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宋夫人看了那青年男子一眼,笑著放下茶杯對林氏道:
“哎,你瞧,這是我那不爭氣的小兒子,冒冒失失的,不然也不至于現(xiàn)在還娶不到媳婦!”
林氏朝那年輕人看了一眼,應該二十歲上下,相貌算不得英俊,但在華麗衣飾的裝飾下,也算不錯。
剛聽宋夫人說過,她這小兒子打理著十幾家三春曉,算是很有能力的年輕人了。
宋夫人特意說起兒子未曾婚配的話題,不得不讓林氏多了一些想法,不由又多看了宋公子幾眼。
“年輕人,自然要有朝氣,我倒是羨慕得很!”林氏笑著道。
宋夫人微微彎了彎唇,打發(fā)那青年道:
“我可不愛看這熱鬧,還不如陪你林姨母多說一會兒話呢!要不你帶著沐家的弟弟妹妹們去玩吧,你們這些年輕人坐不住,在我跟前晃悠叫我頭暈!”
第222章危險逼近
沐樂馳的確不想坐在這里,便朝沐云書看過來,征求她的意見。
不待沐云書說話,嚴守業(yè)攬住沐樂馳的肩頭道:
“走走,我瞧前頭有投壺的,前個你不是跟我說你最擅長這個,叫姐夫看看你的本事!”
他拉著沐樂馳便走,沐樂馳只能招呼著妹妹一起離開。
幾個年輕人都走了,唯有林殊玉依舊拉著林氏的手沒有動。
林氏知道外甥女認生,也不好動,就沒有叫她跟著一起走。
宋夫人沒有在意林氏身邊的姑娘,只淡笑著望著幾人離去的背影道:
“瞧著這些漂亮的姑娘,我就想起我年輕的時候,還是做姑娘的時候最開心!”
她稱沐云書為姑娘,不提她曾結過親的事兒,讓林氏頗為高興。
“夫人說的是!”
宋夫人喝了口茶,又道:“不過這女子要是嫁對了人,成親以后也一樣過得不錯,反正要是哪個姑娘肯嫁我家溪兒,我定拿她當我女兒養(yǎng)著!她家里的事就是我的事,定不會讓她勞累!”
宋夫人的暗示太明顯了,林氏想聽不出來都難。
且宋家家中殷實,男兒還很出色,宋夫人這婆母還這么體貼,林氏怎么可能不動心呢。
若是平常,林氏定然會懷疑這樣的好事怎么會輪到沐云書頭上,可她信任嚴守業(yè),嚴守業(yè)介紹的人家應不會有什么問題。
這般想著,林氏就笑道:“也不知道哪家女子能有這樣的福氣給您做兒媳!”
見林氏已經上鉤,宋夫人笑意更盛,不再遮掩自己的心思,拉著林氏道:
“妹妹,沒有旁人在,我也不瞞著你,其實我對你們家云書十分的中意,你可愿意將這個寶貝疙瘩嫁到我們宋家來?”
雖然知道宋夫人話里的意思,卻沒想到宋夫人竟這樣直接地問了出來,還是讓習慣了委婉的林氏有些錯愕。
“那丫頭……哪有您說的那么好!”
林氏習慣性的自謙看在宋夫人眼中卻是在拿喬,宋夫人也不著急,扶了扶發(fā)釵道:
“哎,我是很喜歡云書的,你們家里的情況我也知曉,她和離過的事情我也不介意,只覺著與那孩子投緣!其實我們家老爺還是有些意見的,要不是算命的先生說我兒今年成親會一生順遂,我也不會為他著這個急!”
林氏這才明白宋為什么這么直接,竟是急著今年就把親事給辦了!
可距離過年也就一兩個月了,這也太倉促了些!
她雖然對那宋公子的樣貌和家世還算滿意,可還是有些猶豫。
宋夫人見林氏頻頻皺眉,心里就堵上了一口氣。
她已經將姿態(tài)放得這般低了,對方竟然還在猶豫,可真是蹬鼻子上臉!
一個二嫁女,能讓他們宋家看上聘為正妻,還想怎么樣��?
要不是不想讓大兒孤獨終老,她才不會費這心思。
慢悠悠的垂了眼睛,宋夫人接著道:
“聽說沐家現(xiàn)在有點困難,也許有了聘禮,這困難就迎刃而解了!沐夫人,女兒終究是要嫁的,我是喜歡云書,可她畢竟不是什么大閨女,之前又得罪過紀家,沐夫人覺著她能找到比我們家更好的去處么?”
這話說得多少有些不客氣了,可宋夫人卻覺得自己的話十分中肯。
事實也就是這樣,若非看在沐云書相貌不錯,手里還有玉容脂那方子,這事又能讓大長公主高興,她也不可能選沐云書進門。
林氏心中掙扎,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了口:
“我知宋夫人好心,也覺得這門親事很好,是我們云書高攀了,可這事我一人做不得主,還要給我家老爺去一封信商議一下,宋夫人可愿意再等等?”
宋夫人神色漸漸冷了下來,那嚴守業(yè)不是說這林氏對沐云書這個女兒不太上心么,她已經許了這么多好處,竟然還不能讓她應下來,真是麻煩!
“既然如此,那沐夫人就慢慢等吧!”
宋夫人若再多說,就實在掉價了,虛了虛眼睛,她朝身后的婢女招了招手,道:
“小薇,天有點冷了,你去叫人將地龍燒得旺一些!”
那叫小薇的丫鬟飛快看了宋夫人一眼,忙應了聲“是”,躬身退出了花廳。
只是出了花廳后,小薇并沒有按照宋夫人的吩咐去做事,而是朝著人群聚集的花園走了過去。
此時的沐云書與嚴守業(yè)等人正圍在投壺場邊看著旁人比試,宋公子招呼沐樂馳下場,沐樂馳卻是不想從妹妹身邊離開。
宋公子倒也沒強求,自己下場玩去了,沒過多久就輪到了他,竟是要與人比試“盲投”。
觀眾們當然喜歡更加刺激的玩法,全都叫起了好,宋公子很快就蒙上了眼睛,拿起羽毛箭就往前頭的銅壺扔了出去。
第一次擲出的羽毛箭離著銅壺還有很遠的距離,眾人大笑,起哄道:“宋公子,你這什么水平,這還玩盲投!”
“你倒是用點力氣啊,差得遠著呢!”
宋公子聞言,聽話的蓄了力,再次將羽毛箭扔了出去。
沒聽到箭矢落進銅壺的“咣當”聲,反而聽到人群里響起了一陣尖叫。
這一次宋公子力氣用得太大了,直接將羽毛箭扔出了投壺場,恰好此時有一排小丫鬟端著酒水從這邊經過,看到有羽毛箭朝她們飛來,嚇得直接將手中托盤都扔了出去。
酒壺碎在地上,酒水四濺,將周圍幾人的衣裳全都弄濕了。
幾個小丫鬟看見自己惹了禍,急得都快哭了,一個勁給幾位客人賠禮道歉。
這被酒水灑到的幾人,正巧就有沐云書、沐樂馳幾個。
嚴守業(yè)撣了撣身上的酒水,對那幾個丫鬟道:“沒事沒事,你們也是不小心的,不怪你們!”
沐樂馳心中有氣,可嚴守業(yè)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揪著幾個丫鬟不放,只能皺著眉查看妹妹有沒有受傷。
這時候,將羽毛箭扔歪的宋公子已經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綢子,急忙跑了過來,見到幾人被酒水弄臟了衣裳,抱歉地道:
“對不住,真是對不住,前兩天能中的,今日不知怎地就給失手了!沒傷到你們吧?”
第223章她怕疼!
“沒事,宋公子別急,就是衣裳沾了些酒水,沒什么大礙!”
嚴守業(yè)依舊是那般的謙和有禮,不會讓任何人下不來臺。
宋公子不放心地道:“這么冷的天,幾位穿著濕了的衣裳著了涼,那我就更罪過了!”
他朝四周看了一眼,瞧見一個熟悉的丫鬟,便朝她招了下手:
“小薇,你快帶著幾位客人去客院把衣裙換了吧!”
小薇忙走了過來,默不作聲地與那宋公子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后朝沐云書等人福身道:
“幾位貴客隨我走吧,老夫人防著這種事情發(fā)生,在客院備了衣裳,奴婢帶貴人們去換來�!�
聽到要去換衣,沐樂馳就皺了皺眉。
沐云書看出大哥在擔心,低聲道:“大哥,這么多人在一起,沒關系的!”
沐樂馳也怕妹妹著涼了,想著自己就在附近,不會出什么事,便點頭道:“那好吧,請姑娘帶路!”
小薇點頭,引著眾人走在了前頭。
這小薇微微聳胯的走路姿態(tài)讓寶珠覺得很熟悉,恍然發(fā)現(xiàn)這不就是那日與嚴守業(yè)密會的宋家丫鬟么��?
其實她一直沒搞清楚嚴姑爺?shù)哪康牡降资鞘裁矗褪菐退渭胰⒌叫〗忝矗?br />
這對他又能有什么好處,宋家頂多許他些金銀,可事情敗露,他苦心經營這么多年的形象不是全都毀了?
他在這件事上投入了這么多精力和本錢,值得么?
雖然知道小姐有自己的謀算,可寶珠還是忍不住朝沐云書看了一眼。
沐云書發(fā)現(xiàn)她們家小寶珠居然在思考,欣慰一笑,低聲道:“不怕,咱們見機行事!”
寶珠深吸了口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今日她責任重大,絕不可以出半點紕漏!
走到一道月亮門處,男子和女子便分開了,小薇帶著幾位姑娘朝西院而行,有丫鬟引著沐樂馳等人去了東院換衣。
來到西院后不久,就有府里的丫鬟將嶄新的衣裳送了過來。
大部分姑娘只是濕了斗篷,所以換一件斗篷便好,需要換衣裙的則被請到了內間,也用不了多久就走了出來。
沐云書走在后側,小薇將最后一件十樣錦的兔毛斗篷呈到了沐云書面前。
“只剩下最后一件了,請沐娘子莫要嫌棄�!�
沐云書看了那丫鬟一眼,道了聲“麻煩了”,便將斗篷換在了身上。
寶珠還是第一次看沐云書穿這般嬌嫩的顏色,竟然是出奇的好看,低聲贊美道:
“小姐,這顏色襯得您更白凈了呢,比那溫室里的花兒還嬌!”
沐云書寵溺的捏了捏寶珠的臉,沒有說別的,見大家都已經穿戴好,便與眾人一起出了門。
其間沒有出現(xiàn)任何突發(fā)狀況,讓寶珠默默吐了口氣。
沐樂馳早就等候在院外了,見沐云書走出來,也驚訝了一下,然后笑著道:
“我妹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不知道以后會便宜了哪個混球!”
嚴守業(yè)的目光也在沐云書身上黏了一瞬,用力捻了下手指,他才道:“快開宴了,咱們回吧,別叫大伯母等急了!”
沐樂馳道了聲“好”,便帶著沐云書回到了主院。
這邊的宴席已經擺好,男客女客分亭而坐,中間隔著供樂姬舞姬表演的場地,這樣眾人能在一起熱鬧,也不會失了規(guī)矩。
將沐云書送到林氏身邊,嚴守業(yè)才帶著沐樂馳和禮哥兒去了男席那邊。
看到沐云書換了一件衣裳,林氏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你這是怎么搞的?怎么這么會兒的工夫衣裳就換了?”
“沐夫人,您別責備云書,我已經聽下人說過了,是下人不小心將酒水灑到了她們身上,不怪她!都是我們招待不周!”
宋夫人忙幫沐云書解釋了一句,比林氏這個做娘的還要貼心。
林氏是習慣性的看女兒不順眼,見宋夫人幫忙說情也不好太苛責,便低聲埋怨了一句:
“還是你自己冒失,若像你表妹穩(wěn)穩(wěn)坐在我身邊,怎么會出這樣的事!以后也不許穿這樣輕浮的顏色出門,像什么樣子!”
沐云書其實有千百種辦法將這話懟回去,可她看了林氏一眼,卻覺著實在不想做這么無聊的事。
她是一個人,不可能不對“母親”這個詞抱有幻想,她也曾經想過自己如表妹一般,在自己滿身傷痕的時候,能夠依偎在母親的懷里舔舐傷口,能夠從母親這里得到溫暖。
可每一次靠近,得來的都是冷言冷語,這些朝她正面刺來的刀子,叫她不想再踏前一步。
她怕疼!
寧可頂著一身的傷繼續(xù)往前走,都不要再把一顆心捧出去,叫人踐踏了!
林氏見沐云書不理自己,心中更加惱火,這女兒怎么越管越不聽話!她說這些不都是為了她好,她怎么就不懂呢!
氣得直咬牙,林氏還想再說點什么,就覺著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兩下。
林殊玉緊張地看了沐云書一眼,才低聲對林氏道:“姨母,你不要說表姐了,這是在外面,別叫表姐被人看了笑話!”
林氏見林殊玉如此貼心,不由嘆了口氣,自己的女兒怎么就不能有姝玉一半懂事!
難道就是因為根不好,所以怎么教都不行?!
虧她費心給她挑選人家,就這性子,去哪家能過上好日子��?
心里雖然揣著氣,但被外甥女哄了一會兒,林氏還是平靜了下來,與眾人一起用起餐來。
宴席開始后,場中便開始了舞樂表演,張家這種商戶沒什么忌諱,請來的舞姬都是艷美的胡姬,隨意幾個動作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席間自是一陣歡聲笑語,宋夫人與沐云書幾人坐在一處,少不了招呼丫鬟為幾人添酒布菜,因為是果酒,林氏也沒有拒絕,客氣地與宋夫人對飲了幾杯。
只是場中舞姬只舞了兩個曲子,沐云書就有些昏沉沉的,宋夫人看著俏臉通紅的沐云書,不由打趣道:
“哎呦,不會是吃醉了吧?我以為這些果子酒不醉人的!”
林氏又皺起了眉頭,“既然不勝酒力,為何要貪杯!我教你的分寸呢?”
第224章大事成了一半
宋夫人笑道:“這算什么事!這果酒甜甜的,誰都忍不住多喝幾杯,等會兒吹吹風酒氣就散了,不打緊的!”
她一面說,一面轉過頭對身后的丫鬟道:“小薇,你扶著沐娘子去園子里走走,再吩咐下人熬些醒酒湯來!”
小薇福禮道了聲“是”,正要走上來,就見林氏朝后頭張望了一下,對沐云書道:“寶珠丫頭呢?她不是一直跟著你?”
沐云書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臉,也朝后面看了一眼,“她剛說自己肚子不舒服,應該去凈房了�!�
“定是又貪嘴了!”
林氏對寶珠這丫頭是十分的不滿,每天大大咧咧的,就知道吃,怎么能伺候好主子!
可讓她說自己陪著女兒去走走,卻又怎么都開不了口,掙扎了一會兒,她只能對宋夫人道:“讓您見笑了!”
林氏也不是完全沒有防人之心,但她朝男席的方向看了一眼,宋家公子就坐在自己兒子身邊吃酒聊天,看樣子不會離席,覺著沐云書出去吹吹風不會出什么事,便不再阻攔。
“瞧你說的!”
宋夫人笑嗔了林氏一句,隨后便吩咐小薇扶著沐云書離開了。
走在鵝軟石鋪成的小路上,沐云書揉著太陽穴輕聲對小薇道:
“就在這附近走走便好,不必走得太遠!”
小薇卻是笑著道:“這邊是風口,太冷了,奴婢帶沐娘子去前頭避風處站著吧,那邊還有老夫人養(yǎng)的鳥兒呢,可有趣了!”
沐云書看了小薇一眼,見她誆騙自己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便也就不再推辭。
兩人走到一處水榭,這邊果然養(yǎng)了不少鳥兒,有些竟還沒有圈在籠子里,它們站在屋檐上歪頭聽著遠處的曲樂聲,好不愜意。
沐云書走過去時,就有鳥兒呼啦啦地飛了起來,隨后她便覺著有什么東西落在了她的肩頭。
“哎呦,這些個沒眼睛的!”
小薇氣得將那些鳥兒都趕走了,走過來瞧沐云書那已經臟了的衣裳,不好意思地道:
“是奴婢的錯,要知道這些個沒眼色的家伙會弄臟您的衣裳,奴婢決計不會帶您過來的!好在客院都備著衣裳,只能為您再換上一件了!”
沐云書彎唇,這個宋夫人可比紀五夫人謹慎多了。
安排這一系列的巧合,等出了事,也沒人能怪到她宋家頭上!
既然她們不仁,便也怪不得她不義了!
將玩味的目光掩飾起來,沐云書無奈道:“也沒別的法子了,總不能穿著這樣的衣裳回到宴會去!”
見沐云書絲毫沒有懷疑,小薇笑道:“好在客院不遠,奴婢這就扶您過去吧!”
已經走過一次的路,再走一次便快了不少,賓客們都在正院,這邊就顯得格外安靜。
將沐云書送進屋子后,小薇就尋了個手爐遞給沐云書,“奴婢給您拿衣裳去,您在這里等一會,奴婢很快就會回來!”
沐云書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門外,“那麻煩姑娘快一些,若瞧見我那丫鬟,叫她過來這里尋我!”
小薇笑著應了一聲好,快步出了門,只是走到門外后他并沒有走遠,而是站在窗子邊窺伺著沐云書的舉動。
沐云書抱著手爐安靜的坐在桌子邊,沒過多久,她就覺著眼皮有些發(fā)沉,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她手上的手爐就滑落在了地上,整個人歪倒在桌子邊,暈了過去。
看見沐云書暈倒,小薇滿意地笑了笑,低聲嘀咕道:
“聽說是個極聰慧謹慎的,也不過如此�。】磥硗忸^的傳言也信不得!沐娘子,你也別怪我,誰叫你鋒芒太露,才引了這么多麻煩!”
輕聲念叨了一句,小薇沒有去管屋子里的沐云書,快步朝院外走去。
剛出院子,她就看見了守在外頭的嚴守業(yè)和他的兒子嚴禮。
小薇嗔了嚴守業(yè)一眼,“你怎么把他也帶來了!”
嚴守業(yè)低頭看了一眼兒子,無奈道:“說陪他解手,我才有機會順利脫身,那邊怎么樣?可一切順利?”
小薇得意點了點頭:“你還說她精明,稍有不對就會被她察覺,我瞧著也就是個普通姑娘,早知道這么容易,何苦兜這么大的圈子!”
聽小薇這話,嚴守業(yè)就知道事情辦得很順利,這反而讓她有點擔心。
如果酒水只灑在沐云書自己身上,她是絕對不會獨自跟著府上的丫鬟去換衣的。
張家正好有一只特別的鳥兒,喜歡在粉紅色的物件上排便,他們便想出這樣一個辦法,先讓沐云書換上十樣錦的斗篷,斗篷上熏了特別的香料,嗅時間長了,就會頭暈,隨后再將沐云書帶到養(yǎng)著鳥兒的水榭處,弄臟沐云書的衣裳。
這樣下來整件事便像是巧合,叫人查不出錯處。
但嚴守業(yè)還是很忐忑,他總覺得這個小姨子十分敏銳,有可能不會踩到他們的圈套里。
如今大事成了一半,他并沒有放松下來。
小薇見嚴守業(yè)皺眉不語,著急地道:“你還在想什么?咱們的時間可不多!”
嚴守業(yè)虛了虛眼睛,箭已經在弦上,怎么可能不發(fā),便對小薇道:“宋家大少爺呢?”
小薇指了指旁邊的院子:“就在那邊呢,我剛給他拿了只雞,吃完后許是能睡一會兒,我怕被夫人瞧出來,沒敢用太大的量,說不上什么時候就醒了,你動作快點吧!”
嚴守業(yè)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兒子,哄著他道:
“禮哥兒,爹跟你玩?zhèn)守城的游戲,你去守住那個院子,爹沒出來之前,不許任何人從那個院子里出來,你若辦成了,便是護城有功的英雄,爹獎賞你十兩銀子,如何?”
宋夫人要算計沐云書,早把這邊的下人支開了,小薇雖然給宋大少爺下了迷藥,但保險起見,有人守著他更為放心。
他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刻鐘而已,出不了什么事!
禮哥兒本就愛玩,一聽還有銀子拿,更加高興起來,“我要二十兩!”
嚴守業(yè)沒有猶豫:“好,二十兩就二十兩,但你要守好門,守不好我可罰你!”
“知道了爹,咱們快開始吧!”
禮哥兒還是孩子心性,根本不知道爹爹要做什么,很快就跑去了隔壁院子里站著。
第225章玷污了清白!
萬事俱備,嚴守業(yè)朝沐云書所在的屋子望了一眼,緊張地搓了搓手。
很快,這種緊張就被他的欲望壓了下去,那眼中的黑暗甚至可以吞噬一切。
定了定神,他對小薇道:“就按之前咱們商量好的來,去吧!”
小薇卻是沒有立即離開,她扯了一下嚴守業(yè)的衣袖,目光里隱隱透著擔憂,低聲道:
“你之前說的話可算數(shù)?這件事結束后,你真的解決你家里那個,為我贖身,娶我過門?”
“你怎么到了這個時候還不信我!我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你!你若不信我,那咱們干脆不要再繼續(xù)下去!”
嚴守業(yè)握了握她的手,口氣里卻透著幾分被懷疑的怒意。
“我只是想聽你再說一次,你別生氣!我這就回主院了,你盡快把事情辦好,別誤了時辰!”
說罷,小薇便不再停留,轉身快步離開了。
嚴守業(yè)沒有再看小薇一眼,急不可耐地沖到了屋子前,伸手將房門推開了。
這道門好似他心中被封閉許久的心門,推開那一瞬間,好像真正的他也被解脫了出來。
他實在是偽裝的太久了,幾乎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緊張又興奮地踏進房間后,他瞳孔卻驟然放大了幾分。
沐云書呢?那女人怎么不在這里!
臉色瞬間白了下去,仿佛有什么東西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心臟上,讓他本能地停住了呼吸!
人哪去了?難不成手爐中的迷香分量太少,并沒有把人迷暈?
如果這樣,那沐云書會不會聽到了他與小薇的對話!?
一時間嚴守業(yè)的心好像掉進了油鍋里,又慌又亂,甚至生出了掉頭逃跑的心思。
可若找不到沐云書,這件事就功虧一簣了,后果只會比現(xiàn)在還糟糕。
硬著頭皮留了下來,他繼續(xù)往房間內側走了幾步。
外面風很大,像是女人的嗚咽聲,窗子被風吹得輕輕晃動,樹影也在地上不停搖動,讓他的心情更加緊張。
因窗子前擋著屏風,內間的光線不太好,嚴守業(yè)只能看見這里有一張拔步床,床上的帷幔垂了下來,看不清帷幔后面的情況。
可仔細聽來,發(fā)現(xiàn)床上好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應是有人躺在里頭。
嚴守業(yè)皺眉想了想,隨后舒了口氣。
他已經想通這是怎么回事了,應是他這小姨子沐云書中了迷香后覺著頭暈,便進了內間來休息。
他進門發(fā)出的聲響驚醒了沐云書,讓她試圖起身,可藥效已經發(fā)作,這會兒她一定是渾身酥軟得動彈不得。
腦子里想著“渾身酥軟”四個字,嚴守業(yè)就覺著口干舌燥。
他這小姨子,算得上一個難得的尤物,臉蛋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沐云書的性子實在是與眾不同。
她堅強、獨立且聰慧,而馴服這樣的女子,對他來說是很有趣的事情!
這件事馬上就要成真,他如何不興奮!
嚴守業(yè)抬步就想朝拔步床的方向邁去,內室里的人卻掙扎著開了口。
“誰?你是誰?”
這聲音聽上去軟綿無力,極為悅耳,不是沐云書又是誰!
她竟然清醒著,還能開口說話,小薇到底是怎么搞的!
事已至此,他也沒必要再否認,捏了捏拳,鼓足勇氣道:“是我,云書!”
床上的人似乎很驚訝,試圖坐起身,可惜都失敗了。
嚴守業(yè)見她這樣,忙安撫道:“妹子,你別怕,我不是來傷害你的!”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相信對方不會聽不出來。
“那你為何要到這里來?”沐云書的聲音里帶著恐懼,像一只受了驚的兔子:“我……為何動彈不得?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書妹子這么聰明,應該想到宋夫人的意圖了……”
嚴守業(yè)嘆了口氣,柔聲對沐云書解釋道:“宋夫人瞧中了你,想要讓你過門給她那癡兒做媳婦,怕你不愿意,所以……才想了這么一個辦法!”
“她……她想將你迷暈,然后讓她那癡兒過來毀了你的清白,如此一來你就不得不嫁與她那癡兒了!”
這種手段屢見不鮮,可就是好用,它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沒有女子能從這個死局中逃脫出去。
嚴守業(yè)深深地嘆息了一聲,聽上去似在為沐云書惋惜,可沐云書很快就聽到了他向前逼近的腳步聲。
“你別動,你怎么知道這些事?你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再往前走我就叫人了!快把話跟我說清楚!”
“我不過去,你別喊!”
嚴守業(yè)看著床上的人不停的掙扎著,心里也慌得很,急道:“你聽我說,姐夫是來幫你的,你別激動!”
“幫我?怎么幫我?你會救我離開么��?”
沐云書的聲音有些發(fā)顫,聽得人更加心癢難耐。
嚴守業(yè)怎么可能放沐云書離開呢,放她離開,她折騰這么久為了什么!
他放柔了聲音,繼續(xù)哄勸道:
“云書,你聽姐夫說,你已經被宋家和紀家盯上了,你勢單力薄,逃不掉的!最后不是去紀家做妾,就是嫁給這個癡兒,越是掙扎,你的下場只會越慘!你看那些被權貴盯上的女子,哪有一個好下場?!”
沐云書悲苦地啜泣了兩聲:“那……那我怎么辦?我不要給人做妾,更不想被人玷污了清白!”
“所以我來幫你了!”
嚴守業(yè)激動地道:“我這兒有另外一條出路,你肯信我,以后一定會有好日子!”
聽了這話,沐云書止了哭聲,輕聲問道:“什么出路?請姐夫明示!”
嚴守業(yè)也顧不得繞彎子,“就是你假裝嫁給宋家這癡兒,先把他哄住,然后生下一子,穩(wěn)住在宋家的地位,宋家四房就宋大公子一個嫡子,以后這房的銀子還不都落到你的口袋里!”
聽了這話,沐云書一點也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更加氣憤了:
“你都說他是個癡兒,怎么可能與我恩愛,就算他懂,以后生下個孩子若還是個癡兒該如何?宋家不可能讓一個癡兒繼承家業(yè)的!你這算什么法子,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幫我!”
第226章齷齪的心思
沐云書哭得嚴守業(yè)心都亂了,男人一向對柔弱無助的女子沒什么抵抗力,更何況是沐云書這般的美人兒。
“妹子,你別急,我還沒有說完!”
他今日極其的有耐心,溫聲哄道:“誰說你會生下癡兒,這不是有我在么!我?guī)湍闵潞⒆�,咱們的孩子怎么會有傻病!�?br />
沐云書像是被驚住了,竟不再掙扎,隔著帷幔定定朝嚴守業(yè)看了過來。
“你幫我?你……什么意思!”
“是,我?guī)湍悖規(guī)湍闵乱蛔�,幫你在宋家立足,就算你嫁去宋家也不必害怕,我會一直為你撐腰!�?br />
嚴守業(yè)本來沒想現(xiàn)在就讓沐云書知曉他的心思,準備等沐云書嫁去宋家后,再拿這件事作要挾。
他會在沐云書身上拿走一樣信物,然后幫她慢慢回憶起今日發(fā)生的一切。
他最了解女人了,只要得到了她的身子,就相當于拿到她的心了。
屆時沐云書不管為了顏面還是為了她的未來,都會向他妥協(xié),聽他擺布。
其實嚴守業(yè)說的話未必沒有真心,他真的會幫沐云書,他們兩個聯(lián)起手來,還愁謀不到宋家的家業(yè)么!
他求的,從來不是宋家給的那丁點的賞銀!
可惜小薇辦事太不妥帖,現(xiàn)在沐云書醒著,他只能哄著她先相信自己。
“云書,實不瞞你,瞧見你第一眼……我便喜歡上你了,可我知道咱們的身份,不敢向你表露,更不敢僭越,只能時不時給你送點小東西,瞧見你高興,我也就高興了!”
“可后來宋家找上我,讓我?guī)退麄兯阌嬆�,我知道這件事我不同意幫忙,他們也會找別人,那時候你只會更慘!我怎么舍得你被別人折磨,不如我來當這個惡人!”
“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是真心為了你!我答應你,以后不管我的銀子還是宋家的銀子,都會留給你和咱們的孩子!”
“而且那癡兒未必能活多久,等我以后想個辦法讓他少活幾年,他死了,我再想辦法把你接回來,那時候咱們就團聚了!”
若不是場合不對,沐云書都要為這姐夫鼓掌了。
她現(xiàn)在是真切的體會到,什么叫又當表子,又立牌坊!
明明做了這么惡心的事情,還要把自己樹立成深情的好男人,這可真是酒盅里洗澡,真真的小人!
深吸了兩口氣,沐云書才壓抑住憤怒,又哀聲對嚴守業(yè)道:
“你這樣若是被堂姐知道了怎么辦?你把我接回身邊,堂姐肯定不愿意的!我不想讓堂姐為難……”
聽沐云書的口氣似有些松動,嚴守業(yè)大喜過望。
“這事你不必擔心,我有很多辦法對付那黃臉婆,其實我根本不喜歡她,當初是她以沐家小姐的身份,非要逼迫我與她在一起!”
“明人不說暗話,云書,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你若愿意,兩年三年讓那女人瘋掉也不是沒可能的,到時候把她往院子里一關,絕不會礙你的眼!”
嚴守業(yè)知道沐云書不喜歡岳父一家,他把老底都掀給沐云書看了,無非就是想與她上一條船。
沐云書現(xiàn)在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他是她最好的選擇!
沐云書心中冷笑,前一世她是那個被關進院子里的人,如今竟然換了角色,當真是諷刺。
“你說的,是真的?”
嚴守業(yè)之前只是想安撫住沐云書,可得不到的那股騷動讓他心癢難耐,竟指天發(fā)誓道:
“千真萬確,若有一句虛言叫我嚴守業(yè)不得好死,死后無人送終!”
這誓言當真狠毒,不僅咒了自己,還咒了子孫!
可他發(fā)覺說出這個誓言后,并沒能讓沐云書平靜下來,反而讓床上的她掙扎得更厲害了!
嚴守業(yè)心中有點著急,雖然與小薇商議的時間還充足,但拖下去實在讓人不安,遂再也顧不得其他,虛起眼睛朝前走了過去。
“等等,我還想問你最后一件事!”
見有希望叫沐云書妥協(xié),嚴守業(yè)忙道:“你說,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那個小薇是不是你的人?你們是什么關系?她為何會幫你!”
嚴守業(yè)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這不是為了救你我才許諾了她些好處,你放心,一個小丫頭而已,事情結束后我會處理好的,你不必擔心這些!”
他說“處理”二字時,聲音里帶著幾分狠厲,仿佛一切沒有用的東西在他這里都可以被舍棄,被摧毀!
“云書,我與你的時間不多,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談,你放心,我會對你很溫柔的!”
他實在沒有耐心再說下去,他能等,時間可等不了。
于是一個箭步沖到了拔步床邊,激動地將帷幔左右扯開。
帷幔被揚起,將床上的人露了出來,嚴守業(yè)甚至顧不得去看那人的臉,直接俯身將人抱在了懷里。
可下一刻,嚴守業(yè)忽地覺察出有些不對勁,這人身上的味道怎么如此熟悉。
他側過頭朝身下女子看去,眼睛瞬間瞪大,那因激動而泛著潮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盡管光線十分昏暗,他還是認出了面前的人,這人他實在太熟悉了,不是他的妻子沐巧芳又是誰!
“巧……巧芳……”
怎么會?剛剛說話的人明明是沐云書,為什么床上的人會變成沐巧芳?!
她身體還被人捆著,嘴被嚴嚴實實堵住了,所以剛剛那嗚咽聲不是風聲,是巧芳發(fā)出的聲音!
嚴守業(yè)只覺得天旋地轉,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巧芳都聽到了,那她會不會說出去?
這一刻,嚴守業(yè)并沒有擔心妻子會因他的話傷心難過,而是怕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毀于一旦!
以妻子的個性,她一定會跟他鬧個沒完,他不能被這女人拖了后腿!
嚴守業(yè)看著沐巧芳的眼神慢慢變得狠厲,咬著牙逼問道:“你竟然聯(lián)合你堂妹來設計我!她人呢?藏到哪里去了!”
沐巧芳本用力的掙扎著,臉上是震驚和憤怒,可看到眼中流露出殺意的丈夫,她瞬間就愣在了原地。
若不是他這個眼神,沐巧芳還在欺騙自己,適才丈夫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他只是為了騙沐云書而已!
可現(xiàn)在她開始相信,一旦她礙了丈夫的眼,他就會如他說的那樣來對待她!
第227章你逃不掉的
眼淚瞬間從眼角滑落下來,沐巧芳只覺著有千百支帶刺的利刃在她心上扎來扎去。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她引以為傲的郎情妾意,竟然只是丈夫的表演而已!
他看著自己為他被家人不齒,為他傾盡所有,為他掏心掏肺,有的不是感動,而是得意吧!
更可笑的是,她一個被沼澤吞噬了半個身子的人,竟然一直在嘲笑已經掙脫了泥潭的沐云書!
怪不得沐云書每每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俯視著一只被困在魚缸中潛水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