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鄭宴大口喘著氣,喉嚨處的不適讓他連連干咳。
謝原附在鄭宴耳邊,柔聲說:“我一定會殺了她,而且會讓她死的很慘。你不肯吃飯,我就給你注射營養(yǎng)液,總之你會活著,跟我一起活很久很久�!�
被咬破的舌尖隱隱作痛,但這點痛對鄭宴來說已經(jīng)算不上什么。
鄭宴注視著謝原,那個自己曾經(jīng)豁出一切去深愛的純白少年,什么時候變成了眼前這個令他毛骨悚然的魔鬼?
“你以為殺人是很簡單的事嗎?”鄭宴嘲諷道,“殺人償命,你殺了她之后,警察很快就會查到你這兒,將你送進(jìn)監(jiān)獄。跟我一起活很久很久?恐怕到時候是你自己一個人呆在監(jiān)獄很久很久吧?”
“很簡單哦�!敝x原低聲笑起來,憐愛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愛人,“反正已經(jīng)殺過一次了�!�
鄭宴愣住,一下子意識到了什么。
為什么這些年謝原從未找過自己失蹤的母親。
為什么這些年謝原一直都對自己的母親閉口不談。
有些明明稍微動點腦子就能解開的謎題,卻總是被輕易忽略。
原來所有的驟變并不是因為時間的腐蝕,而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根深蒂固的存在。
在一片黑暗中,鄭宴卻能清晰的看清謝原的臉,他的眼睛已經(jīng)徹底適應(yīng)了黑暗。
很快到了情人節(jié)。
街道上到處都是手挽著手的情侶和夫妻,商店超市玻璃上貼滿了充滿粉紅氣息的海報。
前年情人節(jié),鄭宴買了一大束火紅的玫瑰,為了搭配這束花,謝原特地準(zhǔn)備了一個白色的花瓶,每天勤勞的換水,花香彌漫整個客廳。
然而花朵再鮮艷,總有枯萎的時候。
如今那個花瓶被扔在角落,沾滿了厚厚的灰塵。
謝原擰開水壺,將兩罐安眠藥一顆不剩全部倒了進(jìn)去。
如果喝完水就一睡不醒,算她幸運。
如果醒了,他就會用準(zhǔn)備好的水果刀緩慢而仔細(xì)的切斷她的頸動脈。
他剛剛打了電話給莊靜息,邀請她來他們家來談?wù)勦嵮绲氖隆?br />
那個傻女人很爽快的同意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馬上就會收到來自謝原的最浪漫的情人節(jié)禮物。
謝原走進(jìn)臥室,想去拿床頭柜上的水果刀,卻發(fā)現(xiàn)鄭宴無聲無息的緊閉著雙眼,胸口毫無起伏。
“宴?”謝原聲音打著顫,跌跌撞撞的走到床邊,伸手搖鄭宴的肩膀,“宴,你怎么了?”
沒有反應(yīng)。
謝原用力扳開他的嘴巴,發(fā)現(xiàn)他的舌頭破了很深的口子,血液沿著他的嘴角流出來。
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意志力,才能把自己的舌頭咬成這樣。
“本想直接咬斷的,但是太痛了,”鄭宴咳了一聲,虛弱的睜開眼,看著滿臉錯愕的謝原,微微一笑:“我死了之后,你就能解脫了�!�
不是這樣的。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你死了之后,我怎么可能解脫。
對我而言荒蕪而又貧瘠的這個世界,正是因為有你才變得精彩起來,因為你的存在,才讓我有了活著的希望。
哪怕你厭倦了我,想要離開我,我也愛你如初。
謝原抖著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自己胳膊上用力劃了一道口子,然后放在鄭宴的嘴邊,讓自己的血流進(jìn)鄭宴嘴里。
“我不會讓你死的,”透明的眼淚從謝原的眼角滑下來,“我們要活很久很久。”
鄭宴頹然地?fù)u頭:“活著太累了。”
“你答應(yīng)過我的,要跟我共度一生�!敝x原又在胳膊上劃了一刀,用力將血擠進(jìn)鄭宴的嘴里,“所以,我們一起好好活著好不好?”
“讓我抱抱你。”鄭宴看著謝原胳膊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動了動被鐵鏈?zhǔn)`起來的雙手。
謝原臉上帶著未干的淚痕,咧嘴笑起來,乖順的點頭:“嗯。”
束縛已久的雙手終于被解開,鄭宴坐起身,活動了下手腕,然后沖謝原輕輕張開雙臂。
瀕臨熄滅的光,再一次明亮起來。
謝原急切的撲向愛人,撲向那個猶如救命稻草般的的溫暖擁抱,他死死的摟住愛人的腰,鼻間充斥著專屬于愛人的氣息。
他想起那個穿著干凈襯衫微微皺著眉走向自己的班長大人,不顧自己身上刺鼻的魚腥味,執(zhí)拗的拉著他的胳膊要帶他回學(xué)校上課。
他想起鄭宴輕輕握住自己手腕,溫柔地跟他說“我喜歡你”,那時他溫柔的眼眸,幾乎能融化一切。
他想起那個冬天,鄭宴的媽媽沖自己揚起手掌時,鄭宴驀地沖過來推開了她,他兩只手在不停發(fā)著抖,卻依然堅定的把自己護(hù)在身后。
他想起他們第一天搬進(jìn)這個公寓,躺在這張床上,鄭宴熱烈的深吻自己,說:“從今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會養(yǎng)你�!�
他想起了很多事,沉浸在美好的回憶里。
以至于當(dāng)水果刀□自己的胸口時,他甚至沒感覺到疼痛。
剛剛他在胳膊上劃完口子后,就隨手把水果刀放回了床頭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