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怎么起這么早�!�
沈東揚是單眼皮,不算傳統(tǒng)帥哥,但他身上有股一切盡在掌握的氣質(zhì),比出眾的皮相更難得。
英賢聳肩,“生物鐘,習慣了。”她每天雷打不動6點起床,過了6點想睡也睡不著。
她是昨夜臨時決定來港,趕上旅游旺季,酒店難定,不得已打電話給沈東揚,問他方不方便。
沈東揚每次來都住洲際的套房,五間房全包,多她一個綽綽有余。之所以提前問,是怕房里有別人,碰面尷尬。
好在他方便,凌晨一點鐘親自下樓迎她,這倒出乎她意料。
轉(zhuǎn)念一想也不奇怪,這人從來不缺紳士風度。
頂級風景不看,沈東揚目光停留在桌上報紙。
英賢奇怪,順他視線看過去,頓時有些尷尬。
這她在機場隨手拿來打發(fā)時間的,只顧看財經(jīng)版,沒想到娛樂版更精彩。
照片中神采奕奕的年輕女人她不認識,但她認識女人頸子上的項鏈蔚藍恒星,寶格麗的孤品。
前年秋天,沈東揚在拍賣會上一擲千金拍下,送她做訂婚禮物。這件事當時也上了港媒小報,只是沈東揚不方便露臉,她不喜歡露臉,因此報上只有項鏈照片。
英賢最近一次戴它是上個月來香港參加活動,因為結(jié)束后要直接去新加坡,隨身帶這么貴重的東西不方便,她將項鏈暫時交回沈東揚手里,托他暫為保管。
港媒八卦又敢寫,大標題直中要害新生代偶像周曉晴神秘戀情陰轉(zhuǎn)晴,男友疑是背景人士。
下面還配一張小照片,周曉晴扎著馬尾,嬌笑著靠在一個男人肩膀。盡管男人臉打了馬賽克,英賢還是一眼認出是沈東揚。
這些個狗仔,專撿軟柿子捏。給沈東揚馬得嚴嚴實實,專拍周曉晴喜笑顏開瞬間,連眼下幾條細紋都能數(shù)出來。
英賢笑了笑,將報紙扔進垃圾桶,“機場隨手拿的。”
男人盯她,突然問,“不高興了?”
英賢意外,“怎么會,我知道你不會�!辈粫延喕槎Y物送給其他女朋友。
倒不是她在他心中多么與眾不同,而是兩家聯(lián)姻,起碼得互相尊重,他不是沒分寸的人。
大概是女朋友心思活絡(luò),私自拿了項鏈招搖,想把事情搞得人盡皆知�?上缫馑惚P注定落空,她和沈東揚的關(guān)系不靠感情維持,也不靠忠誠,靠的是利益。
只要他還姓沈,他們就是最堅不可摧的情侶。
沈東揚還在看她:“如果不高興看見她,我讓她少出來露臉。”
他說得輕飄,但是英賢聽明白了他要用封殺周曉晴來表達歉意。
不知道周曉晴聽見作何感想。說不定昨夜這人還在叫她心肝小寶貝,今早就拿她的前途命運做取悅另一個女人的禮物。
“沒必要�!庇①t沒了聊天興致,沉默片刻,自覺語氣太冷,又說,“搞這么大動靜,反倒讓人以為真有點什么�!�
沈東揚不接話。
她繼續(xù)說:“晚上的活動我就戴這條項鏈去,省得有人猜東猜西�!�
男人半仰半靠上椅背,嘴角掀起一點意味不明的笑:“你家六個,只有你算人如其名�!�
英賢假裝聽不懂他諷刺,彎出笑容,“多謝夸獎�!�
沈東揚的笑意漸漸冷卻,心里有挫敗也有窩火�;盍巳�,只在她這兒碰得一鼻子灰。
這女人總是一副不溫不火模樣,看似溫柔,實則鐵板一塊,油鹽不進。
其實他早該想到,能從蔣家半打子女中脫穎而出的人,怎么可能真溫吞。
蔣震風流,前后娶過三任妻子。原配莊月琴是位市委書記的獨生女,為蔣震創(chuàng)業(yè)提供了不少隱性便利。莊月琴體弱多病,生下一兒一女后常年臥床,三十六歲因病去世。
不出半年,蔣震又娶當時合作公司的副總陳楓進門。陳楓是那個年代少見的海歸,樣貌一流,工作能力更一流,二人合力將蔣氏發(fā)展到如今規(guī)模。然而蔣震風流不改,陳楓也不是能忍氣吞聲的女人,吵吵鬧鬧許多年,最后還是離婚收場。陳楓拿著分得的財產(chǎn)獨自去了新加坡發(fā)展。
現(xiàn)任蔣夫人杜悅只比英賢大四歲,今年剛?cè)瓿醪派滦鹤邮Y英獨。蔣震六十多歲又得一子,心情大好,直接將一套四合院轉(zhuǎn)到她名下。
蔣家子女六人,其中老五還是私生子,生母不詳。六人名字中間都是一個英字,最后一字分別取自見賢思齊、慎獨。
英賢排行第三,按理說應該叫英思才對,可父親先把思字給了二姐,于是她就成了蔣英賢,人如其名的賢。
*
是夜,洲際酒店宴會廳內(nèi)堪稱衣香鬢影,冠蓋云集。
晚宴正式開始前,眾人各自攀談閑聊,祥和氣氛忽然被一聲呵斥劃破:“那你進來看著我尿!”
尿字刺激了不少人神經(jīng),談笑聲霎時凝固。
英賢循聲望去,見一蒼白瘦削的女孩正怒目瞪視一個黑西裝男人。
男人很高,目測接近一米九,肩寬腰窄,留著少見的板寸頭。
察覺周圍目光,女孩后知后覺尷尬,低下頭快步離開,黑西裝男人面不改色跟上。
英賢忍不住多看兩眼,雖說他五官確實出色,但她并不是因為這個才看,而是他太格格不入:腰背太挺,表情太冷,比起應酬交際,更像是來抓炸彈客的。
本以小小鬧劇已經(jīng)結(jié)束,不料兩人很快又成焦點。
男人擒住女孩手臂,徑直離開宴會廳,臉上的兩道新鮮血痕格外醒目。女孩邊走邊小幅度掙扎,表情扭曲,顯然是礙于場合才沒發(fā)作。
英賢注意到她鼻子下面似乎沾了點東西,正疑惑,身旁一人小聲替她解惑。
“蔣小姐,你認識徐小姐嗎?”
英賢搖頭。
另一人接話:“是華陽集團徐董的小女兒徐亞薇吧,我差點沒認出來,另一個人是?”
“應該是她的新保鏢。”
“保鏢?看著不像�!�
英賢想,確實不像,保鏢要相貌普通不容易被人記住,光這一點他就不合格。
“對,聽說以前是特種兵,還參加過海外維和任務(wù)�!�
“維和?太夸張了吧,徐董收到勒索信了?”
“哎,你不知道?徐小姐在國外染上了點壞習慣,被關(guān)在家里兩年多不見人,現(xiàn)在能出來活動應該是戒掉了。至于保鏢,可能徐董擔心徐小姐以前那些朋友再來騷擾她吧�!薄�
“你是說毒那種東西她也敢碰,膽子真大。”
“誰說不是�!�
英賢靜靜聽著,拼湊出今晚故事的大概。
徐小姐沒忍住,又或者從一開始就打算趁外出參加活動的機會吸上一口,本以為躲進女洗手間就能萬無一失,沒想到新保鏢鐵面無私。
拖徐小姐福,今年晚宴比往年都更有趣些。
英賢笑笑,將兩人拋之腦后。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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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兩個月后,英賢正在辦公室加班,忽然接到英齊電話。
“姐!你一定要救我,這事被爸知道我就完了�!彼曇艋艁y,說話也顛三倒四。
兩人母親都是陳楓,是真正的親姐弟,卻不怎么親近。若非走投無路,他不會求到她這里來。
“怎么了?”
英齊支支吾吾:“電話里不方便說�!�
“你在哪?。”
“在家,我在家�!�
“好�!�
英齊早早在她房間等待,見到她那一刻險些哭出來。
不久前,他在聚會上認識了一個叫陸軒的公子哥。陸軒直說喜歡他的車,正好英齊也想攀他關(guān)系,便大方將車借給他開。名義上是借,實際上是送。陸家從政,不方便太高調(diào),車子留在英齊名下反而更好。
誰想這就出事了。
就在今晚,陸軒酒后飆車,撞上護欄,人被送進醫(yī)院搶救。
最糟糕是車上還有一個女孩,沒系安全帶,車禍時直接撞破前窗玻璃飛了出去。豪車事故,飛出來的女孩又衣衫不整,現(xiàn)場照片很快被人發(fā)到網(wǎng)上。
短短一小時已有不少轉(zhuǎn)發(fā),等到天亮勢必要上熱搜。照片上,車牌數(shù)字看得清清楚楚,遲早查到英齊頭上。
英賢知道陸軒這個人,他媽媽是城里有名的陸姨娘,給人做情婦做了二十多年屹立不倒,逢年過節(jié)還能帶著孩子去找爺爺拿紅包。
見她遲遲不吭聲,蔣英齊坐不住了,抓著她的手聲淚俱下:“姐,我們是親姐弟,媽去了新加坡躲清靜,拋下咱們兩個不管不問,爸也從來都不喜歡我。姐,我只有你一個親人�!�
英賢看著他問:“你想讓我怎么救你�!�
“找姐夫刪了網(wǎng)上那些照片就行,只要別扯出陸家,別扯出我。”
原來他早都想好了。
英賢不語,那淡淡的目光射過來,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他臉上。
英齊不忿,差點大喊“我知道你從來沒拿我當親弟弟看”,然而現(xiàn)在除了沈東揚沒人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他只得繼續(xù)忍耐求她。
英賢到底給沈東揚打去電話。
沈東揚沒有多說什么,猶豫兩秒,答應下來。
兩小時后,天已蒙蒙發(fā)亮,沈東揚終于發(fā)來短信:“放心�!�
英齊比她著急,聽見手機鈴聲,立刻湊過來看�?辞鍍�(nèi)容后,長長呼出一口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看他這幅模樣,英賢冷冷開口:“那個女孩你打算怎么辦�!�?725068o8o
他一愣,反問她:“誰?”儼然已經(jīng)忘了對方存在。
英賢失望至極,停頓半晌,說:“以后不要再和陸軒來往。”
英齊忙不迭答應:“好,姐,我都聽你的,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看著他輕快步伐,英賢滿心自嘲。
說是幫他,其實何嘗不是幫她自己,這件事被大哥二姐知道,一定揪住不放。無論兩人關(guān)系如何,在蔣家其他人眼里,她和英齊就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英齊覺得父親偏愛她,其實父親只是喜歡她夠聽話罷了。
子女太多,父愛也得靠競爭。
等待沈東揚時候,英賢安排秘書柯蕊先去醫(yī)院跟進情況。
六點半左右,柯蕊打來電話。
“柯蕊,陸軒怎么樣?”
“老板,人已經(jīng)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了,手術(shù)很成功,休養(yǎng)個年半載的就能恢復�!�
英賢放下心來,又問幾句陸家人的表現(xiàn)。他們在得知網(wǎng)上照片已經(jīng)處理干凈后沒有太咄咄逼人,讓柯蕊傳話說等陸軒清醒過來,他們就會立刻辦理轉(zhuǎn)院。
這樣也好,省得她費心。
“那個女孩怎么樣。”
“不太好,傷在頭部,醫(yī)生說就算搶救過來也不一定能恢復意識�!笨氯锿nD兩秒,壓低聲音問,“老板,還……救嗎?”
許久沒有得到回復,柯蕊又喚一聲:“老板?”
英賢緩緩開口:“讓醫(yī)生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她的情況調(diào)查清楚了嗎?”
柯蕊松一口氣,恢復正常語氣匯報:“她本名叫傅芝,江州人,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哥哥。傅芝高中沒畢業(yè)就去北京做模特,藝名Anna,拍過幾本平面雜志,和陸軒也才認識一個周。她哥哥現(xiàn)在也在醫(yī)院,只知道妹妹出了車禍。”
“陸家什么態(tài)度?”
“從進醫(yī)院到現(xiàn)在一句也沒有問過。”
看來是不打算管了。
“安排王律師起草一份保密協(xié)議,準備好了來接我一起去醫(yī)院,不要叫司機,你開車,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的,老板�!�
掛上電話,身后響起清冷聲音:“三姐,你不應該救她�!�
英賢脊背一涼,轉(zhuǎn)身看向房門。
來人是英慎,蔣家老五,蔣震從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子。當年正是他的出現(xiàn)才讓她和英齊的母親陳楓徹底死心,毅然決然離婚。
一直有傳言說英慎的生母是某位三金影后,對此,蔣震與影后皆是一笑帶過,久而久之大家便也忘了這樁桃色傳聞。然而隨著英慎年齡增長,他的五官越來越像那位影后。
“英慎,你怎么在這。”
英慎舉高手中馬克杯,“給你送咖啡�!彼浪晳T,6點準時起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喝咖啡。他在樓下等到六點半還不見她人影,索性上來看看。
“你都聽見了?”
英慎大方點頭:“我昨晚就知道了,三哥動靜那么大,很難不知道�!彼浪龘氖裁矗B忙說:“其他人都不在家,爸沒回來,杜阿姨帶著小弟回了娘家,只有我在�!�
英賢暗自松氣。
英慎又重復一遍:“三姐,你不該救她�!�
她當然知道一旦傅芝醒過來會有多少麻煩,所以才會在柯蕊問救不救時猶豫那樣久。
英賢垂眼,睫毛蔭著瞳孔晦明難辨。她半真半假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男孩卻笑:“家里恐怕只有你會這么想�!彼攀艢q,五官尚存一絲稚氣,笑起來越發(fā)雌雄莫辯。
“咖啡在這,涼了就別喝了,下樓我再給你做�!蹦贻p男孩囑咐兩句,放下杯子離開。
看著他背影,英賢恍然記起十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
英慎五歲才被蔣震領(lǐng)回來,陳楓大怒,放話說絕不可能替人養(yǎng)野種。家里沒人愿意搭理他,他就安安靜靜坐在前廳沙發(fā)。她看他可憐,招呼他來吃水果,小男孩跳下沙發(fā)跑過來拉她的手。
從此英慎黏上了她,久而久之,兩人比她和英齊更像親姐弟。
現(xiàn)在,連英慎也長成了“合格”的蔣家人……
房門外,碩大的水晶吊燈從三樓天花板直墜一層大堂,在云石地磚上映射出奪目光彩,絢爛卻毫無生機,仿佛一張排滿利齒的大口,吞噬掉每一個住在這里的蔣家人。
英賢不愿再看,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試圖用花園里的綠意緩解心中那股難以言喻的涼意。
*
不出一小時,柯蕊開車出現(xiàn),載上她直奔醫(yī)院。
“老板,傅小姐也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了,現(xiàn)在在ICU,醫(yī)生也沒有把握人到底能不能醒過來。”
“她哥哥怎么樣�!�
“沒鬧也沒哭,除了問醫(yī)生情況就沒怎么再出聲�!�
柯蕊邊說邊遞給她一個文件夾,里面是傅芝的各種詳細資料,一頁紙將她一生概括出來:不甘平凡的小鎮(zhèn)女孩,想用美貌闖蕩世界,到了京州以后才發(fā)現(xiàn)美貌在這里并不稀奇。
她的哥哥傅城則選擇了一條截然相反的路:18歲入伍,一年后考入軍校,畢業(yè)進入雪豹突擊隊,參加過不少危險任務(wù)。在南蘇丹的撤離任務(wù)中,因多次往返作戰(zhàn)區(qū)解救出二十多中國籍平民而被授予一等功。
這樣的人,本該留在部隊步步高升才對,可他卻在去年選擇退伍,加入私人安保公司,成了一名保鏢。
看著照片上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英賢總覺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哪里見過。當她踏進醫(yī)院長廊,遠遠看見那人戒尺似的后背,壓箱底的記憶一下子翻涌上來。
竟然是他,毒癮小姐的保鏢。
聽見腳步聲,傅城也第一時間看向來人。兩個年輕女人一前一后出現(xiàn),走在后面的那個穿白色絲質(zhì)襯衣和藕色西裝裙,步伐不疾不徐。
她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歲,穿著卻格外端莊,不顯老,只是現(xiàn)在很少見這樣打扮的年輕人。
傅城斂眉。他猜不出二人為何事而來,但一定不是來慰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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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づ
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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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把柄
“傅先生,您好,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但是令妹的事情越早處理對我們大家都越好”
柯蕊上前說明情況,絕口不提陸軒名字,也不說車禍起因,只談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傅城不是傻瓜,他聽得懂柯蕊話中隱意。她在委婉地告誡他:車禍與車主無關(guān),但是開車的那位他找不到,不如乖乖閉嘴換錢,能撈多少是多少。
傅城薄唇緊抿,一言不發(fā),屈辱與怒火在胸腔灼灼燃燒。等對方說完,他冷冷開口:“請回吧。”
柯蕊愣住,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自己苦口婆心大半天才換來三個字的現(xiàn)實。她還想再勸,對上男人視線,噎了一下,氣勢一下子弱下去。
見此,英賢出聲:“傅先生,意氣用事對令妹沒有任何好處。據(jù)我所知,她的情況不太樂觀,術(shù)后需要長時間的住院、用藥、復健,這些都不是免費的。”
男人唇線更緊,直直看她,眼睛里滿是紅血絲,“我自己會想辦法治好她�!�
英賢從柯蕊手中拿過協(xié)議,遞到他面前遞,語氣十分柔和:“傅先生,我們絕對沒有要侮辱令妹的意思,只是想盡力做出一些補償�!�
她擎了一會,見他當真沒有接的意思,收回手,掏出一張名片放到他面前。
“傅先生,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請聯(lián)系我。只是,現(xiàn)在是我有求于你,主動權(quán)在你手上,等到你來找我時,我們的立場身份就有變化了。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她很少勸人,可惜起了反作用,傅城用扔掉名片作為回答。
英賢不再多說,道聲再見,轉(zhuǎn)身離開。
車內(nèi),柯蕊愁容滿面,“老板,現(xiàn)在怎么辦�!�
換個立場,她會佩服傅城貧賤不移、富貴不淫,可她現(xiàn)在是蔣英賢秘書,所以只會煩惱他骨頭太硬。
英賢低頭翻看待會開會要用的文件,輕聲說,“不急�!�
*
傅城站在蔣氏總部大樓前,抬頭望一眼高聳入云的大廈,抬腳邁進去。
他還是還是來找她了。
接到前臺電話后,柯蕊親自下樓接人,安排他在會議室休息,說老板開完會就見他。
傅城一坐坐到天黑,直到窗外燈火通明,柯蕊才又出現(xiàn)。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長廊盡頭的辦公室,柯蕊推開門,示意他入內(nèi),而后關(guān)好門離開。
辦公室內(nèi),年輕女人正在簽字,收好鋼筆后才抬頭看他,朋友一般招呼道,“傅先生,好久不見�!�
傅城摸不準她態(tài)度,于是選擇沉默。
“請坐,喝點什么,金駿眉可以嗎?”
“不用麻煩�!�
英賢替他做了決定,拿起座機聽筒吩咐:“柯蕊,送兩杯水進來�!敝庇X告訴她,比起咖啡或者茶,他會更喜歡白水。
柯蕊很快敲門入內(nèi),送一杯水在傅城面前。
等辦公室的大門再次關(guān)閉,英賢起身,來到他對面沙發(fā)落座,不躲不避地迎上他目光。
她有一張古典的臉,柳葉眉,丹鳳眼,鼻子嘴唇都很小巧,溫婉清雅,沒有任何侵略性的美。
傅城是真正經(jīng)歷過槍林彈雨的人,對危險的敏銳已經(jīng)演變成直覺。他不明白為什么眼前這個輕聲細語的女人會讓他直覺發(fā)作。
“蔣小姐,你知道我為什么來�!�
英賢點頭。
距離車禍已有小半年,傅芝依舊處于昏迷狀態(tài),單ICU一項的費用就足夠拖垮他。英賢以為他最多堅持一個月,沒想到他能拖這么久。
見她不說話,傅城艱難開口:“我需要錢。”
英賢笑了:“傅先生,你不太會求人。”
瞥見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驟然收緊,她忙說:“抱歉,我的表達有歧義�!彼龥]有過多解釋,轉(zhuǎn)口說:“之前在醫(yī)院的提議仍然有效,醫(yī)藥費,精神損失費”
“不需要,”他打斷她,“小芝不需要施舍。我今天來,只為借醫(yī)藥費,這些錢我一定會都還給你。”
英賢略作停頓,說:“傅先生,口說無憑�!彼静恍枰錢,但她不會在談判時做好人。
而這位在上過戰(zhàn)場的人似乎并不了解生意場,不止不會求人,還不太會談判。
“我們立字據(jù),利息照算�!�
英賢饒有興趣看他:“可是,傅先生,我不太缺錢,我需要的是你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