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黑他們是我鋪子里的伙計,不是你家里的奴才,想耍主子的威風就去牙行,慢走,不送!”
沐云書一句話懟得沐二爺夫婦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
“你,你,你這是什么話!”
沐二爺氣急,對著周圍的百姓道:“你們看看這丫頭是怎么跟長輩說話的!我是她二叔,知道她出了事從隴西趕到京城來看她,她不知感恩就罷了,為了一點小事竟與我這個做叔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們看看她怎么能這般冷心冷肺!”
周圍的百姓也圍了上來,二房租賃的院子就隔著這里一條街,很多百姓都認識他們,均低聲議論了起來。
翠玉氣急了,沐二爺就是吃準大家在乎長幼尊卑,用長輩的身份來壓小姐!
“什么一點小事,小姐差點被你們害慘了!”
沐二爺見一個丫鬟朝他大吼大叫,心中更是惱怒:“這事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是我叫嚴守業(yè)那王八蛋去做的,我撐著病體來看她,反而惹了一身不是!昭姐兒,你爹要是知道你這般不明是非,定會失望透頂!”
沐二嬸也附和道:“誰說不是,蒼蠅不叮無縫蛋,我們巧芳還沒怪你,你先倒怪起我們來了!算了,我們也不與你這小孩子計較,快給我們賠句不是,讓我們進門,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
沐二嬸這話叫外人聽不出什么毛病,畢竟大家不清楚嚴守業(yè)的惡行,只以為這家人發(fā)生了什么摩擦,便有人好心勸道:
“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別傷了和氣!”
“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就別生氣了!”
沐二嬸聽到這些勸導,心底得意,沐云書想拿嚴守業(yè)的事情踩他們一頭,那不可能!
有本事她就把嚴守業(yè)做的那些齷齪事都說出來,就算把這事嚷出來,誰也沒辦法證明這事與她們二房有關(guān)系,反倒會毀了沐云書自己的名聲!
沐二嬸不屑地哼了一聲,扶著沐二爺就要繼續(xù)往保信堂里走,氣得翠玉挽起袖子就想上去揍人。
不過她還沒動,沐巧芳就先一步來到了沐二爺夫婦面前。
“爹,娘,你們不是答應(yīng)我一起來跟堂妹賠罪,你們這是干什么?”
沐二嬸氣惱地扯了一下沐巧芳,“什么賠罪,咱們也不清楚嚴守業(yè)那畜生的謀算,你怎么把錯攬在自己頭上?你堂妹心思通透著呢,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與咱們計較的!”
他們過來是想跟嚴守業(yè)的事情撇清關(guān)系,若賠罪,那不是承認自己心思不純!
沐巧芳失望地推開了沐二嬸的手,嚴禮昏迷不醒的時候,她就跟菩薩祈禱過,只要讓她兒子醒來,她絕對不會再去惦記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來之前,她早與爹娘說清楚了,告訴他們是因為堂妹的關(guān)系,禮哥兒才得了救,她不想再做虧心事了,不想報應(yīng)到兒子身上!
可爹娘答應(yīng)的好好的,來了這邊后竟又死皮賴臉起來,她太了解自己的爹娘了,他們根本就沒有放棄算計堂妹的念頭!
沐巧芳被氣的輕輕咳嗽了起來,心里涌入一陣悲哀。
她想起當年出嫁時,爹娘罵她敗壞門風,唯有大伯和堂妹心疼地給她補嫁妝。
大伯說,沐家的女兒無論如何都要過得好好的。
她竟然幫著爹娘去坑害唯一善待過自己的人,她真該死!
沐巧芳沒有再去理會自己的爹娘,而是面對著沐云書,直直的跪了下去。
“堂妹,我不是來求你原諒的,我是來向你賠罪,跟你告別的!”
沐巧芳這一跪驚呆了所有人,就連沐云書也十分的意外。
沐二嬸更是上前去拉扯女兒,氣道:“你瘋了,你這一跪,錯得不就成咱們了!”
沐巧芳沒有起身,她哽咽道:
“本就是咱們的錯,不承認別人就看不出來了么?你以為堂妹看不出你們是怎么想的?娘,表妹沒有與衙門說咱們是嚴守業(yè)的同黨,已經(jīng)是網(wǎng)開一面,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
沐巧芳的話說得沐二爺夫婦臉都白了,他們還打算借這大女兒的光,風光地落戶京城,誰想到竟是碰了一頭的灰。
果然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他們就不該對她有期待!
“你,你胡說什么!嚴守業(yè)那畜生做的事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沐二嬸上去就掐了沐巧芳一把,她覺著女兒真是瘋了,怎么什么都能承認,他們死不認賬沐云書又能怎么辦?
她一個小丫頭,說他們是嚴守業(yè)的同黨衙門就會信么?衙門吃飽了撐的圍著沐云書一個小丫頭轉(zhuǎn),什么都聽她的��?
沐二叔也氣得要命,沐巧芳這一跪,把他的臉都跪光了,這豈不是叫他在大房面前矮了一截兒!
“你這孽女,竟然往你老子身上扣屎盆子,當初你與嚴守業(yè)混到一起的時候,老子就該掐死你!”
說罷,他抄起拐杖要朝沐巧芳身上打去,可拐杖抬起來后,卻被沐云書死死抓住了。
“保信堂門前,不是你撒野鬧事的地方!”
沐云書聲音透著寒氣,她也不是因為沐巧芳三言兩語就原諒了她,只因保信堂是救人的藥鋪,容不得有人在這牌匾下傷人,臟了她祖父留下來的招牌。
沐二爺氣惱地道:“昭姐兒,你不是要賠罪么,那我就打死這丫頭給你賠罪,若不是她當初不要臉的嫁給嚴守業(yè),也不會有今天的事,二叔是在為你出氣!”
“二叔,你以為你怎么想的我不清楚?家里出了事,你偏要這個時候來京城,無非就是想從我手中拿到鋪子再分家出去。為人長輩,當為家中梁柱,二叔不愿撐起沐家門戶我不強求,可你跑到我這里偷梁換柱,算什么長輩?”
“爹,你的心思瞞不過堂妹的,你不要再白日做夢了!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再繼續(xù)幫你們謀取堂妹的鋪子,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沐巧芳把心一橫,將沐二爺?shù)男乃级己傲顺鰜�,只有這樣,她爹才沒臉繼續(xù)糾纏堂妹!
說著,沐巧芳又朝保信堂牌匾的方向磕了一個頭,從懷中拿出幾張銀票放在了石階上。
第243章世上最折磨人的事
沐巧芳紅著眼又朝著牌匾的方向磕了三個頭,她終究是辜負了那個庇護她長大的地方。
曾經(jīng)她也很討厭爹娘愛財算計的嘴臉,因此才渴望找一個真心對她之人,可到底什么時候起,她也漸漸變成那個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是我錯了,我不配做沐家女兒!我手中銀子有限,現(xiàn)在只能拿出這么多給大伯應(yīng)急,云書,我不是叫你原諒我,我只是想為沐家再做點事!”
沐巧芳起身時,額頭已經(jīng)通紅一片,可額頭上的紅卻不及她眼底的半分。
“對不起,云書,真的對不起!你放心,以后我絕不會再來打擾你們!”
她又深深朝沐云書鞠了一個躬,也不等沐云書回話,抹了一把眼淚后便轉(zhuǎn)身匆匆走出了人群。
見女兒就這樣走了,沐二爺夫婦急得嘴都歪了,這丫頭怎么把事實都說出來了,他們以后還怎么見沐家其他人!
這一刻,他們真的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昭姐兒,你可別相信那死丫頭的話……”
沐二爺?shù)脑掃沒說完,人群外就響起了一聲厲喝。
“是誰在保信堂鬧事!”
很快,就有七八個高大男子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沐娘子,可是有人找您麻煩?”帶頭的人是阿泗,后頭是濟民堂的幾個武學先生。
這幾個先生也不是白身,有人在衙門掛職,身上的氣質(zhì)自然與尋常人不同。
寶珠從阿泗身后冒出了一個頭,然后拽了一下阿泗的衣袖,低聲道:
“阿泗大人,這男人可能是嚴守業(yè)的同黨,三番四次來找我們小姐麻煩,您快把他抓起來!”
沐二爺聽聞面前之人竟是官差,嚇得腿都軟了。
邪門了,她這侄女竟真的能使喚動官差,京城的官差都這么閑的么?
沐二爺最是膽小,見那幾位官爺朝他看來,兩條腿不停地打起了擺子。
“不,不是的,我們不是嚴守業(yè)的同黨,我們就是過來看看侄女……”
“看看侄女?”阿泗抱臂,眼底都是譏諷,撓著下巴道:
“你稱呼沐娘子為侄女,也就是說你就是那嚴守業(yè)的岳丈?那嚴守業(yè)可說都是聽你指使,才會與宋家合謀算計沐娘子!”
“什么?那畜生竟然這樣說!”
沐二爺將手都搖晃出了影子:“誣陷,這絕對是誣陷!我們跟那畜生毫無關(guān)系��!”
此時,百姓們終于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秋水胡同的百姓們比較淳樸,誰家出了矛盾后都勸和不勸分,可那是在大家都沒有壞心思的前提下。
阿泗大人竟說這沐家二爺與女婿狼狽為奸的算計沐娘子,那就不是家里的小矛盾了,這是大事,絕不能姑息!
眾人很快抄起自己菜籃子里的雞蛋青菜,氣憤地往沐二爺夫婦身上砸了過去,邊砸邊喊:
“臭不要臉的,還以為你是好人,竟然想算計沐娘子的家產(chǎn),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
“還用長輩的身份來欺壓沐娘子,誰家有你這樣的長輩!”
“滾出去,滾出秋水胡同!你們繼續(xù)住在這里都臟了我們這條街,你們?nèi)舨蛔�,咱們就日日往你家里潑泔水!讓你們身上跟心一樣惡臭!�?br />
雞蛋看似不重,可打在身上也痛得很,按說這些食物對大家來說都很寶貝,可現(xiàn)在他們氣得狠了,根本顧不上心疼!
沐二嬸被砸了個烏眼青,沒忍住心中的火氣,對沐云書吼道:
“你個死妮子,你怎么能如此對我們!這鋪子本就是老爺子偏心才給了你,怎么能怪我們惦記!你口口聲聲說要保住你祖父留下的牌匾,你個丫頭怎么留?沐家眼看就要倒了,你若真想保住老爺子的招牌,就該把這鋪子交給我們!你霸占著鋪子不放手,最后還不是要關(guān)門賠給別……!”
“人”字還沒說出口,沐二嬸嘴巴一歪,就被一顆臭雞蛋狠狠地砸中。
小修齊站在石階上,雙手掐著腰怒道:“閉上你的臭嘴巴,保信堂不會關(guān)門,它會永永遠遠開下去,開到大奉的所有地方!”
聽到聲音,沐云書轉(zhuǎn)過了頭,便看見大哥帶著幾個孩子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沐云書彎著唇角對沐二爺夫婦道:“那二叔二嬸可要好好活著,要是看不到那一天,可就真的遺憾了!”
沐樂馳也沉著臉道:“叫二嬸失望了,沐家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你們就算好好活著,也看不見保信堂關(guān)門的那一天!”
“什么意思?”
不等沐二嬸說出嘲諷的話,沐二爺死命扯了一下自己的妻子,叫她住口,隨后看向沐樂馳緊張地問道:
“馳哥兒,你剛才說什么?什么已經(jīng)解決了?你是說大哥那邊沒事了?”
沐樂馳冷笑道:“沒錯,爹爹已經(jīng)洗清了冤屈,衙門查清了保信堂假藥一案的真相!保信堂以后只會越來越好,絕不會有二嬸說的關(guān)門的那一天!”
沐二爺夫婦驚訝地對視了一眼,沐樂馳的性格他們是知道的,這小子從不說謊,所以他說解決了,就一定是解決了!
如果沐家沒事了,那他們也不急著從沐家分出來了!
沐二爺瞬間變了臉,抹掉臉上的蛋液,露出諂媚的笑容。
“哎呦,我就說咱們一定能撐過這次危機!沒白讓我忙活一趟!太好了,太好了,既然這樣,那我們過兩天就回隴西去!”
說著,他瞪了沐二嬸一眼,示意她賠罪。
回到沐家,當然還要巴結(jié)大哥,絕不能得罪了大哥這個寶貝女兒。
沐二嬸羞得滿臉通紅,但也知道如何才是對自己更有利的,只能瞟了沐云書兩眼,訕笑著拍了拍自己的嘴,道:
“是二嬸糊涂了,我也是一時心急,昭姐兒千萬別往心里去!等我們回了隴西,一定在你爹面前好好夸夸你,讓你爹他們知道你有多么能干!”
沐樂馳第一次發(fā)覺原來二叔二嬸這般的厚顏無恥,他冷笑了一聲道:
“那就祝二叔二嬸一帆風順!”
他沒有把給父親寫信將二房除族一事告知兩人,世上最折磨人的事,就是滿懷希望地去奔赴,結(jié)果落得一場空!
他就是想看到二叔二嬸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狼狽模樣!
第244章千刀萬剮的滋味兒!
沐云書覺著大哥竟然能忍住心事,不由朝沐樂馳投去了一個贊賞的眼神。
沐樂馳有些臉紅,不過心里得意,頭發(fā)都跟著翹了起來。
沐二叔夫婦繼續(xù)留下去也是自討沒臉,在眾人氣憤的眼神中離開了秋水胡同。
看著兩人灰溜溜的背影,沐樂馳咬牙道:“真是混賬,虧得爹爹對他們二房那么好!”
垂頭間看見地上沐巧芳留下的銀票,皺眉拾了起來,“也不知道這沐巧芳是真的變了性子還是裝的!”
是裝的還是真的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們不會再與二房的人來往,這些銀子,就算給二房的人一個懲罰吧!
為了什么骨氣不要銀子,那不能夠!
把兩人趕跑后,鄰里們都有些不好意思,沐云書知曉叔叔嬸嬸們都沒有惡意,笑著道:
“今天多謝大家了,不然我真不知又要跟我這二叔費多少口舌!”
她朝人群里一個裹著紅色頭巾的大娘喊道:“孫大娘,您今兒收的雞蛋麻煩勻我兩筐,給大家伙兒分了去!”
大家一聽沐云書還要補償他們雞蛋,忙擺手道:“不用不用,幾個雞蛋而已,不當事!”
“沒錯,是我們手癢,這打出去可解氣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哈哈笑了出來。
沐樂馳知道遠親不如近鄰的理兒,帶著幾個小家伙就去找孫大娘了。
小修齊一邊走還一邊掰著手指,小聲嘀咕道:
“一人分三個,十人三十個,五十六個人是……是一百六十八個,一筐一百個雞蛋,還能余下三十二個,晚上有好多雞蛋吃了!”
聽到他嘀咕的聲音,其他幾小只齊齊搖了搖頭,原來是惦記著吃雞蛋,怪不得這么積極!
寶珠卻是眨著眼睛興奮地對小修齊道:“要不晚上奴婢給你們烤雞蛋吃吧,前幾天我吃的烤雞蛋可香了!”
小修齊揚起肉嘟嘟的小臉,滿臉渴望地點了點頭。
“烤雞蛋有什么好吃的!”阿泗笑著從懷里拿出一個油紙包,紙包還冒著熱氣,瞬間就吸引了修齊和寶珠的目光。
“王大娘家的炒栗子,這才好吃,不過我吃的多了,吃不下,你們拿去吧!”
說著,他便不容拒絕地將油紙包塞進寶珠懷里,然后挺著胸膛道:
“別浪費了,趁熱才好吃,我還有事,回頭再瞧你們馬步扎得怎么樣了!”
寶珠抱著熱騰騰的栗子眼睛都快笑沒了,小雞啄米般地點著頭道:
“放心吧阿泗大人,絕對浪費不了!”
阿泗嘴角抽了抽,敢情這丫頭只聽了前半句,后半句完全過濾掉了。
他忍不住彎唇笑了笑,真的很想過去掐一掐這丫頭的臉蛋呢!
……
沐巧芳離開秋水胡同后并沒有回家,去醫(yī)館看了一下兒子,她便起身朝京兆府走去。
一路上,沐巧芳都有點恍惚,這幾天的事就像是做夢一樣,把她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可其實被困在夢里的只有她自己,沐云書早就給過她提醒,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
之所以會突然清醒,不只是為給兒子積福,還是為了她自己。
在懷安守在兒子身邊的那幾日,她因為驚嚇和憂慮在醫(yī)館里暈了過去。
醒來后大夫與她說,她時常戴著的香囊有問題,里面有幾種香料,如蘭花、紫荊花這種,不適合一直接觸,會讓她精神渙散,難以入眠,越來越疲憊。
這香囊是嚴守業(yè)送她的禮物,她寶貝的天天戴著,不承想竟然是她的催命符。
她想起嚴守業(yè)在張府時與沐云書說的話,嚴守業(yè)說他會讓她瘋掉,然后將她關(guān)在院子里自生自滅。
看來嚴守業(yè)不是說說罷了,他早就覺著她是拖累了!
若不是沐云書揭開了嚴守業(yè)的真面目,她早晚有一天會死在嚴守業(yè)手中,她欠沐云書兩條命,怎么可能還會心安理得幫爹娘來害她!
來到京兆府后,沐巧芳使了些銀子才被批準探監(jiān),之后跟著牢頭來到了嚴守業(yè)的牢房前。
牢房里的人躺在地上,臉上血肉模糊的,若不是沐巧芳對他太熟悉了,根本沒辦法從相貌上認出這就是她的夫牢頭朝牢房的方向啐了一口,對沐巧芳道:“這是死囚犯,犯的是奸殺罪,原則上是不準探監(jiān)的,你快著點!”
沐巧芳臉有些發(fā)白,她剛剛已經(jīng)聽說了嚴守業(yè)的罪名,說是奸殺了宋四夫人,因此被判了斬立決。
嚴守業(yè)根本不可能碰到宋夫人,這一定是那位小公爺安排的,皇城衛(wèi)指揮使想要給嚴守業(yè)扣下這個罪名,他不可能洗脫得掉。
那小公爺竟為堂妹下如此狠手,她真的再一次被驚到了,不過路上她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得到什么結(jié)果,她都能接受。
其實沐巧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嚴守業(yè)的罪名確實是墨歸的手筆,但宋夫人并非死于墨歸之手。
是張家人互相攀咬時,她被她的家人一把推倒,一頭撞在了墻壁的釘子上才丟了性命。
宋夫人既然死了,正好便宜了嚴守業(yè),不然墨歸還想給他扣個更大的罪名,叫嚴守業(yè)這人渣嘗嘗千刀萬剮的滋味兒!
大概是聽到了聲響,嚴守業(yè)費力地抬起頭,朝門外看了過來。
見到竟是自己的妻子,他眼睛里瞬間燃起了希望,瘋狂地朝沐巧芳爬了過來。
“巧,巧芳,你終于來了!”
嚴守業(yè)的聲音與從前完全不一樣,聽上去像是樹皮在地上摩擦時發(fā)出的聲音,估計是許久都沒有喝水了。
看到這樣的嚴守業(yè),沐巧芳竟然不覺得心疼,只覺得十分暢快。
果然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萬根針!
嚴守業(yè)現(xiàn)在的樣子,比吞一萬根針還難受吧!
見妻子怔怔看著自己不說話,嚴守業(yè)有些恐慌:
“巧芳,那天的話,我都是騙你堂妹的,是為了從她那里幫你們把鋪子騙到手才那樣說的!我們多年夫妻,你定要信我,快把我救出去!”
他隔著木欄抓著沐巧芳的衣擺,仰著頭看著她:“水,巧芳,快去跟他們討杯水,我太難受了,快給我討杯水來!”
他說話的口氣如從前一樣,不是懇求,是指使,底氣就是他相信沐巧芳離不開他,他說的事,沐巧芳都會去做。
沐巧芳靜靜地看著嚴守業(yè),忽然覺得十分的陌生,她與嚴守業(yè)同床共枕近十年,竟然從來都沒有看清過他!
一股寒氣從腳底鉆到心窩,沐巧芳想笑,可嗓子眼早已經(jīng)被倒灌進去的淚水堵住了。
第245章不要為這樣一個男人守寡
見沐巧芳沒有動,嚴守業(yè)皺起了眉。
“巧芳,你不會還在懷疑我吧?我有今天還不都是為了你!若不是想讓你過上更好的日子,我何至于做這些事啊!”
“更好?”沐巧芳忍著喉嚨的刺痛,苦笑道:
“你的更好,就是栓在我眼前的肉骨頭,讓我一個勁的跑,卻怎么都吃不到。嚴守業(yè),別再裝了,裝了九年你不累么?”
“巧芳!”嚴守業(yè)急了,緊緊抱住欄桿,手上的血將木欄都染紅了:“你這是什么意思?你不管我我會死的!”
“死?”
沐巧芳麻木地看著嚴守業(yè),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
“原來你也害怕死呀!”
她眼底透著心酸,她對這個字也非�?謶郑蚓齾s不知曉呢。
嚴守業(yè)覺著巧芳很奇怪,可能救他的只有巧芳了,他忙抓住她的手,哀聲道:
“我當然害怕!巧芳,你不知道那些皇城衛(wèi)的人手段有多么可怕……”
“你既然知道死有多么可怕,為何從見到我開始,就沒有問過禮哥兒怎么樣了?你應(yīng)該知曉他受了重傷,是你這個做爹的害了他!”
“我……”聽妻子提起兒子,嚴守業(yè)才恍然想起這件事。
其實對兒子他還是有幾分真心的,他也不想讓孩子出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禮哥兒竟帶著匕首!”
他還沒埋怨她這個做娘的,為何會給那么大的孩子買這種東西!
不過這話他沒問出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埋怨妻子的時候。
“巧芳,我不對,是我不好,等我回去后,我們還會有孩子!你先救我出去好不好!”
沐巧芳被嚴守業(yè)的話氣笑了,他竟然以為禮哥兒已經(jīng)沒了!而他竟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
她曾覺著自己的夫君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真是諷刺!
“嚴守業(yè),叫你失望了,禮哥兒他沒事,我把他救回來了!”
雖然那孩子被驚嚇著了,一看到鐵器或者亮閃閃的東西就會尿褲子,可他能活著就行,她只要她的兒子活著!
嚴守業(yè)有些尷尬,支吾道:“這,這不是更好,以后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我不會再聽你爹娘的,去投機取巧!”
“來不及了……”
沐巧芳呢喃了一句,如果他早一些回頭,也許會不一樣的。
“我并非來救你,我是來與你和離的!”
她不要為這樣一個男人守寡,不要死的時候,墓碑上還刻著他的姓氏!
“你說什么?”
嚴守業(yè)完全沒想到沐巧芳會說出這種話,在他的記憶里,妻子根本離不開他!
“巧芳,我不會與你和離的,沒有我,你和禮哥兒要靠什么活下去��?你莫要說玩笑話了!”
沐巧芳沒有理會有些瘋癲的嚴守業(yè),從懷中拿出了一張文書,是她早就寫好的放妻書。
見嚴守業(yè)一個勁地搖著頭,她一把將嚴守業(yè)的手扯了過來,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嚴守業(yè)一個不備,整條手臂被沐巧芳拉了出去,臉貼在木欄上,疼痛讓他的臉更加的扭曲。
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反抗,手被沐巧芳捏著按在了紙上,抽回來時,指腹上的肉都被咬掉了一塊兒!
沐巧芳將滿是血跡的放妻書收了起來,用袖子擦去了嘴上的血,站起身俯視著嚴守業(yè)呵呵地笑了起來。
“嚴守業(yè),沐家的女兒不是那么好騙的,我可以全心全意只為你,也可以看你砍頭眼睛都不眨一下!下輩子投胎,長點記性,莫要再招惹我們沐家女兒!”
將嚴守業(yè)曾經(jīng)送她的香囊扔在地上,沐巧芳半分都未留戀,大步踏出了牢門!
嚴守業(yè)后來怎么樣了沐巧芳不清楚,她爹娘則是很快就收拾東西回了隴西。
嚴禮稍微好起來一些后,沐巧芳便帶著他回了清河,回去后自是與嚴家人爭了一番家產(chǎn),這些都是后話了。
……
宋、張幾家入獄后,京城里就有些人心惶惶,眾人覺著要有大事發(fā)生,卻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皇宮里的御書房里,十余位大臣埋頭站在龍案前,他們神情各異,卻是沒有一人敢說話。
景德帝一只手拄在桌案上,一只手死死捏著眉心,煩躁地對眾人道:
“你們這么多人,就無一人想出對策么?”
話音落下,滿室竟比之前還要安靜。
景德帝要被氣笑了,從前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些人都會吵得不可開交,現(xiàn)在有了正經(jīng)事,一個個又都縮起脖子裝啞巴了!
靜默了一會兒,終于有人橫移了一步,朝景德帝行了一禮:“官家,臣以為這件事未必如墨指揮使說得那般嚴重!”
出列的中年文官穿著一身紫袍,留著山羊胡,站在七皇子身后,正是紀大人,紀元柏。
他說話時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官家身側(cè)的墨歸,眼底藏著幾分不滿。
他說的事,當然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東珠一事。
張、宋兩家可是他的財源,墨歸將這兩家查辦,相當于斷了他的一條財路。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他與張、宋兩家有走動,若因此事被官家猜忌,那就不妙了!
紀大人表面平靜,心里卻是煩躁至極,今年也不知道犯了哪方太歲,真是處處不順��!
紀元柏話音一落,三皇子身后的鄂侯爺忽地冷笑起來。
“紀大人這話的意思是說張、宋兩家勾結(jié)外邦制造混亂之事是小事?那以后人人效仿,為了一己私利不顧律法,那咱們大奉不是亂了套了!”
這平南侯鄂侯爺生得五大三粗,滿臉胡須,典型的武將長相。
他也不是多么憤恨宋、張兩家勾結(jié)北丹人,只因這事能拖紀家下水,他便樂意往井里再落幾塊大石。
“話也不能這么說!”紀元柏忍氣看向平南侯:
“前幾年咱們與北丹簽訂了通商條約,張、宋兩家不過將此事當作尋常的生意看待,他們是有錯,但罪不至死,況且小公爺所說的那個猜測實在駭人聽聞,只是生意場上的小手段而已,怎么可能會動搖國本!臣以為,官家不必多慮,若北丹人真打算在東珠上做文章,咱們可以額外加收稅款,朝廷也能從中獲利!”
第246章三足之爭開始了
“紀大人真是慷慨!”
墨歸冷冷地開了口:“北丹人吸走大奉百姓的血,你不作為便罷,竟還要與之共飲,嫌百姓們流的血還不夠多么!”
墨歸今日也穿著朝服,醬紫色掩蓋了他身上的幾分冷芒,顯得更為矜貴挺拔。
“還有,依大奉律,不管是什么生意,只要涉及與外邦合作,都要到各地番館報備,再到府衙登記留錄,可張、宋兩家并未將此事上報,紀大人倒是說說,這般遮掩,到底為何?”
紀元柏被墨歸懟得臉色鐵青,他怎么說也是墨歸名義上的舅舅,紀家和國公府是一條船上的,他真不懂這小公爺為何這般蠢地來對付他,讓三皇子得意!
見官家的臉色很是難看,紀元柏知曉不能再為這兩家說話,只能垂了頭,抱拳道:
“官家,臣沒有別的意思,臣只是想為陛下分憂,畢竟與北丹的合約不能撕毀,大奉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災(zāi),若與北丹撕破臉,怕是很難支撐下去!”
“怕它個鳥!實在不行,打就是了,微臣愿作先鋒,有微臣在,絕不會放進來一只北丹狗!”
墨四將軍氣得爆了粗口,他最看不上紀家這畏首畏尾的作態(tài)!
“墨將軍說得輕巧,糧餉怎么辦?軍備怎么辦?為了賑災(zāi),國庫已經(jīng)空虛,混同江匪患還未除,內(nèi)憂不解,如何去解決外患�。俊�
紀大人之前的話眾位大臣未必同意,但這句話卻是讓眾人暗暗點了頭。
說白了,他們現(xiàn)在惹不起北丹人!
“那就眼看他們在咱們的地盤作威作福!”墨四將軍氣得直搓手,橫也不是,豎也不是,這不是等死么?
這正是景德帝頭痛的地方,即便知道北丹人圖謀不軌,卻也沒辦法阻止他們進入大奉經(jīng)商。
而且這種事也禁不完,北丹人總有辦法將貨物運到大奉,若全方面去搜查,又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百姓們不明所以,會覺著東珠更為稀有,反而讓它價值倍增!
三皇子蕭環(huán)山看到父皇對紀大人的眼神隱隱藏著怒氣,心中甚是高興。
本一直找不到七弟那邊的錯處,這件事倒是幫了他一把,想到京中商戶許多都與紀家有聯(lián)系,他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對景德帝鞠躬道:
“父皇,兒臣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景德帝以為三兒子有破局之法,心中一喜,看著他時眉頭都舒展開來。
“說來朕聽聽!”
蕭環(huán)山道:“既然沒辦法對北丹人動手,那就先來對付京城的商戶,炒東珠一事其實避不開這些商人的推波助瀾,兒臣覺著,應(yīng)該請墨指揮使仔細盤查,那些參與倒賣東珠的商戶,必須都抓起來仔細審問,沒準還能尋出幾個細作!”
平南侯也跟著附和道:“臣以為三殿下這主意不錯!給這些商人敲了警鐘,這東珠的價格也會得到控制,就不會出現(xiàn)墨指揮使所說的,一珠天價的情況了!”
“使不得!”紀大人怎么看不出三皇子的意圖,他是在削減他背后的勢力!
“官家,京城這么多商戶,抓得完么?挨家的去抓,勢必會造成恐慌,請官家三思��!”
一直苦著臉不知如何是好的七皇子蕭正祁,此時也朝景德帝鞠了一躬:
“父皇,好些商戶都是隨波逐流,這案子不好審,百姓們會受到驚嚇的!”
他能想到皇城衛(wèi)在京城里四處抓人的情形,他信任墨歸,但難�;食切l(wèi)里有人會為一己之私在這案子上做文章,到時候不知道又要出現(xiàn)多少冤假錯案了!
蕭環(huán)山冷哼了一聲:“七弟心系百姓,實在難得,可細作不除,大奉會面臨更大的危機,那時候就不是盤問幾個商戶,整個大奉都會陷入戰(zhàn)火,七弟,你的一時仁慈,會讓大奉后患無窮!”
“我……”
雖然知道三哥未必真的為了大奉的將來,更有可能是為了清除異己,可蕭正祁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夠了!”景德帝不耐煩地打斷了兩個兒子的對話,吵來吵去也提不出一個行而有效的辦法,他實不想聽他們爭吵下去。
揉了揉眉心,景德帝略顯疲憊地道:“先按老三說的去辦,京兆府和刑部協(xié)助皇城衛(wèi)共同調(diào)查!”
紀元柏雖然不愿,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觸景德帝的霉頭,只能隨著眾臣一起躬身稱了聲“是”。
從御書房離開后,平南侯帶著幾個親信隨蕭環(huán)山一起去了汕王府。
來到書房后,蕭環(huán)山就忍不住暢快地笑了起來。
“好啊,本王今日實在太高興了!外祖,你沒瞧見紀大人那吃了屎般的模樣,他的人一直霸占在京都商行,這一次,本王定要將京都商行換一換血!”
平南侯在奴婢抬上來的炭盆上烤了烤手,得意道:“京派的人也不過爾爾,看來鎮(zhèn)國公府還未與紀家擰成一股繩!”
蕭環(huán)山笑著點頭,目光落在了站在后側(cè)的鄂君顏身上:
“的確,如君顏所說,老七身后看似人多,卻各懷心思,墨歸忠于的是母后,紀家想吞下他這顆棋子,未必有這個胃口,不如讓他們互相消磨!”
頓了頓,他又贊賞地對鄂君顏道:
“這次東珠的事,也多虧了你提醒,沒用本王的名義去收售東珠!就是墨歸那小子的鼻子太靈了,不然等東珠價格炒上去,這段時間咱們還可以從中撈一筆!”
言語間,蕭環(huán)山完全沒有在乎墨歸所說的那個后果,在他看來,即便北丹人會從中撈取一筆銀子,那也是平民百姓的錢,與他無關(guān)。
他的勢力還是比不上老七,所以他很希望亂起來,亂起來他才有機可乘。
鄂君顏面色很是平靜,謙遜地抱拳道:“王爺謬贊了,微臣也沒想到這件事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
平南侯抹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目光落在了鄂君顏身上:“老……”
“父親,我是十三�!倍蹙佉娖侥虾钣洸坏米约涸谛值苤械呐判�,出聲提醒了一句。
“哦,對,十三,你就莫要自謙了,三殿下與老夫夸贊過你多次,你便好好替老夫效忠三殿下就是!”
他這話一出口,鄂君顏身旁兩個穿著華服的俊美男子都不由朝他看了過來,眼里帶著幾分妒恨。
這幾人乃是鄂君顏的兄長。
第247章方家的恩人
平南侯左右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鄂君顏在幾個兄弟里,穿著最為低調(diào)樸素,不由皺了下眉頭。
“十三啊,你怎地穿得如此素凈?這腰上連塊好玉都沒有,像什么樣子,平南侯府少了你月錢不成?”
平南侯府的中饋由鄂四公子協(xié)助侯夫人打理,聽父親這般說,鄂四郎陰沉地看了一眼鄂君顏,走上前一步對平南侯道:
“父親,之前十三弟說他就喜歡素凈,兒子就信了十三弟,是兒子糊涂了,回去就給十三弟準備!”
平南侯子嗣眾多,且大多數(shù)都是私生子,因說是當年四處征戰(zhàn)時留下來的孩子,言官也對平南侯沒轍,現(xiàn)如今平南侯自己也數(shù)不清自己有多少個兒子了。
不過能帶在身邊的,都是他頗為器重的,鄂君顏也是這兩年才露的頭角。
其他幾位公子沒想到這小子在府里不聲不響,一進京就抱上了三皇子的大腿,怎可能不嫉妒。
鄂四郎這般說,就是想讓父親和三皇子知曉,他并沒有苛待這小子,而是鄂君顏故意引起他們注意,想讓父親誤會自己。
如此城府,也許是只養(yǎng)不熟的狼,絕不能輕信!
不料平南侯竟是一臉怒容地對他道:
“你十三弟性子溫和,他說不要你就不準備了么?滾回去反思,你若做不好事,就把手里的事情交出來,府里有的是人幫你來做!”
這鄂四郎是平南侯比較寵愛的兒子,今日卻為了十三子當眾下了他臉面,眾人便知這鄂君顏在侯爺心中的地位不低,以后可能會有大造化。
“父親……”
鄂四郎緊張地喚了一聲,可還沒等說什么,就因平南侯掃過來的眼神禁了聲。
平南侯不再理會鄂四郎,只對鄂君顏道:“你需要什么,可以來與本侯說,本侯有的,必會允你!”
平南侯洪鐘般的聲音灌入鄂君顏耳膜,讓他雙手握得更緊了。
半晌,他才順從地朝平南侯作揖道:“是,父親。”
……
因為衙門對商戶的大肆抓捕,京城立即變得人人自危起來。
好多鋪子甚至直接關(guān)了門,就怕官府找上自己。
羅三將在外頭打探到的消息全都告訴了沐云書,有些擔憂地道:“主子,衙門不會抓到咱們頭上來吧?”
畢竟他們手里存了那么多貨,可別被人誤會是北丹人的細作才好!
“不會。”沐云書篤定地搖了搖頭,她已經(jīng)將事情告知了小公爺,小公爺自有辦法保下她們。
而且他們最近一段時間從未參與倒賣東珠,衙門不會查到她們頭上。
羅三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幸虧主子高瞻遠矚,沒有因為東珠價格瘋漲參與到倒賣東珠的隊伍中,否則他們這么多貨物,朝廷一定會懷疑他們是北丹人的細作!
想到那許多被抓進牢中審問的商人,羅三出了一頭的冷汗。
寶珠見街上行人都少了不少,不免嘆氣道:“也不知這事什么時候才能過去,真是叫人心慌!”
心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