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怪我沒本事

    秦仕謙拖著傷腿，兌了溫水給母女倆擦干凈身子，又把炕上地下都收拾干凈。

    小人參渾身清清爽爽地被放回章氏懷里，舒服地揮舞著小手。

    秦仕謙看到閨女這樣，連日來低迷的情緒瞬間得到了治愈。

    “你好好歇著，我去弄點兒吃的�！�

    說是去弄吃的，其實家里也就只有些高粱米碾成的面。

    平時章氏都是用來蒸窩頭吃，秦仕謙不會做，只能簡單地加了一些水打算熬成糊糊吃。

    屋內(nèi)章氏試著開始給孩子喂奶。

    小人參第一次通過嘴巴吃到東西，感覺還挺新奇。

    乳汁入口溫熱甘甜，她砸吧砸吧嘴，吃得越發(fā)賣力起來。

    就在小人參吃得正起勁兒的時候，奶水突然斷了。

    小人參用力吸了兩口，還是什么都沒有。

    章氏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換了一邊塞進閨女嘴里。

    秦家去年被下旨流放，走了大半年才來到這里。

    一路上缺衣少吃，章氏的身體瘦得根本不像個孕婦，但凡穿得寬松一點兒，壓根兒連肚子都看不到。

    其他孕婦的孩子都經(jīng)不起折騰，半路就陸續(xù)沒了，還搭進去兩個大人的性命。

    好在自家閨女命大，不但保住了而且還生得這么順利。

    想到這里，章氏看向懷中嬰兒的目光越發(fā)柔和。

    “當真像你爹說的那樣，你可真是個乖寶兒！

    “雖說如今咱們條件十分艱苦，但是爹娘一定會努力保護你，讓你好好長大的。”

    小人參一口氣把章氏的奶水都吃光了，依舊只吃了個七八分飽。

    她略有些委屈地癟癟嘴，張開嘴打了個呵欠。

    一絲晶瑩剔透的口水就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章氏笑著幫她擦掉口水，柔聲輕哄道：“乖寶兒，困了就睡吧，娘守著你。”

    小人參本來不想睡，她好不容易離開了章氏的肚子，該好好看看這個家里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才對。

    但是隨著章氏的輕拍，她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每一次閉上眼睛就很難再重新睜開，終于難以抵擋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秦仕謙端著熬好的高粱米面糊糊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媳婦摟著閨女睡得正香。

    他立刻放輕了動作，將手里的盆兒放在炕上，推著自家老娘周氏的肩膀道：“娘，醒醒，吃點東西。”

    周氏的身子，如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一天絕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昏睡之中。

    就連章氏生孩子都沒把她吵醒。

    秦仕謙推了幾下突然發(fā)覺不對。

    周氏的身子軟綿綿的，推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秦仕謙登時慌了，提高聲音喚道：“娘，娘，你怎么了？你別嚇我��！”

    章氏被他的聲音吵醒，掙扎著想要起身。

    “夫君，娘怎么了？”

    看著怎么喚都喚不醒的周氏，秦仕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些日子所有的壓力一股腦涌上心頭。

    “娘，爹還沒回來，你可千萬不能再有事了……”

    秦仕謙說著，忍不住哽咽起來。

    他如今不過才二十出頭，流放前是意氣風發(fā)的殿前都虞候，不知多少京城貴女的春閨夢里人。

    原本新婚燕爾，妻子有孕，正滿心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誰知朝中局勢風云變化，秦老爺子因剛正不阿被陷害獲罪，牽連全家。

    原本興旺鼎盛的一家人，入獄的入獄，流放的流放，頃刻間支離破碎。

    章氏也跟著落淚：“若是公爹在家，諒他們也不敢這般欺辱咱們�！�

    秦仕謙攥緊拳頭，咬牙道：“定是他們忌憚阿爹，所以趁機在山里害了他！

    “都怪我沒本事，還拖著條傷腿，都沒辦法上山去找阿爹！”

    秦仕謙說著，拼命用拳頭捶著自己的傷腿。

    堂堂七尺男兒，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地砸在土炕上。

    章氏強撐著起身，一給周氏診脈就急了：“不行，娘的病情越來越重了，我得趕緊去山上挖點兒藥材回來給娘熬藥�！�

    秦仕謙急道：“你剛生完孩子，怎么能上山呢，要去也是我去！”

    “好多藥材你都不認識的……”

    就在夫妻倆爭著搶著要去山上挖藥的時候，小花突然從門口探頭進來。

    “秦叔叔，嬸嬸沒事吧？我熬了點小米粥給你們送過來。”

    她說著走進屋，正好跟躺在炕上的小人參四目相對，驚得差點兒摔了手里的碗。

    “嬸嬸，這、這是……你，你生了？什么時候的事兒？”

    小花被震驚得語無倫次。

    不對啊，章氏的孩子不應該是胎死腹中的么？

    怎么這么快就生下來了，看起來還如此白白胖胖的？

    一提起女兒，章氏臉上瞬間浮現(xiàn)起溫柔慈愛的神色。

    但眼下顯然還是周氏的病更緊急。

    章氏道：“小花，你留在這兒幫忙照看一下你秦叔叔和小妹妹好不好？我必須上山去挖點藥�！�

    “原來是個小妹妹么？”小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人參，上前幾步，靠近了她。

    小花一湊近，剛才還乖乖躺著的小人參瞬間皺眉，小嘴兒咧開就哇哇大哭。

    章氏趕緊抱起小人參，輕拍幾下道：“乖寶兒，不哭，這是小花姐姐。

    “小花姐姐人可好了，平時總幫襯爹娘。

    “讓小花姐姐陪你待一會兒好不好？”

    不好！

    我不喜歡她！

    小人參對小花有種本能的排斥。

    可惜她現(xiàn)在根本不會說話，張開嘴也只能發(fā)出哭聲。

    見女兒越哭越厲害，幾乎要背過氣去。

    章氏登時心疼得不行，趕緊哄道：“好了好了，不讓小花姐姐看著你，娘帶著你上山好不好？”

    一聽說帶自己上山，小人參才止住了哭。

    臉上還掛著淚珠，就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向章氏，仿佛在確認她說話算不算數(shù)。

    秦仕謙堅決不答應道：“還是我去比較好！”

    小花聞言著急起來。

    這倆可都是她今后的衣食父母，是她榮華富貴的來源。

    任何一個出了什么問題，影響的可都是她未來的幸福。

    想到這里，她眼珠轉(zhuǎn)了兩圈道：“嬸嬸，你剛生了小妹妹，現(xiàn)在要好好養(yǎng)著。

    “你告訴我要什么藥材，我天一亮就上山去挖！”

    見章氏面露猶豫，小花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道：“嬸嬸你放心，我總上山幫奶奶挖藥材，很厲害的�！�