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牧羽一肘搭著他的肩膀歪頭看他半晌,忽而如蛇一般滑上他的小腹,雙腿分開,跨坐在他的身上。
牧羽一身睡袍半褪,露著大半白皙的背,貼上男人同樣睡袍半掩的炙熱胸膛,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側頭靠著他的頸窩:“牧漢霄,不如我也制造一個你死了的現(xiàn)場,等到明天他們發(fā)現(xiàn)后把這個消息公布出去,你從此以后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怎么樣?”
他伸出紅軟的舌尖輕舔牧漢霄的喉結,張嘴含住慢慢咬,一只手滑進男人的胸膛,撫摸堅實精壯的肌肉。牧漢霄低喘一聲,性器很硬地鼓起,抵在牧羽的股間。牧羽一笑,直起身脫下睡袍,一絲不掛地跪在看不見的牧漢霄面前,他摸進自己股間,手指慢慢插進微濕的后穴。他慢慢喘息起來,手指在穴里輕攪,發(fā)出粘膩的水漬聲。
繞在床頭的繩被用力拉緊,牧漢霄的手臂肌肉繃緊了,他啞聲開口:“牧羽。”
牧羽坐下來,雙腿合攏夾住男人硬挺的陰莖,手指在自己漸漸濕軟的后穴里抽插。他柔軟地晃著腰,細嫩腿肉裹著根粗長的性器,他的性器與牧漢霄地緊貼著,囊袋擠壓柱身,濕漉漉淫靡地擠著摩擦,很快液體就打濕了牧羽的腿根。他舒服得呻吟,身下的男人呼吸急促,起伏的小腹已浮出點點汗珠,男人的皮膚被情欲充熱而變得顏色更深,昏暗的燈光下充滿古銅色的健壯肉欲。
牧羽目光迷離望著牧漢霄半裸的胸口,好像聽到里面的心臟正在不正常地快速跳動。
“牧漢霄,說一句愛我很難嗎?”
“我說過了多少遍,你都不聽�!蹦劣鹞⑽⒋⒅骸艾F(xiàn)在你說要娶我,你還想讓我答應?”
快感累積到頂點,牧羽嗯一聲,軟下腰射出一點精液。他張開腿,腿肉與牧漢霄還硬著的陰莖扯開黏絲。他拿來一枚銀質的環(huán)扣,拉開扣子沿著牧漢霄的性器根部環(huán)住,嗒一下扣緊。
環(huán)扣稍有些緊,勒得牧漢霄呼吸都重了。他曲起長腿,額角盡是汗:“我都聽到了�!�
“但你不在乎�!�
“放開我�!蹦翝h霄的聲音啞得厲害。
“從前我求你放開我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放?”
牧羽從枕邊拿出早準備好的按摩棒,拍了拍牧漢霄的臉:“你不是喜歡玩我嗎,我現(xiàn)在玩給你看——啊,你看不見,那就聽著吧。”
牧羽舔濕按摩棒,唇吮出色情的水聲。牧漢霄粗喘著掙扎,手腕扯得床頭都發(fā)出輕微的震動聲。牧羽渾不在意,拿起濕漉漉的按摩棒抵在自己穴口,慢慢推進。
“唔......”
牧羽吃不得痛,緊致的穴肉收縮排斥粗長的硬物,他跪不住,軟了身子坐在牧漢霄熱燙的小腹上,手指握著那假陽具在穴里來回插弄,漸漸往深了去。他不停喘息吟叫,細白的手撫上牧漢霄健碩的肩:“哥,好疼啊�!�
兩人離得很近,氣息都糾纏一起,牧漢霄聞牧羽臉頰的淡香,兩人的唇幾次欲碰到,牧漢霄要吻他,牧羽側頭避開了。
“牧羽�!蹦翝h霄這次已有些強忍咬牙的意味,“放開我,我不想讓你太痛。”
按摩棒抵進緊致的穴道深處,牧羽細細抖著腿肉,按下震動的開關。細小沉悶的嗡鳴驟然響起,牧羽含著點眼淚叫起來,玩具正抵到他的敏感點,令他在被入侵的疼痛中如被快感擊中,目光渙散開來。他撐在牧漢霄身上,一只手抓住男人的脖子,扼住他的喉嚨,溫軟淡香的呼吸熱熱地落在牧漢霄的臉上,牧羽承受著一陣一陣過電般的快感,手指用力按住男人突出的喉結,把牧漢霄按得一窒。
“牧漢霄,我是為了你回來的�!蹦劣鸫⒅_口:“我?guī)状螁柲銥槭裁匆Y婚,是不是真的結婚......我是在告訴你......我在求你不要結婚,你懂不懂?”
他的聲音被情潮沖擊得破碎,眼中含的一點淚不知是因情欲還是恨意:“為什么要吻她?”
“因為你不想愛我了,對不對?你想離開我。”牧羽掐緊牧漢霄的脖子,“你想放棄我�!�
他忽而驚喘一聲,按摩棒被絞緊的穴肉夾在深處震動,激出了高潮。他射到牧漢霄的胸口,白色精液粘稠淌下。牧漢霄已喘得像頭蓄勢待發(fā)的獅子,他硬脹得可怕,扣環(huán)死死勒緊通紅筆挺的勃起陰莖,頂端只緩慢地溢出一點水液。他的手腕已在大力的掙扎中磨破了皮,喉嚨正中留下被牧羽緊扼過的淡紅手印。
他喘著粗氣,牧羽抽出水淋淋的玩具扔在床上,緩緩坐到一旁,撿起睡袍套上。牧漢霄察覺到他要離開,一時顧不得喉間的痛,“牧羽!”
牧羽說:“我走了�!�
他赤著雙腿,虛虛踩著鞋,游魂一般離開了這個昏暗的房間。
第45章
房中傳來一聲裂響,牧漢霄猛地掙斷了束縛他的綁帶,他的手腕上盡是紅色的勒痕,手骨在扯開綁帶時脫臼,他感覺不到痛似的,扯下蒙眼的黑布,摔壞了床邊的照燈。
牧羽真的走了。費爾也追上去離開,李冰不確定發(fā)生了什么事,謹慎地在臥室門外詢問:“牧羽先生去了機場,請問——”
他等了很久,忽然房門被拉開,牧漢霄站在門內,他穿上了襯衫,衣領還未扣好,皮膚仍殘留欲望的紅,短發(fā)被水打濕顯得凌亂,一身暴躁的星子掩不住——自從停藥以后,李冰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老板這副失控的樣子了。
李冰不免心驚。自家老板曾一度在情緒控制上出現(xiàn)問題,牧羽在美國念書的第三年,老板開始接受藥物治療,然而效果甚微。他還記得牧羽回國后不久,某一天晚上帶著傷回到公寓,他從云�;貋�,李冰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誰做的。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牧羽做了什么激怒了老板,后來老板去金山跑賽車,一夜瘋狂的山地野賽,那一次老板的車撞毀了保險杠,還好最后人沒有受傷。
李冰還以為又發(fā)生什么事了,好在方才看到牧羽出門時一切正常。他還有件事要報告牧漢霄:“牧老先生似乎身體不適,申請了就醫(yī),獄方需要我們這邊出證明�!�
牧漢霄面色森寒,一邊拿過外衣穿上一邊下樓:“把他安排到裕山醫(yī)院單間,派人二十四小時值守,除了我指名的醫(yī)生和護士,誰都不許見�!�
“牧老先生一直想見您�!�
“只有我想見他們�!�
牧漢霄說這話時沒有一絲情感起伏,冷得令人畏懼,含一絲壓抑的氣息:“安排飛機,現(xiàn)在去美國�!�
紐約時間晚上六點,夏閣站在大學門口,握著手機焦急地眺望遠處。
他今年在交換到美國一所藝術學院學習,今晚正有一個即興演出的社團活動,他穿著挺正式的西裝,還抹了發(fā)膠,社團其他人都穿著隨意,還有穿拖鞋來演出的。朋友笑他做什么這么嚴肅,他也不好意思回答。
他等了一會兒,一個人影從街對面走來。街上行人來來往往,車輛的燈在地上滑過藍色的光。牧羽裹著一件深藍的外套,圍巾擋住小半張臉,挎一斜包穿過長街朝他小跑過來。
夏閣安靜看了一會兒,朝牧羽走去,等到牧羽來到面前正要笑著打招呼,他抬手抱住了牧羽。
那一下抱得很用力,但似乎只有一秒的時間,夏閣就松開了。他很快恢復了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拉開距離:“好久不見,牧羽......啊不,不是,赫爾金!”
牧羽原本被抱得愣一下,聽他還是熟悉的語氣又笑起來,隨他一同走進學校:“好久不見。你就照以前叫我吧,反正在國外也沒什么人知道我的中文名字�!�
夏閣也放松下來,笑著說:“接到你的電話時我還真嚇了一跳,不過只要你沒事就好。后來牧總也聯(lián)系過我,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你放心,我誰都不會說的。”
牧羽歉意道:“對不起�!�
“沒關系!說實話,知道你連牧總都隱瞞了以后,我心里就平衡多了。”夏閣嘿嘿一笑。
夏閣絕口不提參加他的葬禮一事,更完全不說自己當時的心情。在接到牧羽電話到兩人見面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讓自己徹底消化了事實。
“我們社團今晚有活動,我也要上臺演出,走,我?guī)闳タ�。�?br />
牧羽打趣他:“你的演唱會大業(yè)籌備得如何?”
夏閣認真道:“其實我一直都在寫詞作曲,但我現(xiàn)在的重心在學業(yè)上,我想等畢業(yè)后正式開始做歌手。今晚的社團活動就當是預熱,你是我的特邀觀賞嘉賓。”
牧羽笑:“好啊,我的榮幸。”
夏閣帶牧羽到教學樓一樓的一處活動室里,活動室里已關了燈,拉開門就見里面彩燈搖晃,已有人在臺上縱情奏樂演唱,臺下觀眾就隨意或坐或站,跟著音樂和聲打節(jié)拍。有人見他們來了,大聲道:“夏閣,你遲到了!”
夏閣回:“我去接朋友!”
牧羽與眾人打招呼,一群大學生十分熱情,邀請牧羽來吃零食。牧羽容貌太出眾,大家還以為夏閣請來哪位明星捧場,差點就要把牧羽拉上臺去唱歌,好懸讓夏閣給攔住了。
輪到夏閣上臺時,他的小節(jié)目是一首彈唱的歌,歌曲是他自己作詞譜曲,夏閣站在臺上背一把吉他,燈打在他高挑有型的身體上,若有一股陽光的氣息自他的內里蓬勃迸發(fā)。牧羽坐在道具箱上吃零食,有人遞來果酒和他聊天,他接過喝了。
夏閣的這首歌似乎是一首情歌,他唱得溫柔雀躍,一絲獨特慵懶的男聲扣人心弦。臺下朋友隨著他的節(jié)奏搖擺一起唱,牧羽坐在光線昏暗的道具箱角落,手里的酒見了底。
他很久沒有碰過酒了,一杯威士忌竟然就讓他變得有些懶散。這些小朋友好熱鬧,他們一定很喜歡這場小小的演出,可以盡情地表達心中最喜歡、最熱愛的東西,笑也自由,歡呼也暢快。
世上沒有絕對純粹的東西,愛會盲目,恨也會消散。牧羽起身去拿桌上新的酒,他戳起盤子里一塊蘋果放進嘴里,含著酸甜的果肉咽一口酒。有時候他也想為什么自己一定要斤斤計較,分清你的、我的還是他的,為什么一定要獨屬于自己的那一個。
他沒能忘記十歲那年墜入湖中的所有片段,現(xiàn)實抑或夢境,寒冷的湖水像千軍萬馬涌入他的心臟,從內里爆開他的身體,替換血液洗刷骨骼,像無情的湖中神勒出他的靈魂揉碎再重組。有沒有人能將他冰透徹骨的靈魂放進他的身體?
白哈爾湖上空的冰霧好像永遠不會消逝。小時候牧羽總想象自己是躲在森林和大霧里的一只小怪物,如果有不知好歹的人類踏足他的領地,他就要把那個人類一口吃掉。
吃進肚子,就是自己的了。
他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按下。牧羽抬起頭,看見夏閣有些擔憂看著他,而他的面前已經(jīng)放了四杯空酒杯。
“別喝了�!毕拈w說。
牧羽放下酒杯,沖他比個大拇指:“夏大歌手,我已經(jīng)等不及聽你的演唱會啦�!�
夏閣的眼中露出笑意。他似乎不再是那個青澀莽撞的大男孩,而是成長得更沉穩(wěn),溫和也沉淀入眸。
“一定不辜負你的期待�!�
演出活動散去后,夏閣把牧羽送到酒店樓下。他就在臺階下與牧羽告別,似乎是隨口一問:“牧羽,明天還見面嗎?”
牧羽答:“恐怕不行了,明天起我要去公司。”
夏閣還是忍不住露出遺憾的表情,他終于有點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小心而有些憧憬地望向牧羽:“我每天的課業(yè)也很多,可能之后......都沒空見面了。我們可以保持手機聯(lián)系嗎?”
牧羽猜他或許是對自己的“前科”心有余悸,便爽快答:“當然。”
夏閣得到回答,笑著朝他揮揮手,轉身走了。牧羽坐電梯上樓,他數(shù)了數(shù)樓梯層,確認自己沒按錯,出電梯沿著走廊數(shù)房間號,數(shù)了好多個房間,終于找到自己的房門。
他翻包摸口袋,到處找自己的房卡。酒意暖得他臉熱,他不覺得自己醉了,只是身上熱乎乎的,走廊光線暗,他也看不清,找很久才從背包隔層里翻出房卡,結果卡在背包拉鏈上彈一下,飛到墻邊。
牧羽正要撿,轉身卻看到身后一個高大的人影,一只垂在身側熟悉的大手。
他一下貼在門上,與牧漢霄對視視線。他心臟狂跳,怒罵:“你變態(tài)啊!跟蹤我?!”
牧漢霄黑著臉盯著他:“玩夠了嗎?”
“關你什么事?”
“醉得找房間還要數(shù)房間號,連有人走在后面都沒察覺。”
“你跟蹤我還有理了是嗎?”
牧漢霄撿起房卡,牧羽躲開他就要跑,被牧漢霄一只手鉗住胳膊拎回來,牧羽氣得臉漲紅要罵,下一刻就被按進了門,兩人混亂進了房間,門砰一聲關上,上鎖。
牧羽被按在墻上,肩骨撞得悶疼,他惱怒推開牧漢霄的臉:“別碰我!”
牧漢霄扯壞了他的腰帶,外衣被扔在地上。牧羽的襯衫被頂?shù)窖�,他像被牧漢霄抓在手里的貓,幾次要撓花牧漢霄的臉。男人的臉冷得可怕,他一手把牧羽托到墻上按住,吻落下時像暴怒的野獸吞食獵物,深黑的懷抱快把牧羽吞得不見人影,牧羽掙扎不得,發(fā)不出聲音,被吻到窒息暈眩。兩道炙熱的身軀極盡貼近纏綿,牧漢霄不容牧羽半分抗拒,火熱的手按到牧羽的皮膚凹陷,高壯身軀像一道黑色的穹頂壓下收攏,砰然碎開柔軟的羽毛。
幽暗的房間,落地窗外摩天大廈夜景如排列的星辰,閃爍深藍的電子光束。男人寬闊的肩背擋去身前的人,只剩一雙踮著發(fā)抖的白腿。書桌瘋狂地晃,桌上物件隨著強烈晃動紛紛嘩啦滾到地上,牧羽被按在桌上肏到語無倫次浪叫,一把臀肉被猛力撞擊出浪似的肉體拍響。他抓著桌沿戰(zhàn)栗痙攣,他哥操開了他的后穴,高潮的水全噴到地上。
牧漢霄從后扼緊他的脖子,俯身扣住他的手腕,他冷冷地在牧羽耳邊開口:“我本來想換個方式對你。牧羽,我以為你喜歡溫柔�!�
“你想要什么?自由?”
他這樣說著,悍猛的下身粗魯挺進牧羽的身體,牧羽被激得一陣一陣發(fā)抖抽搐,他扣著桌沿緩散著目光哽咽,叫不出聲,唾液順著亮晶晶的唇落下。牧漢霄射得他肚子里全是精液,他抖著腿吃不下,牧漢霄卻壓下來頂干他的屁股,內里的肉腔都被壓迫得變形,牧羽癱軟地被抓著胳膊按在桌上猛干,極度沖擊的高潮令他射到淚水漣漣,尿液都從抖抖索索的腿間漏出來,淋了一地。
“哥......哥......”
牧羽快丟了半條命,他叫牧漢霄哥,求救似的。牧漢霄撈起濕淋淋的牧羽,鼻尖盡是他被干透散出的糜軟情香。他吻牧羽纖細的鎖骨,往上舔舐汗?jié)竦牟鳖i,一捏即碎的下顎。
牧漢霄的聲音嘶啞低沉,藏盡惡劣的心性和壓抑到近乎瘋狂的執(zhí)念:“我什么都給你,但你想要的,我都沒有。”
“我就是這種人。”
給不了自由,給不了光明的愛,冰冷面具下也是不堪和污黑,一個時時刻刻都想把他的弟弟鎖進地下室,連一時片刻裝作正常都做不到、只是看見他的弟弟對別人笑就嫉恨到要發(fā)狂的無可救藥的爛人。
第46章
晨昏的交替像玻璃外的一場幻境,牧羽分不清時間,牧漢霄簡直像頭發(fā)了情的公獸,隨時隨地都要他,把他從里到外肏透了骨。他的后穴被進入到紅腫合不攏,濃精一股股流出,他下不了床,被牧漢霄抱去浴室清洗干凈,很快牧漢霄又把他按在床上口交,全射進他的嘴里。
他連發(fā)火都做不到,任人擺布的玩偶一般被弄到散架,牧漢霄的專注力達到一個恐怖的峰值,他的眼中只有牧羽,一旦牧羽表現(xiàn)出想逃或反抗的念頭,他的占有欲和破壞欲就會被反復激起,要把牧羽釘在身下肏爛揉碎,直到確認他不能再從自己的視線中離開。
不知是第幾天的早上,牧羽在一陣低燒中醒來。牧漢霄給他換了干凈衣服,后面也清理干凈。床全部換新,狼藉的房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
早餐是粥和熱果汁,牧羽昏昏沉沉窩在牧漢霄懷里,已懶得去想房間是什么時候、如何被服務生收拾干凈的,反正他睡著,要丟臉也是牧漢霄。
而且他的腦子都快轉不動了。
牧漢霄抱他起來吃早餐,牧羽隨牧漢霄給他喂粥,他燒得嗓子啞,不舒服。他討厭地看著牧漢霄,過會兒又垂下眸,一口一口地咽下粥。
果汁溫熱甜軟,飽腹暖胃后牧羽好受一些,他軟著腿從床縫里撿出自己的手機,開機,用僅剩的一格電給范恩發(fā)消息,說他晚幾天再來公司。
范恩回復:知道,你哥跟我說了,過幾天和你一塊來公司。
牧羽把手機扔出去,手機砸墻上,差點碎了。牧漢霄把餐車推出房間回來,他沒穿上衣,赤著上半身站在桌前拆藥片,倒水。他的背溝深長,腰肌緊得像一塊石,撞在牧羽的屁股上是重得要撞壞腰椎的力度。
牧漢霄拿著藥和水杯轉身走過來,他把水杯放在床頭。牧羽盯著他,忽而軟綿綿地傾身過來:“哥哥,我問你。”
“從前嫂子那么想要孩子,你們上過床了嗎?”
牧漢霄坐下,一手捏著藥片放進牧羽嘴里,牧羽嫌棄地含著藥片,牧漢霄拿來溫水,喂他喝了。
“沒有�!彼卮�。
牧羽一笑。他這樣問,得了答案又不信。牧漢霄卻低頭過來,追逐吻他微熱的唇。
他聽到牧漢霄說:“你在我面前,我就只能看到你。”
牧羽推開他的胸口,一雙眼眸清洌洌地看著他:“我不在你面前,你就忘了我�!�
牧漢霄依舊保持環(huán)摟他的姿勢,生硬地冷著臉說:“是你要走�!�
“我再說一次牧漢霄,不是我要走,是你不要我。”牧羽煩躁甩開他的手:“我不會忘記你曾經(jīng)想放棄我,哪怕只有一次,你就會放棄我第二次,第三次——”
“不會。”牧漢霄皺眉:“永遠都不會了�!�
牧羽一瞬間感到惱怒,想說你憑什么說永遠?無所謂,反正他不稀罕。
但他看著牧漢霄的眼睛,思維忽然又岔到一條奇異的小道上:牧漢霄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其他人嗎?
他不懂得愛與珍惜的滋味,只知其存在而不明其意義。他以為自己什么都沒有,可自以為空空如也的牧漢霄,卻是牧羽幾乎全部的想要。
藥性讓牧羽出了些薄汗,他困了,倦懶地窩進被子里,牧漢霄試他的額頭溫度,從后把他抱在懷里。男人的懷抱充滿令人依戀的熱度和力量,對牧羽而言更像一種從小時起刻進骨子里的舒適記憶,只要牧漢霄抱住他,就意味著安定和無所憂慮。
牧羽小聲喃喃:“牧漢霄,你都不在意我。我離開了六年,你從來沒想過帶我回去�!�
牧漢霄答:“你離了我,過得反而更自在�!�
“我要是更自在,為什么回來找你?算了......說了幾遍,你都不懂�!�
牧羽把腦袋埋進枕頭,一句話也不想再說。身后男人沉默良久,低頭來吻他的耳朵,牧羽不情愿地躲開,牧漢霄摟過他的肩令他朝向自己,深深地吻他,低聲喚他的名字,牧羽。
牧羽的口腔很熱,他被吻得喘息,呼吸間黏膩的水聲糾纏,牧漢霄的吻很重,讓人輕易地失去抵抗力。
仿佛是他的某種回答,方式如他本人一般隱秘而晦澀。
在牧羽的嚴詞要求下,牧漢霄還是放他出了酒店。當天牧漢霄與他一同去的公司,范恩熱烈歡迎兩人,對于牧羽終于回歸公司本部的懷抱一事感到非常欣慰。牧漢霄原本想等牧羽下班,然而他抵達美國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范恩的舅舅得到消息,約牧漢霄一起打球。盛情難卻,牧漢霄還是去赴了約。
“你哥辭了牧氏的董事長把公司交給職業(yè)經(jīng)理人,老牧總的資產(chǎn)全部充公上交,牧氏之前又縮水得那么嚴重,好多人都以為你們家沒救了。”
范恩和牧羽八卦:“誰知道他竟然還有個獨立公司,還在歐洲和非洲玩得風生水起,我舅舅都想和他搭邊。喂,你小子現(xiàn)在都成你哥公司的大股東了,讓你的好兄弟我混個小股東不過分吧?”
牧羽樂了:“范恩少爺家財萬貫,還在乎這點股份?你就安安心心在青飛打工,每個月工資少不了你的啊,乖�!�
范恩對他比個中指。過會兒又好奇問:“你家現(xiàn)在就剩你們兄弟三個了?”
“碧波堂都拆了,你說呢�!�
碧波堂是牧家老派權威的一種象征,這座白色的宮殿一拆,也意味著它所代表的背后權勢的一種消散。范恩忍不住唏噓:“你大哥也太狠了,幸好他沒對你和你二哥下手�!�
他們都很難理解牧漢霄的同理心究竟是如何分配的,牧漢霄的心思藏得太深,陰晴不定,像游走在圈子邊緣不合群的蛇,只暗自盤算他的籌碼和利益。連父母和兄弟都能拋下王位,他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牧羽散漫開口:“善惡始終,報應不爽,他們要是一開始就把牧漢霄當人來養(yǎng),也不至于變成現(xiàn)在這樣。又要他高高在上,又要他同流合污,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這話說得繞口,范恩沒太聽懂,牧羽忙著處理手頭的工作,沒搭理他了。他現(xiàn)在回到本部工作,事務繁多,短期內再無回到內地的打算。
他又回到國會大街的房子,房子依舊是從前模樣,里外收拾一番干凈,牧羽還是住他的二樓臥室,窗外樹影重疊,遠處能看到白色的國會大廈塔頂。
牧漢霄非常理所當然地也住了進來。他對牧羽住處的周邊環(huán)境很熟悉,甚至知道一樓客廳的小白板是工作用白板,二樓最里面的房間是牧羽的臥室,往外是客房,再是書房兼儲物室。這讓牧羽極其懷疑牧漢霄是不是曾經(jīng)趁自己不在家的時候進入過他的住處。幸好他沒在家里發(fā)現(xiàn)過攝像頭。
牧漢霄現(xiàn)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忙國內青飛的事。他連個辦公室都沒有,就拿牧羽的筆記本電腦在家里遠程和公司聯(lián)絡辦公。青飛的規(guī)模僅相當于曾經(jīng)的牧氏集團旗下某個品牌的一個子公司規(guī)模,對他而言仿佛在玩一種全新的角色扮演游戲。然而牧漢霄工作起來一板一眼,讓牧羽都無從尷尬起。
牧羽想把庭院里的花重新種起來,他買來種子,牧漢霄就挽了袖子在院子里種花,順便把草坪修了。
牧漢霄的邀約很多,他辭任牧氏的消息傳出后,許多人便動了想挖他進自家門的心思。牧漢霄大多都拒了,只悶頭種花。
牧羽比他忙得多。白天他埋頭工作,即使回到家也大多在電腦前忙碌。費爾和李冰依然跟隨他的身邊,費爾依舊做他的廚師,李冰則時常往返于美國和布加什克兩地,不僅照顧牧羽的健康,還定時去看望牧羽的母親郁荊。
初春來的時候,國會大街開滿新綠。牧羽依舊穿著媽媽給他織的那件奶綠色毛衣,坐在一樓的長桌前辦公。他的手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忙碌一上午,費爾做了點心,端來輕輕放在他的手邊。
牧羽的心思稍稍分神,他忽地感到視線里多了什么東西,抬頭一看,就見桌上多了一個玻璃杯,杯子里盛著一朵白色的洋桔梗。
他怔愣看了會兒,視線轉向窗外。一樓的窗外可以看到大半庭院,牧漢霄正在院中修剪花枝。不知什么時候,年前種下的花都漸次開了,牧羽買了很多花種子,洋桔梗,繡球,玫瑰,花紛紛然然團簇,沿著木欄開了滿院。
牧漢霄穿著休閑的襯衫和長褲,背影沉穩(wěn)挺拓,近四十的年紀,肩背堅實撐得衣料繃直,卷起的衣袖下小臂健碩有力。
昨晚牧羽就是被這雙手臂抱得渾身發(fā)抖高潮不休。他原來的小床經(jīng)不起沒完沒了的晃,牧漢霄買了張大床,占了他的臥室大半地方。牧漢霄在床上玩弄他的方式太多,他被弄得身子越來越軟,骨子里的浪性被一點點勾扯出來,落進眼角眉梢,連發(fā)絲都透著繾綣撩人。
牧羽看著牧漢霄的背影,慢慢停下手里的工作,就這樣一動不動看了很久。繡球花的花瓣落在他的手背,他都沒有察覺。
今年的冬天牧羽回到布加什克,與母親一同度過了很長時間。他去了一趟白哈爾湖,在湖邊教堂的墓地后找到蘭末的墓碑。
他與母親一起去看的蘭末,郁荊的腿漸漸好起來,已能獨自慢慢行走。蘭末的墓碑前有一束半新鮮的花,看來已有人來看望過,至于是誰,牧羽沒多大興趣知道。
至于柳姝嫣一直想要的蘭末留給他的信,信上也不過只有寥寥一段話。
[牧羽哥哥,我已經(jīng)想好未來的人生怎么過了。我想為自己活一次,請不要來找我。愛你的末末。]
可人生無常,世事難料。那時他和蘭末都以為她真的可以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無論愉快還是痛苦,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直到她無所可選,萬念俱灰,才只好選擇了結束這再沒有余地的一生。
牧羽與郁荊一同離開墓地。郁荊穿一件厚呢子大衣,脖子上戴著條鉆石項鏈——正是在牧羽十歲那年她留給牧羽的項鏈,而牧羽在與她重逢后不久,便把這條項鏈重新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還是媽媽戴著最好看。”牧羽說。
郁荊摸了摸項鏈:“那時候還以為再也不能和你見面了,我把家里翻了個遍,總算找到個還算貴重的東西給你帶在身上�!�
“為什么一定要給我貴重的東西?你就是給我一張我們從前的合照也好�!�
郁荊不好意思地說:“那時候我也傻,覺得這樣做的話就可以讓牧家以為咱們母子倆還有錢,不至于瞧不起你�!�
牧羽無言以對。算了,媽媽總是這樣奇思妙想,他習慣了。
二人沿著湖邊的小路慢慢走,郁荊小心問牧羽:“赫爾金,媽媽那么多年沒去看你,你會不會記著這件事,討厭媽媽?”
“我怎么會討厭你?”牧羽坦白道:“但我的確很多次都在想,為什么你不來看我......因為我真的太想你了。我甚至懷疑你或許已經(jīng)不愛我了�!�
“赫爾金,不愛你是絕對不可能的......”郁荊嘆息:“那些年我也想你想得要發(fā)瘋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想去找你,但是看到李帶給我的照片,我又覺得你過得這么好,或許你并不是非常需要我,你那么自由,有廣闊的未來,而我只是個年老色衰沒用的女人......每一天的夜晚我都在想你,然后早上一醒來,我還是要度過這一天的生活。在你回到我身邊之前,我以為我一輩子就這樣重復地過下去了�!�
牧羽愣愣聽著,郁荊說了一大通,遲鈍地感到自己的話題有些沉重,忙又說:“不過一切都過去了,現(xiàn)在我們都很好,我每天都過得很幸福�!�
牧羽牽起郁荊的手,與她扣著手指走過湖邊草地的冰凌。
冰湖的寂寥風里,他的聲音很輕:“如果你們哪怕問我一句,我都會說,我很需要你們,非常非常需要�!�
郁荊有些茫然:“‘你們’......?”
牧羽搖頭,不再說了。他必須讓自己釋然,才能面對諸多無法填補的巨大遺憾。錯過的時光,抓不住的陪伴,都在歲月的齒輪中被無情碾過,成為他的過去。
那個人是否已經(jīng)明白過來,他要的很簡單,也很純粹。
只要牧漢霄永遠注視他,懷抱他,他就能在他給的世界里自由。
第47章
春夜的溫度比白天低得多,家里暖氣關了,牧羽蜷在牧漢霄懷里,躲在被子里偷偷玩手機。
他白天忙于工作,晚上牧漢霄不許他晚睡,他就假裝睡著,等牧漢霄睡著后再玩手機刷社交軟件。
他刷到別人做的晚餐照片,肚子雖然不餓,但是嘴饞了。他放下手機推推牧漢霄:“牧漢霄�!�
牧漢霄被他弄醒,睜開眼看著他。牧羽說:“我餓了,給我煮宵夜。”
“晚餐沒吃飽?”
“吃飽了,現(xiàn)在又餓了�!�
“現(xiàn)在不許吃東西�!�
“我就要吃!”
他又鬧牧漢霄。自從兩人搬進國會大街的房子住在一起后,牧羽就隔三岔五找牧漢霄的事。反正牧漢霄辭職了,那么每天必須由牧漢霄接他上下班;牧漢霄要負責好家里的草坪和花,既然要送,就每天送一朵新鮮的,不新鮮不漂亮的不要;國內的工作要定時匯報,國外的交際應酬不能隔夜,回來時身上要是有一點香水味就這輩子別進門了......等等。
還好這些對牧漢霄來說都不是難題。但牧羽發(fā)起神經(jīng)沒完沒了,他又開始要牧漢霄每天早上起來說早安,晚上睡前說;出門前必須主動告知要去做什么事,見什么人;和他說話的時候不能只表達肯定和否定,要說明原因,解釋行為,禮貌地征詢意見。
李冰和費爾都怕自家老板被折磨瘋了。但牧漢霄竟然接受了這些“苛刻”又奇怪的要求,雖然對最后一條經(jīng)常做不到,但至少態(tài)度還算良好。
牧漢霄沒再說別的,起床下樓去給他弟做夜宵。
“我要吃面條�!蹦劣鹨矎拇采吓榔饋�,跟在他后面:“要臥一個雞蛋,像費爾臥的那種流心蛋黃�!�
牧漢霄這輩子都沒碰過廚具,現(xiàn)在牧羽跟他說要吃流心蛋黃。牧漢霄很鎮(zhèn)定,起鍋燒水,拿出面條和雞蛋。
費爾和李冰有各自的住處,晚上房子里只有他們兄弟二人。牧漢霄沒處求教,只能根據(jù)自己稀薄的廚房常識行動。他動作倒不慌不忙,牧羽醒來后坐在餐桌前玩手機,邊時而看牧漢霄在料理臺前煮面。
上周牧漢霄參加一場拍賣會,結束后被從前的合作伙伴逮住敘舊,晚上回來晚了。家倒是順利回了,就是被牧羽關在了臥室門外,進不去睡覺。
牧漢霄站在門外:“牧羽,開門。”
牧羽在房里回他:“你回來晚了,別打擾我睡覺�!�
“只晚了兩分鐘。”
“兩分鐘都一百二十秒了,牧總平時工作掐分掐秒,輪到自己就沒有時間概念了?”
他現(xiàn)在發(fā)脾氣根本不需要正當理由,牧漢霄不和他計較,當晚在客房睡了。正好他本身不喜應酬,干脆就拿家里人管得嚴這個理由做借口拒絕邀約,又多得清閑。
一碗面放在面前,面里藏一枚水煮蛋。牧羽嘗一口,沒想到味道竟然還不錯。
他又咬一口雞蛋,雖然沒有半流心,但也煮得很有火候。牧羽懷疑地看著牧漢霄:“你從前做過飯?”
牧漢霄坐在他旁邊隨手拿了份報紙看,聞言答:“沒有。”
“你騙我�!�
牧漢霄抬眸看他一眼:“我從來都是要做什么都能一次做好,何況做飯這種按時間和取量來完成的事情�!�
簡直傲慢。
牧羽吃著熱騰騰的面,轉念又一想,牧漢霄的話或許也不是傲慢,而是陳述他的事實。
無論什么事情都能一次做好,掌握了科學的邏輯思維方法和實踐證明方式,就像一個完美的高智能機器人,只唯獨在學習人的情感上磕磕絆絆,錯漏百出。
范恩的舅舅邀請牧漢霄和牧羽去海邊玩,范恩最近總被牧羽抓著干活,一聽有玩的機會馬上盛情邀請牧羽。牧羽答應了,于是牧漢霄也一同赴約。
范恩和他的舅舅都喜歡熱鬧,每回都四方呼朋喚友,弄得陣仗頗大。意外的是這次謝鳴也來了,他作為牧氏集團的代表人來參加一場協(xié)談,也受到范恩家的邀請。
整條海岸線都是范恩家的產(chǎn)業(yè)。高爾夫球場綠茵郁郁,牧羽對打球興趣缺缺,戴著墨鏡在小推車邊拿雪糕吃,謝鳴打完一輪球下來,也站他旁邊拿雪糕吃。
“謝叔現(xiàn)在忙吧。”牧羽和謝鳴聊天,“牧氏可不比青飛悠閑�!�
謝鳴感嘆:“都忙不過來了,看看我這白發(fā),一茬茬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