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朕不急,你快說!”
“是。”
蕭儒柏回憶著余弦兒昨日的話,認真地描繪道:
“弦兒說,就在這西秦人羞辱咱們的時候,從人群里走出來了一個小少年,小少年不足十歲的樣子,掀起衣擺就坐在了石桌前,要與那西秦人對弈!”
“一個小少年?”
景德帝驚訝了,老八提起這個少年,定是這個少年發(fā)揮了一些作用,便急道:“這少年怎么了?他贏了那西秦人?”
見蕭儒柏還要行禮,景德帝氣道:“老八,你屬王八的么?就不能一口氣說完!”
第602章不該動的念頭!
蕭儒柏被嚇了一跳,父皇不是說他不急么?帝王的心思果然難測��!
于是蕭儒柏終于加快了一些語速道:
“是這樣的,那西秦人瞧不起這位小少年,便讓他的西秦奴代他應戰(zhàn),想要借此羞辱小少年,結果就是這小少年不費吹灰之力的贏下了西秦奴,還將百姓們的頭冠全都贏了回來!所以原則上來說,咱們大奉并非毫無還手之力!”
“好��!太好了!”
景德帝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手被拍得生疼,可因為太過高興,他已經(jīng)完全顧不得了。
他負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雖然只贏了一個西秦奴,但出戰(zhàn)的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
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們大奉的孩子很優(yōu)秀,未來一定會勝過西秦!他們大奉,未來可期!
“這樣的人才得好好培養(yǎng)起來,可問過了?是哪家的后生?”景德帝興奮地道。
蕭儒柏歉意地搖了搖頭:“回父皇,那孩子贏了棋,鼓勵了大家一番后就隨家人離開了,他臉上還戴著街市上賣的面具,弦兒也沒認出是誰家的孩子�!�
眾人聞言也都十分驚訝,誰家教養(yǎng)出這樣出色的孩子竟然沒讓露臉,這也太低調(diào)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汕王蕭環(huán)山眼中不由露出了一道光,轉(zhuǎn)過頭朝一位與他交好的大臣看了一眼。
那大臣看到這眼神很快就讀懂了汕王的意思,想了想,上前一步道:
“臣以為,要說京城里出色的小少年,那就非汕王世子莫屬了,聽聞小世子常與官家下棋,想必這棋藝也是不錯的!”
汕王世子便是蕭環(huán)山的長子蕭晟,也是除了修逸幾個,景德帝唯一的孫兒。
想起這個孫兒,景德帝便看向了蕭環(huán)山,“老三,你可有聽你媳婦說起過此事?”
蕭環(huán)山忙做出一副恭謹?shù)膽B(tài)度,道:“回父皇,兒臣這幾日在與鴻臚寺、禮部和番館那邊對接,沒太注意晟兒的事……不過……”
他這一“不過”,便讓景德帝挑了挑眉。
這是老三的臭毛病,說話總說一半,留一半,也不知道在試探誰。
好在他今天心情好,便耐著性子等他的下文。
蕭環(huán)山見父皇示意他繼續(xù)說,便帶著幾分惶恐地道:
“兒臣昨日的確聽王妃提了一句魁星樓,好像帶著晟兒去了那邊,至于那孩子是不是晟兒,兒臣真的不知,不敢亂說!”
景德帝捋了一下胡子,“若是晟兒,這孩子倒是被你們教養(yǎng)得不錯!”
蕭環(huán)山想聽的就是這句話,但他不能表露的太過明顯,忙又道:
“兒臣不敢居功,晟兒大了,也想為他皇祖父分憂,若真能幫上一些忙,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景德帝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道:“晟兒也好久沒有進宮了,有空叫你媳婦帶去仁明宮,陪陪你母后!”
父皇讓晟兒去陪母后,可是要抬舉他的身份?
“是!”蕭環(huán)山忙鞠了一躬,這才掩住他眼中的喜色。
……
蕭環(huán)山今日離開皇宮后,哪里都沒有去,直接回了汕王府,汕王妃見他這么早回來還有些意外,不由問道:
“王爺今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不是要商議應對西秦使者的對策?”
蕭環(huán)山讓汕王妃幫他更了衣,這才道:“回來自是有喜事,父皇讓你有空便帶著晟兒去看母后!”
汕王妃驚訝地抬起頭:“看母后?以前父皇不是怕咱們打擾到母后,叫咱們少往母后那里湊么!難道……父皇已經(jīng)有了冊立王爺?shù)拇蛩�?�?br />
蕭環(huán)山得意地笑了笑:“這個是遲早的事,不過也不只是因為這個,我問你,昨日你可帶晟兒去過魁星樓?”
汕王妃愣了一下,立即搖了搖頭道:“沒有啊,外頭那么熱,魁星樓那邊人又那么多,妾身怎會帶著晟兒去那種地方!”
蕭環(huán)山失望地松開了自己的王妃,喃喃道:“可惜,可惜了!”
“王爺,什么可惜了?”汕王妃不解地道。
蕭環(huán)山話已經(jīng)對景德帝說了出去,自然是要與汕王妃通氣的,于是便將今日蕭儒柏的話復述給了汕王妃。
汕王妃驚道:“王爺,所以官家以為那孩子……是咱們的晟兒?”
蕭環(huán)山不喜歡汕王妃的大驚小怪,微微挑起眉峰道:
“本王只是說晟兒去過魁星樓,可沒說那孩子就是晟兒,王妃休要亂說!”
“可……可晟兒連魁星樓也沒去過��!”汕王妃緊張地道。
蕭環(huán)山瞪了汕王妃一眼:“你不說又有誰知曉?”
“那……若這個時候冒出來一個人,說他才是與西秦人對弈的少年,父皇豈不會怪罪夫你把父皇當成什么人了,隨意一個人跑出來說的話他就會信么?更何況,尋常百姓如何能見到父皇?”
蕭環(huán)山冷笑,眼中露出了幾分陰鷙:“本王已經(jīng)與官府打過交道,若真有人冒充,會有人第一時間稟報給本王!”
汕王妃與蕭環(huán)山生活了這么久,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若是沒人出來認領這功勞,那這功勞就是晟兒的,如果有人敢冒頭,那王爺就會飛快的將那人除掉。
其實她們家王爺若非宮婢所生,就論這份狠厲,也早就得到那個位置了!
汕王妃自然是不敢反對的,但她還是有點擔心,謹慎地問道:
“可……那孩子贏了西秦人,父皇若是讓晟兒與西秦人對弈怎么辦?晟兒的能力……”
“這個你不必擔心!”
蕭環(huán)山笑道:“那孩子贏的只是一個西秦奴,不過是贏下一局為大奉掙了臉面,大家不會對他有太多期待!西秦人之后更是不可能尋一個孩子來挑戰(zhàn),所以你不必多慮,讓晟兒抓住這次機會,握住他皇祖父的心便是!”
汕王妃臉上也有了喜色,也覺得這是天賜的良機,笑道:
“是,妾身知道該怎么辦,別人問起,臣妾會模棱兩可的回答,讓他們以為咱們是謙虛才沒有直接承認!”
蕭環(huán)山滿意地拍了拍汕王妃的背,“對了,你想辦法盯著些昭慶那邊,本王怕她也動了不該動的念頭!”
第603章圣旨的眉目
坊間都在談論小神童的事情,但沐云書他們并不知曉,孩子們玩了一日便將心思都用在了讀書上,而沐云書也把精力放在了研究治療疫病的方子上。
她做了這么久的準備,就是為了防止青州那場瘟疫的爆發(fā)。
前世,她在邸報上讀到過關于那場瘟疫的描述,也大致知道預防的辦法,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這一世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太多的變化,她擔心瘟疫的事也會有所改變。
所以,她開始與吳嬸研究起不同疫病的應對和治療方式,希望可以做到有備無患。
墨歸來的時候,正見沐云書在認真的鼓弄著手中的藥材。
她就那樣靜靜的坐在陽光里,穿著簡單的水色芙蓉梅花紋紗羅背心,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讓人看上一眼就會恍了神。
不過,沐云書顯然比墨歸還要認真,一邊查看著書中的方子,一邊研磨草藥,連手邊的藥包馬上要掉落都沒有察覺。
墨歸本能地上前將藥包接住,這才打破了平靜的畫面。
“在弄什么?這么認真!”
聽到聲音,沐云書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墨歸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旁,眼中帶著幾分驚訝問道:
“阿墨,你什么時候來的?”
墨歸看著沐云書那睜大了一圈的眼睛,有被可愛到。
“剛來,瞧你那么專注,沒忍心打擾你!”
“我在與吳嬸研究治療疫病的方子!”
沐云書看了一下墨歸手中的藥包,忙接了過來,然后拉著墨歸到了木盆邊,將他的大手放在了清水中。
“有些藥材有毒性,安全起見,還是洗干凈的好!”
一邊說,她一邊拿來了皂角,仔仔細細給墨歸手上涂抹了一遍。
沐云書的手本就柔嫩,再加上這滑溜溜的觸感,讓墨歸的身子莫名的繃緊了些,喉嚨也突然干澀起來。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特,這一刻,“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八個字,竟在他腦海里有了具象的畫面。
好在婚期就不遠了,等送走這些西秦人,他就可以和昭昭成親了!
沐云書并沒有覺察到墨歸的異樣,取來了汗巾讓墨歸擦了手,才又問:
“突然過來,可是有什么急事?”
“沒那么多理由,就是想來了!”
墨歸的確查到一些事想要與沐云書說,但那件事并沒有那么急,可有了這個借口,他便想要來見昭昭,再也說服不了自己多等一刻!
沐云書最近的臉皮已經(jīng)被墨歸鍛煉得厚了不少,但她還是嗔了墨歸一眼道:
“少跟阿泗學的那么貧!”
墨歸摸了一下鼻子,這么說昭昭不高興么?他怎么瞧阿泗哄得寶珠挺開心的!
接過沐云書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他又抬起頭道:
“除了想見你,的確還有一件事要與你說!”
沐云書本能覺著這件事很重要,便正色地看向了墨歸:“何事?”
“是大皇子帶走的那卷圣旨,我查到了些眉目!”
沐云書驚訝,圣旨的事阿墨查了許久,始終沒查到大皇兄究竟將圣旨藏到了哪里,怎么突然有了線索。
見沐云書著急的樣子,墨歸忙解釋道:“這線索,是在江浩將軍那里查到的!”
“江浩將軍?”
事情怎么繞到了江浩那里,難不成……
“難不成大皇兄將圣旨留給了江浩?”
墨歸抿起了唇:“猜對了一半!”
“一半?”
沐云書更加不解了,“猜對了哪一半?難不成大皇兄只給江浩留下了一半圣旨!”
“說對了!”墨歸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讓沐云書又愣住了,她剛剛只是一句玩笑話,哪想到竟然猜對了,大皇兄為何只給江浩將軍留下一半的圣旨,圣旨上面又記載了什么呢?
見昭昭又歪頭沉思起來,墨歸哪忍心讓她傷腦筋,沒有再逗她。
“其實說一半也不太準確,大殿下給江浩留下的只是裝裱圣旨的卷軸,圣旨上的內(nèi)容,并沒有交給江浩!”
“只留下了卷軸?”
沐云書滿眼不解:“那江浩將軍可說過大皇兄為何要這樣做?他可知道圣旨上記載的內(nèi)容?”
墨歸搖了搖頭:“江浩只說多年前大皇子來尋過他,將那卷軸交給了他,并說若有人難為江家,可以拿這卷軸去找左老王妃,應可以保江家無事。”
也就是說,這卷軸是大皇子給江家留下來的保命符!
沐云書瞳孔微縮:“大皇兄自己落了難,卻還幫江浩尋了退路,所以江浩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背叛大皇兄和母后,他的憤怒,都是想讓賢妃以為反間計成功的表演!”
沐云書心中微酸,大皇兄給江浩留了退路,江浩卻想用自己的命幫母后掃清障礙,大皇兄在天有靈,是會欣慰還是會罵江浩一句“傻小子”?
可同時,她心里生出更多的疑團,低喃道:
“為什么一張卷軸就能成為江浩的保命符?難道那圣旨與左老王妃有關?”
“你與我想的一樣,圣旨上一定記載了左老王妃不想讓世人看到的事情�!�
沐云書緊張地道:“難道……是左老王妃陷害了大皇兄?可她為何要這樣做?大皇兄怎么說也是她的孫兒��!”
“我現(xiàn)在也沒想清楚,我想,只有找到圣旨,塵封的真相才會真正被解開。”
墨歸劍眉聚攏,他有一種直覺,他們有可能會觸碰到一個并不想看到的真相!
可,他和昭昭都不能后退。
若無法幫大皇子翻案,修逸幾人永遠會背負污名不得翻身,幾年后,大奉終會落到蕭環(huán)山手上。
蕭環(huán)山此人陰狠專治,容不下任何反對他的聲音,曾有一位翰林編修在早朝時對蕭環(huán)山的政見提出了些異議,他次日就讓手下將那編修的未婚妻給玷污了。
可恨的是他還當眾斥責了自己的手下,叫人打了手下五十大板以作懲戒。
不知情的百姓只覺得蕭環(huán)山?jīng)]有偏私,還為他叫好,最后的解決辦法,就是讓他的屬下將編修的未婚妻子娶進了門。
那編修和未婚妻是青梅竹馬,盼了許久的未婚妻改嫁他人,編修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便病倒了。
雖然在家人的鼓勵下?lián)瘟似饋�,但因為多年的不得志,以及后來瞧見青梅被夫君打得遍體鱗傷的樣子,編修最后在自責中郁郁而終。
第604章做好了準備?
編修的事情只是不起眼的小案,此類事情不勝枚舉,就連蕭正祁淪落到現(xiàn)在這般田地,也少不了蕭環(huán)山的推波助瀾!
墨歸知道,蕭環(huán)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機會成為他競爭者的對手。
與其讓昭昭和孩子們活在危險中,不如全力的掙回一個太平來!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他都不會退縮!
握了握沐云書的手,他認真道:“既然線索指向左老王妃,我們便有了更明確的調(diào)查方向,只不過這真相沒有那么好觸碰,你可做好了準備?”
沐云書明白阿墨的意思,她們挖的越深,牽動的事情就會越多,甚至會打破某種平衡,動搖看上去還算平穩(wěn)的大廈。
可這平衡本就是虛假的,她們不去打破重建,真正的風雨來臨時,大奉這座大廈倒得只會更快!
她看著墨歸的眼睛道:“再壞的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沒什么需要準備的!”
若有,那就是握緊他的手。
墨歸感覺到沐云書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氣,她手心中的溫暖好像直接傳到了他心坎里。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管與昭昭相處多久,這顆心依舊會為她怦然。
忍不住將人攬入懷里,在她頭頂輕聲道:“好,那我們就一起,繼續(xù)往前闖!”
墨歸胸口的溫柔讓沐云書耳尖有些紅,兩人四目相對,忍不住緩緩靠近時,院里忽地響起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沐云書轉(zhuǎn)過頭,正瞧見吳非衣跑進了院子,然后東看看,西望望的,不知想要干什么。
在院子里做活的翠玉忙上前問道:“小吳大人,您這是在干什么?”
公主府的長史之前也由宮中出來的女官擔任,正常來講,府里下人可喚她一聲吳女官,但吳非衣一直做男子打扮,翠玉知曉她不想暴露身份,更知她與裴家的糾葛,便與府中下人都喚她一聲“小吳大人”。
吳非衣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找個地方躲一下,等會兒九殿下過來,姐姐就說沒見著我,好么?”
屋中的沐云書聽了這話,不由與墨歸對視了一眼,不知九皇兄又做了什么混事,竟把非衣嚇得要躲起來。
自上次與睿親王打架后被罰,九哥就住到她這里來養(yǎng)傷,說是九皇子府的下人照顧不好。
可他的傷根本就不重,平時也不在房里好好養(yǎng)病,日日招貓逗狗的不消停,現(xiàn)在竟把非衣嚇得躲到了她的院子里,她真的有點頭疼。
她走到床邊道:“非衣,來我屋子里吧,九哥不會亂闖的!”
吳非衣聞言感激地朝沐云書行了一禮,然后迅速繞進了屋子。
進了屋后才瞧見小公爺也在,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小公爺……打,打擾了!”
墨歸勉強扯了一下嘴角,他好不容易與昭昭呆一會兒,怎么每次都會有突發(fā)情況!
不過他這人向來講理,這事怨不得吳姑娘,要怨只能怨蕭澤玖。
沐云書正想問問吳非衣九哥到底做了什么把她嚇成這樣,院外忽地有人喊道:
“皇妹,九哥來瞧你了!你在么?”
沐云書扶額,怪不得父皇看見九哥就頭疼,他真是魔星。
看了一眼緊張的吳非衣,沐云書忙道:“你躲到簾子后,我不會告訴他你在這兒!”
吳非衣點了一下頭,眨眼睛就將自己藏了個嚴實。
把非衣嚇成這個樣子,沐云書越發(fā)佩服九哥,見非衣藏好后,便與墨歸一起迎出了門。
蕭澤玖今日依舊是一身鮮亮的紅色,張揚中透著貴氣,身上的裝飾好像比從前又多了一些。
沐云書見他這打扮,就好似看到了公孔雀開了屏,可九哥不是說不再去尋裴女官了么?這屏開給誰看?
蕭澤玖見皇妹和墨知許一個挑眉不解,一個橫眉冷對,不由垂頭看了一下自己,還張開雙臂轉(zhuǎn)了一個圈兒,問道:
“你們那是什么眼神?我身上有什么?”
沐云書搖頭道:“沒什么,就是覺著九哥穿得有些……晃眼!”
蕭澤玖摸了一下鼻子,眼底帶著得意地道:“我也覺著好看,皇妹好眼光!”
沐云書:……
算了,就九哥這理解能力,她說什么,九哥也會覺著晃眼就等于好看的,于是沐云書忙轉(zhuǎn)了話題問道:
“九哥的傷養(yǎng)好了?怎么突然過來了!”
說著,她朝翠玉點了一下頭,讓翠玉去準備茶水去了。
蕭澤玖剛想說自己好多了,可想起若說自己好了,怕是不能留在熱鬧的昭慶府,想了想便耷拉下嘴角道:
“你皇兄我這次傷得可不輕!從小到大都沒被打得這樣重過,怎可能養(yǎng)這幾日就養(yǎng)好了!”
墨歸無情揭穿道:“你小時候偷溜出宮,砸壞官家的琉璃瓶,在御花園水池邊方便,哪次被罰的不比這次重!”
蕭澤玖:……
他拿扇子戳了戳自己的背,斜睨了墨歸一眼,旁的說說也就算了,在御花園尿尿的事情怎么也說出來了,他不要臉的么!
“你也沒好到哪去,你在你繼母取露水泡茶的水缸里也沒少尿……”
蕭澤玖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墨歸給捂住了,只能“嗚嗚”了兩聲。
墨歸夾著蕭澤玖的脖子,背過身低聲威脅道:
“你小子再敢在昭昭面前毀我,我便告訴官家,你把他珍藏的畫弄壞了,換了一幅假的進珍寶閣的事!”
蕭澤玖心虛了,好吧,他承認,他的確比墨知許更混蛋!
見蕭澤玖用力眨了眨眼睛,意思同意了自己的提議,墨歸這才將他放開。
蕭澤玖不情不愿地抖了抖被弄皺的衣裳,嘆道:
“以前我是沒少挨罰,所以陳傷家新疾更要多養(yǎng)些日子,皇妹,你不會是……嫌棄九哥了吧!”
見蕭澤玖的情緒突然變得傷感起來,沐云書只能道:
“怎么會,咱們是兄妹,就是一家人,九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蕭澤玖瞬間就高興起來,看著墨歸得意的揚了揚下巴。
沒等蕭澤玖繼續(xù)得瑟,沐云書又問:“我剛剛瞧九哥匆忙,過來可是有要緊事?”
第605章禽獸�。�
“哦!”
蕭澤玖這才想起了來尋皇妹的目的,左右看了一眼,問道:
“皇妹可瞧見小土……”
他剛想說“小土豆”,又覺著這樣稱呼吳非衣不太好,摸了一下鼻子改口道:
“小……小吳大人!”
沐云書不動聲色地沉吟片刻后搖了搖頭:
“沒見呀,她應是在前院理事吧,九哥尋她有事么?”
“竟也不在你這里!”
蕭澤玖眼中劃過一絲失望,喃喃道:“那小子這幾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見到本王就躲呢?”
沐云書見蕭澤玖這副表情,不由揚了揚眉:
“九哥尋阿吳做什么?若是別人能幫的上忙,我叫羅三給九哥派幾個人過去!”
蕭澤玖忙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就是……算了,這事不能與你這個姑娘家說!他既然不在,那我便走了,你若是瞧見他,記得叫他去尋我!”
沐云書竟然感覺蕭澤玖說完這話后,身后的孔雀屏都耷拉了下去,然后拖著衣擺頹然地出了院子。
等人走后,翠玉皺眉道:“九殿下怎么話說了一半就走了,倒把奴婢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
又等了一會兒,沐云書才將吳非衣給叫了出來,翠玉便忍不住詢問起九殿下到底要尋吳非衣做什么。
吳非衣滿臉通紅,低聲在翠玉耳邊說了幾句話。
翠玉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九殿下居然要尋吳非衣去泡池子!還說把吳非衣當朋友,所以才要與她坦誠相待!
九殿下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
翠玉笑道:“我有個法子可以幫你避開九殿下,你想不想聽?”
“好姐姐,你快說!”吳非衣眼睛都亮了起來。
翠玉神秘兮兮地湊近了吳非衣,低聲道:
“九殿下若再叫你去泡澡,你便說你在杏花樓的相好最近有些不舒服,叫你去看她!說話時你再抓一抓癢,下次九殿下保準不再叫你!”
吳非衣雖然沒與母親學醫(yī),但許多病癥她也都聽過,聽了翠玉的話,她眼睛立即亮了起來,高興地拉著翠玉道:
“翠玉姐姐,怪不得殿下總夸你聰明,我怎么就沒想到這法子!行嘞,下次我保準試一試!”
……
另一邊,沒有尋到吳非衣的蕭澤玖,只能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百無聊賴地趴在了榻上。
長隨瞧見自家爺興致不高,心中十分不解,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爺有泡池子這個愛好�。�
自從讓小吳大人給爺上了藥,爺?shù)木駹顟B(tài)就有些不正常了。
“爺……要不,奴才陪您去泡澡?”
長隨試探著問了一句,毫無懸念地得到了他家爺一個眼刀,外加一個“滾”字。
長隨熟練地應了一聲“好”,然后便躡手躡腳地退出了門去。
蕭澤玖朝長隨扔出去的軟枕正好砸在了門上,他也沒去管,抱著被子,唉聲嘆氣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瞧見吳非衣,總覺著他有些似曾相識,有事沒事就想往他身邊湊。
見到了就高興,見不到覺著干什么都沒意思,他真的是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感覺。
在昭慶府住了幾日,發(fā)現(xiàn)沐家伯父每日在外頭奔波,回來后都雷打不動要與伯母聊會兒天,他便問沐伯父為何要這樣,難道不累么?
沐伯父卻覺著他問這個問題很是奇怪,說他一天中最輕松的時刻,就是與家人分享見聞的時候,他樂意說,沐伯母樂意聽,這有什么累的!叫他說給不喜歡的人聽,那才叫累呢!
蕭澤玖這才發(fā)現(xiàn),他總想尋吳非衣說話,是因為他與他在一處的時候,身心都是放松的,他喜歡這種感覺。
可“喜歡”這個詞讓他崩潰,莫非清憐的事情給他帶來的打擊太大了,他竟然葷素不忌了?
吳非衣生的的確俊俏,可他是男子啊!他雖然不像八哥那樣老古板,也沒想過要與男人過日子!
想著想著,蕭澤玖腦海里竟浮現(xiàn)出與吳非衣同吃、同睡、一同騎馬,一同游山玩水的畫面,竟覺著也沒有什么不行!
意識到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蕭澤玖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禽獸��!
不,他不是禽獸,一定是年紀大了沒成親,所以看什么都眉清目秀!
他對男人一定沒有興趣,剛剛被長隨扶了一把,他都覺著渾身不自在!
他在話本子里讀到過,若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情,見了他的身子就會很難自控,所以他想要尋吳非衣驗證一下。
可這小土豆竟是百般躲他,讓他心情更加煩躁了!
不行,這個測試必須得做,不然他會把自己逼瘋的!
結果第二日蕭澤玖又去尋吳非衣,就聽翠玉說小吳大人去杏花樓尋相好去了!
蕭澤玖整個人更加頹喪,他對男人是否感興趣還沒弄清楚,可吳非衣看來只對杏花樓的姑娘感興趣!
他該清醒一點的,這種事怎么能強求!
為了讓自己不再深陷下去,蕭澤玖當日便與沐云書道了別,帶著長隨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昭慶府。
蕭澤玖走后,吳非衣的心情也莫名的差了起來,之前不喜他天天纏著,可他走時招呼也未打,她便覺著心里空落落的。
不過,吳非衣清楚自己的身份,更知道蕭澤玖心里喜歡這裴淸憐,她與裴家不共戴天,等撕破臉的那一日,想必九殿下定會護在裴淸憐面前。
她害怕那一刻自己會紅了眼,所以不靠近,不奢求才是最理智的選擇!
……
轉(zhuǎn)眼便到了會試結束的日子,沐家人嘴上說著不擔心沐樂馳,卻是早早就來到了夫子廟外。
晨起露重,沐詢和林氏就沒有讓沐云書下馬車,而他們則是抄著袖子,擠到稍微靠前的位置。
天還未亮,眾人也不著急,都在一旁三五成群的說著閑話。
就在這時,夫子廟的大門竟然“吱呀”一聲的打開了,引得眾人全都閉上了嘴,朝大門處看了過去。
文書上說夫子廟要在辰時后才會開門,還有一個多時辰才到辰時,怎么這樣早就開門了?
眾人正詫異不解時,幾個衙役和一個考官竟押著一名青年從夫子廟內(nèi)走了出來。
第606章被抓
青年頭發(fā)有些散亂,臉上還有幾處青紫,衣裳也有破痕,樣子很是狼狽。
即便這樣,他依舊全力地掙扎著想要返回考場,對考官怒道:
“我沒有作弊,你們?yōu)楹巫ノ�?我是被冤枉的,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差役朝青年踹了一腳,怒道:“人贓俱獲,還敢狡辯,要喊,到衙門去喊!”
考官也是一臉憤憤:“朝廷有命令,會試作弊者枷號三月,杖責五十,奪其功名且終生不得再考!開考前這律令就讓你們背誦了三遍,你既知法犯法,依舊要冒險,對現(xiàn)在這個下場就早該有心理準備!”
眾人聞言,這才知道這個考生是因作弊被抓,因此被先一步押出了考場。
有人嘆息道:“這書生看上去很年輕啊,怎么這樣糊涂!就算這次不過,以他這年紀再考幾次也終會過的,這不是自毀前程么!”
“讀書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終身不得再考,他這輩子不就毀了么!真不知他要如何面對家鄉(xiāng)父老啊!”
“要我說是這小子活該!若真叫他僥幸逃過了,對其他考生何其不公!大家都是十年寒窗苦讀,憑什么讓他靠偷奸�;伙w沖天!”
“這后生真是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芯子都爛了,也不知道誰家教養(yǎng)出來的!”
“我見過這小子,他與我兒一起在隴西讀書,好像是姓婁的,就是主君與嫂嫂私通的那個婁家!”
“那不就是昭慶殿下曾經(jīng)的那個夫婿……哎,我說么,這樣爛到根子里的人家怎會生出一個好苗子,真不知昭慶殿下當年在婁家是怎么過來的!”
眾人的羞辱聲并不小,聽得婁玨雙眼血紅。
叫他挨板子、刻字、流放都不要緊,但他絕不承認自己作了弊,他不想讓那個人對他失望!
他跟婁家人不一樣的,他真的不一樣!
婁玨瘋了般地甩開抓著他的衙役,嘶吼道:
“我真的沒有作弊,你們讓我把最后一句寫完,寫完后我隨你們?nèi)パ瞄T,怎么審由你們,可你讓我寫完答卷好不好!”
他言語里滿是懇求,隱忍著淚水的眼睛幾乎要碎掉了,可不管婁玨說什么,考官依舊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你把科考當成了什么?連做人都學不會,還想魚躍龍門入朝為官,你就別再做夢了!”
說著,考官朝衙役擺了一下手,“快將他拖走,不要打擾到旁人,對了,他那隨從剛剛幫主子反抗,被打暈在號子里,等會你們瞧瞧可還活著,活著就一起押去大牢!”
“是!”
衙役們不顧婁玨的掙扎,朝他頭上猛捶了一拳,婁玨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他想要努力睜大眼睛,不讓自己暈過去,可眼前的黑暗還是將他一點點的拖進了深淵。
嫂嫂給了他那么多次逃離深淵的機會,可他還是不爭氣地跌了回去,他終究還是叫她失望了……
等路邊的沐云書聽到外面的嘈雜聲越來越響時,婁玨已經(jīng)被衙役帶走了。
沐詢瞧見了這一幕,猶豫再三,還是返回到馬車邊,找到了沐云書,將事情告訴了她。
“哎,那孩子怎么如此想不開,怎么敢舞弊啊!虧你怕婁家那些畜生的事情連累到他,特地給他鋪了一條路!”
沐詢眼中的失望溢于言表,他聽女兒提起過這個年輕人,還以為他與婁家人是不同的!
就連坐在沐云書身邊的寶珠也氣憤不已,“主子,早知道,您那時候就不該想辦法送他去隴西讀書!”
可沐云書卻斂起了眉,腦海里想起了那個敏感又執(zhí)著的少年。
她進婁家時,阿玨比修逸大不了幾歲,她拿他當親弟弟一樣,對他的秉性多少是了解的。
若他想要走捷徑,早就來見她了,可那孩子從未在她的視線中出現(xiàn)過,甚至那日入考場時,他都不敢多停留片刻,似生怕給她招來麻煩一樣。
她還記得,她給他院子里添的花兒死了以后,他躲了她許久,后來問過才知道,他說母親罵他是災星,他不想把霉運傳給她!
沉吟了片刻,沐云書掀起車簾對童輝道:
“童大哥,麻煩你去趟衙門,問一下婁玨舞弊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寶珠急道:“主子,奴婢聽阿泗說,這次的主考官是由新任的蘇學士擔任,蘇學士為人公正,不太可能冤枉婁四郎的!”
“寶珠,我信他一回,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所謂的真相!就如他日若有人說你作奸犯科,我也不會相信一樣!”
沐云書的話讓寶珠羞愧的垂下了頭,揪著衣角道:
“主子……寶珠明白了,以后斷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沐云書這話讓童輝也有些動容,他立即跳下馬車對沐云書道:
“屬下這就去打聽,殿下放心,屬下定會把實情問出來!”
這個插曲并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眾人只是多了一些閑聊的內(nèi)容,又過了一陣,天空終于透出幾縷光,將難熬的夜?jié)u漸驅(qū)散。
夫子廟大門打開的那一刻,眾人的心情都莫名的激動起來。
學子們終于為寒窗多年作出了一個交代,不管滿不滿意,終是熬過了這一輪!
夫子廟外變得熱鬧起來,有相擁而泣的家人,也有相互對題的同窗,還有過來挑選女婿的人家,叫人覺著這圣賢書也是離不了煙火氣的!
沐家人也很快就接到了沐樂馳,羅三雖然將沐樂馳照顧的很好,可人還是免不了瘦了一圈,但瞧著眼睛還是亮晶晶的,就知應是沒有考得太差。
回到家中,沐樂馳也沒急著去休息,被大家圍在正堂里聊著這幾天發(fā)生的事。
沐詢?nèi)滩蛔柶鹆藠浍k的事情,沐樂馳便唏噓地將他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因為他們的考房離得不近,只聽說半夜時考官突然收到舉報,開始巡查,結果在婁玨的衣襟里發(fā)現(xiàn)了夾層,里面塞了一張紙條。
考場中只要帶進一個字都算作弊,別說是一張紙條,所以考官二話不說就終止了婁玨的考試,他那小廝為了護住主子,被差役打了一頓,暈在了號子里,婁玨也被拖出了考場。
沐樂馳覺著有些唏噓,一張紙條,其實幫不上什么忙,眼看就要考完了,怎么就在這時候被抓了呢!
第607章他是我的光
眾人談論婁玨作弊之事時,童輝也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