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陳洛初問：“我睡你那邊，還是你睡我這邊？”
姜鈺的聲音戛然而止。
陳洛初拿了睡衣說：“要一起嗎？”
姜鈺沉聲道：“你今天并沒有喝酒。”
“對，我沒有�！彼o他確定的答案，而后溫和看他，耐心十足。
“不太合適�！彼行┻t疑的說，“你很吃虧�！�
陳洛初依舊抬眸看著他，深黑色的耳飾，如同她的眼眸，一樣漆黑，一樣欲。
那種邀請，格外溫柔，沒那么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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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還在思考時，陳洛初已經(jīng)走進(jìn)了浴室。
他不知道她有沒有鎖門，但是嘩嘩水聲，讓他心里開始煩躁。
姜鈺其實有些后悔了，可也沒那么后悔，當(dāng)正人君子，總不會是錯誤的選擇。
他正打算抬腳出去，陳洛初的聲音傳來：“姜鈺，有毛巾嗎？”
“有。”他定神，轉(zhuǎn)身出去拿了一匹嶄新的毛巾，回來后浴室的門已經(jīng)開了，只不過里面水霧繚繞，他看不見她的背影。
陳洛初伸手出來拿時，腳滑一下，差點摔倒，好在她抓住了姜鈺的手臂。
陳洛初用的手勁很小，癢癢的。
姜鈺喉結(jié)滾動著，垂眼看著她的手，總感覺她是故意的。
陳洛初很快站穩(wěn)，他要撤了，她問：“不進(jìn)來？”
果然是故意的。
姜鈺莫名失落，她熟練得像個慣犯。他想，不行，他還是得遠(yuǎn)離她，他往后退一步，說：“你經(jīng)常對人家這樣？”
陳洛初神色如常：“我從來不對別人這樣。進(jìn)來吧。”
她說完話就往里走了，陳洛初對著鏡子擦頭發(fā)時，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替我擦吧�！标惵宄醪挥煞终f把毛巾遞給他。
姜鈺也沒有拒絕，兩個人都很安靜，唯一區(qū)別是，陳洛初很自然，而姜鈺有點緊繃。他似乎有點排斥這樣，但似乎也很接受。
五分鐘后，他放下毛巾。
陳洛初轉(zhuǎn)身看著他，他們對視了很久很久，最后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的，他們親在了一起，然后他們回到了房間里。
她記得她是帶了避．孕工具的，不忘提醒他：“在我包里�！�
姜鈺起身時候，額頭上都是汗。
他如同一個機(jī)械玩偶，陳洛初說什么，他都照做了。只在最后，他蠻橫的沒有聽她的話。
陳洛初翻過身，看著他的眼睛，她說：“是不是喜歡我主動？”
姜鈺輕喘著氣，說：“你從來沒有主動過，或者說，從來沒有不帶目的的主動過。你對我總是很冷淡�！�
陳洛初跟他躺在一個被窩里，把燈關(guān)了，他們誰也看不見彼此的表情，陳洛初溫和的說：“你大概就是喜歡。”
姜鈺沒有解釋，喜歡是喜歡，可是結(jié)束之后容易想起曾經(jīng)，他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像腳懸著，不踏實，再嚴(yán)重點，得患得患失了。
他特別討厭患得患失的感覺。一個男人多愁善感，準(zhǔn)沒好事。屈琳瑯不會給他這種感覺，但是陳洛初會。
陳洛初見他沒有說話，湊過來抱住他，姜鈺僵硬了一會兒，還是把肩膀借給她枕了。
“姜鈺，我今晚想睡個好覺�！标惵宄跽f，“工作上的事情，真的很累�！�
他沒有說話，但是一動都沒有再動。
“你呢，累么？”
“還好�！苯曄�，或許是陳洛初身體不好，所以她才累的。
這樣一想，他挺難受。她都是為了小蝴蝶，身體才這樣不好。姜鈺看著睡著的她，也有憐惜。她利用了他害他日子過成這樣，可她自己似乎也過得不好。
姜鈺這一晚失眠了，他看了陳洛初很久很久，不知道想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在何時睡去，只是睡意朦朧間，他感覺到陳洛初似乎親了親他，而后伸手一下一下?lián)崦念^發(fā)。
姜鈺一半內(nèi)心平靜下來，歡喜雀躍，一半?yún)s在心碎。
割裂的感覺，幾乎是他最近以來，最多的情緒。他時常很矛盾。
姜鈺閉著眼睛，裝睡。
很快陳洛初起了床，姜鈺能聽見她哄小蝴蝶起床的聲音，同樣溫柔至極，小蝴蝶嘰嘰喳喳跟她聊上天了。
小蝴蝶是個跟屁蟲，一直媽媽媽媽叫個不停，陳洛初走哪她跟哪。
路過客房時，路過姜鈺的房間，看見躺在里面的大男人，又疑惑的撓了撓頭。
爸爸居然跟媽媽睡的嗎？怪不得媽媽昨天沒跟自己睡。小蝴蝶昨天可是跟媽媽示好過的，但媽媽沒答應(yīng)。
姜鈺起床時，小蝴蝶跟陳洛初已經(jīng)吃過飯了，姜鈺吃飯時問陳洛初：“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陳洛初道：“今天我還沒走�！�
姜鈺剛想說自己想問的不是這個，但對上她的眼神，他又覺得自己想問的似乎就是這個，于是他沒有再說話。
陳洛初白天帶小蝴蝶玩，下班時間又去接他回家。有的事情一旦開了閘，就如洪水猛獸，有過一次，便不再隱忍，他們每一天晚上，都在纏綿。
不分你我的時候，姜鈺覺得內(nèi)心平靜。
只有最后一天晚上，雙方都默契的沒那個念頭。陳洛初打算跟姜鈺聊會兒天，她想點支煙，但姜鈺固執(zhí)的把整包煙都丟進(jìn)了垃圾桶里。
陳洛初問：“要在一起試試嗎？”
姜鈺下意識拒絕：“算了�！�
可說完，又覺得自己過分，畢竟該做的都做了。他努力的想找?guī)讉�理由，但最后發(fā)現(xiàn)，他其實就是不想，他沒有跟她在一起的念頭。
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目光沉沉的看著她，說：“抱歉�！�
陳洛初沒有開口。
姜鈺就有點手足無措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去表達(dá)，他怕陳洛初生氣，再也不見他。又覺得她不見他也應(yīng)該。
幾番斟酌想不出說什么，他直接冷著臉從她床上起來離開了。
態(tài)度真的特別冷漠，以至于陳洛初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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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躺回自己房間時，就開始煩躁了。
他想，在陳洛初看來，他應(yīng)該十分莫名其妙，甚至覺得他只是貪圖她的身體。
姜鈺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卻也知道，方才從陳洛初那出來，他很冷漠，不近人情，像極了事后拍拍屁股走人的人渣。
他應(yīng)該去跟陳洛初道個歉的，可陳洛初這會兒大概不愿意見他。他又把他們的關(guān)系，越弄越僵了。
陳洛初如今對他，已經(jīng)足夠溫柔跟耐心了，沒有人愛用熱臉貼冷屁股，他或許已經(jīng)把她的耐心給耗盡了。她并沒有義務(wù)，陪著他，在他身上消耗時間精力。
只要陳洛初想，她身邊可以有千千萬萬的男人，他其實也能看懂她，她不是非他不可，對陳洛初而言，他不算重要。
是他懇求她，給他時間弄清楚怎么想的，但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并不像一個懇求她幫忙的人。即便陳洛初不幫他，也是他自找的。
姜鈺越想，就越煩，也就越不想開口。他點了支煙，在漆黑的房間里坐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開門聲。
姜鈺在聽到這個聲音時，情不自禁心跳快了一拍，抬頭時，就看見陳洛初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姜鈺屏住呼吸。
他沒有想過，她還會主動過來找他。
陳洛初開了燈，蹙著眉，姜鈺似乎很喜歡坐在黑暗當(dāng)中，她撞見過不止一次了。
她走到他的身邊，在他面前蹲下來，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直到她抽走了他手上的煙，他才反應(yīng)過來她的意圖，他沒反抗，任由她把煙丟進(jìn)了煙灰缸。
陳洛初說：“不讓我抽，你自己反而抽�！�
姜鈺在她的注視之下，僵硬的開口說：“我不是因為你提的建議不高興，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氣�！�
陳洛初默默的聽著。
“我挺渣的是不是？什么都跟你做了，你提的要求其實也挺正常。”
陳洛初道：“是我主動的，而你也沒有想好，你不愿意試著在一起也正常。”
“哪怕是你主動，我也做了不是嗎？”姜鈺心情復(fù)雜的反問。
陳洛初對上他的眼睛，他在檢討自己錯誤的同時，眼底又是茫然。
“沒事�！标惵宄跽f，“我提的也急，慢慢來吧�！�
姜鈺似乎還有話要說要說，陳洛初道：“真沒事。等你什么時候想通了，你自己做好決定告訴我。你也不用覺得虧欠我，站在我這個位置，我有足夠的試錯成本，對我而言，其實算不上損失。就當(dāng)……對當(dāng)年利用你的補償�！�
姜鈺一怔，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之前的事。
陳洛初在他走神的時候，喊了他一聲，姜鈺聞聲低頭，她微微壓住他的脖子，跟他嘴唇貼嘴唇，卻只是貼著，再沒有其他動作。
她的手在他脖子上摩挲著，說：“睡覺吧�！�
“抱歉，我真的沒有想好，我不敢隨便做決定�！苯曅募舛荚陬潯�
陳洛初莞爾，片刻后，姜鈺上了床，但他看到陳洛初也掀開他床邊另一側(cè)被子的時候，他還是頓了一下，又是意料之外。
她也很自然的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陳洛初困了，閉上眼睛，睜開眼時卻發(fā)現(xiàn)姜鈺一直在看著她。
“怎么了？”她語氣如常問。
姜鈺語氣更加復(fù)雜了，他喃喃說：“你太溫柔了�！�
陳洛初以前的溫柔，更多是對誰都一樣的流于表面的人設(shè)，可是今天的溫柔，是她主動選擇對他好，她總是謙讓他，有沒有目的，他暫且不知道。
陳洛初便朝他靠過去，枕著他的手臂睡覺：“我想對你好。”
“我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值得你對我好的�！被蛘哒f，之前在一起她都不在意他，現(xiàn)在對他好，更加沒理由。
陳洛初沒有回答他，只是伸手一點點撫摸著他的眉眼。她溫柔看了他片刻，而后翻身背對著她，道：“姜鈺，我要睡了�！�
姜鈺抿起嘴角，而后主動從她身后把她圈進(jìn)懷里，臉貼在她肩窩處，他鼻子很高，這個動作導(dǎo)致他的鼻尖一直蹭在她的側(cè)臉上，淺淺的呼吸微熱。
這是陳洛初這段時間唯一感覺到，姜鈺有些許撒嬌意味的動作。
她有點恍惚，保持著被他從身后抱著的動作不動，只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
天快亮的時候，陳洛初就得起來趕飛機(jī)了，她一起來，沒想到姜鈺也起了，他說：“我送你。”
陳洛初也就沒阻止，兩人一前一后穿好衣服。姜鈺送她到了機(jī)場。
她一路都在叮囑小蝴蝶的事情，姜鈺應(yīng)著，陳洛初在快要登機(jī)的時候看向他：“要抱一抱嗎？”
姜鈺有些遲疑，不過片刻后還是張開了雙臂，陳洛初踮腳抱了他一下，說：“隔段時間，我應(yīng)該還會過來，你照顧好小蝴蝶，別把她想得太脆弱了，有些東西她要是特別想吃，你先問問醫(yī)生，醫(yī)生同意后你適當(dāng)給她喂點。不要一刀切，不然小蝴蝶太不快樂了。”
其實照顧小蝴蝶，姜鈺更加有經(jīng)驗，但他沒反駁，說：“知道了�！�
“那我走了。”
姜鈺道：“好。”
“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聯(lián)系我�！彼盅a充這一句。
姜鈺想了想，這次主動抱了她一下，道：“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
他想說她萬一公司打理得不好，他也還有一點錢，他也不至于不管小蝴蝶的生母�？赊D(zhuǎn)念一想，又怕陳洛初誤會，他就沒有補充上這一句。再者，陳洛初再怎么樣，也不需要他花錢。
等時間差不多了，陳洛初這才匆匆忙忙去登機(jī)。
小蝴蝶起床后，已經(jīng)看不見媽媽了，姜鈺把陳洛初的叮囑一點點告訴了小蝴蝶。
小蝴蝶冷不丁的說：“爸爸，都怪你，你要跟媽媽睡，所以媽媽這一次幾乎都沒有跟我睡�！�
姜鈺道：“那是因為小蝴蝶長大了，得獨立了�！�
“這都是借口，就是你想跟媽媽睡。你在媽媽房間里，干嘛要不穿衣服�！�
小蝴蝶質(zhì)問道，“我都不好意思光溜溜出現(xiàn)在媽媽面前，爸爸是怎么好意思的，都不會害羞的嗎。爸爸，你變了，你以前都不這樣的，你在小蝴蝶跟琳瑯老師面前都那么注意，在媽媽面前也要一視同仁呀，你不能隨便欺負(fù)媽媽。她喜歡你，你也要喜歡她一點�！�
354
小蝴蝶的話，讓姜鈺眉頭鎖上了，他不認(rèn)為陳洛初如小蝴蝶說的那樣，喜歡他，她對他應(yīng)該是愧疚居多。不過姜鈺還是多問了一句：“媽媽跟你說，她喜歡爸爸？”
“媽媽沒有說過這個，但是每次我跟媽媽打電話，都會問爸爸的事情，所以媽媽是喜歡你的�！�
姜鈺松一口氣，小蝴蝶口中的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只是關(guān)心體貼。
如果陳洛初真的說喜歡他，他反而會覺得不太合理。
“爸爸，你答應(yīng)我，以后不要在媽媽面前這樣了�？梢詥幔俊�
姜鈺沒法答應(yīng)小蝴蝶，只認(rèn)真的說：“爸爸真的沒有欺負(fù)媽媽�！�
小蝴蝶撇撇嘴，不相信，她可是看見爸爸的衣服，全部脫在地上的。
她只要一想，爸爸這么欺負(fù)媽媽，她就不高興了，說：“爸爸你真壞�！�
姜鈺有些許尷尬，當(dāng)著陳洛初的面，他不會害羞，但小蝴蝶的一番質(zhì)問，倒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只能敷衍說：“所有人爸爸媽媽都這樣�！�
“我不相信別人的爸爸會這樣欺負(fù)媽媽，但是你們關(guān)系不好，所以你干的出這樣的事�！毙『眯乃�，“既然你討厭媽媽，就不要讓媽媽住我們家里好了�！�
姜鈺道：“爸爸媽媽關(guān)系變好，才會這樣�！�
小蝴蝶當(dāng)然不相信爸爸的鬼話，肯定就是哄她玩的，她去問了照顧她的阿姨，阿姨在聽完她的話之后，臉色染上幾分怪異，道：“先生沒有說錯。關(guān)系不好，還真不可能會光著身子……”
阿姨是爸爸雇來的，肯定幫著爸爸說話。
小蝴蝶晚上又打電話去問陳洛初有沒有受委屈，當(dāng)著姜鈺的面問陳洛初：“媽媽，爸爸這次是不是欺負(fù)你了？我讓他不要欺負(fù)你，他還要死活不同意�！�
陳洛初溫和反問：“他死活不同意啊�！�
姜鈺在一旁聽著，總感覺她話里別有深意，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就連小蝴蝶也聽懂了，重重的點著頭，順著她的語氣說道：“對，他就是喜歡做那些欺負(fù)你的事�！�
姜鈺聽到這，才搶過手機(jī)，說：“我沒有那么俗氣。如果你也覺得不行，我之后不會再那樣做�！�
陳洛初就笑了，說：“那可不行。”
那可不行，那就意味著他們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姜鈺無言，不過耳根紅了。那些夜晚，靜謐而又壓抑，發(fā)生的所有所有，也就只有他們清楚。你知我知，再無外人知曉。
陳洛初又讓他把電話給了小蝴蝶，她和小蝴蝶解釋了一通，小蝴蝶這才勉強相信。
不過小蝴蝶又發(fā)現(xiàn)了這么個規(guī)律，每次到媽媽給他打電話的點，爸爸也會一同坐在邊上。以至于他每一回，都能跟媽媽說上幾句話。
爸爸跟媽媽聊的很多話，還要避開她。也不知道聊什么，那么見不得人。
小蝴蝶真的太煩了，本來她就跟媽媽一天相處就只有打電話的這點時間，還要被爸爸霸占去一部分。爸爸再這樣的話，她要跟爸爸反目成仇了。
小蝴蝶對姜鈺，是眼瞧著不滿了起來。她跟姜鈺說：“爸爸，那是我的媽媽，不是你的媽媽，以后你不要隨便給我打發(fā)走，媽媽打電話來是因為我�！�
姜鈺正想反駁，那不止是她的媽媽，也是他老婆。但他意識過來自己想說什么之后，瞬間如至身冰窖，冷的他一陣后怕。
一是因為，陳洛初跟他實際上并無關(guān)系。
至于其二，他居然會有陳洛初是他老婆這種想法。這種想法讓他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當(dāng)天晚上，姜鈺沒有接陳洛初的電話。哪怕他聽見陳洛初問了小蝴蝶一句，爸爸呢，他分明坐在邊上，也沒有動。
小蝴蝶看了姜鈺一眼，如實跟陳洛初說了一句，爸爸在邊上呢。陳洛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跟小蝴蝶說，哄著她睡覺。沒有再多問他一句。
陳洛初是很聰明的女人，姜鈺想，她在沉默那瞬間，大概就能想到他只是不想理她。
他遲早要把陳洛初所有的耐心耗沒。
姜鈺有點心煩意亂，上一次陳洛初在他身邊，還能疏導(dǎo)疏導(dǎo)他，這一次，他只能任由自己掙扎跟矛盾著。
時間轉(zhuǎn)眼一過，就到了他原本打算回國跟陳洛初送藥的日子。
期間有個合作的老總想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姜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就連對方身高長相也沒有問。
這就不是對人家女兒沒意思了，這是壓根就不想找。一般這樣，都是有主的。
老總看破不說破，道：“我沒有聽過任何你的八卦，便以為你還單身。你也是我這么多年看過來的，沒什么花花腸子，比較靠譜�！�
姜鈺身邊算不上有人，他也真的單身。不過他沒有開口解釋。
“那我們還是聊聊合作。”
姜鈺回答這個問題就比較小心了：“我在計劃把公司重心往國內(nèi)轉(zhuǎn)移的事�！�
老總驚訝道：“你在這邊勢頭這樣好，為什么要選擇回國去冒險？這可不是個好決定�！�
姜鈺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他才用了“計劃”二字。原本他是打算出國半年就往國內(nèi)轉(zhuǎn)，但現(xiàn)實條件不允許，所以這事才一拖再拖。
老總調(diào)侃道：“也不知道國內(nèi)有什么吸引你的�！�
姜鈺從容笑了笑，卻沒有解釋。外國人是理解不了，那種落葉歸根的思想的。
姜鈺在晚上回去之后，小蝴蝶就立刻問他要了手機(jī)，她跟陳洛初打電話也躲到一邊去了。
這通電話一打完，小蝴蝶就迷迷糊糊往床上倒，打算要睡覺了。
在她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姜鈺突然搖醒她。
“爸爸，我這段時間是真的有些不喜歡你了�！备龘寢寢尣派晕⑹諗恳稽c，現(xiàn)在又打擾她睡覺。
姜鈺像是無意中提起的話題：“想不想回國見媽媽？”
小蝴蝶睡意全無，難以置信的坐起來看著姜鈺。
“想不想？”
“當(dāng)然想啊。”小蝴蝶歪頭看他，“但是爸爸，你不是覺得回去麻煩也很累嗎？”
累是累一點，對身體沒什么影響。姜鈺是不愿意小蝴蝶受累。
“那我們明天回去見媽媽�！苯暱瓷先ハ喈�(dāng)體貼。
小蝴蝶依舊歪著頭狐疑看著他，然后說：“你是不是自己想見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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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很聰明，小腦袋瓜跟陳洛初一樣，轉(zhuǎn)得可靈活了，說：“你自己想見媽媽，但是你又不好意思直說，你就故意拿我當(dāng)借口�！�
姜鈺道：“爸爸有一個客戶正好在國內(nèi)，回去談事正好讓你見見媽媽�！�
小蝴蝶不疑有他，相信了，能見媽媽是好事。第二天跟姜鈺回國前，還不忘帶很多禮物，媽媽的，小姨的，姑婆的，姜軍叔叔的，王勵肆叔叔的。
姜鈺在看到后兩份禮物的時候，眉頭鎖得死死的：“你買他們的干什么？”
“他們都是媽媽的好朋友啊，媽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毙『麗畚菁盀�。
姜鈺就沒有再多說什么。
小蝴蝶跟姜鈺到國內(nèi)，已經(jīng)是晚上了。
來接他們的是顧越，姜鈺跟他也是除了有合作的時候難得見上一面。
顧越在姜鈺上車的時候，瞬間就看見了他脖子上已經(jīng)消下去的淺淺的痕跡，他朝姜鈺曖昧的一笑：“身邊又有人了？”
姜鈺拉了拉衣領(lǐng)，沒有解釋。
顧越也就沒有多問，有人才正常，沒有人當(dāng)那種大情種，才是二愣子。
顧越先帶他們?nèi)コ燥�，走進(jìn)餐廳時他說：“今天洛初姐也在這邊吃飯，你要是介意，我們就換另外一家�！�
姜鈺步伐微頓，這邊都沒有包廂，露天餐廳，他一眼就看到了陳洛初。姜鈺找她的本事，一直不錯。
旁邊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繪聲繪色在跟他說著什么。
姜鈺收回視線，說：“不介意。”
何止不介意，他甚至頻繁朝她看過去。就連顧越，也抓到好幾回了。
姜鈺看那個男人一直在跟陳洛初說話，蹙起眉，而后朝小蝴蝶指了指陳洛初所在的位置，說：“我跟你顧叔叔有話說，你要不要先去找媽媽？”
小蝴蝶太樂意了，從凳子上滑下去，就往陳洛初那邊走。她走到她的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
陳洛初感覺有人拉她，側(cè)目一看，一張嘴巴咧著的笑臉映入眼簾，漂亮當(dāng)中帶著嬌憨。
小蝴蝶眨眨眼：“surprise！”
陳洛初莞爾，把小蝴蝶提進(jìn)懷里，小蝴蝶則是在陳洛初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然后自來熟的喝了一口陳洛初杯子里的飲料。
她覺得好喝，說：“媽媽，你給小蝴蝶也要一杯�！�
陳洛初一邊跟服務(wù)員招手，一邊問：“怎么回來了？”
“想媽媽了�！�
“爸爸呢？”
小蝴蝶伸手朝姜鈺的方向指了指，不過說：“我們不管他，媽媽管小蝴蝶就好了。小蝴蝶才是你的小心肝�！�
爭寵那還是要爭的，小蝴蝶要當(dāng)?shù)谝幻摹 帉櫟囊�，就是要懂撒嬌，要裝可憐，小蝴蝶這一次坐飛機(jī)其實也不怎么難受，但還是要媽媽哄，可憐的說：“媽媽，小蝴蝶想媽媽了，坐飛機(jī)頭暈暈�！�
陳洛初就沒心思留意其他人了：“那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
“不用，媽媽抱抱我就好了。”
姜鈺只看見陳洛初身邊那個男人的臉色逐漸變得不好看，就收回視線。
顧越道：“你們唯一的牽扯，就是孩子了。有這個孩子的存在，你們最好不要把關(guān)系弄得很差勁。”
姜鈺并未言語。
顧越又道：“這一次的女人靠譜嗎？會不會又跟之前那位一樣……”
姜鈺道：“我身邊沒有女人�！�
顧越欲言又止，姜鈺不是愛玩的人，那脖子上那玩意怎么來的？
姜鈺也沒有解釋，但剩下的十分鐘里，顧越發(fā)現(xiàn)姜鈺的視線，一直膠在陳洛初身上。
膠這個詞出現(xiàn)，說明不太對勁了。
顧越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試探道：“難不成是洛初姐啊？”
姜鈺想說兩句，張了張嘴，還是把想說的話收了回去。
這可不就是默認(rèn)了。
顧越情緒復(fù)雜：“你和洛初姐怎么又搞一起去了？姜鈺，你得搞清楚，你們之間可是隔著上輩子的事情的。而且，她是什么人，你難道不清楚？洛初姐人不算壞，但她很現(xiàn)實的�！�
跟她交心，難上加難。都得警惕會不會被她利用。
顧越見他一直不說話，道：“你怎么回事？”
姜鈺道：“她以前對我不好，但她這段時間對我挺好的，她對我很上心也很有耐心。陳洛初跟以前不一樣了�！�
顧越恨鐵不成鋼道：“就因為這點不一樣，所以你又想往她身邊湊了？”
姜鈺淡道：“我沒想往她身邊湊�！�
顧越道：“你捫心自問，你說這話你自己信不信。”
姜鈺沉默著，然后道：“她最近真的對我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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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越一向不介意給姜鈺潑冷水，這種時候，忠言就是逆耳的：“洛初姐表面對誰不都挺好？先不揣測她是否別有所圖，哪怕是從好的方面去想，姜鈺，她對你好，更多的是因為你是小蝴蝶父親，她對你有虧欠，所以彌補你�！�
顧越太清楚陳洛初的外熱內(nèi)冷了，只要她愿意，她能演到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聰明的人冷血，陳洛初骨子里就是冷血的。
姜鈺道：“我知道�！�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顧越問。
姜鈺鎮(zhèn)定并且堅持道：“我只是在陳述她最近對我挺好的這個事實，并沒有想跟她怎么樣�！�
顧越只直接說：“姜鈺，你又有點喜歡她了�！�
男人表情忪怔，隨后沉著道：“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怎么想的，但我沒打算跟她在一起。我只要把夫妻二字往她身上帶，我就本能的反胃�！�
這下?lián)Q顧越愣住了，姜鈺的表情不像說謊。
顧越才說：“陳洛初知道你壓根沒打算跟她在一起這事嗎？”
姜鈺微頓，臉上的表情不太對勁。
顧越知道答案了，陳洛初不知道。
“她也根本不在意有沒有以后，她很通透，身邊換成誰，她都能過一輩子。”姜鈺只這么說。
婚姻在陳洛初眼里就無足輕重。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顧越認(rèn)為這個問題挺敏感，不宜多問，道：“你跟陳洛初，現(xiàn)在倒是還好。可以后你爸出獄，再次見面你說尷尬不尷尬？”
不說害他家破人亡了，換成顧越，要是有個女人騙了他的錢，再又來說愛他，他都不會多看一眼，半個字也不信，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薄弱不已。
顧越還想多說些什么，卻見陳洛初抱著小蝴蝶已經(jīng)走到了他們面前。
他一身冷汗，生怕陳洛初聽到什么。
不過她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笑意，問姜鈺回不回去。
姜鈺就起身跟陳洛初走了。
只留下顧越在想，姜鈺這一次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說那樣，不會再重蹈覆轍。
只是他們都默認(rèn)陳洛初銅墻鐵壁，不會有難過這種情緒。他們都把她想的太壞太冷血，以至于沒有人想過，她也會受傷。
姜鈺的重蹈覆轍，又何嘗不是陳洛初的重蹈覆轍。
--
陳洛初跟姜鈺這一見面，兩人依舊住在一起，住在姜鈺那棟別墅里。
只不過這一次，陳洛初能明顯感覺到，姜鈺不是很情愿，但是沒有拒絕她。他在親吻她之后，跪在床上，俯看她的身體。
再度俯身下來時，他的一只手突然撫摸住她的后背，那個抽配型，留下的疤痕上。
陳洛初從意亂情迷中回神，對上他的眼睛。
怪不得姜鈺突然不討厭她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當(dāng)時疼不疼？”姜鈺聲音沙啞。
陳洛初搖頭，能忍，也過去了，再糾結(jié)疼不疼，不再是一件重要的事，她說：“不疼�！�
但姜鈺今天特別溫柔。
陳洛初在姜鈺這種略帶憐惜的情緒當(dāng)中，發(fā)了會兒呆。
她懂為什么姜鈺那么沉溺于溫柔了，那是一種，類似于被捧在手心的感覺。
姜鈺說：“肯定疼。你渾身都是毛病，我看你應(yīng)酬還喝酒了，你這么不愛惜自己，總有一天得后悔�！�
陳洛初說：“真沒事�！�
姜鈺蹙眉，然后翻了個身，冷淡的說：“算了，說了你也不聽，懶得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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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初想了想，還是朝他貼過去：“那你提醒我兩句，我該怎么注意。我沒去看過，也不太懂�！�
“我又不是醫(yī)生，我不知道。身體是你的又不是我的，你自己不在意出問題的也是你自己�！苯暤馈�
陳洛初便沒有再說話，但不久后說：“姜鈺，我有些不舒服。”
姜鈺就連忙問她哪，結(jié)果對上她帶笑的眼睛，知道自己被耍了。
他蹙眉說：“逗我很有趣？”
“挺有趣的。”陳洛初說。她也擺脫不了某些惡俗心理，喜歡看他緊張而又擔(dān)心的模樣。這樣即便在等待，也沒有那么難熬了。
姜鈺不太想理她，但她的身體狀況他又挺擔(dān)心，還是選擇無視她的打趣，說：“明天我?guī)闳メt(yī)院做個體檢，我知道詳細(xì)情況后，我才能知道平時該怎么注意�！�
陳洛初說：“好�！�
姜鈺看她臉上居然還有笑意，不由得心堵，他心情復(fù)雜，道：“我說的是正事，你上點心�！�
陳洛初說：“小蝴蝶說，你是因為想見我，才回來的？”
姜鈺想反駁的，可又沉默下來。他在思考要不要跟陳洛初說，他打算把公司重心移回來的事。
但思來想去，怕到時候節(jié)外生枝不一定回得來，怕她空歡喜一場，就什么也沒有說。
姜鈺想跟陳洛初說的，還有他們的關(guān)系，他又太糾結(jié)了，他有點舍不得她，跟顧越交談之后，又不想跟她走的太過親近，他已經(jīng)隱隱可以預(yù)想到自己的未來了。這種矛盾讓他有些痛苦。
而且怎么跟她開口，也是難事。姜鈺還是不想讓陳洛初難過的。她難過他的心情也不會好。
陳洛初不知道身邊的男人，心情有多復(fù)雜。
第二天一早，姜鈺按照跟她的約定，陪她一起去了醫(yī)院。
陳洛初在醫(yī)生表情凝重的那一瞬間，突然伸手拉住了姜鈺的手。
她表情沒什么變化，但姜鈺明顯感覺到，她多少還是有些緊張，但她語氣卻很平和：“醫(yī)生，你直說吧�！�
姜鈺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有些心疼了，他一只手任由她握著，另一只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你這氣血，基本上都被你耗盡了�！贬t(yī)生嘆口氣說，“不能仗著年輕，就隨意揮霍自己的身體，老了之后會后悔的�！�
這不是第一個這樣跟陳洛初說的醫(yī)生，她習(xí)以為常，不過姜鈺卻認(rèn)真問了很多問題，以及需要注意的點。
陳洛初偏頭看他的側(cè)臉，他很認(rèn)真嚴(yán)謹(jǐn)，她能想出他在小蝴蝶的身體上，也是這樣如出一轍的認(rèn)真。
兩人離開的時候，姜鈺也一直沒有松開陳洛初的手。拿了她的藥，認(rèn)真給她看說明書，以及藥里的成分跟副作用。
看完他就認(rèn)真叮囑陳洛初。
看她沒那么上心，姜鈺蹙眉說：“你認(rèn)真點�！�
陳洛初捏了捏他的手，說：“我聽著的。”
王勵肆掛完點滴從樓上下來時，就聽見了姜鈺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結(jié)果就看見陳洛初跟姜鈺兩人手牽著手的畫面。
王勵肆僵硬的站在原地。他以為，陳洛初對愛情不上心，對任何人都沒有例外。他沒有想到，姜鈺居然是她的例外。
陳洛初感覺到邊上有人看著自己，回頭時便看見了王勵肆。
他很難過的看著她，眼底是明晃晃的難受，還有難以置信。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疑問的喊了一句：“洛初姐？”
他在詢問眼前的是怎么回事，在詢問姜鈺。
姜鈺聞聲看過來，在看到王勵肆之后，頓了一下。
下一刻，陳洛初放開了他的手。
姜鈺就又頓了一下，嘗試著勾了勾手，想再握上她的手。
陳洛初卻抬腳朝王勵肆走了過去。
姜鈺收回手，低下頭，看著地面，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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