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男人不為所動:“脾氣越來越大了。”
“是你要招惹我發(fā)火!”牧羽怒道:“我不回云海,停車!”
“不回云海,你想回哪里?”
牧羽嘲諷:“你該不會忘了我今天剛辦完婚禮吧?我有自己的家要回,你......!”
他被霍然從后按住下顎,人幾乎倒在牧漢霄的身上。牧漢霄的手迫使他抬起頭,兩人對視,牧漢霄沉聲道:“不過是一場戲,沒人把它當(dāng)真。”
牧羽冷冷道:“戲是假的,結(jié)婚證和親子鑒定報告難道還是假的?”
牧漢霄低頭注視牧羽,指腹微微摩挲他的臉頰:“你和蘭末在報告上做的那點手腳,騙騙他們蘭家那群蠢貨剛好�!�
牧羽躲開他的手,腰卻被有力的手臂箍著,他惱火道:”放開我!”
男人握住他的手,將他無名指上的婚戒褪下,牧羽伸手要去搶,牧漢霄隨手把戒指扔到前座副駕駛,聲音冷漠:“費爾,把這個扔了。”
前面費爾一怔。牧羽怒:“牧漢霄!”
“廉價的東西,戴著可笑�!�
那戒指是牧羽去珠寶店選的。他和蘭末都覺得沒有必要買太貴,但牧漢霄這樣做未免太過分,牧羽傾身要去撿戒指,牧漢霄拖過他的腰,牧羽氣紅了臉:“費爾!把戒指給我�!�
他臉頰透紅,細膩的白里生出鮮嫩的色彩,一雙碎綠星點的黑眸浸上水霧,生起氣來倔得按都按不住。牧漢霄把人壓進自己和車門之間的間隙,低頭用力吻他,牧羽的唇柔軟,咬上去好像還會溢出甜味,親吻間曖昧的水聲在車?yán)镯懫�,牧羽被重重掠奪口腔,被迫仰起臉承受男人火熱的濕吻,他喘息急促起伏,抓著牧漢霄的衣服推他,一雙腳胡亂踢蹬,牧漢霄一手分開他的雙腿壓住,埋頭吻他的脖頸,喘息與吻聲響亮,牧羽被男人熾熱渾厚的氣息壓迫得渾身發(fā)軟,他狼狽拽住牧漢霄的后腦短發(fā):“不要......費爾,停車!我要下車......嗚......”
車已駛?cè)朐坪�,牧漢霄扯了牧羽的上衣,把衣衫凌亂的人按在身下,開口:“費爾,你可以走了�!�
他聲音平靜,含著情欲的沙啞和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費爾一路聽著車?yán)锏膭屿o始終不回頭看一眼,聞言低聲說是,把車停進院內(nèi),開門下車。牧羽徒勞抓著座椅,被按在車門上吻得迷亂喘息,凌亂的衣衫掩不住里面纖白美好的身體,他發(fā)出貓一般可憐的呻吟,整個人快被牧漢霄揉壞了。費爾關(guān)上車門,走到不遠處站定,像一座沉默的山守在一旁。
牧漢霄的車重而大,從外看車窗里什么也看不見。起初車一動不動,良久后忽然輕輕晃了一下,接著越發(fā)頻繁起來,幅度漸漸變大。院里四下無人,夜色深深,鮮嫩的薔薇開了滿墻,星星般的小路燈在花中綴連,牽起一片光點。
昏暗的車?yán)锴橛缁鹫趄v,滿是體液混著熱蔓延的催情味道。男人粗魯肏干身下的人,猙獰可怕的粗勃陰莖啪啪在交合處打樁,插得后穴水液橫流,穴口通紅腫起,一對雪白的臀肉被甩得亂晃。牧羽的腰都快被撞斷,后背抵在車門上無處可逃,只能一下一下生挨,他挨不住,被干得崩潰哭叫,手指都快抓破座椅的真皮。牧漢霄上癮般吸吻他的唇舌,壓得他雙腿大敞被一次又一次射精,他射在牧羽的胸口和肚子上,牧羽的腿根濕透,濃稠液體從泥濘的交合處流出淌在座椅上。
牧漢霄抱起高潮到發(fā)抖的牧羽,提起他的腿彎從后挺進,牧羽躺在他的身上,被進得腰肢哆嗦抬起,張開嫣紅的唇發(fā)不出聲音。牧漢霄吻他通紅的耳垂,黑眸盯著牧羽神魂顛倒的臉,牧羽的睫毛上都掛著淚珠,眼角飛起承受不住的緋紅,隨著每一次深深插入,他都會混亂地喘息、抽氣,發(fā)出柔軟掙扎的吟叫,那柔嫩的紅舌抵在齒邊,充滿濕潤粘膩的質(zhì)感,叫人看上一眼都要發(fā)狂,恨不得把他撕碎咽下,全數(shù)吞進胃里。
何況他看了那么多眼。
年年歲歲,晝夜鑿刻進他的眼里,像荒地上一圈一圈往下的空洞,越往深越熱,越往深越黑,到最后聲音和視線全都消無。
只有地心深處爆裂噴發(fā)的滔天大火吞沒一切。
第29章
第二天中午牧羽才從床上起來。他睡得迷糊,沒忘記和蘭末約好共進午餐,兩人約在一家餐廳,牧羽抵達時,蘭末已經(jīng)在等他了。
女孩看起來恢復(fù)了精神,笑著招呼牧羽。牧羽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蘭末一眼就注意到他的手指,嘴巴張成O字形。
“這不是上周在九龍拍賣出去的那枚鉆戒嗎?聽說賣出了天價,沒想到會戴在哥哥手上!”
牧羽沒睡醒的腦子這才轉(zhuǎn)過來,低頭看自己的手。一枚戒指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的無名指上,一圈白金小鉆中央嵌著一枚透亮的藍色鉆石,明度極高,一眼看去仿佛冰晶世界中一片流動的藍色湖水,有靈魂般折射無數(shù)光點。
牧羽把戒指取下來,蘭末還可惜:“不戴嗎?這么美的戒指,戴在你的手上很好看的�!�
牧羽說:“不戴了。我討厭送戒指的人。”
蘭末只能作出個遺憾的表情,不再談這枚戒指。
烏云漸涌,天下起陰雨。
柳姝嫣一身黑裙,在幾人的簇?fù)硐伦呦萝�,進入柳家的大門。淡妝沒有掩住她臉色的蒼白和冷漠,雨打濕她胸前的白花,身邊的人跟隨在她身邊輕聲耳語,柳姝嫣只是聽著,沒有說話。
大門打開,屋內(nèi)的人紛紛轉(zhuǎn)過頭,神色各異地打量這位柳家如今的掌權(quán)人。柳姝嫣穿過人群,遠遠的走廊那一頭傳來隱隱哭聲,她的大哥和二哥正在與來賓交流,見她來了,臉色都不好看。
“小妹終于回了�!倍缌巳收f:“還以為你已經(jīng)忙到連外公的葬禮都不會出現(xiàn)了�!�
大哥柳招義掛起個笑臉:“別這么說,小妹沒見上外公最后一面,她也很傷心。”
柳姝嫣與她的兩位哥哥常年虛與委蛇,今天卻沒有絲毫心情,冷著臉無視他們走進了房間。柳克仁“嘶”一聲,柳招義一拍他,示意他不要在這種場合發(fā)作。
靈堂里燒著香,鮮花簇?fù)碇虚g一座黑色的棺槨。柳姝嫣走近,老人靜靜躺在里面,面容安詳溫和,一如生前的模樣。
她在老人去世后的第二天才得到消息,當(dāng)天便從國外趕回裕市。老人晚年纏綿病榻,柳姝嫣每月都抽空去前去探望,后來老人便不要她來了。
“囡囡要照顧好自己,不必總來看我這老頭子�!崩先丝傔@樣對柳姝嫣說。
“我都多大了,您還這么叫我。”
“囡囡永遠是我的乖囡囡嘛。”
外公走了,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全心全意疼愛她的人。柳姝嫣怔怔看著躺在棺槨里的老人,走了也好,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世界,從此再沒有病痛折磨他。
柳招義走進靈堂,對柳姝嫣說:“葬禮結(jié)束后爸有話與我們說,你就留下來住幾天吧。”
柳姝嫣很快平靜下來,眼中水光褪去。她背對男人站起身:“有什么話,今天就都說了吧�!�
“小妹,阿公都走了,你連幾天都不愿意多陪陪他嗎?”
柳姝嫣轉(zhuǎn)過身冷冷看著柳招義:“人都死了,我沒空再陪你們演戲。”
柳招義臉色一變,等在門邊的柳克仁聽到這話嘲道:“外公一走,你跟我們連面子功夫也不做了。實話告訴你,外公走之前下了遺囑,爸會在所有親戚面前公開......”
柳姝嫣笑起來,一張艷美的臉充滿嘲諷和輕蔑:“阿公早就在三年前親手寫好遺囑,唯一一份由律師所代為保管,你們手里的遺囑又是哪來的?柳招義,柳克仁,你們兩個廢物還有臉提阿公的遺囑,阿公一輩子為了裕市鞠躬盡瘁兩袖清風(fēng),你們還想瓜分他的錢!”
柳招義怒道:“柳姝嫣,你不要不知好歹!”
柳克仁更是火大:“明明是你想獨吞老人家的財產(chǎn)!你這妮子想賺錢想瘋了,當(dāng)初爸都定好了我和大哥來做鴻豐的董事,你現(xiàn)在的位子是你搶走的,不是屬于你的!”
柳姝嫣笑瞇瞇地:“柳克仁,就你那點核桃大小的腦子,家里有幾家工廠數(shù)不清,連財務(wù)報表都看不懂,難道鴻豐上下跟著你在大街上表演耍猴討錢嗎?至于你柳招義,爸還沒被你的賭債掏空啊,你們父子倆才真是父慈子孝的好模范,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我是不是應(yīng)該做一塊忠孝的牌坊送給你們立在柳家大門口?”
兄弟倆被氣得臉通紅,柳克仁脾氣不好,當(dāng)即要把柳姝嫣揪過來,柳招義攔住他,正混亂之際,門口有人忙道:“牧先生來了!”
所有人瞬間靜了。柳克仁和柳招義下意識站住整理好衣服,緊接著牧漢霄和謝鳴走進來,牧漢霄身形高大,掃了他們一眼,這一眼莫名令人肅立寒戰(zhàn)。
謝鳴在外人面前如牧漢霄一般的嚴(yán)肅,簡潔不客氣地開口:“二位先生,靈堂內(nèi)應(yīng)保持肅靜。”
兄弟倆的態(tài)度在牧漢霄面前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柳招義低聲道:“是,我弟弟心情不大好,讓二位見笑了�!�
柳克仁瞪了他哥一眼,悻悻沒說話。牧漢霄對柳姝嫣說:“節(jié)哀�!�
謝鳴遞來一個紅包:“這是牧先生的母親托我們送來的帛金。夫人公務(wù)繁忙,很抱歉不能親自前來�!�
紅包沉甸甸的,柳姝嫣接下。有牧漢霄在,那兄弟二人不敢再造次,牧漢霄沒有多看他們一眼,他們自討沒趣,訕訕離開去外面招待客人。
不久又一個男人匆匆而來,男人看上去年過半百,鬢邊已有白發(fā),穿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來了以后與柳姝嫣簡單交談過,便獨自在靈堂里站了很久,也不與旁人說話,背影看起來孤獨寂寥。
男人轉(zhuǎn)身離開靈堂,一路心事重重出了走廊,剛到門口便聽人喚他:“龍叔�!�
龍川轉(zhuǎn)過頭,見牧漢霄走上前,笑了笑:“原來是漢霄�!�
兩人各自點燃根煙,面對面低聲交談。牧漢霄說:“龍叔百忙中還特地從南方趕回來,姝嫣非常感謝您�!�
龍川面容剛毅,微笑時又有一絲溫和的意味:“姝嫣也長大了。老師生前最喜歡這孩子,姝嫣也爭氣,只是實在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你成為她的丈夫。唉,我也離開了裕市......天意弄人啊�!�
當(dāng)年龍川一度與趙夢令分立兩派,成為對方最強勁的對手。但最后還是趙夢令更勝一籌,龍川被調(diào)去了遙遠的南方,從此遠離權(quán)力中心。
牧漢霄說:“盡人事,而后聽天命。龍叔現(xiàn)在是韜光養(yǎng)晦�!�
男人笑著搖搖頭,兩人燃起煙,交談中漸漸遠離人群。直到天色漸黑,龍川必須趕回去的飛機,這才與柳姝嫣和牧漢霄道別。
臨走前,龍川與柳姝嫣聊過幾句。
“你的那兩個哥哥沒找你麻煩吧?”
“您放心,我有能力解決�!�
龍川一笑。他看著柳姝嫣就像看著一位格外疼愛和重視的小輩,而這種感情又大多是從他的老師身上延續(xù)下來的。
“高處不勝寒啊。”男人溫和說:“一個人越走越高,身邊如果有能陪伴的人就不會太冷,也不會在花花世界里陷得太深。”
柳姝嫣答:“是。有漢霄陪我,我安心很多。”
龍川開玩笑道:“你們倆都是一類人,身上凈冒寒氣,在一起豈不是更冷?”
柳姝嫣沒說話。之后龍川坐車離去,牧漢霄也準(zhǔn)備離開。司機將他的車開到門口,柳姝嫣卻有所遲疑,看著司機為牧漢霄拉開車門,忽然開口:“漢霄�!�
牧漢霄回過頭。柳姝嫣一笑:“今晚不留下來陪我嗎?”
她并不怯于應(yīng)付今日來來往往的賓客,平日見過不知多少大場面,即使面對自家父親和哥哥也從未有退縮。但牧漢霄來了以后,她的確松了口氣。這個男人似乎就擁有這種魔力,僅僅是站在那里就像個說一不二的守護神,只要被納入他的保護范圍,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牧漢霄答:“明天律師所的人就會帶著遺囑過來,公證的時間由你決定。謝鳴也會留下,直到確認(rèn)你外公的真正遺愿全部實現(xiàn)�!�
兩人對視,男人的目光平靜深沉,柳姝嫣卻不合時宜地想起那晚的電話里,她聽到牧羽的聲音,壓抑的喘息和一點點呻吟炸雷般轟進她的腦子,那一晚她的許多觀念幾乎被打碎了,牧羽是牧漢霄的弟弟,即使同父異母,他們也是有親密血緣的兄弟!
她知道牧漢霄非常在乎他的這個私生子弟弟,即使在眾人面前牧漢霄的表現(xiàn)與她的這一想法截然相反。曾經(jīng)她也以為牧漢霄真的不把牧羽放在眼里,但自從與牧漢霄結(jié)婚,靠近他的生活后,柳姝嫣似乎才抓住了一點點這個男人的真實想法。
一個不在乎對方的人,怎么可能不敢注視那個人的眼睛。
那個夜幕傾落的花園里,她吻了牧漢霄,她的丈夫。這本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但他們都知道這不同尋常。那天牧漢霄也是這么看著她,一雙眼眸像深不見底沒有波瀾的潭水,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直到他轉(zhuǎn)頭看到了牧羽。
而她也轉(zhuǎn)頭就看到了蘭末。那個可愛的、純真的小孩,那天卻露出極度絕望痛苦的表情,就像那個時候她對她說自己要走了,她們的關(guān)系從此到此為止。
她還記得那天蘭末哭得眼淚止不住,幾乎跪在地上乞求地拉住她的手,問她為什么要走,為什么不能帶上自己。
而她只是回答:我不需要你了。
她本來就不愛這個小孩。柳姝嫣數(shù)次告訴自己。只是兩個同樣寂寞的人抱在一起取暖,在異國的土地上用親密關(guān)系填補心中的空虛,而這一切都必須有時限,因為放縱欲望的代價是可怕的。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她離開了蘭末。愛當(dāng)然是有,但不值一提。在龐大的家族重?fù)?dān)和利益糾纏面前,一段輕飄飄軟綿綿的愛情既不能做構(gòu)筑她人生的鋼筋水泥,也不能做抵擋洪水猛獸的盾,她別無選擇。
牧漢霄與自己也是類似的。他也在徘徊和動搖,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么堅不可摧,否則他不會接受那個吻。
“抱歉,這不在我的職責(zé)范圍內(nèi)�!�
柳姝嫣怔愣了一瞬。牧漢霄看著她,空氣中潮濕的水汽隨夜風(fēng)涌動,拂得人皮膚冰涼。柳姝嫣不遲鈍,看出牧漢霄那神情是在告訴她,他們之間有一道界線,這界線是牧漢霄一手劃定,所以不可跨越,深入鴻溝。
牧漢霄離開了柳宅。柳姝嫣一個人站在寂靜的路邊,良久諷刺一笑,轉(zhuǎn)身進入大門。
第30章
深夜,云海二樓的一間臥室里還亮著燈。
牧羽盤腿坐在桌前打個哈欠,掛了和陸豪的通話。兩人聊工作聊到快一點,陸豪這人精力旺盛,常常和客戶喝完酒后再約朋友玩,玩興奮了晚上睡不著覺,就和牧羽打電話聊工作談人生,牧羽要是不接他電話,他就轉(zhuǎn)頭去騷擾霍詩音。
牧羽前陣子前往歐洲參加一場國際會議,回國后時差還沒倒好,一合作方老板邀請他去游泳。那泳池的水溫偏低,牧羽游得很不盡興,回來后就有些咳嗽。
他關(guān)了燈窩進床里,頭疼睡不著,煩躁翻來覆去好一陣后才稍微有些困意,漸漸不亂動了。
他沒能深眠,星點夢境的碎片落進意識,令他斷斷續(xù)續(xù)地睡不安穩(wěn)�;秀遍g如墜入黑暗,湖底深處的水潮第無數(shù)次涌來,氣泡撲向他的臉,冰冷和窒息感時而真實無比地纏繞身體,牧羽呼吸不穩(wěn),在不安寧的夢境間隙里難受地咳嗽,手腳發(fā)涼。
忽然有人撫上他的臉頰,熟悉暖熱的氣息將他包裹,糾纏他的冰冷感幾乎一瞬就被打散了。牧羽醒過來,與坐在床邊的牧漢霄對上目光。
牧漢霄說:“煮了梨湯,起來喝。”
牧羽靜了會兒,坐起來接過碗,甜暖的梨湯滑過喉嚨,他好受了些。牧漢霄隨手放下碗,拉開被子摟過他,牧羽一僵,男人卻只是把他抱進懷里,一手?jǐn)n住他的胸口,一手墊在他的手腕下,握住他的手指。牧漢霄的動作熟練,從前不知道多少回這么摟著怕冷的牧羽睡覺,只不過那時的小牧羽每次都主動擠進他懷里,而現(xiàn)在的牧羽只背對著他,一句話也不說而已。
男人灼熱的體溫迅速溫暖了牧羽的身體,冰冷的被子里也變得舒適起來。即使心里不愿接受這樣的靠近,身體還是不由自主放松了下來。
牧漢霄摸過牧羽空無一物的無名指,牧羽縮回手塞進枕頭下面。牧漢霄沒計較他這點抗拒的動作,說:“明天讓醫(yī)生給你做個檢查,你就待在家里�!�
“李冰呢?”
“被你辭了�!�
牧羽正要發(fā)作,牧漢霄又把他抱進懷里,低聲在他耳邊開口:“柳老爺子走了。柳家會有大變動,我這陣子很忙,你不要亂跑�!�
牧羽嘲道:“嫂子都焦頭爛額了,牧總還有閑心回云海,是連面子功夫也不愿意做了嗎?”
牧漢霄沒回答,沉沉呼吸落進他的后頸。牧羽的手腳已被暖透,他忽而在男人的懷里發(fā)起呆,黑暗中心跳從背后透進他的胸腔,一陣一陣平穩(wěn)跳動,漸漸蓋過了所有聲音。
十三歲那年,小牧羽做了件驚人的事。他從那可怕的禁閉室被放出來后便病了很久,出院后一直在云海休養(yǎng),回到學(xué)校上課已是很久以后的事。
他表現(xiàn)得挺乖,大家都以為他小孩子心性,好好哄著就沒事了。誰知牧漢霄都那樣看護他,他竟然趁所有人不注意獨自買了機票,早上的時候還乖乖吃了早餐,被司機送到學(xué)校,轉(zhuǎn)頭卻背著包翻墻逃了學(xué),包里一本書沒有,只有他的證件,銀行卡和一點現(xiàn)金,以及換洗衣服。
“越獄”計劃很成功,飛機在北國的機場落地�?上翝h霄比他更快,得知消息后立刻乘坐私人飛機出發(fā),在機場截住了牧羽。
牧羽不愿意與他回去,站在冰天雪地的機場門口和牧漢霄僵持。陪同一起來找人的機場工作人員面面相覷,牧漢霄一身大衣風(fēng)塵仆仆,黑著臉站在牧羽面前,堵著牧羽的路。
牧羽:“我要回來和媽媽一起生活!”
牧漢霄:“這不是你一個人買機票出國的理由,你才十三歲!”
牧羽瞪著他:“不,你根本就不關(guān)心我。我被關(guān)起來了,病了,你都不關(guān)心。你只在乎你的家人,可我不是你的家人,你的弟弟只有他們兩個,沒有我�!�
牧漢霄面無表情道:“開始不用中文和我說話了是嗎�!�
不知是回到了自己出生長大的國家還是什么原因,牧羽一下飛機就全程用家鄉(xiāng)話和牧漢霄吵架,聽得身邊幾個當(dāng)?shù)厝斯ぷ魅藛T紛紛懷疑看牧漢霄。小孩委屈得雙眼淚汪汪的,圍巾裹著雪白的臉,眼睫毛都掛著水珠。
“我為了和你說話,才好好學(xué)中文�!毙『⒖薜靡凰�,指責(zé)眼前冷酷的大人:“我也是你的弟弟,明明是牧知野先煩我,我才推開他的,可你竟然偏袒他,我被關(guān)在那間小房子里,我一直求你來,我真的很害怕,可你就是不來!”
牧漢霄想說什么,牧羽根本不想聽,背著包沖出機場大門。保鏢連忙看牧漢霄臉色,沒料到男人難得露出些微無奈的神情,竟是拿一個小孩沒辦法了。
后來牧漢霄與牧羽在當(dāng)?shù)囟毫袅藘商臁D劣饹]能去找媽媽,那兩天下起大雪,通往白哈爾湖邊村莊的路被雪封住,車船不通。牧漢霄借了這個理由,沒讓牧羽再跑得更遠。
“你不適合在這種環(huán)境里生活�!蹦翝h霄說。
牧羽裹著毯子坐在窗邊,酒店房間里開著充足的暖氣。他撇開臉:“我從小就在這里長大�!�
“你被從湖里救出來后就落下了病根,這也是你的母親把你送到我們身邊的原因。”
牧羽沒有回答,默默看著窗外的雪。世界一片冰天雪地,牧羽小聲喃喃:“可待在你們身邊好孤單。很冷,比在白哈爾湖邊的雪地里還冷�!�
那晚牧羽早早睡去,他經(jīng)不起跋涉,夜幕一落就睡熟了。牧漢霄獨自在客廳抽煙,處理了幾個工作電話,之后起身進臥室察看。牧羽埋在被子里,纖小的一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腦袋,只聽見很輕的呼吸。
或許在牧漢霄一路追來機場,又陪他困在這大雪天里哪也去不了的時候,小朋友已經(jīng)原諒了他這個不算稱職的哥哥。他記仇又愛吃醋,愛沉浸在只針對牧漢霄的不滿和要求里,沒想過牧漢霄是為了什么學(xué)習(xí)他的家鄉(xiāng)語言,也沒想過自己為什么能一直留在云海,慢慢念書,長大。
他只想要牧漢霄不遺余力地愛護他,而不想在滿地刺痛的碎石里去艱難尋覓花開的痕跡。
明明他的心中有一片花園,一年又一年,等著他的哥哥走進來。
牧羽睜開眼睛。
窗外響起婉轉(zhuǎn)的鳥鳴,天亮了。他閉了閉眼睛,慢慢從床上坐起。枕邊已空,只有殘留在身體上的些微暖意昭示他昨晚在某人的懷里睡了一夜。
醫(yī)院院長辦公室的門打開,蘭末與父親一同走出來。兩人一前一后下樓,路過的人紛紛好奇看蘭院長身后的蘭末。
比起院長事業(yè)有成名聲在外的兒子,大多人對蘭院長的這位小女兒印象模糊,只覺得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沒什么上進心,在國外念了那么多書,回來還是在父親的醫(yī)院里做個小護士。
“從今天起你就在家里養(yǎng)胎,不準(zhǔn)再來醫(yī)院上班�!蹦腥俗咴谇懊妫f:“都什么時候了,心里還一點數(shù)沒有�!�
蘭末跟在父親身后沒有說話。兩人到停車場,男人把女兒拉到一邊,把在辦公室說過的一番話再次叮囑一遍:“我說過很多遍了,嫁進牧家以后你必須以你的丈夫為中心,要做一個稱職的妻子。有多少人想和牧家攀上關(guān)系都攀不來,你倒好,半點不上心!怎么教都教不會,家里沒一個人像你這么笨……”
蘭末垂眸聽著,一句不反駁。她早學(xué)會在強勢的父母面前用乖巧避免被更激烈地對待,唯一不同的就是從前父母極少關(guān)心自己,但自從嫁給牧羽后,她幾乎每周都會收到父母的“問候”,詢問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與牧羽的夫妻生活是否和睦等等。
問了種種,從沒問過他們的女兒如何。
蘭末開車回到牧羽的住處。她現(xiàn)在獨自住在牧羽的公寓,牧羽會定期來看她,并給她請了廚師和護工,有時開車送她去醫(yī)院檢查,這樣面上二人就還是關(guān)系親密的夫妻。
下午牧羽來了,廚師便準(zhǔn)備晚餐。兩人一邊等晚餐一邊吃零食打游戲。牧羽還不知道她沒了工作,問需不需要給她請一位司機,免得她獨自上下班不方便。
蘭末笑著說:“不用啦哥哥,我只是懷孕,又不是行動不便�!�
她很珍惜肚子里的孩子,每天堅持在家運動,飲食按調(diào)配的營養(yǎng)餐來,定期前往醫(yī)院做檢查。她很開心地和牧羽說等小朋友出生后,要帶小朋友去周游世界,去吃很多好吃的,給小朋友買最好的游戲機。
“不知道為什么,我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愛這個寶寶了。”蘭末抱著零食袋子出神道:“從我確定懷孕起......不對,從我確定要一個孩子開始,我就開始愛這個孩子了�!�
蘭末的孩子是從精子庫中所選而誕生,盡管牧羽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她究竟為什么做出這樣的選擇,她似乎并沒有想成為母親的強烈意愿,即使她對這個還未誕生的孩子已投入十二萬分的愛意。
牧羽說:“這很好,寶寶以后一定會過得很快樂。”
“哥哥,我曾經(jīng)看過一部動畫片�!碧m末的思維天馬行空,她說:“有一集讓我印象很深刻�!�
“講的是什么?”
“在一個村莊里有一戶人家,女孩是仆人,男孩是少爺。有一天女孩被妖怪抓走了,她回來的時候就得了一種病,如果她愛的那個人不夠關(guān)心她、愛她,她就會慢慢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男孩是喜歡女孩的,想娶她,可他的家人反對,村民也流言四起,男孩的愛情不被世俗待見,漸漸對女孩也失去了耐心。后來女孩就消失了�!�
牧羽若有所思:“然后呢?”
蘭末笑著說:“最后他們還是在一起啦。在主角的提醒下男孩幡然醒悟,盡管所有人都已經(jīng)看不見女孩了,可男孩還是和女孩舉行了婚禮。最后消失的女孩回來了,出現(xiàn)在了所有人面前,因為男孩對她的愛回來了�!�
蘭末講完這個故事,牧羽思考半晌,說:“故事的結(jié)局很美好,不過換個方式一想,如果女孩的存在只能依靠男孩的愛,她也太可憐了�!�
“是啊。”蘭末說。她安靜下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比從前安靜許多,不知是受到許多事情的打擊,還是原本的性格就如此。
“可如果不只是一個人呢�!碧m末忽然說,“從現(xiàn)實來說,如果一個人沒有了父母的愛,親人的愛,戀人的愛......你說,這個人會不會真的就從世界上消失了?哥哥,我常常覺得好像沒有人看得見我,所有人都把我忘了。”
手柄落在地毯上,電視里游戲待機的音樂不斷響起。牧羽認(rèn)真對蘭末說:“不是這樣的,你是我很好的朋友,阿音和陸豪也都很喜歡你。但有些感情無法強求,我們也不需要,不是嗎?以后你會遇到更好的,相信我�!�
蘭末笑起來,點頭“嗯”一聲。牧羽卻從她落寞的笑容里,忽然隱約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孩選擇獨自生育背后的緣由。那緣由可謂荒唐,對她來說又令人難以苛責(zé),她這么愛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她幾乎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了這個孩子的身上。這愛是否太過沉重,抑或不夠成熟,牧羽無法開口評判。
因為無論誰都犯下過太多過錯,而這個女孩又實在太孤獨了。
第31章
一場突如其來的急雨降臨裕市,上一刻還是晴天,街上的路人猝不及防,紛紛往路邊去躲雨。
柳姝嫣與幾個人從律師所出來,那幾人一路把柳姝嫣送出來,其中一主事人與柳姝嫣交談:“您放心,就算他們真的要與您爭,打官司我們也只會贏不會輸,老人家的遺囑就這一份,他們要偽造就是犯法......”
車已在臺階下等著,司機下來為柳姝嫣拉開車門,柳姝嫣對那幾人稍一點頭:“之后還須各位協(xié)助,有勞了。”
一行人客客氣氣道別,柳姝嫣坐進車離開。雨越下越大,嘩啦啦拍打車窗。晚上柳姝嫣要召集一應(yīng)親屬、泓豐董事與律師等專業(yè)人士,正式宣布由她接手外公的各方財產(chǎn)以及泓豐的另一部分股權(quán)。她坐在車中小憩,本想趁空閉目養(yǎng)神,雨聲卻令她莫名煩躁。
她睜開眼,透過被雨幕模糊的車窗,在來來往往匆忙的人群和車輛中一眼就看到從一家圖書咖啡館推門出來的蘭末。女孩穿一身淺灰連衣裙,套一溫柔的針織長外套,懷里抱著剛買的兩本書,站在屋檐下抬頭看雨。
柳姝嫣收回目光,車從蘭末面前駛過。雨后交通滯緩,車剛抵達路口紅綠燈,柳姝嫣忽然開口:“掉頭。”
司機一愣,但還是忠實地變換車道掉了頭。車往回開,抵達那家圖書咖啡館門口,車窗降下,柳姝嫣與蘭末對上視線。
“下雨了,順路送你回去。”柳姝嫣說。
蘭末看她一眼,垂下眼眸。
照顧她的阿姨今日家中小孩來裕市工作,一堆行李不便,蘭末聽說后便把車借給了阿姨,阿姨十分感激,說晚上就回,讓蘭末有事就和她打電話,要出門辦事的話直接叫她回來就好。
蘭末辭了工作,牧羽又把諸事都給她安排好,她沒有要事,見今天天氣好,就獨自出了門散心。她在國內(nèi)沒什么朋友,去醫(yī)院檢查時都是阿姨或牧羽陪著,平時只待在家里,實在悶了才出門走走。
蘭末沒想到雨來得這么急,轉(zhuǎn)眼天陰沉沉,天快黑了,她沒帶傘,車也難叫到。要像從前,自己淋點雨沒有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她懷著寶寶,不敢輕易生病。
司機下車來為蘭末打傘,蘭末只在上車后說了聲謝謝就再沒開口,車重新發(fā)動,兩人各坐車窗一邊,氣氛十分安靜。
最后還是柳姝嫣主動開口:“最近身體還好?”
蘭末答:“很好�!�
“怎么一個人出門,牧羽沒陪你一起?”
“哥哥忙,出差了�!�
“他是你的丈夫,再忙也應(yīng)該在你身邊留人,怎么能讓你一個孕婦單獨出門?”
蘭末聲音平淡:“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
“......我只是想告訴你婚姻需要雙方維持,在最開始的階段就做不到周全,以后只會錯漏百出�!�
“你又知道牧羽做得不周全?”蘭末不喜歡聽她說牧羽不好,有些生氣了:“你只會評判別人,從不審視你自己。牧羽已經(jīng)盡他所能做到最好,你沒有資格評價他�!�
柳姝嫣的語氣變得冷漠:“你又是這樣,看見一個人的好就喜歡那個人的全部,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那個人。等到你看到他不好的那一面,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蘭末認(rèn)真道:“你說得沒錯,這就是我從你身上學(xué)到的教訓(xùn)。從前我就是眼瞎,好在我現(xiàn)在遇到了牧羽哥哥,哥哥對我很好,我愿意一輩子都待在他的身邊�!�
柳姝嫣深吸一口氣
,她接蘭末上車的本意只是想捎她回家,不想她淋著雨,而不是把人接上車吵架的。但她很久沒有這種惱火的感覺了:“你應(yīng)該把注意力更多放在你自己身上!蘭末,你怎么就不明白?太過依賴任何一個人都是不理智的!”
“難道我要像你一樣冷酷嗎?心里沒有任何人,我就過得幸福嗎!”蘭末質(zhì)問:“更何況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說得那樣理智,那天晚上在宴會花園里你為什么要吻牧大哥?你敢說你沒有動心?你根本就不是理智,你是虛偽!”
“感情沒有你想得那么純粹,你還以為所有事情都非黑即白嗎?你太天真了!”
“感情為什么不能純粹?”蘭末情緒激動,紅了眼眶看著柳姝嫣:“我愛一個人就會愛她的所有,無論她的好還是壞,就算她高高在上無情無義,把事業(yè)當(dāng)作她的生命,我也愿意只做她生命里的點綴,只要她還能分一點愛給我我,我就什么都愿意!”
這話如雨中一道雷鳴,劈得柳姝嫣心都震痛起來。她怔怔看著蘭末,雨如傾如瀑,澆灌這片灰色的城市,蘭末的雙眼因憤怒和委屈而燒起亮光,在她的身后車窗外,一股強烈百倍的亮光如閃電驟現(xiàn),伴隨由遠及近令人心顫的轟鳴聲勢不可擋地沖來!
司機大吼:“小心——!”
下一刻一聲巨響,柳姝嫣的車被一輛超速闖紅燈的車直直撞飛,在人們的驚叫聲中拖著尖嘯的車輪摩擦聲轟然撞進綠化帶!
牧羽趕到醫(yī)院時天已全黑,驟雨將歇。車上三人仍在搶救,蘭末的父母親自在急診外守候。司機重傷昏迷,蘭末送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唯有柳姝嫣尚存意識,抓著蘭家夫妻倆讓他們立刻聯(lián)系牧漢霄,之后才昏昏沉沉閉上眼。
蘭末的孩子沒了。蘭家夫妻二人惶惶然與牧羽解釋,牧羽煩得不想聽,隨口找個理由把這對夫婦支開,他與陸豪打了個電話,很快陸豪也趕來了。
陸豪來的路上已與警局朋友了解過大致情況,對牧羽說:“我朋友現(xiàn)場和監(jiān)控都看了,出事的時候還好司機反應(yīng)快拐了個方向盤,不然后座的人全都活不了。肇事司機被扣在警局,還在審,嫂子的車都被撞變形了,媽的,倒霉......”
牧羽冷著臉:“倒霉?大白天鬧市區(qū)無證駕駛,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故意殺人。讓你的朋友查清司機的身份,看他到底沖著誰來的�!�
“一出車禍沒多久,整個警局就動起來了,速度快得出奇�!标懞赖吐曊f:“聽說是你大哥親自聯(lián)系的局長。你說,你哥是不是早知道要出事了?”
陸豪沒在醫(yī)院待多久,牧羽等在急診室門口,蘭家夫婦知道他身體不好,幾次勸他先回去休息。牧羽本就心情極差,差點就要叫一直在一旁安靜等候的費爾趕人。
就在這時,牧漢霄來了。
他姍姍來遲,蘭家夫婦見他如見了救命恩人,迎上前與他交談。謝鳴也與牧漢霄一同前來,溫聲與牧羽說:“牧總早點回去吧,這邊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牧羽問:“誰干的?”
謝鳴答:“警察還在審問肇事司機,相信今晚就會有結(jié)果。”
牧羽冷淡掃不遠處的牧漢霄一眼:“既然如此,他來這里做什么?”
謝鳴有些無奈一笑:“牧先生自然是來接您回家的�!�
牧羽微微一怔,就見牧漢霄與那夫婦倆簡單交談完畢,轉(zhuǎn)身向他走來。牧羽移開目光,牧漢霄來到他面前:“蘭末不會有事,不用在這里守著了�!�
謝鳴也說:“夜里濕冷,牧總回去休息吧。”
最后牧羽還是和牧漢霄走了。牧羽從公司趕去醫(yī)院守了許久,加之最近有些感冒,上車后靠在后座閉目休息,車?yán)锇察o,他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只是感覺還沒睡多久就有人靠近過來,他敏感睜開眼躲開那人的手,與牧漢霄對上視線。
“到了�!蹦翝h霄直起身,站在車門邊說。
這個男人竟然還想抱他進門。牧羽有時候根本無法理解牧漢霄在想什么,他徑自從車?yán)锍鰜�,他累了,進門后換下衣服進浴室泡熱水澡。他坐在浴缸里倦倦出一口氣,一想起他們說蘭末的孩子沒了就陣陣頭疼,不知到時候等蘭末醒了該如何安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