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沒事,就是……有點意外!”
沐云書又把心思放在了蕭澤玖身上,結(jié)合前世和今生的了解,她越發(fā)覺著他不會做出奸淫婦女之事!
見云書皺起眉頭,方蓉忍不住嘆了口氣。
喜歡誰不好呢,怎么就喜歡上那個花蝴蝶了!
兩人快走到宮門時,一個穿著皇城衛(wèi)制服的大胡子朝兩人走了過來。
方蓉看著那大胡子,忽然拍了下腦門對沐云書道:“云書,這,這好像是那日在市集保護咱們的人!”
李干辦嘿嘿笑了一聲,不好意思地道:
“在下是墨指揮使的手下,姓李,姑娘可以叫我小李!小公爺有些事絆住了,沒辦法護送姑娘回去,叫小的來與姑娘說一聲!”
小李?
方蓉看著這個跟小山一樣的大臉男人,這哪里小了,她們叫叔叔都行了!
沐云書也怔怔地眨了眨眼,墨歸有事就有事,為何特地派人跑過來跟她們說一下!
不過他竟然一直派人保護她,她感激,就是心情更加煩亂了!
“多謝李大哥相告,我們知曉了!”沐云書朝李干辦抱了下拳,算作感謝,這才與方蓉繼續(xù)往宮外走去。
李干辦見兩人走遠(yuǎn),開心地搓了搓手,之前誤會小公爺和阿泗是那種關(guān)系,叫兩人發(fā)現(xiàn)后他差點沒被小公爺揍死!將功贖罪的機會就是暗中保護沐娘子。
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未來的“老板娘”不是阿泗,而是沐娘子,他好好表現(xiàn),爭取多刷幾次臉,給“老板娘”留下好印象!
“小李”覺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一蹦一跳去找墨歸復(fù)命去了!
出宮后,便見方家、鎮(zhèn)國公府和沐家的馬車停在一處,正等著她們出來。
沐詢正與方又堂聊的火熱,看見自家姑娘走過來,分別打趣了幾句。
一旁的方凌則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偶爾就會朝皇宮的方向看上幾眼。
方夫人本想讓兒子去送沐云書的,可看他這個樣子,只能搖頭嘆了口氣,放棄了這個念頭。
時辰不早,眾人寒暄了幾句后就各自上了自家的馬車。
沐云書沒與爹娘擠一輛車,自己單獨坐了一輛。
馬車上,她本打算好好想一想對付紀(jì)家的事情,可腦子里總是蹦出方蓉的話。
看來小公爺說要娶她,是真的為了合作,并非其他。
就在她心思煩亂之時,馬車忽地往下陷了一寸,然后就有個黑影闖了進(jìn)來。
沐云書一驚,剛想呼救,就見一只大手輕輕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一張帶著懇求的臉朝她湊了過來。
“別喊,是我!”
“小公爺?”
看清來人后,沐云書滿臉詫異,但她知曉墨歸不會傷害她,便朝他點了點頭。
墨歸覺察到自己的掌心碰觸到了沐云書的唇瓣,一股酥麻感襲遍全身。
他咬了咬牙,移開手掌,撐在了沐云書身后的車廂上。
駕車的羅三感覺有人跳上了馬車,嚇了一大跳,正想停下車看看什么情況,就聽沐云書道:
“沒事,是小公爺要與我說點事,你繼續(xù)趕車就好!”
羅三不敢違命,應(yīng)了聲“好”,便繼續(xù)駕起車來。
這車廂本就不大,墨歸進(jìn)來后就變得更為逼仄,兩人的距離很近,沐云書這才瞧清墨歸臉上帶著不自然的陀紅。
她伸手附在了他的額頭上,瞳孔都不由放大了幾分,驚道:“你病了?怎么這么燙?”
墨歸握著沐云書的手腕,抿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唇瓣:“不是病,是酒!”
“酒?”
沐云書立即去探墨歸的脈,發(fā)覺他脈搏跳得急快,看這樣子,十有八九是用過某種“助興”的藥物了!
“有人在你酒水里動了手腳?”沐云書皺眉問。
第298章沐昭昭!幫幫我!
墨歸看著眼前人兒睫羽輕顫,精致的唇瓣微微闔動,只覺著月色和雪色都不及她半分。
他眼中是隱忍克制的霧氣,還透著一點委屈,抿嘴輕輕地點了一下腦袋。
沐云書見墨歸眼神越發(fā)迷離,臉也越來越燙,急道:“你撐著點,回保信堂我給你尋藥!”
可墨歸好像有些撐不住了,他身子朝沐云書傾來,額頭抵在了沐云書頭上,汲取著她身上的一點涼意。
“沐昭昭!幫幫我!”
這話讓沐云書腦子嗡的一聲,直接從頭發(fā)絲紅到了腳丫子。
幫他?她怎么幫?!
這可不在合作的范疇之內(nèi)!
沐云書腦子都不知該如何思考了,伸出手慌亂地想把墨歸推出馬車,可男人的胸膛跟銅墻一樣,她根本就推不動。
墨歸也意識到自己話里的歧義,那臉紅得就更沒法看了,可沐昭昭的手抵在他胸膛上,讓他腦子里的血都灌進(jìn)胸膛里,嘴都瓢了起來。
“不是……不是那個幫……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想的哪樣��?
沐云書有些急惱,推不動墨歸,她離開就是,于是松開了手,起身就要往車廂外走。
誰料她剛松開手要起身,那男人竟軟倒了下來,腦袋“咣”地一聲撞在了車廂上。
墨歸忍痛轉(zhuǎn)過頭,眼中帶著霧氣地扯住了沐云書的衣袖。
“沐昭昭,聽我解釋……我……不想娶旁人,不想與別的女子親近,不想讓其他人睡在我的寢室里……你可愿幫我,嫁予我為妻?”
他知道這手段不厚道,可他等不了了,他怕會有更多的人出現(xiàn),會有比他更合適的人會將她帶走。
“沐昭昭,想娶你,不是因為可憐你,同情你……是我……需要你!”
沐云書這才明白墨歸所說的幫忙并不是那個意思,應(yīng)是有人想要親近他,用了下作的手段,他不堪其擾,所以請她來幫忙。
她的呼吸有些亂,連指尖都染上了緋色。
怪墨歸的眼神太過誠摯,如解凍的河面,什么都會在其中消融。
墨歸見沐云書仍舊不語,緊張地道:
“我說過,不會拘著你,即便成親,你也還是你,我只會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要青山綠水,我?guī)湍阍穹�,你要萬里河山,我會屯糧集兵,你,可懂?”
沒人知曉墨歸此刻的心里是狂風(fēng),是海嘯,他不敢表露出來,若叫眼前人知曉他也有懼怕的時候,他擔(dān)心她更會退縮。
他知道她的心結(jié),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他可以等!
這一刻,沐云書竟覺著不管是青山綠水還是萬里河山,竟都有些誘人。
兩人在一起未必只有情情愛愛,若真的可以一人砍柴,一人遞刀,那的確是件不錯的事情。
可,她還是有所顧慮,若幫他避開其他婚事,他要等的那個人回來了又該如何呢?
沐云書不是那種會把心思藏在心里的人,既然合作,就要把所有事情攤開來講,這樣即便會受傷,也有準(zhǔn)備。
“也許你該去尋你的心上人,若裴姑娘回來,你又當(dāng)如何��?”
墨歸愣住了,本就迷離的眼神變得有些呆滯。
“什么裴姑娘?”
說出這個名字,墨歸忽地猜到沐云書說的這個人是誰。
“你說裴太醫(yī)家的千金!?我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嘆了口氣,眉宇間滿是無奈:“從前雖然能說上幾句話,但那是因為她兄長是皇城衛(wèi)副指揮使,與我……也算是共患過難的。”
說到這,墨歸癱坐在地上,臉上露出一抹自嘲:
“我會在冀州九死一生還要感謝他,只有他有可能泄露我的消息!說起來,那時還是你救了我……”
沐云書恍然,原來那段時間墨歸被兄弟背刺,怪不得會懷疑她救他的目的。
“你莫不是因為這事才不肯應(yīng)我��?”
墨歸心中竟生出幾分復(fù)雜,沐昭昭這算不算吃醋?是不是對他也并非全然無心!
知曉墨歸并無心儀之人,沐云書那有些煩躁的心情的確平靜了一些。
可她對成親這個詞還是迷茫的。
“我真的可以不必留在后宅?”
“不必,你在哪兒,哪兒就是我們的家!你我成親,你可以有許多頭銜,你先是你沐昭昭,之后可以是蕭姝兒,可以是沐行首,可以是小家伙們的沐先生,可以是任何人,最后才是墨夫人!”
墨歸的聲音暗啞中透著繾綣,每個字都被十分重視的琢磨過,才被他認(rèn)真說出了口。
他要給她的,不是枷鎖,而是攜手并進(jìn)。
沐云書覺著自己心上某些堅硬的東西緩緩裂開了,若不必被束縛,多這樣一個頭銜似乎也沒什么不好的。
但她還是非常謹(jǐn)慎地道:“可我以后要做的事情可能會很危險!”
她不愿讓她憎惡之人能繼續(xù)逍遙的活著,要反抗,就要面對風(fēng)暴。
墨歸笑了,如雪霽初晴。
“沐昭昭,那咱們就一起,讓別人去感受這種危險!”
因為藥物的作用,墨歸眼神是有些迷離的,可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還帶著能夠灼燒人的溫度。
這種溫度叫沐云書的心又跳快了幾分,“你想好了?是認(rèn)真的?!”
墨歸深深地看了沐云書一眼,將她攬入懷里,希望能讓自己的溫度降下來,這樣就能讓沐昭昭知道,他認(rèn)真得不能再認(rèn)真了!
頭貼在她耳畔,他啞著聲音道:“千真萬確,此生不移!”
可軟玉入懷后,墨歸后悔了,之前的燥熱雖然難受,是可以克制住的,可抱住沐昭昭后,他發(fā)現(xiàn)他幾乎要失了神志。
還是高估了自己對她的克制力,也許不必喝那杯酒,也能達(dá)到這個效果的,真是失算了!
沐云書覺著身前的人簡直要燙得裂開了,這是用了多烈的藥,才會把人折磨成這樣!
“你這樣不行!會傷了身子的!”
沐云書犯了愁,挑起車簾對羅三道:“羅三,快一點,咱們先一步回保信堂!”
羅三在外頭沒敢聽兩人對話,只以為小公爺受傷了,忙點頭道:“明白,主子,那您坐穩(wěn)了!”
說著,他揚了一下韁繩,催促馬兒加快了速度。
沐云書放下車簾后,便坐回到墨歸身邊,將他的衣領(lǐng)解開了一些,然后將手伸到車外,手的溫度降低后放在他的脖子和額頭上,一遍遍的幫他降溫。
第299章你這樣比那酒的藥效還烈!
寒玉般的手心覆在墨歸身上,的確會讓表面的溫度得到緩解,可沐云書并不知這種辦法治標(biāo)不治本,根本遏制不住墨歸心中的燥熱。
泰山崩于頂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墨指揮使,此時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只要他稍微松口氣,怕是就會讓沐昭昭看到他的不堪!
天殺的,這可真是自作自受!
當(dāng)沐云書再一次要將手移開,伸向車外時,墨歸終是按住了她的手。
他滿臉無奈地道:“別動,你,你這樣比那酒的藥效還烈!”
沐云書只想著幫他降溫,不想竟幫了倒忙,瞬間覺得男人脖頸間的溫度也燒到了她的臉上。
“那你忍一會,很快就到了!”
她紅著臉說了一句,便想將手收回來,可手卻被墨歸死死地按住了。
墨歸深吸了口氣:“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答案!”
沐云書看著墨歸的眼睛,認(rèn)真地道:“若你清醒時還這樣想,我便應(yīng)你!”
一句話,讓墨歸那迷離的眼神中瞬間有了光彩,如同正午的陽光,是無法掩飾的熱烈。
他看著沐云書,棱角分明的輪廓變得極其柔和,笑容里好像藏進(jìn)了萬家燈火,溫暖又讓人沉迷。
他倏地起身將灼熱的唇貼在了沐云書的額頭上,然后很快退開。
“沐昭昭,應(yīng)了就不能反悔!”
墨歸聲音暗啞,但與以往的冷肅不同,欣喜中還帶著一絲怯意,似乎真的害怕眼前的人兒又變了心意。
為了不給沐云書反悔的機會,他扯過車廂里的圍布擋在身前,然后急忙起身跳出了馬車。
沐云書見他就這樣離開,驚得忙將身子探出車外去。
“墨歸,你干嘛��?你中的藥還沒解!”
聽沐昭昭喚他的名字,墨歸只覺得自己的氣息更加亂了。
“別擔(dān)心,我很快就會清醒的!”
不敢再去看沐昭昭,墨歸咬牙朝她擺了下手,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躲到一條暗巷中,他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下,羞恥地靠在了墻壁上。
還好沒有叫她瞧見,不然以后沐昭昭想起今日的事,定會覺得他無比猥瑣!
都怪阿泗給他出的鬼主意!
月錢……算了,還是給那小子留些份子錢吧!
沐云書并不知墨歸這是鬧的哪一出,雖擔(dān)憂,卻也無法。
后面的馬車很快就追了上來,沐樂馳著急地看著沐云書問道:“小妹,怎么突然把馬車趕得這般快?出了什么事?”
羅三為了主子的名聲考慮,并沒有說實話,借口馬兒受了驚,含糊了過去。
一家人見并沒什么大礙,這才放下心來繼續(xù)上了路。
回到沐家小院后,沐詢拿出了兩大包點心來,孩子們高興得好像腳上安上了跳板,一個個蹦得老高。
不過這些點心并不是沐詢偷來的,而是方錦音吩咐刑公公給幾個小家伙帶回來的。
小家伙們很懂事,打開點心后,先給沐家?guī)孜粻敔斠蝗宋沽艘粔K兒,這才開開心心吃了起來。
之后沐家?guī)仔值芫烷_始纏著沐詢講宮里的事情,覺著大哥真是威風(fēng)了,竟然進(jìn)了宮,簡直光宗耀祖。
若二哥知道沐家現(xiàn)在會有這樣的造化,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沐家人是樂天派,林氏卻沒那么開心,林殊玉的所作所為讓她震驚,若不是云書幫沐家洗脫了冤屈,今晚他們可能就回不來了。
虐待當(dāng)朝公主會被定個什么罪她不敢想,只覺這么多年的悉心呵護,竟養(yǎng)出了這樣一個冷血的東西,實在讓人寒心。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心事,沐云書也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她不知道墨歸今日的話是因為酒意上頭,還是認(rèn)真的,會不會清醒后忘記了,或者后悔了!
沐云書覺著自己瘋了,這是一件早晚會知道結(jié)果的事情,為何還要浪費心思去猜,去想呢?
可惜人的心有時候就是不受控的。
同樣未眠的,還有在宮中的林殊玉。
官家收回了冊封的旨意,看來已經(jīng)對她生出了不滿。
就連皇后娘娘都沒有幫她說話,她疑惑皇后是不是覺察出了什么!
可這怎么可能呢!時隔這么多年沒見,皇后沒理由會認(rèn)出誰才是她的孩子,就算有所懷疑,也總要有證據(jù)證明��!
這世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外祖母了,她已經(jīng)寫信回隴西讓那人除掉外祖母,外祖母一死,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事的真相了!
林殊玉反復(fù)地安慰自己,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她只要想辦法挽回圣心就好!
習(xí)嬤嬤罰林殊玉在佛前跪了一晚,林殊玉便想了一晚,第二日眼底都充了血,樣子看上去有些可怕。
可習(xí)嬤嬤并沒有讓她歇著,繼續(xù)讓她學(xué)規(guī)矩,學(xué)不好竟然還用沾了水的汗巾抽打她的腳心,看不出傷痕,可那滋味異常的痛苦。
林殊玉氣急了,她罵習(xí)嬤嬤是老刁婆,敢欺辱當(dāng)朝公主,若父皇母后知道后,一定會扒了她的皮!
習(xí)嬤嬤卻是嘆息了一聲,若沒人授意,她怎敢這么做,宮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公主,缺的是能平安活下去的公主!
調(diào)換木雕一事也很快查清了,臘梅和那管事太監(jiān)都是被艾充容收買,一切都是艾充容的算計。
她也并非想要毒害皇后,只是看不慣鄂妃的囂張跋扈,這才想借此事整治一下鄂妃。
艾充容算是官家身邊的老人了,沒有皇子,只生了一位公主。
這位公主小時候在花園里見到鄂妃娘娘時,跪下給鄂妃請安,結(jié)果鄂妃沒有瞧見,走過去將那孩子的手指給踩斷了,因此艾充容就記恨上了鄂妃,才尋了這么個辦法來報復(fù)。
至于選擇沐云書,是無意中聽到林殊玉提起了沐家的禮物,沐家又沒什么背景,這才利用了他們。
官家還沒說要如何處置艾充容,艾充容認(rèn)下罪責(zé)后就服下了一杯毒酒,后來被裴太醫(yī)救了下來,但嗓子是徹底的啞了。
官家也不想再見到她,便將她送去了冷宮,賢妃主動站出來,將艾充容的女兒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第300章男人騙人的嘴!
這事丟臉丟到了宮外,艾充容雖然認(rèn)了罪,景德帝依舊處罰了許多人。
首先就是讓賢妃交出了存放在她那里的鳳印,暫時收了她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讓喜淑儀和茹貴儀先協(xié)助皇后管理后宮諸事。
參與此事的太監(jiān)宮女全被罰了板子,臘梅和摔壞木雕的那個宮女皆沒有撐住,被人扔去了后山。
那太監(jiān)雖然熬了過來,可第二日不知因為什么,拖著重傷的身體竟然投了湖,好在路過的刑公公將人救了起來,安撫他活了下去。
這事弄得宮里人心惶惶,就連鄂妃也因為平時太過張揚,被罰靜思己過,皇宮里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林殊玉知道這件事沒有燒到她的頭上,暗暗松了口氣。
看來她想的沒錯,皇后見到她那日高興得都要哭了,她可是她唯一的女兒和依仗,她不會不認(rèn)她的。
只要她挽回口碑就好了,挽回了口碑就挽回了皇家的顏面,她還會是清河公主!
林殊玉想起宮宴上的事,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林氏居然當(dāng)眾與她斷親!若不是她母親,林氏怎么可能活到現(xiàn)在,本就是沐家欠她的,竟還說她忘恩負(fù)義!
不過,也不要緊,她知道林氏的一個秘密,為了這個秘密,林氏會聽話的!
她正滿眼陰鷙地想著事情的時候,習(xí)嬤嬤冷著臉走了過來。
“林姑娘,方公子來看你了!”
方公子?方凌?!
林殊玉欣喜地站起身,急急走出了殿門。
看到方凌站在殿門口,林殊玉紅著眼朝她走了過來。
這幾日她一直在抄佛經(jīng),眼睛和手都有些紅腫,看上去很是憔悴。
方凌見到她,不由皺了下眉,關(guān)切道:“這么冷的天,殿下怎么穿著一件單衣就出來了�。俊�
說著,他解下了斗篷,披在了林殊玉身上。
“我聽說了,是艾充容聽到了你的話,借機陷害鄂妃娘娘,你雖不該與他們提這些,但也不關(guān)你的事,我讓母親跟皇后娘娘求了情,她不會再怪你了!”
“凌哥哥,多謝你!”林殊玉含著淚,柔聲道了一句。
她攏著斗篷的時候,露出了紅腫的手指,讓方凌看得極為難受。
姝玉雖然有錯,但也不至于罰的這么重,可惜他在宮外,什么都幫不了她。
“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下次帶給你!”方凌心疼地問。
林殊玉搖了搖頭:“凌哥哥,我現(xiàn)在只想見一見我姨母,我想跟她解釋清楚,讓她別怪我!”
說著,林殊玉竟然掩面哭泣起來,“我真是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給母后的舞蹈跳不好,姨母誤會我也厭棄了我,我該怎么辦��!”
看著這樣絕望的林殊玉,方凌有些慌了。
他想要抱住她安慰幾句,可這于理不合,他不可以這般唐突!
“別哭了,姝玉,我去求我娘親,讓她下次入宮時帶沐伯母一起入宮好不好?”
方凌的話終于止住了林殊玉的哭聲,她淚眼婆娑地望著方凌問道:“真的可以么?”
方凌點頭,“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林殊玉開心地用手背拭去了臉上的淚水,然后趁著后面宮人不注意的時候,墊起腳尖在方凌的臉頰邊親了一口。
這一吻讓方凌整個人都蒙了,姝兒竟然親了他,那……那是不是說姝兒心儀他!?
親了方凌后,林殊玉又擔(dān)憂地垂下了頭,捏著衣角道:
“抱歉凌哥哥,我……我從沒有這樣過的,我只是太高興了,從沒有人像你一樣,對我這樣好!你若在意,我以后絕不會這樣冒失的!”
看著面前姑娘像是一個受傷的幼獸,滿目的擔(dān)憂,方凌忙道:“你別多想,我不關(guān)心你誰關(guān)心你!”
林殊玉立即又開心的笑了起來:“凌哥哥,你真好!”
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是冷笑了一聲,在眾多世家公子中,方凌是最差的一個,無職無權(quán),不過家產(chǎn)還算豐厚。
她先把這個男人攥在手心,最不濟,也可以嫁到方家去,這男人這般寵著她,就算以后出了什么事,他也會護著她的!
打定了主意,她眼中水汽更盛,惹得方凌一陣憐惜。
“好了,天氣太冷了,你莫要在外頭凍壞了,快回去吧,我很快會再來看你!”
林殊玉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朝回走去,將不舍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方凌直到目送她進(jìn)了門,才掉頭離開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著剛才的事,他并不是未經(jīng)人事的愣頭青,可也是第一次被一個姑娘全心全意的依賴著。
是因為他和父親,姝玉才會回到宮中,他沒辦法看著自小流落在外的姑娘,回到宮里后依舊無依無靠。
即便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該幫她改正,而不是再次丟掉她,不管她!
打定主意,方凌很快回到仁明殿主殿,等候方夫人出來。
等見到方夫人后,他便將林殊玉的情況與方夫人講了,請她幫忙帶沐夫人進(jìn)宮一趟。
方夫人知道林殊玉在偏殿學(xué)習(xí)規(guī)矩,沒想到兒子竟偷偷去看了她。
她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你以為宮里是菜市場,說進(jìn)就進(jìn)!若不是你皇后姑姑病著,官家希望有人能多陪她說說話,我們也不可能經(jīng)常有機會進(jìn)宮來!”
方凌自是知道這個理兒,可他不想讓姝玉失望,哀求道:
“娘親,就一次!你也不想姝玉妹妹一直被人誤會,她畢竟是姑姑的骨肉,她與沐家的誤會解不開,大家都會以為她是個忘恩負(fù)義的姑娘,對皇后姑姑的名聲也不好!”
林殊玉名聲不好,丟的確實是皇后娘娘的臉,想著請沐夫人進(jìn)宮,讓林殊玉鄭重地向她道個歉也是好的。
方夫人并不認(rèn)為在宮里,林殊玉能把沐夫人怎么樣,便無奈答應(yīng)了下來。
自宮宴那日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日,除了聽到宮里發(fā)生的一些事,其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
可寶珠和翠玉敏銳的發(fā)現(xiàn),他們家小姐這幾日有點魂不守舍。
這段日子,保信堂其他幾家鋪子都重新開了張,并在周圍幾個小縣開了店面,每天都會面試掌柜和伙計,寶珠和翠玉以為沐云書太累了,都勸她要多休息一會兒。
只有沐云書自己知道,她若停下來,心情會更加煩躁,因為等待的那個人,始終都沒有來!
已經(jīng)三日了,看來小公爺那日是真的吃多了酒,酒醒后,自己說了什么就全記不得了。
沐云書用切片刀將黃芪切成一片片的,切的好像不是藥,而是男人騙人的嘴!
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她還有太多事情要做,總要打起精神,本叫人延遲半個時辰關(guān)門,又改回了原來的時間。
第301章等的那個人
傍晚時,保信堂還真來了幾位客人,可惜并不是墨家人,而是許久未見的婁氏族人。
來的是婁家輩分最高的三叔公,不過半年未見,精神矍鑠的老頭已經(jīng)是滿頭白發(fā),身上的衣裳也不再光鮮,袖口被蹭得油亮,一看便只剩下這一件體面衣裳了。
婁鶴筠被除族后,婁家族人并沒有幫他分擔(dān)債務(wù),但從前能從婁家撈的油水都撈不到了,過得自然拮據(jù)不少。
今日沐詢并不在,去了縣里盤賬,只有林氏和沐樂馳在家里。
聽說婁家人登門,沐樂馳氣得從院子里拿起一根鋤頭就走了出來。
婁家三叔公見這架勢,嚇得連連閃躲,忙看著沐云書求饒道:
“云書,三叔公過來是有好事要與你說,你快快攔住你大哥!”
“你們能有什么好事!再不滾我打斷你們的腿!”沐樂馳兇神惡煞地道。
就連林氏也沉著臉對婁家人道:“我們沒有什么好與你們說的,趕緊離開吧!”
三叔公知曉沐云書曾經(jīng)在婁家吃了虧,定是不會輕易原諒婁家,可他還是硬著頭皮對沐云書道:
“老夫真的有好事與你說,是玨哥兒的事!你當(dāng)初把他記在婁家遠(yuǎn)親名下,讓他去隴西求學(xué),他前些日子寫了信,馬上就要回來參加會試了!”
因為怕婁家的事影響到婁玨,沐云書在處理婁家時,特地將他摘了出來,她以為婁玨會再潛心讀幾年書,沒想到今年就會下場。
“所以呢?”沐云書淡道。
三叔公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著沐云書如今的改變和這氣派的鋪子,在心里把許氏和婁鶴筠那兩個蠢東西罵了無數(shù)遍。
“云書啊,老夫就是想來跟你報個喜,我聽說玨哥兒書讀得不錯,經(jīng)常得到山長的夸贊,這次下場,中的幾率很大!”
歇了口氣,三叔公接著道:“三叔公是這樣想的,你既然幫了玨哥兒,那就是對咱們婁家還有感情不是!鶴筠那混賬是對不起你,我們也知道錯了,這不連夜就把他們給除族了!如今害你成為和離婦,我們也心存不忍,三叔公想著,不然你再回到婁家來,雖然你比我那孫兒大了兩歲,但還好你這年紀(jì)也不耽誤生娃,我們是不會嫌棄你的!”
沐云書被三叔公給逗笑了:“這京都比我年紀(jì)小的一大把,不嫌棄我我就要嫁?就算要嫁,也選個出眾的,你那孫子除了年紀(jì)小,還有什么?”
自從保信堂生意越來越好,這種惦記她親事的無賴就沒少出現(xiàn)過,似乎所有人都覺得和離婦就是便宜貨,他們肯收留就是施恩了。
“是不是尿太渾了,照不出你自己的樣子!你不嫌棄,我還惡心!”
沐云書只是想聽聽婁玨的情況,知他安好,便全了他前世的記掛之情,他以后會如何,那全是他的事了。
“大哥,打出去吧,不必留手!”
三叔公見沐云書絲毫不動心,急道:
“云書,你好好考慮一下,這事你不吃虧的!你資助玨哥兒讀書不就是覺得奇貨可居,想等玨哥兒出人頭地拉扯你一把!你要知道玨哥姓婁!就算改了族譜他也是婁家人!你若不愿嫁,你看我還有個小女兒,要不給你大哥做媳婦如何?”
沐氏雖然一直擔(dān)心沐云書的親事,可也從未想過要將就,還是希望女兒能嫁個好人家的。
聽到婁家人如此惡心的話,沐氏直接搶過了兒子手里的鋤頭,毫不留情地朝三叔公身上砸了過去。
三叔公扭胯躲閃了一下,堪堪避開了林氏這一鋤頭,可他歲數(shù)大了,扭動間一下子閃了腰,痛得他臉都白了。
“哎呦,我的腰!你們,你們太過分了!老夫我哪里說得不對,我是為了云書好啊,你們怎能不識好人心!”
他顫抖著手指,指著沐云書道:“等玨哥兒當(dāng)了大官,你那時后悔就來不及……哎呦!”
“了”字還沒出口,他身上就又被沐氏掄了兩鋤頭。
這一次他腰痛,沒能躲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頓打!
“不要臉的,之前的賬還沒跟你們好好算,你們竟然還敢來占便宜!后悔?我后悔以前沒看出你們婁家人這么齷齪卑鄙,后悔把女兒千里迢迢嫁過來給你們當(dāng)牛做馬,后悔沒早點打死你們這些不要臉的!”
林氏在發(fā)泄,又何嘗不是向女兒道歉。
這些話她憋在心里很久了,她有好多次機會可以對女兒說,可她都沒能說出口。
她應(yīng)該告訴女兒,她的優(yōu)秀超乎了她的想象和認(rèn)知。
林氏沒有臉面討得女兒的原諒,只能把情緒全都撒在婁家人身上!
她幾乎打紅了眼,每一棍子下去,都卯足了力氣。
三叔公的二兒子嚇得腿都抖了,可他不能讓林氏再打下去,再打下去他爹的老命就搭在這了。
婁二忙沖過去攔下林氏手里的鋤頭,氣道:“沐云書,你這毒婦,你就是個克夫的毒婦!你把婁家都坑成什么樣了,我倒要看看,哪個男人敢碰你這克夫的二手貨!”
沐氏聽了這話剛想揮起鋤頭朝婁二身上掄去,不料婁二竟突然“窟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不知何時閃進(jìn)來的黑影將他踹翻在地后,抬腳踩在了婁二的臉上。
“你罵誰?”
男人如冰刀一樣的聲音從頭頂襲來,婁二艱難抬起頭,就見到一張帶著殺意的臉。
男人逆光而立,宛如殺神,他身后很快走進(jìn)來一位老婦和四個婦人,雖是女子,可這幾人的氣勢卻能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那老婦人拄著拐杖走前一步,抬起拐杖就朝婁二的嘴狠狠捶了下去,婁二瞬間滿嘴是血,不知道被錘落了多少顆牙齒。
收回拐杖,墨老夫人面色沉冷地對墨歸道:“欺負(fù)云書的人你還與他費什么話,直接打,打死老身兜著!”
墨四夫人朝身后的阿泗看了一眼:“還愣著做什么��?還不把他們丟出去!別臟了保信堂的地兒!”
阿泗忙應(yīng)了聲“是”,擼起袖子就朝婁家兩人走了過來。
三叔公驚恐地道:“你們是誰?我們可沒惹到幾位貴人�。 �
第302章我有力氣!
阿泗搖了搖頭,這年頭癡心妄想的人怎么這么多呢!
他將兩人丟出了保信堂,然后又朝三叔公胸口踹了一腳。
“老不休,差點破壞了我們爺提親的好日子!這次是幾根肋骨,下次再這么不要臉,就把你們的臉扒下來做人皮燈籠!”
說著,他滿臉嫌惡地拍了拍自己的靴子,這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門去。
三叔公看著門外馬車上墨家的族徽,驚訝得臉都扭曲了。
“他說什么?提親?鎮(zhèn)國公府小公爺來保信堂提親,向誰提親?!”
被打落牙齒的婁二也顧不得捂嘴巴了,沐詢好像就沐云書這一個女兒。
“三佛公……佛剛剛四不四說沐云書克夫……”
若是這樣,他們豈不是咒了國公府的小公爺?!
三叔公咽了一口吐沫,感覺自己的魂兒都飛走了,“也許,也許只是請沐家保媒!”
他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待從地上爬起來,一個穿著皇城衛(wèi)制服,滿臉胡子的大漢就走了過來。
他捏著拳頭看著婁家兩人道:“上一個惦記沐娘子的,已經(jīng)被砍了腦袋,你們是真不怕死��!這樣也好,正不知道殺哪只雞給猴看,就你們倆了!”
李干辦嘿嘿一笑,招呼兩個兄弟將兩人駕了起來,對兄弟吩咐道:
“帶著他們游游街,讓大家都瞧瞧,以后再有不開眼的,就是這個下場!”
幾個兄弟笑著道了聲“瞧好吧”,又朝兩人踹了一腳。
一人嘆道:“真是沒腦子,自己啥樣沒點數(shù)!”
另一人卻道:“他們可不是沒腦子,他們是知道沐娘子的好,才會恬不知恥地湊上來,畢竟他們沒旁的本事,只能靠不要臉貼上來,能賴上就是賺到了!”
“怪不得好多美人都配了癩蛤蟆,兄弟你通透�。 �
幾人根本沒去管婁家父子的哀號,扯著他們離開了秋水胡同!
保信堂里,林氏已經(jīng)叫寶珠她們?nèi)ソo客人上茶去了,讓客人瞧見自己如此潑辣的一面,林氏有點不好意思,面對墨家眾人頗有些拘謹(jǐn)。
墨老夫人也擔(dān)心沐夫人嫌棄她們兇悍,悄悄收了收拐杖,省得叫沐夫人看到拐杖上的血,這才堆起笑容對林氏道:
“沐夫人莫怕,我們平時不這樣的!”
墨歸嘴角抽了抽,他祖母怎么比他還緊張��!
他耳根微紅地看了沐云書一眼,裝模作樣地清了下喉嚨,扯著墨老夫人的衣袖道:“祖母,說正事!”
墨老夫人白了孫子一眼,她能不知道說正事!她比孫子還急呢,但總要先給人家留個好印象,不然以為她們成日就喜歡打人,不敢將女兒交給他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