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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可是,她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

    芊凝撓了一下頭,看著兩個哥哥問道:

    “哥哥,多寶閣在門的右側(cè),齊哥哥要是去拿瓷瓶,被砸傷后,或者是頭朝向多寶閣,或者腳朝向多寶閣,可我怎么記得齊哥哥是面朝著門的方向倒下的?”

    還不等修明和修培回話,蕭晟著急搶白道:

    “那有什么奇怪,他未必直接被砸暈,也許是走了幾步才倒下的!”

    “不對!”

    芊凝立即反駁了一句:“我記得那些瓷瓶散落的位置,多數(shù)都在齊哥哥的身邊,齊哥哥可以走,碎瓷片怎么會走路?所以齊哥哥就是在門邊被砸暈的!”

    “我懂了!”

    修明拍了一下額頭,看向了沐云書:

    “姑姑,我知道那人是怎么陷害的小齊了!”

    他快步走到殿內(nèi)的木門邊,將木門打開了一道縫隙,又來到門前不遠的位置,演示起小齊摔倒時的樣子。

    “小齊當(dāng)時就摔倒在這里,雖然離多寶閣不遠,但就像妹妹說的那樣,如果小齊是去取多寶閣上的瓷瓶,怎么會面對著門的方向摔倒,而碎瓷片又散落在他的身邊?”

    “所以小齊并不是在多寶閣前被砸中的,而是在門前!”

    “而那瓷瓶,就是被人架在了門上,小齊一開門,瓷瓶就掉了下來,這才把小齊給砸傷了!”

    他日日鼓弄機關(guān),怎么連這么簡單的陷阱都沒有看出來?

    好在姑姑引著他們一步步回憶起之前發(fā)生的事,若是繁英殿被打掃干凈,他們真是百口莫辯了!

    修培也恍然地點了點頭:“我怎么忘了,修齊有起床小解的習(xí)慣!還有妹妹剛剛說挪動凳子的聲音,一定是那人取瓷瓶時發(fā)出的聲響!”

    而提前出門的只有蕭晟一人,真相不言而喻。

    幾個小家伙均含著怒意朝蕭晟看了過去。

    蕭晟聽到幾個孩子竟然拆穿了他的布置,心里沒有愧疚,只有惱火。

    那個蕭修齊怎么就沒被砸死呢?他可是選了一個又大又沉的瓶子!

    雖然被拆穿,蕭晟也沒有多慌,反正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他母妃都會幫他擺平,他只要不承認就好了!

    “你們看著本世子作甚?哦,我知道了,你們是合起伙想要誣賴我!”蕭晟不講理的道。

    蕭晟的反應(yīng)讓汕王妃心里緊張了一瞬,可她也顧不得多想,萬不能讓父皇以為是晟兒做的。

    立即將蕭晟護到了身后,她哽咽著對景德帝道:

    “父皇……子虛烏有的事情竟被他們說得如此逼真,這幾個孩子的心機也太深沉了!那瓷瓶又不是只有我家晟兒可以放到門上去,誰知道這是不是什么苦肉計!”

    說著,汕王妃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眾人覺著汕王妃說得也有道理,甚至開始懷疑這些事都是沐云書教唆的。

    害了晟世子的名聲,那蕭修逸奪儲的機會就又多了幾分��!

    也不怪他們多想,這幾個孩子剛剛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敏銳了,若不是大人教導(dǎo),孩子們怎么能這么快分析出事情始末?

    為了儲位,昭慶殿下竟然讓一個孩子實施苦肉計,是不是太心狠了!

    芊凝怒道:“才不是子虛烏有,我有證據(jù)!”

    景德帝看向芊凝,沉聲問:“哦?你有什么證據(jù)?”

    汕王妃心中一緊,想要制止芊凝開口,卻被景德帝冷厲的眼神給嚇了回來。

    芊凝不想哥哥們受冤枉,大著膽子將心中所想朗聲說出:

    “我們來的時候?qū)m婢剛給院子里的花澆了水,晟世子為了走近路,鞋子上踩到了泥!他要取下瓷瓶放在門上,定是要踩在凳子上才能辦到!所以屋子里的凳子一定有留下來的泥土,如果沒有,那就是被晟世子用帕子或者衣袖擦去了!”

    景德帝威嚴(yán)的眼神落在汕王妃身后的蕭晟身上,海公公立即會意,快步走到蕭晟身邊道:

    “世子爺,老奴得罪了!”

    說罷,他便伸手檢查起蕭晟的衣裳,果見袖子上沾了一些泥土!

    這時,墨歸也走到景德帝身邊,對他低語了幾句。

    查案多年,這樣的小伎倆怎會逃出他的眼睛,他早已經(jīng)派阿泗去收集了證據(jù),而沒有跟過來的修逸也一同去了繁英閣。

    一直沒有發(fā)聲,也是與昭昭的想法一致,他們不可能時時刻刻地守在孩子們身邊,要讓他們知曉,出事后不能一味只知道憤怒委屈,要沉下心,為自己,為家人尋找到突破口!

    幾個孩子的反應(yīng)顯然超出了他的預(yù)期,尤其是芊凝,思路清晰地讓人驚喜。

    沒多久,阿泗和修逸就來到了側(cè)殿,將查到的證據(jù)擺在了景德帝面前。

    修逸交給景德帝的,是一塊沾了血的鎮(zhèn)紙。

    小少年沉沉吸了口氣,向景德帝稟報道:

    “皇祖父,這鎮(zhèn)紙是我們在房間的角落里找到的,角落沒有濺到血跡,這鎮(zhèn)紙上卻有鮮血,所以這鎮(zhèn)紙定是被人踢到了角落里!”

    一起去查看現(xiàn)場的太監(jiān)忙不迭點了一下頭,示意景德帝修逸說的都是事實。

    可為何要將一塊染了血的鎮(zhèn)紙?zhí)唛_呢?這東西這般重,不可能是無意為之!

    景德帝看了一下眾人的鞋子,大家來參加宮宴,穿得都很整潔,有污漬便會看得一清二楚。

    恰巧蕭晟還穿了一雙白靴,靴子上的血跡就格外明顯。

    他走到蕭晟面前,拉過他的手看了一眼。

    見到他手上的墨痕,怒意已經(jīng)盈滿心頭。

    他實在沒有想到,蕭晟這孩子會這般狠毒。

    第697章一時間沒有把握住分寸

    不用問,景德帝已經(jīng)想通了始末,蕭晟不只是將瓷瓶放在了門上,還從他的桌案上取來了一塊鎮(zhèn)紙,放到了瓷瓶里加重瓷瓶的重量。

    鎮(zhèn)紙放在硯臺旁邊,上面總會蹭到些墨跡,蕭晟去拿鎮(zhèn)紙,墨跡自然沾在了他的手上。

    他鞋子上的血跡,就是進門時將鎮(zhèn)紙?zhí)唛_的罪證!

    這已經(jīng)不是惡作劇,他是想要小齊的命!

    修逸又道:“皇祖父,凳子上的泥土也沒有擦干凈,可以讓內(nèi)侍們再檢查一下,誰的鞋子上留有泥土,便知道是誰踩了那個凳子!”

    景德帝哪里還有疑慮,就是沒有這些證據(jù),他也沒有懷疑幾個孩子在用苦肉計。

    以幾個孩子的個子來看,沒有人可以踩著凳子從多寶閣上取下瓷瓶,只有蕭晟可以!

    這件事簡單講來,就是蕭晟趁著幾個孩子睡著,將多寶閣上的瓷瓶取下來放到了門上,因他體型消瘦,輕易便從門縫中擠了出去。

    孩子們醒來一定會從房間里走出來,不管哪個孩子開門,總會砸傷一個。

    其實景德帝在孩子們爭相往自己頭上攬罪名時,就已經(jīng)看出了端倪。

    他剛剛變臉,并不是不相信他們,而是想到了離世的蕭衡。

    當(dāng)年他被人陷害的時候,弟弟就是這樣義無反顧地站出來為他頂罪,所以他現(xiàn)在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手足相殘。

    他抬手摸了摸修明幾人的頭,溫聲道:“你們很好!”

    不是親兄弟,勝是親兄弟,這個蕭姓,兩個孩子當(dāng)之無愧!

    再看向蕭晟時,他心中的怒意就止不住往外冒。

    景德帝的眼神讓汕王妃覺著,似有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他明明什么都沒說,好像已經(jīng)給他們判了死刑!

    這么多證據(jù)擺出來,她實在沒辦法再狡辯,只能抱著蕭晟道:

    “瞧……瞧這事鬧的,原來是場玩笑……晟兒可能是想跟弟弟妹妹們一起玩……”

    “啪”

    汕王妃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響起了啪的一聲響。

    方錦音忍怒甩了甩手,冷冷看著汕王妃道:

    “老三媳婦,你好好看看小齊頭上的傷,你管這叫玩笑?”

    汕王妃從沒見過方皇后如此疾言厲色的樣子,她嚇得“咚”一聲地跪在了地上,扶著臉頰哽咽道:

    “母后息怒��!晟兒他還是個孩子,一時間沒有把握住分寸……”

    景德帝都要被這兒媳的無恥氣笑了。

    輪到蕭晟,他便l00l00l00是個孩子了!難道其他幾個不是?

    “朕之前就警告過你和老三,莫要縱壞了蕭晟,既然你們教不好,那就不要教了,你們不是說封山書院的先生很嚴(yán)厲?明日便將蕭晟送過去吧!”

    聽到景德帝的處罰,汕王妃手腳變得冰涼,冷汗從每一個毛孔中滲出,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仿佛置身于寒潭之中。

    “父皇?不行的,那封山書院晟兒去不得的,那里的夫子殘忍得很,他們會虐待送過去的孩子,晟兒怎么可以去那種地方!”

    景德帝眼睛一虛,冷喝道:“所以,你當(dāng)初為何建議朕將芊凝他們送到那里去?”

    他一直知道老三夫婦心術(shù)不正,只是想不到他們竟會把孩子縱得如此冷血殘忍!

    若非老七有那樣一個娘親和外家,他也許早就立下了儲君,是他給了老三太多希望,才叫他們這般放肆!

    看來等老三和老八從安南回來,他必須得把這儲位定下來,不能再給他們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海大富,把他們帶下去,明日派人送蕭晟去封山!”

    汕王妃沒想到景德帝是認真的,痛哭道:

    “父皇,晟兒知道錯了,他是您的孫兒啊,您最喜歡他了,怎么能把他送出京城!父皇,求您開恩��!”

    景德帝不想聽汕王妃哭嚎,瞪了一眼海大富:“你聾了?聽不到朕的吩咐?”

    海公公嚇了一跳,立即扶起汕王妃,勸道:

    “王妃,修齊小主子被傷成這樣,官家這處罰實在不重!您還是叫晟世子好好改過,若知錯,過幾年就可以回到您身邊了!”

    汕王妃差點被海公公的話氣暈過去,過幾年,那是幾年?晟兒被送走,王爺又有了其他的孩子可怎么辦!

    還有,那個修齊不就是被砸了一下頭,何至于把她家晟兒送去封山吃苦,海公公竟然說父皇罰的不重,這是要把她心疼死么!

    景德帝見她不走,冷道:“你不想讓蕭晟去封山,要不讓他去陪他七叔?”

    汕王妃臉上血色頓散,求情的話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只能抖著唇瓣道:

    “兒媳……兒媳認罰!”

    景德帝掃了汕王妃一眼,怕她轉(zhuǎn)頭將人送到她娘家去,便沉聲道:

    “蕭晟今晚就留在宮里,明日朕會讓人送他離開,你一件東西都不可以給他帶!”

    讓蕭晟吃點苦頭,也許還能改回來,若有汕王妃繼續(xù)縱著,那這小子以后將是個大禍害!

    景德帝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軟,嚴(yán)厲地宣布了蕭晟的去處,之后便讓人將閑雜人趕出了側(cè)殿,好讓沐云書靜下心為修齊醫(yī)治。

    修齊還沒有蘇醒,暫時不能移動,沐云書就守在了他的身邊。

    一旁的余弦兒看著幾個孩子都是一臉急色,拉著他們的手安慰道:

    “別擔(dān)心,有你們姑姑在呢,修齊不會有事的!”

    今天的事情也讓她頗為感慨,摸著芊凝的頭道:“這幾個孩子的感情真好!”

    沐云書給修齊上好了藥,說道:

    “因為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在他們幾個的世界里,彼此就是全部!”

    這話讓景德帝動容,若他將儲位傳給修逸,有這樣幾個兄弟姐妹幫襯,大奉的江山何愁不牢固啊?

    ……

    另一邊,海公公將汕王妃母子送到了一個平時無人居住的宮殿,走之前對汕王妃道:

    “王妃陪晟世子說會話吧,不過入夜前就得離宮了,王妃萬別壞了規(guī)矩!”

    汕王妃此時是心亂如麻,只想著如何才能求得景德帝收回成命,不耐煩地道:

    “我知曉了!”

    海公公又提醒道:“王妃,官家也是為了世子爺好,還請王妃莫要辜負官家的苦心!”

    第698章你怎么來了!

    在宮中混跡多年,海公公最擅長察言觀色,怎能看不出汕王妃并不服氣官家處置。

    若晟世子聽話去封山,回來后還是世子,汕王妃若再折騰,那就不是這樣簡單的處罰了!

    可汕王妃并不覺得海公公在好言相勸,反而覺著海公公在幫助沐云書嘲諷她!

    為晟兒好會送晟兒去封山?他們怎么不去!

    她冷笑了一聲道:“海公公現(xiàn)在是靠上了大腿,對本王妃也敢出言教訓(xùn)了!”

    這話說得不好聽,但海公公并不覺尷尬。

    活了這么些年,什么話他沒聽過呢!

    他笑容依舊,彎著背道:“老奴只是提個醒兒,王妃覺得老奴說的不對,那老奴就不說了!老奴還得回去照顧修齊小主子,汕王妃自便吧!”

    好話壞話聽不出,他還費個什么口舌!

    雖說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以后未必會是個什么局勢,可他現(xiàn)在與昭慶殿下站在河?xùn)|,自然不能讓河西的人來到對岸!

    海公公依舊保持臉上的笑容,與汕王妃道了別,出門時幾位把守的禁軍朝他行禮,他和善地點了點頭,對幾人吩咐道:

    “今兒是昭慶殿下回宮的好日子,也是晟世子在京城的最后一天,王妃和世子有什么要求,盡量滿足,莫要太苛求鬧出不愉快!”

    落下這話,他便緩步離開了。

    一名禁軍看著海公公離去的背影,不解地對同伴道:“海公公這不必太苛求是什么意思?”

    同伴回道:“你傻啊,就是不用看得太緊!應(yīng)該是賣汕王妃一個人情,不想得罪了汕王妃吧!”

    海公公是官家身邊最得力的內(nèi)侍官,最能明白官家的心思,他既然如此說,一定有道理,他們聽令就是。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忽地聽見有腳步聲朝他們這邊走來,忙不迭住了口。

    沒多久,宮墻拐角處就走出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幾個侍衛(wèi)認出了來人,行禮道:“羲和郡主安!”

    余月羲懶得理會這幾人,冷道:“讓開,本郡主有事要見汕王妃!”

    一個侍衛(wèi)本想阻攔,另一人忙朝他搖了搖頭。

    海公公都說了不必太過嚴(yán)格,羲和郡主想見那便見吧。

    擋在余月羲身前的侍衛(wèi)注意到了伙伴的眼神,想了想便將殿門讓了出來。

    走進院子,余月羲對侍女吩咐道:

    “你在這里守著,我與王妃說幾句話,別讓人靠近!”

    ……

    屋子里,蕭晟已經(jīng)從剛剛的驚恐中回過了神,與汕王妃鬧騰了起來。

    “母妃,咱們要在這里呆多久?我什么時候才能出去!”

    蕭晟并不認為自己會真的被送去封山,皇祖父揚言要處罰他,也不過是嚇唬嚇唬他而已。

    蕭晟不擔(dān)心,是因為每次都有母親兜底,可這一次汕王妃也沒有底氣了,她不傻,怎能看不出景德帝是真的生了氣。

    可她并沒有跟蕭晟講道理,而是摸著他的頭哄道:

    “晟兒別急,你這般金貴,母妃怎么可能讓你去封山!你先等等,容母妃想想辦法!”

    “那你倒是快想啊!”

    蕭晟對汕王妃怒吼了一聲,然后憤怒地將桌子上的瓷杯掃落在了地面上。

    “你說過我很聰明的,我的計劃怎么會失敗呢!等這件事過去,我一定要讓那幾個小兔崽子好看!”

    汕王妃并不覺得兒子的話有什么問題,還覺得自己兒子沒有被失敗打倒,是個個性堅韌的!

    她怕兒子生氣傷到自己,一個勁兒地低聲哄勸道:“咱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后這大奉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兩人說話的時候,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汕王妃嚇了一跳,立即噤聲向外望了一眼。

    余月羲也是這個時候跨進了門來。

    “郡主!你怎么來了!”

    汕王妃驚訝地喚了一聲,可話一出口就覺著自己問的多余了。

    現(xiàn)在最惱恨沐云書之人,除了她便是羲和郡主,她會來找她,并不稀奇。

    前幾日墨歸與沐云書成親,羲和郡主鬧著上吊,她曾去公主府瞧過她一次,那時還幫她出了一個主意,但余月羲沒有答應(yīng)。

    這次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與那個主意有關(guān)。

    想到這兒,汕王妃眼睛一亮,如果余月羲同意那個計劃,也許可以幫她們破局!

    余月羲板著臉看了蕭晟一眼,淡道:“皇嫂是不是明知故問了!”

    汕王妃知道余月羲性子驕傲,也沒與她計較,哄著蕭晟進了內(nèi)室,這才返回來對余月羲道:

    “我只是驚訝郡主的膽識,我們讓父皇動了怒,沒人敢為我們母子說一句公道話,也就郡主敢過來瞧瞧我們母子!”

    余月羲向來自傲,被這幾句話哄得很開心。

    她可沒有去想,這件事本就是蕭晟的錯,旁人只是沒有為一個罪人開脫。

    “你們也真是的,被幾個小鬼搞得這般慘,蕭晟真去了封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沒準(zhǔn)等他回來的時候,蕭修逸都成為皇太孫了!”

    余月羲的話戳到了汕王妃的肺管子上,讓她臉色頓變。

    “郡主,您想得太簡單了,我們晟兒不過跟那幾個孩子開了一個玩笑,何至于被送去封山!這背后定有那沐云書的推波助瀾,是她故意將蕭修齊的病情說的嚴(yán)重,才讓父皇發(fā)了那么大的火兒!”

    汕王妃目光落在余月羲身上,長長嘆了口氣:“郡主還是多小心這女人的好,你與她有過節(jié),等她把我們趕走,下一個就是你和大長公主了!”

    “她敢!”

    余月羲憤怒地瞪起了眼睛:“我母親才是先帝血脈,我們才是皇室正統(tǒng),她一個野雞公主,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本郡主下手!”

    “我的郡主,你還沒看出來么?那女人瘋得很,得罪過她的人,哪一人有好下場?她曾經(jīng)的婆家?guī)缀醵妓拦饬�!若叫她掌�?quán),定是不會放過任何與她作對之人!”

    汕王妃的這番話并非只是想要說服余月羲幫她,她的確是這般想的。

    夫君那個謀士鄂君顏說過,汕王府如今已經(jīng)落了下風(fēng),若想扳回局面,只能與大長公主暫時聯(lián)手。

    第699章心狠!

    汕王妃覺得,她現(xiàn)在這情況拉余月羲入局是最合適的,成了,便可以反將沐云書一軍!不成,還有余月羲做墊背!

    余月羲卻是猶豫道:“你說的雖然有些道理,可皇帝伯伯那般寵愛沐云書,我即便用了你說的那個計策,皇帝伯伯也不一定會重罰她,反而會加深我們之間的矛盾,我母親一直不許我輕舉妄動!”

    她雖然愛墨知許愛得癡狂,可也不是半點不懂得思考。

    汕王妃給她出的計策是服毒來陷害沐云書,可她剛剛見到了皇伯伯對沐云書的偏心,就算她傷得很重,也頂多讓沐云書禁足幾月,這有什么用!

    汕王妃起身看了一眼窗外,見侍衛(wèi)聽不到她們的談話,才又走過來對余月羲道:

    “我的傻郡主,這件事并不是為了讓沐云書受罰,而是為了讓你順利嫁入墨家!”

    “等你嫁入墨家后,才有機會離間沐云書和小公爺之間的感情,沐云書沒了鎮(zhèn)國公府這一助力,想要謀得儲位便沒那般容易了!”

    “而且你去了鎮(zhèn)國公府,也更方便咱們對付沐云書!郡主,說句不好聽的,咱們才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蕭修逸若得到儲位,沐云書必會把持朝政,那時候,我們汕王府和你們大長公主府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

    “這步棋是危險,但不光是為了你能得到小公爺,而是為了以后的大計,為了除掉沐云書這個禍患�。 �

    余月羲本來就很心動,聽了汕王妃的分析,越發(fā)覺著除掉沐云書勢在必行。

    汕王妃見余月羲臉上的神色已有松動,又溫聲哄道:

    “郡主,你之前為了小公爺遭的罪也不少,為何不試一試這法子呢?且我瞧你剛剛與小公爺一起來到側(cè)殿,你們私下見過面,這不正好給了沐云書一個害你的動機!”

    余月羲稍微思忖了片刻,便明白了汕王妃的意思。

    “你是說沐云書得知我與知許哥哥見面,妒忌心起,怕我搶走知許哥哥,所以給我下毒?”

    汕王妃眼中露出贊賞之色:“沒錯,這理由再充分不過!墨知許壞了你的名節(jié),沐云書又害你的人,父皇再偏心,也必須讓墨知許對你負責(zé)!”

    汕王妃覺著自己的布置實在巧妙,到時候父皇不肯重罰沐云書,她正好趁機求父皇一同放了晟兒。

    要么,同樣將沐云書送出京城,要么,就把她的晟兒也留下來!

    她與余月羲都能達成所愿,還能給沐云書埋下一個巨大隱患,想想她都覺著開心!

    余月羲也有些激動,汕王妃說的沒錯,今日的確是個難得的機會,皇伯伯前頭罰了晟兒,后面若輕罰沐云書威信何在?

    為平息公主府的憤怒,皇伯伯只能將她指給知許哥哥做平妻,而沐云書也只能忍著!

    等她進了鎮(zhèn)國公府,還愁對付不了沐云書么?

    后宮那些爾虞我詐的事情她可比沐云書見得多了,巫蠱、厭勝甚至在沐云書房間里藏個龍袍什么的,足以讓她萬劫不復(fù)!

    “可你那毒藥真的會沒事么?萬一我服下以后,真出事了怎么辦?”

    余月羲還是害怕,之前哭鬧尋死,那是因為她知曉母親不會讓她出事,只是想逼著母親給她想辦法。

    可母親只顧自己與男寵快活,見她如此煎熬都不肯出手,她真的等不下去了。

    汕王妃知道余月羲會問出這樣的話,就是已經(jīng)動了心思,安撫道:

    “你放心,毒藥的分量我早就叫奴仆反復(fù)測試過了,絕對不會叫你出事,你若真出了事,對我也沒有好處!不過是看上去比較嚴(yán)重,只有做得逼真,事情才能成��!”

    余月羲腦子里浮現(xiàn)出墨歸的臉,心中暗暗下了決定:“那……你可將毒藥帶來了?”

    汕王妃點頭,因她夫君與大長公主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合作,她不能總往公主府跑!

    知道今日宮宴定會見到余月羲,便將這毒藥備在了身上。

    從袖子里將藥包取了出來,放在了余月羲的手心中,汕王妃又叮囑道:

    “這計量都是計算好的,等會我便以向那幾個孩子道歉為由,與你一起去見沐云書!我這里還有一包藥粉,我會尋機灑在沐云書的婢女身上,等事發(fā)后,這便是她毒害你的有力證據(jù)!”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兒上,余月羲也不再遲疑,將汕王妃手里的藥包接了過來。

    兩人并沒有即刻起身,而是商議起等會實施時的具體細節(jié)來。

    ……

    修齊出事,這家宴也無法再進行下去,宮妃和宗親們便都散了。

    因小齊還不能移動,沐云書便打算今日陪著小齊在偏殿休息。

    海公公回來的時候,見昭慶殿下剛把疼醒的修齊又哄著睡下,沒有開口說話,只等在了門口處。

    沐云書知曉海公公有話要說,安頓芊凝照看好哥哥,便起身走過去,將海公公引到了外室。

    “海叔,三皇嫂沒打算消停吧!”

    沐云書也沒有繞彎子,讓禁軍莫要管得太嚴(yán),其實是她的意思。

    小齊被傷成這個樣子,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她這人,本就記仇,蕭晟被罰去封山,那是他應(yīng)受的,可這不夠,她不要再給汕王妃能傷到孩子們的機會!

    汕王妃不會善罷,她又何嘗不是!

    海公公點了點頭,“如殿下所料,老奴走了沒多久,羲和郡主便去尋了汕王妃!”

    這兩個討厭昭慶殿下的人湊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沒憋什么好屁!

    “殿下,可要老奴與官家說一聲,防著他們再做出傷害您和幾位小主子的事來!”

    “海叔,不必了!我終于明白,為何上位者都會變得心狠!”

    沐云書轉(zhuǎn)身朝小齊的方向看了過去,淡道:“這就是單純防衛(wèi)的結(jié)果,禍根不除,總有我防不住的地方!”

    海公公眼中閃過一絲痛色,昭慶殿下的身形明明很單薄,卻要護著那么多人,他真的很心疼她。

    “老奴知曉殿下的心狠與他們的不同!”

    海公公這點事情還是能看懂的,人性如此,哪一個不心狠?

    身處皇權(quán)中心,不心狠,怎能活命,他不覺得這是錯的!

    而且昭慶殿下的心狠是有范圍的,站在她身后的人,她從來都是溫柔以待,所以,他才會無條件地站在殿下這一邊!

    第700章她能鉆到你被窩里去!

    沐云書只是心有感慨,她可不是一個喜歡自怨自艾的人,她不在乎心狠這種標(biāo)簽,想要保住自己在乎的,又想干干凈凈,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只要能護住她所愛之人,她不怕臟了自己的手!

    “這事我知道了,海叔去給父皇回話吧!”

    海公公點了一下頭,又問:“老奴有什么可以幫到殿下的嗎?”

    沐云書搖頭:“這事不必經(jīng)您的手,我來處理就好!”

    海公公離開后,翠玉有些擔(dān)心地走到沐云書身邊,詢問道:

    “主子,咱們不曉得汕王妃和羲和郡主要做什么,怎么出手��?”

    沐云書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笑著道:

    “他們要做什么并不難猜!”

    “不難猜?主子您已經(jīng)知道了?”

    翠玉驚訝,她家主子能通靈的么?怎么不難猜,她完全沒有頭緒好不好!

    沐云書喝了口水,給翠玉分析道:“猜測一個人要做什么,只要知道他們想要得到什么就好了!”

    “想要得到什么?”

    翠玉沉吟片刻,低語道:“汕王妃現(xiàn)在肯定是想幫晟世子逃脫懲罰,而羲和郡主想要的……”

    那還用說,不就是小公爺么!

    翠玉雖然能想到兩人渴求之物,可還是猜不到她們要如何對付她家主子。

    “難不成,羲和郡主想對小公爺下手?”

    翠玉忽地想到了這個可能,緊張道:“奴婢這就去找小公爺,提醒他提防羲和郡主!”

    小公爺隨太醫(yī)給修齊抓藥去了,翠玉正起身要去尋他,沐云書忙道:

    “余月羲若能接近阿墨,怎會等到今日,她是近不了阿墨的身,才會與汕王妃合謀!”

    “是啊,奴婢真是糊涂了,以小公爺?shù)亩床炝蜕硎�,怎么可能防不住一個羲和郡主!”

    翠玉覺著自己呆在主子身邊這么久,還是學(xué)不到主子半分沉穩(wěn),真的是太蠢了!

    既然不是要對小公爺下手,那對方的目標(biāo)就還是主子。

    翠玉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白,那兩人是想要做一件可以同時達成兩人目的的事,只是對于他們要做的事情,她還是沒有頭緒。

    而沐云書能猜到對方的意圖,是因為她想起了一件十分久遠的事情。

    楚曼娘為了讓婁鶴筠疏遠她,用過落湖和服毒等手段。

    這樣的辦法不僅可以讓她受罰,還能趁機得到婁鶴筠的照顧。

    她前世確實愚鈍,好在她善于總結(jié)經(jīng)驗。

    阿墨當(dāng)然不會像婁鶴筠一樣,不過若余月羲傷得很重,大長公主定會借機施加壓力,讓阿墨娶了余月羲。

    而她謀害余月羲罪名不小,父皇剛剛處罰了蕭晟,不罰她難以服眾。

    所以要么就都從輕處理,要么她便如蕭晟一樣,滾出京城!

    如此一想,便什么都通了。

    “不必緊張,要不了多久,她們就會來尋我!”

    翠玉發(fā)現(xiàn)主子的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如寒夜中的冷月。

    每當(dāng)這個時候,便是她不再留手的時候。

    “主子,那咱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點什么?”

    翠玉嚴(yán)陣以待。

    沐云書想了想道:“叫御膳房準(zhǔn)備些湯吧,等會兒也許用得上的!”

    ……

    另一邊,墨歸親自為小修齊熬了藥,提著食盒返回時遇上了過來稟報消息的阿泗。

    阿泗快步來到墨歸面前,低聲道:

    “爺,如您所料,羲和郡主去見了汕王妃!她們在屋子里聊了許久,一定是想對您和昭慶殿下不利!”

    墨歸眸色一沉,冷道:“我還真怕她們不作死!”

    一而再,再而三傷害他在乎的人,還真把他當(dāng)成良善之輩了!

    阿泗又道:“昭慶殿下讓屬下與您說一聲,她那邊已經(jīng)有了計劃,您不用插手,她定然不會讓對方好過,您只要去官家那邊跑一趟就行!”

    墨歸思忖片刻,很快就想到了昭昭的用意,不由彎唇笑了起來。

    祖母沒少與他講過,男人因為處理不好外頭的狂蜂浪蝶,將好好的一個家弄的支離破碎的事情。

    他很怕自己來之不易的幸福被毀掉,自然會叫人盯緊余月羲。

    本還擔(dān)心昭昭會對他生疑,現(xiàn)在看來是他多想了,昭昭就沒有把余月羲放在眼里。

    他腦海里已經(jīng)勾勒出昭昭說不用他插手時的樣子。

    媳婦有點傲嬌,他超喜歡!

    他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聽媳婦的話,將手中食盒交給阿泗后,他便快步朝景德帝的御書房走去。

    宮宴散后,景德帝陪著修齊坐了一會兒,后來有地方的折子送到了御書房,景德帝安頓了幾句便回去處理公務(wù)了。

    這會剛將折子讀完,便聽太監(jiān)說墨歸過來了,他以為修齊的病情加重,嚇得立即起身要去看看,不料墨歸卻忽地跪了下來,委屈巴巴地看著景德帝訴苦道:

    “父皇,你得為小婿做主!”

    景德帝眼睛和嘴角同時抽了起來,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別扭,從前聽到的都是“官家,您得為臣妾做主啊”,這還頭一回給女婿做主!

    不過這“父皇”兩字叫得還挺親切,他便耐下性子,挑眉看著墨歸道:

    “給你做主?你怎么了?難道讓昭慶給欺負了?”

    出息!

    再說,當(dāng)駙馬受氣不是正常么,當(dāng)初也不知道是誰非他家昭昭不要,這才幾天就后悔了?

    這小子若敢后悔,他打斷他的腿!

    “我和昭昭很好,她怎會欺負小婿!”

    好在墨歸反應(yīng)及時,忙解釋道:

    “小婿是說羲和郡主!我已經(jīng)明確告訴她我對她無意,可郡主卻好似聽不懂我的話,幾次三番前來糾纏!我怕以后生出解釋不清的事情,只能先與父皇說清楚,我無意于羲和郡主,若她用什么卑劣手段脅迫,希望父皇不要信她!”

    這話聽上去有些欠揍,奈何墨歸的眼神十分誠懇。

    景德帝聽說過好女怕癡漢,看來這好男也怕癡女!

    “得了,人家也未必會拿你怎么樣,你有腿有腳,躲的遠遠的,朕不信她能鉆到你被窩里去!”

    景德帝話糙了點,但他是男人,知道像墨知許這種腦袋伸手都不錯的男子,想避開那種事沒那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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