母親喚怎可推辭,我這是老毛病了,沒那么嚴重,多穿些衣裳就是了�!�
風(fēng)荷對那丫鬟道:“知曉了,你去吧,奶奶換了衣裳就去�!�
丫鬟應(yīng)了一聲退出屋子,楚曼娘對著銅鏡又仔細瞧了一會兒。
風(fēng)荷擔(dān)心地道:“大奶奶,奴婢瞧你面色太蒼白了些,給您涂點脂粉吧!”
楚曼娘卻攔住了風(fēng)荷,讓風(fēng)荷扶她走出了院子,“不必,這樣就很好!”
出了門,看著偌大庭院和簇擁在前后的仆從,風(fēng)荷心情別提多開心,“大奶奶,還是家里好,咱們該早點回來的!”
楚曼娘立即變了臉,瞪了風(fēng)荷一眼:“回來后你要謹言慎行,這種話萬不能再說,切記不能叫二爺聽了去!”
風(fēng)荷被主子這凌厲的目光下了一跳,大奶奶一向都是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很少會在她臉上看到這樣嚴肅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不迭低頭賠罪道:
“是,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后不會亂講話的!”
其實她知曉二爺明里暗里請過大奶奶幾次,可大奶奶都沒有答應(yīng),若不是欣兒小姐的事,大奶奶可能還會繼續(xù)留在庵里。
她起初不太理解,后來發(fā)覺只要大奶奶多在庵中留一年,二爺?shù)男啪蜁桨l(fā)頻繁,內(nèi)容也越發(fā)關(guān)切,便越來越崇拜自家大少奶奶。
她也想博出一個更好的前程,不敢違逆大少奶奶的命令,便緊忙禁了聲。
出了茹風(fēng)閣,楚曼娘在路上遇到了同樣朝前廳去的婁晴。
婁晴同樣看見楚曼娘,親熱地走上前,挽住她的手臂道:“大嫂嫂,終于把你盼回來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呢!這些年你在庵里受苦了,回來后一定要好好養(yǎng)著才行!”
楚曼娘出身書香門第,婁晴與她親近,也會被人高看幾眼。
楚曼娘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哪里辛苦,這都是我該做的……只是可惜還是沒能把你大哥盼回來!”
婁晴看著楚曼娘眼底的失落,對她的同情真切了幾分,“大嫂嫂莫急,大哥吉人自有天向,一定會回了跟你團聚的!”
楚曼娘扯了扯嘴角,眼神變幻了一瞬,沒再多言。
婁晴以為自己戳到了大嫂的痛處,便不再說這個話題。
大哥失蹤那么多年,若能回來早就回來了,家里人不提,只不過存?zhèn)念想而已。
婁晴很有眼色,見楚曼娘不想說這件事,便拉著楚曼娘的手稱贊道:“大嫂,五年過去了,你怎么一點都沒有變呀,是不是有什么保養(yǎng)的秘法?”
說這話時,她們正好跨進了前廳,婁鶴筠和婁玨等人都已經(jīng)到了。
楚曼娘不好意思地半垂著頭,低聲道:“哪有什么秘法,你這丫頭就莫要打趣大嫂了!我倒是聽說二弟妹是個美人,可惜始終未得一見�!�
聽楚曼娘稱呼沐云書美人,婁晴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楚曼娘滿臉費解,有些無措地看了一下周圍幾人,“可……可是我說錯了什么?”
她輕咳了兩聲,滿臉歉疚地道:“我在庵里待久了,少與人打交道,若有什么不對,還請別大家別往心里去才是!”
沐云書不在府上,婁晴便沒有掩飾,笑著道:“不知者不怪,不是大嫂的錯……總之你見到二嫂就知道了�!�
楚曼娘點點頭,眼底有些不自在,別人沒有察覺,但還是被婁鶴筠捕捉到了。
婁鶴筠心中酸澀,覺得曼娘一定是想起了他做的那件混賬事,這才會覺得尷尬,覺得無法面對沐云書吧。
這是他的錯,這份苦不該有曼娘來承擔(dān)的!
可他不好在人前表現(xiàn)得過于關(guān)心楚曼娘,只能默默地看了她幾眼就別過了臉去。
入席后,許氏拉著楚曼娘說了一會兒話,話里話外都在詢問楚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