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親莫急,錢的事再讓我想想辦法,我還有幾間嫁妝鋪子,之前沒有心思去打理,咱們現(xiàn)在需要銀子,我可以尋我堂叔幫幫忙,看看有什么能快些進項的買賣�!�
見楚曼娘應承幫忙籌銀子,許氏感動得熱淚盈眶,拉著楚曼娘的手一陣夸贊。
“曼娘,還好有你,還好有你!你比那沐氏真是不知要強多少!”
此時,沐云書已經(jīng)回到了舒云院,將押好的香點燃,垂眸沉思了一會兒,然后將寶珠和翠玉招了過來。
“寶珠,你與聚寶齋的馬掌柜說一聲,明日就來抬東西吧�!�
這些年在外奔走,總算積累了一些人脈,馬掌柜愿意陪她做局,她也不會虧待這些幫過她的人。
寶珠知道小姐已經(jīng)開始在為和離做打算了,本來知道欣兒是二爺?shù)乃缴雍�,她就已�?jīng)十分失望了,又想到馬球會上,二爺對小姐的態(tài)度,她就徹底的死了心。
即便小姐和離后的路會很艱難,她也不想讓小姐在這里受委屈,點頭應道:“是,奴婢這就去傳信。”
寶珠走后,翠玉一臉不解地看著沐云書問道:“小姐,為何要把東珠的事告訴夫人她們?最近東珠的生意確實好做,讓夫人和大姑奶奶知曉也跟著一起投銀子,豈不是便宜了她們?”
沐云書拿起一卷書,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無餌怎么釣魚?別擔心了,我會讓她們占到便宜么?”
翠玉回憶了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婁家好像確實明面上占便宜,但暗地里吃了大虧,就是不知道這一次小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過不管是什么,她都相信小姐,靜靜看著就好。
第二日,聚寶齋果然來人了,站在垂花門處的許氏等人見聚寶齋的掌柜指揮伙計,把舒云院的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搬,心都在滴血。
這可都是他們婁府的東西,沐云書她怎么敢把嫁妝都敗出去!要是東珠的生意賠了,看她不讓鶴筠休掉這蠢婦!
但婁燕婉看得心情越發(fā)興奮起來,這些年她享用著沐云書提供的好處,眼睛還沒有瞎掉,沐云書別的不行,但還是有些賺錢的本事的。
昨日她連夜派人去打聽過了,這段時間,確實有人在高價收購東珠,市場上的東珠已經(jīng)供不應求,現(xiàn)在也就十二行幾大巨頭有本事弄到貨。
如果她能搭上著聚寶齋的路子,定能跟著很賺一筆,婆母還不待把她像財神一樣的供起來!
等聚寶齋的人離開,婁燕婉一改往日的態(tài)度,捏著帕子進了舒云院。
瞧見沐云書坐在窗邊看書,她笑盈盈走過去坐到了沐云書的身邊,“弟妹,讀書呢!瞧瞧,病好了后人都精神了,怪不得你姐夫夸你出挑!”
沐云書厭惡地皺了下眉頭,姐夫夸贊弟妹,婁燕婉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而且被蔡弋德那種人夸贊,實在是一件令人作嘔的事。
沐云書沒有正眼去瞧婁燕婉,只淡道:“大姐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我這里可是有事?”
婁燕婉尷尬地笑了兩聲,“弟妹快人快語,我就喜歡你這性子!”
她又奉承了沐云書一句,然后將身子湊近了沐云書幾分,低聲道:“弟妹,我來是想問問你說的那東珠買賣!”
沐云書淺淺勾了下唇角,卻沒有搭話,就等著婁燕婉繼續(xù)開口。
沐云書這樣冷淡的樣子,反而讓婁燕婉更加心急,掙錢的買賣,誰愿意分別人一杯羹!
“弟妹!你也知道我在婆家的處境!大姐姐之前對你有些急,還不是怕你會像我一樣,不受婆家重視!你別跟大姐置氣!”
婁燕婉口氣極盡討好,甚至帶著些小心翼翼:
“云書,你就別再跟大姐藏著掖著了,你看這樣好不好,要是你帶著大姐去做這東珠的買賣,回頭大姐一定在鶴筠面前好好夸贊你!你做這些事,不就是想讓鶴筠開心么!咱們是一家人,幫了我,也算是幫了鶴筠不是!”
聽了這話,沐云書那冷淡的臉上總算有了些變化。
她緩緩皺起愁眉,輕輕嘆了口氣,“又有什么用呢,不管我做什么,他都始終不會多看我一眼的�!�
婁燕婉見搬出弟弟來果然有效,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再接再厲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那弟弟天生在感情上有些愚鈍,不過他最聽我這個姐姐的話,回頭我說他幾句,他定會聽我的……”
說到這兒,她嘆了口氣,“不過現(xiàn)在家里事太多,總要把這些麻煩都解決掉鶴筠的心才能清凈,你帶著我一起,咱們成本多了,賺得銀子也多了,到時候一起幫鶴筠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擺平,不是很好么!”
她說得口都有些干了,可見沐云書還是不肯松口,急道:“我的好弟妹,你還在猶豫什么?要不這樣你看好不好,以后有什么宴會,我都帶著你一起去,讓你長長見識,等你開了眼界,鶴筠自然會更加喜歡你了!”
“會……會么?”沐云書眼神終于有了變化,滿眼期盼地看向了婁燕婉。
婁燕婉終于找到說服沐云書的辦法,心中也十分高興,連連點頭道:“當然,當然,你現(xiàn)在樣貌變漂亮了,缺少的唯有眼界,等我?guī)湍闾嵘搜劢纾Q筠的眼睛就沒辦法從你身上離開了!”
聽著婁燕婉打趣的話,沐云書臉色微紅,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
“也不是我不想告訴大姐……只是這個消息實在沒幾個人知道,莫不是那聚寶齋的掌柜是我父親的至交,我也不會得到這個消息!”
婁燕婉一聽這話,更加來了精神,知道的人越少,那賺銀子的可能就越大,這道理她還是懂的!
“你放心,大姐姐嘴嚴著呢,你告訴我,我絕不會再跟別人說!”婁燕婉保證道。
沐云書這才將手中的書放到一旁,對婁燕婉低聲道:“那明日大姐姐就隨我去雅苑一趟,我?guī)闳ヒ婑R掌柜!”
聽到有機會入股,婁燕婉高興地差點笑出聲來:“好好好,明日我一早就來,那你等著我!”
第71章女子無才
沐云書抿唇笑了笑,“既然答應大姐姐了,我就不會食言而肥�!�
又聊了一會兒,婁燕婉才滿意的去了,翠玉瞧著婁燕婉那貪婪的樣子,忍不住在后面輕輕啐了一口。
“什么東西,真是有便宜的地方就少不了這大姑奶奶!能生出這么幾個極品,夫人也真是厲害。”
聽翠玉吐槽,沐云書不禁莞爾。
“咱們該慶幸她貪婪�!�
正因為婁燕婉貪婪,她才能很順利的讓她掉入自己的陷阱。
就像婁鳳鳴一樣,若不是婁鳳鳴沖動,愛顯擺,怎么會在永樂樓出事呢。
這些計劃看似湊巧,實際是因為沐云書對婁家人看得太透徹了,即便此計不成,她也會布下其他陷阱,等著他們跳下去!
這一日倒是出奇的平靜,過了晌午,沐云書去濟民堂看了看孩子們,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
問了一下孩子們上午學的學問,沐云書還算是滿意,婁鶴筠請的先生雖然不是有名的大儒,但也是德才兼?zhèn)涞膶W者,對孩子們都頗為上心。
只是婁欣兒不明白她為何也要跟著修逸幾個讀書習字,有些不情愿地對沐云書道:
“先生,我能不能只跟楚先生學古琴和女紅?這些才是女孩子應該學的!”
其實這兩樣她也不想學,但起碼跟在娘親身邊輕松一些,娘親是不舍得她吃苦的。
小芊凝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不對,欣兒,沒有什么只能是女子應該學的,先生說過,讀書能明理,才能變得更聰明,我們也要變得更聰明才行!”
“要那么聰明做什么!”婁欣兒不服氣地噘了噘嘴,“我……我知道有一句話叫女子無才便是德!讀那么多書根本沒用!”
芊凝皺了皺小眉頭,反駁道:“你說的不對,是女子無才辨是德,先生說過,這句話的意思是女子若是沒有才華,能明辨是非也是她的德行,所以要多讀書,多讀書才能明辨是非!”
婁欣兒說不過芊凝,急得直咬牙,見芊凝又在她面前出風頭,伸出手朝芊凝的脖子上掐了過去,瞬間把小芊凝的脖子劃出一道血痕。
沐云書見狀,急忙拉住了婁欣兒的手腕,將她扯到了一旁。
修逸幾個也著急地湊了過來,緊張地看向芊凝的脖子,沒有一人注意到婁欣兒。
婁欣兒簡直都要氣死了,回頭間正瞧見月亮門處蕩起一片湖藍色衣擺,她轉了轉圓圓的眼珠,咬著唇瓣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沐云書幾人再回頭時,就見婁欣兒坐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而那走進院子里的人看見這一幕后,臉色立即黑了下來。
“沐云書,你在做什么?”
婁鶴筠三兩步?jīng)_了過來,將懷里的點心包裹放到一旁,然后將婁欣兒從地上扶了起來。
“她才這么小,你就動手打她,你怎么能如此偏心!”
婁鶴筠真的很生氣,欣兒之前做得確實有不對的地方,可他都已經(jīng)跟沐云書解釋過了,她怎么可以揪著那些事不放,這樣對待孩子!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沐云書這樣心狠,不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沐云書又是怎么對待欣兒的!
修逸剛剛看得真切,先生只是把欣兒拉開,并沒有用力,是欣兒自己坐到地上去的。
他皺起小小眉頭,對婁鶴筠解釋道:“大人,先生沒有打欣兒,是欣兒不小心跌坐到地上去的!”
婁鶴筠知道這幾個孩子與沐云書的關系都很好,當然會向著她說話,冷道:
“小小年紀就幫大人扯謊,這是德行問題,以后不管書讀成什么樣,都不會有大作為!”
孩子還這么小,婁鶴筠就給他扣上德行不好的帽子,沐云書怎能愿意。
她剛想替修逸解釋,就聽修逸不急不躁地回答道:“若明知道大人是錯的,卻不出言提醒,這更加不是君子所為!大人,有時候眼見未必如實,你不要被一葉障目!”
修逸小小年紀竟能說出這樣的話,著實讓婁鶴筠很驚訝,可事實擺在眼前,修逸就是再能說,在他心里也是巧言善辯。
不過想到對方還是個孩子,婁鶴筠也懶得與他計較,只不悅地掃了沐云書一眼,“你若如此不公,以后就不必再來這邊看孩子,省得讓他們因你生了嫌隙!”
“夫君覺得怎樣是公平?只護著你喜歡的,才是對的么?”沐云書絲毫沒有退讓地道。
就算再小心,婁鶴筠以及婁家人對欣兒的偏寵也遮掩不住,被沐云書這樣說出來,婁鶴筠因心慌而變得惱羞成怒:“你胡說什么!我只是就事論事!”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里響起了一陣“呵呵”的笑聲,婁鶴筠轉頭,正見一位白發(fā)老者笑吟吟走了過來。
“岑先生!”婁鶴筠有些驚訝,岑夫子的課應在上午就結束了,他為何還會在這兒!
這岑夫子就是婁鶴筠請的兩位夫子之一,在錢塘教了半輩子書,晚年被兒子接到京都養(yǎng)老,在家里閑不住,便被他請到了濟民堂來。
他本不該過來后院的,但在前面聽到兩個女娃娃爭執(zhí),就忍不住駐足聽了一會兒,見婁大人夫婦起了爭執(zhí),他這才走了過來。
“孩子們還有許多疑惑未解,老夫便多留一會兒。”
岑夫子解釋了一句,然后垂下頭去看婁鶴筠身后的婁欣兒,“小娃娃,你自己跟婁大人說,剛剛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說不清楚,夫子幫你說也好,正好老夫在前頭花園散步的時候都瞧見了!”
得知岑夫子看見了事情的經(jīng)過,婁欣兒的臉騰地紅了起來。
她把這多事的老頭在心里罵了千百遍,最后不情不愿地低聲道:“是……是我不小心跌倒了,跟先生沒關系……”
婁鶴筠整個人都愣住了,竟然是欣兒自己跌倒的,可剛剛她為何不解釋?她剛剛望著他時的表情,為何那么委屈?
岑夫子似乎看出了婁鶴筠的疑問,笑著道:“幾個孩子誠實可愛,真是難得,老夫剛剛還聽到了兩個小嬌娃在辯論,婁大人可想知道她們在討論什么?”
第72章被人偏愛
豆大個人還辯論,婁鶴筠根本不相信,但岑夫子的面子不能駁,他還是恭敬地問道:“請夫子賜教。”
“不敢當,不敢當!”岑夫子擺擺手,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要不與老夫到前廳喝杯粗茶,是老夫從錢塘帶來的龍井。”
婁鶴筠也想問問幾個孩子的資質(zhì),點頭應了,臨走前將帶來的糕點遞到孩子們面前:“拿去分了吧�!�
他以為孩子們看到糖果點心都會很開心,會著急的上來分搶,不料孩子們竟規(guī)矩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好像那糖果對他們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只有欣兒巴巴地看著糖果,眼神發(fā)光。
婁鶴筠不解地看向修逸幾個,又將懷里的點心往外送了送,修逸幾個卻一起退后了一步。
芊凝仰著白嫩嫩的臉,認真地看向婁鶴筠,“大人,我們今日已經(jīng)吃過點心了,是先生親手為我們做的,不能再吃了,先生說過,吃多了糖果點心會對牙齒不好,會牙齒痛。”
她下意識看了婁欣兒一眼,但想了想,還是沒有提欣兒牙疼的事。
欣兒不高興地瞪了芊凝一眼,娘親說這些糖果點心是貴人才能吃得上的,這些小乞丐本來也沒有資格吃爹爹買的點心,賤民就是賤民!
婁鶴筠低頭時正好看見了婁欣兒的神情,他心里咯噔一下,沒想到欣兒會做出如此沒有禮貌的表情。
更讓他意外的是芊凝的話,原來沐云書并不是不舍得給孩子們吃這些零嘴兒,只是給他們定了規(guī)矩,不讓他們多食。
難道……他又錯怪她了……
意識到這一點,婁鶴筠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朝沐云書望去,別扭地清了清喉嚨,“對不住……適才是我沖動了�!�
沐云書沒有去看婁鶴筠,只垂頭看著芊凝脖子上的劃傷,冷淡地道:
“夫君不必道歉,您沖動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妾身習慣了�!�
說著,她牽起了芊凝的手,柔聲道:“走,我為你上藥去�!�
婁鶴筠想要再說些什么時,沐云書已經(jīng)帶著芊凝等幾個孩子離開了,只剩下欣兒沒有跟去。
他看了下人一眼,讓他們送欣兒先去休息,這才對岑夫子道:“讓您看笑話了�!�
岑夫子笑著搖搖頭:“大人言重了,能來濟民堂,是老夫的榮幸!”
他真是沒有想到,能在這種地方見到像修逸資質(zhì)這么高的孩子。
不僅聰慧,而且十分努力,一個時辰恨不得分成兩個時辰來用,就連他年輕的時候都沒有這個勁頭兒!
那個芊凝小姑娘也很有靈性,就沖她說的那句“女子無才辨是德”,就不是一般小孩子能說出來的。
當然,這要多虧那位婁二奶奶教的好,有這樣一位賢內(nèi)助,婁大人何愁不能青云直上。
正是因為太喜歡這幾個孩子,岑夫子才沒有顧及那么多規(guī)矩,走出來為他們說了幾句公道話。
岑夫子先跟婁鶴筠告了一句罪,又將芊凝和婁欣兒說的話與婁鶴筠講了一遍,末了,他對婁鶴筠道:
“小欣兒也是聰慧的,但還是要有正確的引導才好,不然……”
不然什么,岑夫子沒有直言,打了兩句哈哈,又與婁鶴筠聊起別的事來。
可岑夫子說的其他事,婁鶴筠幾乎沒有聽到心里去,在他印象里,欣兒很是聽話乖巧,現(xiàn)在為何會變成這樣,是誰教她女子無才便是德的?
還有沐云書,這個時候,婁鶴筠突然發(fā)現(xiàn),他竟然對自己的妻子一點也不了解。
除了那些藥方和賬本,她也看別的書么?他竟然都不清楚……
岑夫子見婁鶴筠聽得心不在焉,也不再多說,只希望這婁家不要埋沒了這幾個天資出眾的孩子才好。
沐云書把孩子們帶到舒云院,讓翠玉找出了一盒祛疤止血的膏藥,準備幫芊凝涂抹。
芊凝急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一點點小傷,不礙事的!真的,先生,阿凝一點都不疼!”
沐云書哪里看不出小芊凝是見這藥膏貴重,不舍得用。
“不疼也要抹,留疤了怎么辦!”她無奈地板起臉,不容分說湊到芊凝身邊,仔細地幫她涂抹起脖子上的傷口。
當沐云書的手指溫柔地撫摸上芊凝脖子上的傷疤時,她的眼眶忽地就紅了,雖然傷口有灼痛的感覺,她卻覺著這一刻是她這么多年最幸福的一瞬間。
沐云書不知道孩子在想什么,見她努力忍著淚,心疼地問:“很疼么?我輕一點……”
沐云書的溫柔讓芊凝再也繃不住眼中的淚,一下子撲到沐云書懷里,嗚嗚地道:“先生,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我不想的!”
芊凝知道婁大人和先生是夫妻,她讓婁大人對先生產(chǎn)生了誤會,先生一定非常難過吧!
看著芊凝那自責愧疚的小臉兒,沐云書那麻木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鼻子也酸澀了起來。
她沒有想過這幾個小家伙心里的負擔那么重,是她失職了。
摸了摸芊凝的頭,沐云書柔聲道:“沒有,阿凝,你不必道歉,你做得很好,若以后還是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說去做就好!”
她又看向其他幾個孩子,“我把你們帶回來,不是讓你們受委屈的,不必害怕惹到麻煩,只要你們學到處理麻煩的本領就好!”
聽到這番話,幾個孩子覺著喉嚨發(fā)癢,眼圈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原來被人偏愛的感覺是這樣的,他們也會被人毫無條件的偏愛!
“好了,夫子還在等咱們,咱們別打擾先生休息了!”
修逸有些憋不住眼眶里的眼淚,害怕在沐云書面前流出來會被她嫌棄,急忙催促著幾個弟弟妹妹,讓他們跟自己離開。
幾個小家伙有點不舍得沐云書,但想到哥哥說一定要好好讀書,不能辜負先生為他們爭取來的任何機會,幾個小家伙便不情不愿地點了頭,跟著修逸退出了屋子。
小修齊走在最后頭,見幾個哥哥都已經(jīng)出了門,他害羞地轉過頭,將自己的手臂伸了過來。
第73章步步為營
“先生,我的手臂也劃傷了,您能不能給我也涂點藥膏!”修齊滿眼期待,小臉兒都紅成了蘋果。
一旁的翠玉聞言不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小不點兒,真是人小鬼大,想要親近小姐就直說,總是拐彎抹角地找借口。
她不由打趣道:“哎呦,修齊小少爺這胳膊傷得可真不輕,再不涂藥膏就好了,還是奴婢來幫您上藥吧!”
修齊被翠玉說得臉“騰”一下子紅到了脖根,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也沒那么嚴重,先生,我去學堂了!”
見修齊一溜煙跑掉了,翠玉和寶珠才“咯咯”地笑出了聲。
聽到后頭的笑聲,修齊羞得跑的更快了。
……
第二日,婁燕婉很早就來到了婁府,不過這次她沒有去海棠院,而是直接來到了沐云書的舒云院。
還不等見人進來,沐云書就聽見婁燕婉那張揚的笑聲,一進門,她便拉著沐云書一陣寒暄。
沐云書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換好衣裳,便帶著婁燕婉去了聚寶齋。
兩人在那里逗留了半日,喝過下午茶才回來。
回來的路上,婁燕婉的笑容更加收不住,與沐云書聊天時,整個身子都恨不得貼在沐云書身上。
“哎呦,我的好弟妹,有這樣的好事你該早告訴我的!”
婁燕婉心中喜不自勝,實在是這買賣太過劃算。
她們只要出些本錢給聚寶齋去混同江購進東珠,等貨物運回,聚寶齋自有銷路,她們只等著分銀子就好。
只可惜她與聚寶齋的掌柜不熟,不然就可以直接去尋他,何需要再哄著沐云書帶她入股。
想著今日帶的銀子太少了,她就有點懊悔,忙讓羅三將她先送回蔡府,想辦法再籌銀子去了。
等婁燕婉離開后,羅三才低聲對沐云書道:“二奶奶,小的已經(jīng)按照您的安排在收東珠了,賬上已經(jīng)走了大半的銀子,咱們還要繼續(xù)么?”
沐云書并沒有因為花了那么多銀子而感到心疼,只平靜地道:“繼續(xù),直到花完為止�!�
羅三有些不理解二奶奶的做法,這邊投銀子進貨,那邊高價收回來,何苦要費這個麻煩?
到時候這些東珠賣不出去,砸在手里該如何是好!
不過二奶奶將這么重要的事情安排給他做,說明真的非常信任他,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他照做就是,沒什么好質(zhì)疑的。
沒過兩日,聚寶齋的商隊就帶回了一批貨物,這批貨婁燕婉沒來得及入股,但看到沐云書分到了三成的利,她眼睛都是紅的。
因此,她東拼西湊的又拿來了兩萬兩銀票,跟著沐云書入股了下一批的貨物。
因為這一次她銀子拿的多,聚寶齋的人對她客氣了許多,甚至有幾個珠寶商的家眷也開始與她攀談起來。
婁燕婉覺得自己算是混進了京都商行的圈子,再去聚寶齋時,就沒有再找過沐云書。
兩日后,沐云書來到聚寶齋旁邊的一間茶樓吃茶,隔壁時不時傳來一陣嬉笑聲,正是婁燕婉在與新結交的幾個婦人在聊八卦。
婁燕婉圈子小,知道的也就只有蔡家和婁家的事情,為了拉近與幾位貴夫人的關系,便跟眾人說起了沐云書的私密事。
“你們問我那弟媳為何突然變美了?哎,還能因為什么,她那人吧……你們也知道,無甚長處,我那弟弟又過于繁忙,很少往她院子里去,因為這,她不知道尋了多少偏方秘法,還去莊子上帶了許久,可把自己折騰壞了!”
婁燕婉這般說也不全是她胡編的,因為在她心中就是這般想的,否則沐云書怎么就突然變漂亮了。
幾個夫人聞言,都十分的驚訝,有人問道:“那這方子可傷身子?”
另一人低聲說:“怎么可能不傷身子,你瞧婁大人回京都多久了,她那肚子還是沒個動靜,八成是傷了身子!”
“那可真是可惜了,要我說女子漂亮不漂亮的還是次要,最重要的是能繁育子嗣,若婁二奶奶能為婁二爺生個大胖小子,二爺對她的態(tài)度絕對會變好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越發(fā)開心,可婁燕婉聽著這些話卻覺得特別刺耳。
因為她的心病就是不能生育,如果能為夫君生下一個孩子,估計他就不會這樣打罵自己了!
婁燕婉回神的時候,大家已經(jīng)換了話題,從哪家五六十歲的老爺又抬了位妙齡小妾說起,又聊到哪個高門后院妻妾相爭,鬧出了人命,最后說到墨陽縣有位員外的姨娘多年未育,年近四十竟忽然懷上了身孕,叫人驚奇。
婁燕婉對最后一件事尤為感興趣,與那位挑起話題的夫人聊了許久,還約好下次一起吃茶聽曲兒。
聽到這些對話,沐云書并未生氣,臉上反而掛起了淡淡的笑容。
可另一頭的包間里就沒有沐云書這邊愜意了,阿泗看著他家爺難看的表情,不由嘆了一口氣。
他發(fā)現(xiàn)自家爺跟這個婁二奶奶是真的有緣,就連出來喝茶都會聽到婁二奶奶的八卦。
而且還不是什么好事,在這蔡家夫人口中,這婁二奶奶喜歡搬弄是非又小肚雞腸,實在不是什么好人。
最讓他不解的是,自己懷里的阿旺不知怎么回事,自聽見隔壁進來幾個婦人,它就一直支著兩根尖牙,憤怒地沖著隔壁的方向低吼,甚至還在他懷里不停掙扎。
“老實點!”阿泗拍了一下阿旺的頭,“你這小家伙,真是惡劣,七殿下說你難管,總想出跑我還不信,再嚷嚷回去就給你關籠子里,看你老不老實!”
“嗷嗷!”
阿旺并沒有因為阿泗的威脅而安靜下來,反而更加焦躁地嚷了幾聲,趁著阿泗不注意,竟掙脫了他的懷抱,撒腿就朝包房外跑去。
阿泗還沒等反應過來,墨歸已經(jīng)皺著眉追了出去。
“這小家伙怎么比我還能闖禍!”
阿泗抱怨了一句,正想跟著跑出去,可想起茶錢還沒付,只能著急地從懷里摸出一些碎銀子,放在了桌子上。
第74章吃里扒外的阿旺
等阿泗追出雅間時,竟已經(jīng)不見爺?shù)纳碛�,只看見隔壁雅間里走出一個婦人,招呼茶博士給房間上茶。
狹窄的樓梯夾縫里,沐云書看著面前陌生的男人,心跳得猶如擂鼓。
“你是誰?想干嘛!”
她剛剛從雅間走出來,卻瞧見婁燕婉也出了雅間,若是撞見她,恐怕會叫婁燕婉起疑,猶豫著是不是要退回包間躲一下,就被一個高大的男子拽到了這個夾縫之中。
墨歸見她竟沒有認出自己,眸色沉了沉,馬球會那日他怕被她認出來,特意戴了面具,不料她竟對他毫無印象,他就這么沒存在感么?
心里憋著一口悶氣,墨歸冷道:“你不認得我沒關系,我認得你就好,聽著別人聊自己的八卦,沐夫人好興致!”
沐云書心中咯噔一下,這人是誰?難道一直在跟蹤她?若是婁家人派來的,那她的計劃是不是要功虧一簣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只是恰好路經(jīng)此處�!�
沐云書口氣漸冷,下意識去摸自己頭上的發(fā)簪,可還不待她碰到發(fā)簪,手腕就被男人捏住,壓在了頭頂。
她仰著頭,朝男人看去,發(fā)現(xiàn)這種感覺竟然莫名熟悉,心中不由閃過一個人的影子。
可她立刻否認了心中的那個猜想,不會的,小公爺與她無冤無仇,跟蹤她做什么。
“放開我,不然我喊人了!”
墨歸這人做事從不講規(guī)矩,只講心情,他挑眉看著沐云書,玩味道:
“你敢喊么?不怕被婁家那位姑奶奶聽到?叫她知道你是故意讓她把你的事散播出去�!�
只是他實在沒有猜出這小狐貍的目的是什么。
是叫她夫君知道真相后,對她心生憐憫,更加疼愛?還是說想通過這機會,出售什么瘦身的偏方土法,大賺一筆銀子?
若她要用那些玄虛的東西騙人錢財,他絕不會容她!
男子的氣息明明是暖的,還帶著淡淡的水沉香味道,可沐云書卻覺得自己被一股寒氣籠罩著。
但令她害怕的并不是面前這個男人,她更擔心這男人會壞了她布下的局。
“不是閣下想的那樣,你先放開我!”
逼仄的空間讓沐云書有些喘不上氣來,且她討厭這樣的被動,瓷白的臉上因羞憤而變得通紅。
這還是墨歸第一次在沐云書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原來這個女人也是會生氣的,他還以為任何事都不能讓她動怒呢!
“我救了你,你不感謝我,還對我這般態(tài)度,這是什么道理?”
墨歸可不是什么君子,他若是君子,就沒辦法查那些一個比一個狡詐的貪官污吏了。
之所以這么對待沐云書,實在是這個女人身上太多讓他看不懂的東西。
辦案多年,他不喜歡有什么是他看不懂,猜不透的。
“說罷,你偷偷藏在這里做什么?又在算計什么?”
正在墨歸逼問沐云書之時,衣擺忽然被什么東西扯動了兩下,他皺眉低頭看去,就見小阿旺咬著他的衣角,不停地向另一邊拉扯。
“嗚!嗚!”
因為咬著衣角,阿旺嘴里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可墨歸還是能瞧出來,阿旺這意思分明是叫他不許為難沐云書。
這吃里扒外的狗東西!
“阿旺!”
沐云書看見阿旺的時候眼中滿是驚訝,眼眶都不由紅了起來。
沒想到還能看到這個小家伙,見它安然,她欣喜的身子都在顫抖。
墨歸當然記得是這個女人救了他和阿旺,可阿旺的名字是后來才取的,這女人怎么會知道呢!
并且她和阿旺只有一面之緣,看到阿旺后至于是這個表情么?
這女人被人冤枉的時候都那么淡然,現(xiàn)在居然哭了!
是想讓他記起這份恩情,博取他的同情吧!
這個小騙子,還真是會演�。�
就在墨歸腹誹之時,走廊里又有腳步聲朝他們走來,他抿起了薄唇,直起身松開了對沐云書的桎梏。
但他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靠近沐云書一步,聲音低沉地道:“我勸沐夫人少些算計,人心是算計不來的!”
說罷,他一把捏住阿旺后頸上的皮,拎著他快速消失在了木梯上。
阿旺想要反抗,可它實在掙扎不開墨歸的大手,只能滿眼不舍地望著沐云書,被墨歸帶離了茶樓。
沐云書想要追上去,但繁冗的衣裙實在不允許她走得太快,只追了幾步,就已經(jīng)瞧不見阿旺的影子了。
她心中有些失落,不過好在小家伙過得很好,毛發(fā)很干凈,身形也長開了,顯然吃的不錯。
這樣,她也能放心一些。
沐云書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婁府,就這樣聽了兩日風聲,發(fā)現(xiàn)一切都按照她的部署有條不紊的發(fā)展著,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麻煩,這才放下心來。
婁燕婉與那幾個商婦越發(fā)熟悉,經(jīng)常在一起聚會聊天,已經(jīng)把沐云書完全丟在了腦后。
在卜大人小兒子百歲宴之前,沐云書還特意找到了婁燕婉,想隨她一起去卜家宴會。
婁燕婉聞言嗤笑了一聲,看著沐云書不耐煩地道:
“弟妹,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心急了些!二弟現(xiàn)在身上還沒有職務,你現(xiàn)在過去也是受人冷眼,只會給我添麻煩,不如等我求卜夫人幫忙落實了二弟的差事,之后你再跟著我出門會友也不遲!”
婁燕婉不想帶著沐云書是有私心的,她去見卜夫人,幫二弟爭取到一個好的差事,二弟定會感激她,帶上沐云書算是怎么回事,回頭再讓她搶了功去!
沐云書見婁燕婉不愿意帶自己同行,臉上滿是失望,“我……我就是怕那日人多,卜夫人注意不到咱們的禮物……”
見沐云書這小家子氣的樣子,婁燕婉揚了揚下巴,自信地道:“放心吧,我沒那么蠢,定當把這鋪子親手交到卜夫人手里的!”
聽到婁燕婉的保證,沐云書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打消了同行的念頭。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吏部那邊終于有了風聲,婁鶴筠的官職已經(jīng)有了眉目,就等上面下文書了。
盡管家中出了不少事,但兒子官職落定,許氏還是很高興的,連連夸贊長女有本事,果真幫著鶴筠把差事定下來了。
婁燕婉聽著許氏的夸獎,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她也沒說什么,只說是自己應該做的。
第75章叔嫂同室
準備好飯菜,一家人從日暮西沉等到下人將滿院子的燈籠都點亮了,卻始終沒有等到婁鶴筠回來。
許氏心中無比的擔憂,看向婁玨道:“你去衙門看看,都這個時辰了,你二哥怎地還沒回來?”
婁玨也覺得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兒,心中不安,起身就出了府門。
剛跨出府門,婁玨便瞧見一人牽著一匹馬,從巷子外走了過來。
馬上馱著一個醉醺醺的男子,一直說著胡話。
“為什么!為什么我兢兢業(yè)業(yè)為百姓做事,不搶、不爭、不貪污、不作惡,最后卻淪落至此?為什么?到底為什么?”
聽到自家爺還在抱怨,滿福有些尷尬地看了婁玨一眼,解釋道:“二爺喝醉了……”
婁玨知道二哥的差事估計很不理想,也沒有多問,與滿福一起把人從馬上扶了下來。
進了正院兒,眾人看見這情形,全都緊張地湊過來詢問發(fā)生了什么。
可婁鶴筠已經(jīng)醉得站都站不穩(wěn),根本回答不了許氏的問話,許氏只能叫人扶著婁鶴筠進了屋子。
下人們又是端水,又是去熬醒酒湯,整個婁府一下子忙了起來。
許氏看著婁鶴筠那疲憊中帶著潮紅的臉,心疼地喚了兩聲,見婁鶴筠沒有反應,才看向滿福問道:
“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文書還沒有下來?”
滿倉慌忙回道:“下是下來了,只不過……職務不是很理想�!�
“可是又要離開京都?”許氏緊張得心都提了起來。
滿倉搖搖頭,“這倒不是,確定是留在京都了,給了個司農(nóng)寺丞的位置,管的是太平倉�!�
“司農(nóng)寺丞?”許氏不太了解這官職是做什么的,不由朝婁玨看了過去。
“司農(nóng)寺丞,掌九谷廩藏之事,也算是個實差。”婁玨含糊的解釋了一句。
許氏不管這職務是管什么的,她只在乎品階高低,追問道:“幾品?司農(nóng)寺丞是何品級?”
“……從,從七品�!�
“從七品?”那豈不是說她的鶴筠非但沒有升職,反而降了一級!這是為何��!
許氏忍不住看向婁燕婉,急道:“你不是說你尋卜夫人運作了?為什么這職務不升反降?”
婁燕婉委屈地咬了咬唇,說起這件事,她也窩了一肚子火,她并不是沒有幫二弟想辦法,鶴筠有出息,她在婆家也有臉面,這道理她懂。
可那日卜府宴會上,她把鋪子的契書拿給卜夫人,讓她關照一二,卜夫人竟當場跟她翻了臉,說她是故意要害她們家大人!
她真是冤枉啊,為了給卜夫人面子,她才特地當著眾人的面兒相送,怎料送禮還送出了一身的不是,沒能討得卜夫人歡心不說,還差點被人趕出卜府。
好在她說出東珠的事情,卜夫人這才息了怒。
可這些事她不好跟母親說,母親若知道她失敗了,生氣還好說,要是把鋪子要回去,那她就得不償失了。
這般想著,婁燕婉委屈道:“母親,您這就不懂了,京官兒和外放的官能一樣么?三弟那事兒鬧得可不小,紀家有權有勢,想在鶴筠的官位上動點手腳,那實在太容易不過了!”
許氏也不懂這些,想到三兒那件事,她心中也很沒底,“是這樣么……”
“我要是沒幫忙,鶴筠怎么可能會留在京都!”婁燕婉連連點頭。
這時楚曼娘帶著愁容走了過來,“能留下來就好,其余的也不急于一時,我相信二弟的能力,總會熬出頭的�!�
躺在床上的婁鶴筠聽到這話,放在枕頭邊的手不由緊了一緊。
他是醉了,不過還沒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家人。
他曾經(jīng)說過的,會光宗耀祖,會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可守著太平倉,只與糧、碳打交道,能有什么建樹?他那些同窗得知他不升反降,怕是要笑話死他了!
婁鶴筠在小廳內(nèi)睡了一夜,次日醒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
他覺得臉上濕乎乎的,睜開眼睛,便瞧見有人正將熱騰騰的毛巾敷在他額頭上。
因為逆著陽光,他一時間沒有瞧清眼前的人是誰,但能照顧他的,除了沐云書又能有誰?
心中竟升起淡淡的喜悅,他伸出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啞著聲音道:“是,是你么?”
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委屈,讓婁鶴筠自己都嚇了一跳。
女子抽動了兩下手腕,實在掙脫不了,才低聲哄道:“鶴筠,快放開!”
聽到這溫柔似水的聲音,婁鶴筠倏地將眼睛瞪大了幾分,這才終于看清眼前的影子是誰。
他慌張地松開了楚曼娘的手腕,本能地將身體往后撤了撤,局促不安地問:
“大嫂,你怎么會在這兒?”
看到婁鶴筠的反應,楚曼娘的心如墜冰窟。
他看到她時不是開心,也沒了從前的心疼愧疚,只有驚慌。
鶴筠想見到的那個人難道不是她?那他口中的那個你誰是!
“我……我給母親請安,順便來看看你是否醒了,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楚曼娘見婁鶴筠一直往門外看,眼里閃過一抹痛意。
他就那么害怕被人瞧見么?從前他不害怕的!
“你別擔心,丫鬟在偏廳跟風荷說話,沒人瞧見我過來……知道你沒事,我這就走了�!�
婁鶴筠見楚曼娘眼睛紅紅的,心中過意不去,“我沒事,勞大……勞你惦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