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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可那馬兒的速度極快,眨眼已經(jīng)逼近到了沐云書和方蓉的身邊,眼見馬蹄高高抬起,欲朝沐云書兩人重重落下,一直在后面保護(hù)沐云書的童輝童侍衛(wèi)沖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將烈馬撞歪了去。

    與此同時,斜刺里忽然射出一支長箭,直直射中了馬兒的腹部,馬兒吃痛,蹄子揚得更高,直接將馬背上的人掀翻在地。

    寶珠也護(hù)著沐云書和方蓉避開了幾步,沒叫那駿馬傷到兩人。

    騎馬的男子被摔得嘴角都滲出了血跡,見自己沒能傷到沐云書和方蓉分毫,憤恨地垂了一下地面,想要起身朝兩人撲過去,可蕭澤玖哪能讓他傷到沐云書,帶人與童輝一起,將那男子直接壓在了地上。

    男子被壓得動彈不得,卻依舊死死的盯著沐云書和方蓉兩人,那眼神好像恨不得將兩人剝皮拆骨。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童輝狠狠朝男子的腹部踹了一腳,怒道:“竟敢謀害當(dāng)朝公主,你活得不耐煩了?”

    那男子絲毫沒有懼怕,瞪著猩紅的雙眼看著沐云書道:

    “她們是殺人兇手,我要她們血債血償有什么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兩個蠢婦!”

    驚魂稍定的沐云書這才看清了男子的臉。

    這男人生得頗為出眾,但沐云書并沒有在記憶中尋到與之相仿的臉,也就是說,她不認(rèn)識這個人。

    她握著方蓉冰涼的手,朝方蓉投去詢問的眼神,卻見方蓉也是一臉迷茫地朝自己搖了搖頭。

    可男人眼底的恨意不似作假,沐云書斂眉看向男人道: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殺人兇手,我們到底害了誰?”

    這話似乎觸碰到了男人心中最痛的地方,他嘶吼道:

    “臭娘們兒,裝什么無辜!若不是方家這賤人不愿意嫁給阿朗,阿朗怎么會死!”

    袁朗死了?

    沐云書有些意外,但表情上沒什么變化,在她看來,袁朗死不足惜!

    她冷漠的眼神瞬間激怒了男人,那男人更加痛苦的吼道:

    “你們知不知道,阿朗是被活活痛死的,他是被活活痛死的!就因為阿朗不喜歡女子,你們就毀了他,女人本就要嫁人的,嫁誰不是嫁?方家這賤人不就是貪戀魚水之歡才不愿嫁給阿朗,這般下賤怎么不去青樓做婊子?”

    這歇斯底里的怒吼聲惹得許多人朝沐云書和方蓉看了過來,氣得方蓉瞬間紅了眼。

    男人死死盯著方蓉,不依不饒地繼續(xù)吼道:“你只不過無法享受床笫之樂,卻斷送了阿朗的一條性命,你不是不守婦道的毒婦是什么!”

    “你住口,我……我不是因為你說的那樣才不嫁,是,是袁家騙婚在先!”

    對于這種事,姑娘家是難以啟齒的,方蓉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看著人們異樣的目光,氣得整個人都抖動了起來。

    男人冷笑道:“阿朗何時騙過婚,他是真心要娶你過門!他雖然不能給你男女之愛,可你也能成為袁家的少奶奶��!是你這不安分的毒婦害死了他,我要替阿朗報仇!”

    男人的一番話終于讓沐云書想起了他的身份,她眸色漸漸冷了下去,走上前,毫不留情地甩了男人一個巴掌。

    巴掌聲十分響亮,打的男人有片刻的呆怔。

    沐云書嫌惡地甩了一下手腕,冷道:“你是鄂府四公子吧?那日你拼命捂著臉,本宮險些沒有認(rèn)出你來!”

    周圍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才想起,與那袁朗在倉庫中私會的,正是鄂家的四公子。

    鄂四郎被揭穿身份后臉色白了白,可對沐云書兩人的恨意還是勝過了緊張,哈哈癡笑了兩聲道:

    “是又怎樣?我今日豁出性命,也要叫世人知道是你們害了阿朗!他本該有大好的前程,能為大奉效力,只因我們的感情異于常人,你們就容不下我們,竟然要了他的命!你們才是陰險卑鄙的那一個!還阿朗的命來!”

    鄂四郎叫嚷的聲音太大,將醫(yī)帳里的人都驚動了。

    裴淸憐穿著女醫(yī)官的月白色衣裙站在帳邊,與帳外的那些青年男子一起朝這邊看了過來。

    她身后的丫鬟蘭月嘆了口氣,在裴淸憐耳邊輕聲道:

    “小姐,袁公子竟然……竟然不在了么?這位鄂四公子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他與那袁公子相愛有什么錯,何至于毀了人家的一生,還要了他的性命!這對兒有情人真是可憐啊……”

    裴淸憐眼中也閃過幾分同情,緩步朝蕭澤玖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見侍衛(wèi)要拖著鄂四公子離開,對蕭澤玖和沐云書福了一禮,道:

    “兩位殿下,這鄂四公子也是個癡情人,定是痛失愛人才叫他瘋魔,不若饒他一次吧!”

    許多人聽了裴淸憐的話,都難掩眼神中的傾慕,紛紛議論道:

    “裴姑娘說的不錯,這世上難得有情人,這鄂四郎是為情瘋魔了,他也很可憐��!”

    “是啊,袁朗和鄂四郎雖然犯了錯,可他們對彼此的感情是真的,竟讓人有些羨慕,他也沒有傷到昭慶殿下和那位方姑娘,就放過他吧!”

    見裴淸憐向自己求情,蕭澤玖有些為難,下意識朝沐云書的方向看了過去,想要征求她的意見。

    沐云書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悲憫之色,若她點了這個頭,那明日滿京都傳的都會是袁朗與這鄂四郎愛情故事。

    人們會美化他們的感情,忽略他們?yōu)榱俗约旱男腋#獢嗨鸵粋女子的一生!

    她冷道:“鄂四郎與袁朗若真的有情,就不該懼怕世俗的眼光,沖破險阻在一起,而不是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幸福之上!”

    沐云書又將冷厲的目光掃向鄂四郎,沉聲道:

    “袁朗用卑劣的手段逼婚在先,方家多次拒絕,可袁家卻如蒼蠅般地盯住不放!行茍且之事的人是你和袁朗,怎么在你口中,揭穿齷齪的人卻成了有罪之人,這何其可笑!”

    第500章慷他人之慨!

    沐云書抬起頭,看向那些為鄂四郎說情的人,眉梢透著一股懾人的寒意。

    “袁朗是騙婚不成自食惡果,我不知他到底哪里值得可憐?難不成在你們看來,我們女子不乖乖被人欺辱就是錯么?你們同情他,是不是這種事情也沒少做!”

    眾人被沐云書的眼神看得臉上有些發(fā)燙,他們險些忘了,袁朗是為了遮掩自己的丑事才要娶方姑娘過門,若不是他想算計方姑娘,也不會落下凄慘離世的結(jié)局。

    眾人正面面相覷時,沐云書的聲音再次揚起:

    “你們的理智被狗吃了么?鄂四郎為愛瘋魔是他的事情,可蓉兒本就是受害者,鄂四郎因蓉兒沒有被他們算計成而報復(fù),這就惡意行兇!我今日放了他,難保明日他又打著為愛復(fù)仇的幌子來傷害蓉兒!本宮不是圣母娘娘,沒有以德報怨的胸懷,他為情人復(fù)仇是有情可原,那以后旁人紛紛效仿,又置大奉律法于何地?”

    沐云書的聲音鏗鏘有力,讓眾人又開始重新審視這位剛剛被冊封的帝姬。

    之前的輕慢全都收斂了起來,有幾人甚至垂下頭,歉意地道:

    “是我們想的淺薄了,既是行兇,就該依法處置,殿下做得沒錯。”

    “殿下勿怪,我們……我們一時昏了頭,忘了這兩個禽獸之前的所作所為,不該為他們求情的!”

    裴淸憐見那些傾慕他的青年竟然紛紛朝沐云書賠罪,眼底閃過一絲難堪。

    這些男兒的背脊,何時會為別的女子所彎?

    深深吸了口氣,裴淸憐臉上換上一副悲憫的神情道:

    “人死債消,臣女只是覺得冤冤相報并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殿下,袁公子已經(jīng)賠了性命,這件事到此結(jié)束不好么?”

    其實裴淸憐沒必要參與到這件事中,她只是不甘心!

    她已經(jīng)聽說沐云書在受封時表現(xiàn)得很出色,許多人都在稱贊這個帝姬氣度不凡,可這昭慶帝姬是在學(xué)她,她怎能允許一個偷竊者取代她在眾人心中的位置。

    不,她們是不同的,她有包容天下的格局與氣度,只這一點,沐云書就學(xué)不來!

    裴淸憐以為她的規(guī)勸會讓方蓉有所反思,誰料這姑娘竟變得更加激憤,嘶聲朝裴淸憐喊道:

    “誰稀罕那畜生的命!袁朗會有今日的下場,不是我的報復(fù),是他自己造下的孽!若是可以,我寧愿從沒與這人有過交集!裴女官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白做了好人,可經(jīng)歷過我方家被算計時的痛苦?”

    裴淸憐曾經(jīng)在方蓉心里的印象是很不錯的,兩人雖然沒有什么交情,可方蓉也頗為崇拜這個有才有貌又善良的女子。

    可今日她竟以清高的語氣,叫她們放過一個兇手,方蓉曾經(jīng)對裴淸憐的那些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聽方蓉說自己白做好人,裴淸憐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她揚著下巴,含著委屈地看向蕭澤玖。

    “我只是覺得這位鄂四公子是一時沖動,他痛失了愛人,做事難免過激了一些,若將他交到大理寺,他這條命怕也留不成了,好在殿下和方姑娘并未受傷,為何不能給他一個反省的機(jī)會……”

    “受到傷害的人不是你,裴女官有什么資格慷他人之慨?又站在什么立場去心疼一個有罪之人?”

    沐云書不假辭色的打斷了裴淸憐的話,實在不想聽這些勸人向善的矯情話。

    “同情一個惡人不是善良,而是幫兇!”

    她不再給裴淸憐勸說的機(jī)會,直接對童輝道:“童侍衛(wèi),把人拉下去,務(wù)必請大理寺依法處置!”

    童輝聞言沒有片刻猶豫,大步踏上前朝鄂四郎肚子狠狠踢了一腳,趁著他痛得張開了嘴,將一團(tuán)麻布塞到了他嘴里,這才扯著他對沐云書道:

    “殿下放心,屬下不只會將他交給大理寺,還會請人去查是何人將他放入圍場的!袁家的事情雖然沒有追究他,可他也沒有資格進(jìn)入圍場才對,不知道是誰幫了這個瘋子!”

    童輝從前不愧是捕快,到底比旁人多了一些心思。

    鄂四郎此舉顯然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若沒人在后面煽動和幫忙,沐云書也是不信的。

    她朝羽箭射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的人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似乎射中馬兒的箭是憑空而來的一般。

    看來宮里的水,比她想象中還要深!

    收回視線,她朝童輝點了點頭:“按你說的去辦!”

    童輝抱拳應(yīng)了聲“是”,拖著鄂四郎便離開了。

    沐云書也無意多留,她與這個裴女官實在是不投機(jī),對蕭澤玖點了下頭道:

    “蓉兒剛剛崴到了腳,我?guī)グ幌拢倥懔�!�?br />
    見皇妹扶著方姑娘離開,蕭澤玖心情有些復(fù)雜,他是想讓皇妹與清憐成為朋友的,可剛剛的事情似乎讓兩人有了更深的芥蒂。

    他有些無奈地看了裴淸憐一眼,嘆道:

    “清憐,你不該幫那鄂四郎求情的,袁家為討方姑娘過門,用了不少卑劣的手段,不能因他與鄂四郎是真情,就不追究他們曾做的惡,這對方姑娘不公平!”

    聽蕭澤玖竟也站在沐云書那一邊,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指責(zé)自己,裴淸憐差點沒能維持住臉上得體的笑容。

    可即便這樣,她的脊背還是挺得筆直,淡淡道:

    “殿下覺得是清憐的錯,那就是吧……鄂四郎是平南侯十分看重的兒子,我只是擔(dān)心處置了鄂四郎,會讓鄂侯爺對昭慶殿下心生不滿!這事又無法放到明面上去講,只能我來做這個不討好的人!”

    因為鄂侯爺有二十來個兒子,蕭澤玖差點忘了這鄂四郎是平南侯府的公子。

    雖然只是個庶子,可與平南侯府扯上關(guān)系,的確有點麻煩。

    原來清憐竟是在為云書著想,蕭澤玖歉意地看著她,溫聲道:

    “原來你考慮的是這些,是我錯怪你了!不過鄂四郎當(dāng)眾行兇,沒什么好辯駁的,就算是平南侯也不能指黑為白,拿這事為難皇妹……我多留意些就是,不會讓那老匹夫欺負(fù)皇妹的!”

    蕭澤玖這左一口皇妹,右一口皇妹,聽得裴淸憐極為刺耳。

    看來是她小瞧了那位昭慶帝姬,她倒是有些籠絡(luò)人心的手段。

    可她不過是一個女子,籠絡(luò)這些人要做什么?

    第501章掌中之物

    裴淸憐總覺著沐云書對她來說,是個潛在的危急,不過今日的事也沒有蕭澤玖想的那么簡單。

    紀(jì)家出了事,祁王實力大減,如今汕王的呼聲最高,平南侯是汕王的外祖,自不會在這個時候讓侯府出事。

    誰在這時候與侯府作對,平南侯定會視他為眼中釘,沐云書只顧出風(fēng)頭,根本不懂皇權(quán)背后暗藏的洶涌!

    是她有些心急了,要不了多久就是藥行正店的選拔,那時,她自會讓眾人看到普通女子與她的差距!

    收斂了心神,裴淸憐的聲音難得溫軟了一些:“有玖哥哥護(hù)著昭慶殿下,我也就不擔(dān)心了!”

    她雖然不打算嫁給蕭澤玖,但也不允許掌中之物溜出手心。

    蕭澤玖見裴淸憐朝自己笑,眉眼也跟著舒展開來,高興地道:

    “你放心,你的好意我會向昭慶解釋,絕不會叫她誤會你!”

    ……

    鄂四郎的出現(xiàn)實在有些突然,沐云書和方蓉雖然沒有受傷,但方蓉的確在躲閃時崴到了腳,沐云書怎敢再讓她去騎馬,便扶著她來到了一個營帳里休息。

    為了不讓皇后娘親著急,她并沒有讓宮人上報此事,這事也就沒有引起太多的關(guān)注。

    幫方蓉上好了藥,沐云書見她眼睛還是紅紅的,擔(dān)心地詢問道:

    “蓉兒,你可是還傷到了別處?”

    方蓉拼命搖了搖頭,帶著哭腔道:

    “云書,為何那么無恥的人還會有人可憐?他們相愛,就可以以相愛之名禍害別人么?那旁人的性命算什么?”

    沐云書這才知道,蓉兒還沒有從剛剛的憤怒中平復(fù)下來。

    “我們沒必要去理解他們,誰傷害我們,反擊回去就是了!”

    方蓉發(fā)現(xiàn)云書總是能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有力量的話,她不由覺著自己跟那些人生氣好不值得。

    本已經(jīng)釋然,可想起那個裴淸憐,她又覺著心口憋上了一口氣,鼓著腮幫子道:

    “我從前以為裴姑娘是個值得被人尊敬的女子,不想她今日竟會為鄂四郎說話,還話里話外暗指咱們沒有度量,好像只有她的胸懷可容萬物一般,虧我從前還那么喜歡她,真是看錯她了!”

    “既不投機(jī),不相交就是,何必為了不值得的人動氣,傷肝會變丑的!”沐云書笑著安慰道。

    方蓉已經(jīng)定了親,就要做新娘子了,可不想自己變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念了兩句清心咒。

    可是想到裴淸憐與蕭澤玖的關(guān)系,她又嘆道:

    “我瞧九殿下對裴女官用情至深,她若以后成了你的嫂嫂,不會挑撥你與九殿下的關(guān)系吧?”

    這些皇子里,只有蕭澤玖是真心接納云書這個皇妹的,若九皇子也跟云書離心,云書在這皇室中會很難自處。

    沐云書倒是不覺得裴淸憐會嫁給蕭澤玖,她看蕭澤玖的眼神,還不如看墨歸熱烈。

    想了想,她道:“還沒有發(fā)生的事情就不必為它耗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不過說起嫂嫂,她腦海里不由浮現(xiàn)出了單妙竹的身影。

    七嫂與祁王的關(guān)系似乎越來越差了,之前有祁王的庇護(hù),祁王府的丫鬟婆子都沒少欺負(fù)七嫂,現(xiàn)在綠屏有了身孕,她在祁王府的處境怕是更糟糕了。

    見沐云書皺著眉頭,一副十分憂心的樣子,方蓉不由輕聲問道:“云書,你在想什么?”

    沐云書回過神,看著方蓉道:“你崴了腳,我們就不去騎馬了,我想去看看七嫂�!�

    “去看祁王妃?”

    方蓉也聽說祁王侍妾懷上身孕的消息,一般情況下,正妻未孕,妾室是要一直服用避子湯的,不能亂了嫡庶�?善钔蹂奕肫钔醺呀�(jīng)多年,這規(guī)矩自也不必再守。

    眼見侍妾懷上了庶長子,祁王妃心里定然不是滋味,方蓉能理解這樣的心情,便點頭道:“好,我陪你一同去!”

    沐云書陪方蓉休息了一會兒,見方蓉真的沒什么大礙,兩人這才離開了帳子。

    來到祁王妃休息的地方,卻被告知祁王妃并不在帳內(nèi),祁王隨駕進(jìn)入圍場后,屏夫人覺著帳子里太悶,要出去透透氣,祁王妃只能陪著她一起去了。

    得了這個消息,方蓉眉頭都打成了一個結(jié)兒,不悅道:“這屏夫人好大的架子,出去透氣竟還要王妃陪著!”

    沐云書也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也沒辦法,綠屏這胎是祁王府第一個孩子,若綠屏出事,所有人都會怪罪七嫂照顧不周�!�

    聽了沐云書的話,方蓉臉上多了幾分了然,綠屏若出事,怕不只會怪祁王妃照顧不周,還會有很多人懷疑是祁王妃因嫉妒對綠屏下手!

    想到這兒,兩人眼中都露出了幾分擔(dān)憂。

    綠屏若出事,單妙竹不在身邊會被詬病,若在綠屏身邊更是脫不了干系!

    雖然七嫂一直在說她會照顧好自己,可沐云書還是很擔(dān)心她。

    斂起眉頭,沐云書對方蓉道:“我們?nèi)フ艺遥瑹o事最好,若有事,咱們在旁邊也不會叫人誣陷了七嫂!”

    方蓉用力點了點頭,云書要幫的人,她自不會袖手旁觀。

    現(xiàn)在還沒有出事,兩人不能胡亂張揚,只叫了身邊的人一起跟著在附近尋找。

    而她們要找的人,已經(jīng)走到了西林邊的鏡月湖附近。

    太陽懸在空中,在碧綠的湖面上灑上了一層金光,明明是很賞心悅目的景色,可單妙竹卻沒有心情去欣賞。

    她停住了腳步,對綠屏喚道:“我們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了,你走太久怕是會傷到胎氣,還是回去歇著吧!”

    綠屏聞聲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笑道:“這才走多遠(yuǎn),王妃怎地如此嬌氣?”

    她摸了摸自己并不明顯的肚子,譏笑道:“怪不得連小世子都不愿鉆到王妃的肚子里去呢!”

    兩人身邊除了祁王府的幾個下人,再無旁人,綠屏將兩個丫鬟支去探路,對著單妙竹也懶得再裝恭順,姿態(tài)變得傲慢起來。

    綠屏的父親也是個縣官,但她沒有單妙竹好運氣,能遇上在外辦差的祁王殿下,就此麻雀變了鳳凰。

    許是覺得單妙竹從前與她一樣,都是一只麻雀,所以面對這個王妃,她心里沒有半分敬意。

    且她是賢妃娘娘派過來的人,知道單妙竹這王妃之位做不久的,在她面前也就沒有費心偽裝,只要她將賢妃娘娘囑咐的事情辦妥,以后再不必向這個王妃卑躬屈膝了。

    第502章若有下輩子……

    對于這樣的冷嘲熱諷,單妙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不想與綠屏爭執(zhí),綠屏肚子里有王爺?shù)墓侨�,吵到最后,錯的人只會是她。

    可她心里并不好受,照顧一個懷了夫君骨肉的女子,她的心只要還會跳動,就會感覺到痛。

    “你既然這么寶貝這個孩子,就不要再亂走了!我也乏了,實沒力氣陪你走下去,你若不聽我的,我也沒辦法,反正出了事是你自己痛苦!”

    落下這話,單妙竹便轉(zhuǎn)了身,打算折返回去。

    綠屏見單妙竹要走,急忙跨前了一步,喊道:

    “王妃,王爺可是叫您好好照顧妾身,你把妾身帶到這里來就要獨自回去,你讓妾身怎么辦啊?”

    單妙竹氣憤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悠閑擺弄著枝條的綠屏,怒道:

    “是你自己要來這里,怎么是我?guī)銇淼�?你想爬王爺�(shù)拇�,我隨了你的愿,也會護(hù)你安穩(wěn)生下孩子,你還想怎么樣?”

    綠屏從樹枝上揪下來兩片葉子,一點點的撕碎,灑進(jìn)了湖水中,冷笑道:

    “王妃生氣了呢,真是少見,妾身還以為王妃什么都能忍呢!”

    她緩步朝單妙竹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低聲道:

    “可惜許多事不是忍忍就能過去的,王妃,不是我想怎么樣,是你不該出現(xiàn)在王爺身邊!你占了不該占的位置,當(dāng)然要為此付出代價!”

    單妙竹覺得綠屏的眼神有些不對,下意識退后了幾步,冷道:

    “我配不配做這個王妃,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回不回去隨你,我不奉陪了!”

    說著,她便轉(zhuǎn)身要離開,可還不等她踏出幾步,手腕卻被綠屏死死的握住了。

    綠屏盯著單妙竹,抖著聲音道:“單妙竹,你猖狂什么啊,你雖然嫁給了王爺,可賢妃娘娘沒有一日承認(rèn)過你的身份!要不是你,王爺會娶個門當(dāng)戶對的姑娘做正妃,紀(jì)家出事的時候也不至于無人相幫!你幾乎斷了王爺成為儲君的希望,你知不知道!我不會讓你成為王爺?shù)恼系K,為了王爺,我什么事都可以做!”

    想到賢妃娘娘交給她的那張紙條,綠屏抖動的聲音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除掉單妙竹,賢妃娘娘便會允她側(cè)妃的位置,若王爺能娶到幫他成為儲君的王妃,王爺?shù)腔�,她以后就會是后宮的四妃之一,也會成為像賢妃娘娘一樣的人!

    想到那樣的未來,綠屏再沒什么好顧慮的,假作慌張地看向身后的兩個仆從,驚叫道:

    “王妃娘娘,您這是要做什么?奴婢若有冒犯的地方求您海涵,奴婢知錯了,求您放過奴婢吧!”

    嘴里這樣喊著,可她手上卻使了大力氣,猛地拖著單妙竹跳入了湖水里。

    單妙竹本就瘦弱,又不會浮水,落入湖水中只顧得上拼命掙扎,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力。

    兩人身邊的下人有兩個被綠屏支走了,剩下的兩人也不會浮水,急得在岸邊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此時的綠屏已經(jīng)托著單妙竹來到了湖水深處,她是會水的,卻裝作自己不會水,扯著單妙竹拼命掙扎。

    她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喊著“王妃饒命啊”,一邊扯著單妙竹的頭發(fā)往水里按去。

    下人看到這情形,只以為兩人在互相拉扯,根本瞧不出綠屏在加害王妃。

    慌了神的下人只能朝著周圍大聲呼救,希望進(jìn)入林子里狩獵的爺們兒們能聽到她們的呼喊,循著聲音找過來!

    兩人在湖水里掙扎了好一會兒,單妙竹漸漸沒了力氣,身子也開始往下沉。

    湖水不斷往她的鼻腔和喉嚨里沖擊,壓得她透不過氣,她覺得自己好累,若留在這片湖水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也許王爺會以為她惡毒的想要害他的孩子,從而記恨她一輩子,不過她不用再看到王爺那冷淡的眼神,不用再為自己辯白一句,也就不會那么累了。

    單妙竹緩緩地放棄了掙扎,透過清澈的湖水,望著藍(lán)藍(lán)的天空,腦海里竟浮現(xiàn)出了沐云書的樣子。

    她嘴角漫上了一絲苦笑,她跟云書說過要撐過去的,可她卻沒有做到,云書若看到她這個樣子,定會恨鐵不成鋼吧!

    若有再來一次的機(jī)會,她定要想辦法成為像云書一樣堅強(qiáng)的姑娘,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

    就在她意識逐漸模糊之時,竟聽到耳邊不斷地回蕩著自己的名字,莫非是鬼差來帶她走了?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自己是該應(yīng)還是不該應(yīng)。

    她好像被鬼差從湖水中撈了上來,肺子里再沒了那種憋悶的感覺,讓她覺著死亡也沒有那么可怕。

    “祁王妃!祁王妃!”

    將單妙竹救起來的人并不是什么鬼差,而是一個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

    他將單妙竹送到岸邊,沐云書和方蓉早已焦急地候在那里。

    “大哥,祁王妃怎么樣?她……她可還有氣?”

    方蓉忐忑地看著自己的兄長,生怕方凌說出他們都不想聽到的話。

    從湖中救下單妙竹的男子正是方凌,他本已經(jīng)隨駕進(jìn)入了圍場,可離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拿錯了弓,這才折返回了營帳。

    返回時,正好遇上了尋人的沐云書和方蓉,見她們一臉的急切,便也跟著尋起人來。

    在林子里聽到祁王府下人的呼救聲,他們便急匆匆趕了過來,瞧見祁王妃整個人沉入湖水中,方凌顧不得多想,帶著下人直接跳入湖水中救人。

    當(dāng)他與小廝分別將祁王妃和屏夫人救上了岸,祁王府的下人竟然全都圍在了屏夫人身旁,生怕那屏夫人有半點閃失,反將真正的王妃晾在了一旁,絲毫不在意祁王妃的死活。

    看著臉色慘白的祁王妃,方凌心里無端生出了一絲惱怒,顧不得回答方蓉的話,對著祁王府的下人吼道:

    “你們的王妃在這里,她現(xiàn)在危在旦夕,你們不去叫大夫,通知王爺,愣在這里做什么?”

    那兩個下人被方凌吼了一句才回過了神,她們是要叫大夫,要是屏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什么閃失,她們可擔(dān)待不起!

    這般想著,其中一人便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慌忙朝大營的方向跑了過去。

    第503章危在旦夕

    方凌沒心思去擰身上濕噠噠的水,遣走下人后便按照沐云書的指示將單妙竹平放在地上,沐云書則俯身查看起兩人的情況。

    兩人似乎都陷入了昏迷,不過綠屏的脈搏雖然跳得急促,卻仍算強(qiáng)勁,但單妙竹的情況卻很不好,沐云書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看著已經(jīng)面無人色的單妙竹,沐云書心里咯噔一下,急切地喚道:

    “七嫂,你醒一醒,快醒醒!”

    方蓉見單妙竹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嚇得聲音都抖了起來,哽咽道:“怎么會這樣……祁王妃她不會……”

    “別說喪氣話!”方凌急忙喝斷了方蓉,似生怕晦氣的話會應(yīng)驗一樣。

    沐云書見單妙竹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顧不了那么許多,依照著從書中看來的法子,用發(fā)簪刺激著她的穴位后開始不斷按壓起她的心肺……

    沐云書在為單妙竹施救之時,兩人落水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祁王府的下人騎馬進(jìn)了林子,尋到了正陪著景德帝狩獵的祁王,將此事告知了他。

    “屏兒落了水?”

    聽到懷著身孕的綠屏落了水,祁王震驚得失了神,片刻后竟問道:“可……可與王妃有關(guān)?”

    下人囁嚅道:“這個奴才不清楚,只聽說是王妃帶著屏夫人出去透風(fēng)才出的事……”

    祁王捏著長弓的關(guān)節(jié)都變白了,憤怒地道:

    “她答應(yīng)過我會好好照顧屏兒的!為什么總是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

    母妃之前勸他不要留下綠屏的孩子,怕會讓妙竹心生嫉妒,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

    他心里還是相信妙竹的,這才將綠屏交給了她,想讓母妃知道她不是那種人。

    可她做了什么?這種害人性命的事情也做得出來!她可還有心!

    祁王和下人的對話讓景德帝對單妙竹也生出了一些不滿,老七夫妻感情是不錯的,老七不太可能冤枉妻子,定是了解到了什么才會直接懷疑到單妙竹頭上。

    沒想到他那個柔柔弱弱的七兒媳,竟是個容不下人的,他沉著臉對前來稟報的宮人道:

    “尋個太醫(yī)過去照顧那個綠屏,叫他想盡辦法保住她肚子里的那塊肉!”

    興致被打斷,景德帝心情顯然不大好,看著祁王道:

    “你也回吧,好好料理府里的事,別再生出旁的麻煩!”

    祁王聽父皇說話的語氣有些冷淡,心里更加難受,后宅的事情都處理不好,何以處理天下事?父皇定是對他失望了!

    他從前執(zhí)拗的認(rèn)為妙竹不會拖他的后腿,現(xiàn)在看來,是他錯了。

    他不敢直視景德帝的目光,甚至覺著周圍兄弟們的眼光都充滿了戲謔,硬著頭皮應(yīng)了聲“是”,這才與王府下人一同回了營地。

    向?qū)m人詢問了兩人休息的地方,祁王想也未想,直接選擇先去看了綠屏。

    進(jìn)入帳子時,正見一位太醫(yī)在給綠屏診脈,周圍站著祁王府的幾個婢女。

    祁王疾步走上前,緊張地對那太醫(yī)問道:

    “太醫(yī),屏兒怎么樣?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保得�。俊�

    太醫(yī)捋須嘆了口氣:“王爺勿急,屏夫人受了驚嚇,的確有小產(chǎn)的跡象,不過微臣會盡我所能保下這個孩子的!”

    此時的綠屏已經(jīng)蘇醒,見到祁王過來,她瞬間哭成了淚人兒,掙扎著向他伸出手道:

    “王爺,真的是你么?妾身好怕,妾身好怕再也見不到您了!”

    綠屏很小就在賢妃身邊侍候,也算是陪了祁王多年,他對她怎會沒有半點感情。

    見她這般虛弱恐慌的樣子,祁王的心揪痛了一下,坐到她身邊,軟語安慰道:

    “沒事了,有本王在,你不會再有事!”

    頓了頓,他又問道:“你們怎么會落進(jìn)湖里去?到底怎么回事!”

    綠屏緊緊握著祁王的手,帶著幾分猶豫地哽咽道:

    “王爺……王妃說我懷著身子,總是悶在帳子里不好,于是便帶我出去透透氣……是我不小心滑入了湖里,跟王妃沒有關(guān)系,您不要生王妃的氣!”

    綠屏太了解祁王了,她若直接說是單妙竹害了她,祁王未必會信,反而這樣遮遮掩掩的才會讓祁王生疑。

    祁王聞言沉著臉朝一旁的下人看了過去,那幾個下人全都埋下了頭,只敢低聲應(yīng)道:

    “回王爺,屏夫人說的沒錯……就是王妃帶著屏夫人出去散步,結(jié)果就走到了湖邊出了意外……”

    祁王眸色一暗,難過地閉了閉眼。

    若跟她沒有關(guān)系,綠屏怎么會走到湖邊去?

    他怒瞪著那幾個婢女道:“與王妃沒關(guān)系,那就是跟你們有關(guān)系!屏兒落入湖中你們?yōu)楹螞]有及時相救?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那幾個婢女嚇得連忙跪在了地上,其中一個哆哆嗦嗦的解釋道:

    “奴婢,奴婢和嬋兒去探路了,明玉姐姐她們不會浮水,只能喊人過來救人!好在,好在昭慶殿下他們及時趕了過來……”

    她一邊說,一邊悄悄抬起頭看了綠屏一眼,見到綠屏微微朝她點了下頭,便埋下頭繼續(xù)道:

    “奴婢們當(dāng)時也慌了,見昭慶殿下一直在對王妃施救,便急忙跑回營地請了太醫(yī)……夫人若早些得到救治,可能不會受到這么大的驚嚇,是奴婢們的失職,奴婢們以后會多加小心的!”

    婢女的話音一落,綠屏的咳嗽聲就響了起來,虛弱地倚在祁王身邊看著他道:

    “王爺,您別怪明玉她們,多虧了她們叫太醫(yī)來,不然妾身不知還能不能看到您!妾身賤命一條,是死是活倒是沒什么,就是害怕小公子出事!好在沾了王爺?shù)母�,妾身現(xiàn)在好端端的,您就當(dāng)為妾身積福,不要怪她們了好不好?”

    這些話并沒能安撫住祁王的情緒,婢女的意思他聽明白了,是昭慶發(fā)現(xiàn)了落入湖水的兩人,可昭慶只救了妙竹,并未管懷著身孕的屏兒!

    難道綠屏的命就不是命?

    他甚至覺著妙竹敢這么對屏兒,定也有昭慶的支持,不然昭慶怎么會這樣巧也在西林!

    因為紀(jì)家曾經(jīng)為難過她,她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擊報復(fù)么?

    還是因為母后不喜歡母妃,所以只要是與母妃沾邊的人,仁明宮就不會放過?

    第504章如此骯臟

    祁王越想越多,越想越怒,憤然起身對綠屏道:“你好生歇著,本王去看看單妙竹!”

    連句王妃都沒有喚,祁王起身便大步踏出了帳子。

    他沒有看到,身后的綠屏悄然勾起了嘴角,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祁王來到單妙竹所在的帳子時,竟發(fā)現(xiàn)里面站了不少人。

    有昭慶,有母后身邊的常嬤嬤,還有方家姑娘。

    是心虛的知道會被他責(zé)備,所以找來這么多人為她撐腰么?

    祁王冷笑了一聲,還沒有見到人便冷呵道:“單妙竹,你還有臉躲,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絲毫沒有顧及單妙竹的顏面,進(jìn)來就是一頓斥責(zé)。

    守在單妙竹身邊的沐云書聽到這聲怒吼,皺眉朝祁王看了過來。

    她掖了一下單妙竹的被角,不悅道:“皇嫂她現(xiàn)在很虛弱,七皇兄不要大呼小叫的,會驚到她!”

    祁王被氣笑了:“她害怕被驚到?那她有沒有想過屏兒,有沒有想過屏兒肚子里的孩子會不會被驚到?不要以為裝作不舒服本王就不會追究,從前本王就是對她太過縱容,讓她連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單妙竹現(xiàn)在只能算暫時脫離了危險,可她肺中嗆進(jìn)了不少的水,身上一直在發(fā)熱,人也渾渾噩噩,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情況并不樂觀。

    沐云書沒想到,祁王回來后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有的只是猜忌和指責(zé),若七嫂聽到了這些話,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前世七嫂被左小翎等人害死,祁王心痛到大病不起,難不成一定要等到失去后,才懂得離開的人有多么珍貴么?

    她心疼得心口發(fā)堵,氣憤地道:

    “祁王殿下,你哪只眼睛看到七嫂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她被綠屏拉進(jìn)湖中,險些丟了性命,你不問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竟為一個侍妾如此懷疑她、羞辱她,你可還記得她是你立誓相護(hù)相守的妻子!”

    祁王被沐云書逼問得滿臉漲紅,可他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單妙竹,見她雙目緊閉,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完全不似綠屏那樣驚恐狼狽,根本不信她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

    且綠屏為何要拉她入水?綠屏懷著身孕,她難道不知落水后會小產(chǎn),那可是他的長子,綠屏何苦要這樣做!

    就算單妙竹不在了,綠屏也不可能被抬為正妃,她沒有傷害單妙竹的理由!

    可這畢竟是祁王府的家丑,他實在不想跟沐云書爭辯,便沉著臉對沐云書道:

    “祁王府的事情與皇妹沒有關(guān)系,皇妹為何總是喜歡多管閑事?幫單妙竹害死本王的孩子,對你有什么好處?你給本王讓開,本王要帶王妃回府!”

    單妙竹還發(fā)著低熱,沐云書怎放心讓祁王這樣帶她離開,她氣道:

    “祁王殿下心是瞎的,眼睛也看不見了么?七嫂這個樣子如何能回王府?她剛剛險些丟了性命,祁王殿下可知她現(xiàn)在求生的意志很薄弱,隨時都可能出事,你這樣傷害她,不信任她,叫她如何撐得下去?”

    沐云書從未生過這樣大的氣,她覺著自己似乎在對牛彈琴。

    她在救單妙竹的時候其實是很兇險的,她能感覺到,妙竹沒有那么強(qiáng)烈的求生欲望,若非她一直在旁提起她的父母,她很有可能不愿再睜開眼睛了。

    沐云書想起單妙竹小心翼翼關(guān)心著每一個人的樣子,心中酸楚無比,這樣一個只會把苦往自己肚子里咽的姑娘,為何會被她心愛之人這般誤解呢?

    她甚至有種沖動,想要揪住祁王的領(lǐng)子,狠狠給他一巴掌,好將他打醒!

    可惜沐云書解釋這么多,祁王依舊不相信她的話。

    單妙竹怎么會有求死的念頭,她從小縣城來,現(xiàn)在成為了祁王妃,過著人人羨慕的日子,落了一次水竟然要求死,說出去,不管誰聽到都會覺得荒謬可笑吧!

    而且當(dāng)年單妙竹可是在河水中救下他的,她應(yīng)該是會浮水的,既然會浮水,落入湖中就不會有什么大事,怎會有昭慶說得那么夸張。

    她現(xiàn)在這氣若游絲的樣子,怕又是裝出來的,裝病對她來說是最拿手的事,不過是想讓他心軟,不再與她計較罷了!

    祁王不耐煩再聽沐云書說下去,一把將沐云書推開,對身后下人喊道:

    “把王妃叫醒,她若還要裝睡,那就將她扛回府去,讓她在秋瑟院好好反�。 �

    盛怒中他用了大力氣,沐云書怎經(jīng)得住他這一拉扯,整個人被撞到桌角上,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她顧不得管自己,急忙站起身,張開雙臂攔在祁王面前,怒道:

    “七嫂沒有裝病,你是聽不懂么?我不會讓你把她帶走,你再踏前一步,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方蓉和寶珠等人也走上前來,用身體將單妙竹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好似祁王若動了單妙竹一根頭發(fā),她們真的會與他拼命一樣。

    隨祁王一起過來的還有賢妃身邊的一個嬤嬤,看著王爺和昭慶殿下僵持在這里,那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賢妃娘娘的意思,是不想讓單妙竹這沒用的女人繼續(xù)占著祁王妃的位置,祁王若休妻,會有損他的聲譽,唯有單妙竹死了,這位置才會空出來。

    所以,她不能讓昭慶殿下將祁王妃留下來醫(yī)好她,心中有了算計,便看著單妙竹嚷道:

    “王妃,您可是醒著?老奴瞧您眨眼了!屏夫人她沒有大事,您別怕,王爺那么疼您,您起來給王爺認(rèn)個錯,快隨王爺回府吧,不要將事情鬧得不可收拾,讓王爺難堪!”

    聞聲,祁王忙朝單妙竹看了過去,卻并沒見她將眼睛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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